跨越四面楚歌中的危机
——《金色笔记》中安娜精神崩溃的原因探析

2015-02-01 23:04周桂君
外语学刊 2015年1期
关键词:莱辛安娜权威

周桂君

(东北师范大学,长春 130024)

《金色笔记》是莱辛的一本极富创新意识的小说,它没有故事情节,从不同的角度和侧面表现女主人公安娜的生活。莱辛在《金色笔记》的序言中写道:“小说的主框架是一部传统的中篇小说,叫《自由女性》,大约6万字,可以自成体系。但是它被分成5个部分,并按4个笔记阶段性地分开:黑色、红色、黄色和蓝色。笔记是《自由女性》的主人公安娜的。她一共有4本笔记,而不是一本。为了避免精神崩溃时的混乱,她必须要将事情彼此分开。由于内在和外在的压力,在每本笔记结束的地方,她都画有一条很重的黑线,而现在整本笔记结束了,从这些碎片中诞生出一个新东西——金色笔记”(Adkins 2002:16)。4本笔记代表安娜的4部分生活:黑色笔记是安娜的非洲生活,红色笔记是安娜的政治生活,黄色笔记是安娜根据自己的经历写的故事,蓝色笔记是安娜的日记。金色笔记将安娜的生活合成一体。莱辛指出,安娜对自己的笔记这样分类,是担心自己会精神崩溃。小说一开始描写两个女人单独呆在伦敦的公寓里,安娜对她的朋友摩莉说,她觉得一切都要崩溃。崩溃的原因是问题的关键,也是莱辛在洋洋洒洒的600多页的长篇小说中要解决的问题。一切都在“崩溃”,而小说中最主要的“崩溃”是安娜精神上的崩溃。安娜是一个由分裂的世界中产生的具有分裂人格的女性。安娜的“崩溃”有3个原因:对人类生存的忧虑、对真理与信仰的质疑和人的完整性实现的危机。

1 对人类生存的忧虑

安娜的金色笔记记载的事件发生在1957年,其它4本笔记在时间跨度上是从1950年到1957年。从《金色笔记》的标志日期上看,这正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的冷战时期。冷战是二战的阴魂在大地上的徘徊。

从《金色笔记》开始,安娜就感到似乎一切都要崩溃。一位记者在采访莱辛的时候曾问到这句话的含义。莱辛指出,“似乎对我来说,安娜和我们的文明都在分裂。我认为我们身边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正坐在这里时发生的事情。为什么我谈起它时仿佛它发生在将来似的?不是将来而是现在。我们常谈到自然灾害,就在我离开英国前,我听广播,世界银行或是什么机构的总裁平静地引用了一个今年将要死于饥饿的人的数据。我是说有成千上万人,世界上三分之二的人没有足够的食物可吃,并会因此永远地遭受发育障碍。因为你可能知道,如果一个孩子不在正确的时间得到适量的蛋白质,他的头脑就会永远发育迟钝。现在这是令人生畏的事实,但是人们总是谈论灾难,仿佛它发生在将来”(Lessing 1986:7)。

莱辛认为灾难就在我们身边。安娜感到世界被笼罩在毁灭和死亡的阴影里。“小说一再提及这种表面的正常与本质上的越来越沉重的折磨,而安娜对艺术的评论在这种情况下也告诉我们有关《金色笔记》本身的规划:‘来自西方的艺术越来越变成一种记录痛苦和折磨的嚎叫。痛苦已经成为最深刻的现实。’这种最深刻的现实让安娜感到透不过气来,并且刺激她崩溃,这不是由于她无法处理她当成真理的事实,而是由于她周围的社会油腔滑调地像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地对待这样的事实。”(Micale & Lemer 2000:3-4) 在安娜的剪报中,提到一种流行发式,叫“氢弹式”,这种发型像氢弹爆炸形成的冲击波一样,从后颈向上升。赶时髦的发式是流行文化的一种表现。流行文化指的是消费文化、休闲文化、流行品味、都市文化等等,而“氢弹式”,这个带有战争痕迹的字眼变成流行文化,说明我们生存的这个世界对于战争、武器和死亡已司空见惯,并且可以半开玩笑地将这预示着死亡的冲击波顶在头上,以此为乐。可见,世界对待战争的创伤如此麻木,竟能像神经病人一样可以与近在眼前的危险开玩笑。此情此景,何以堪之,对于清醒地认识到世界危险的安娜来说,她深感无能为力,崩溃是她对这个麻木的社会、麻木的人类的一种深深忧虑的结果。

莱辛说过,“我常常观察到社会上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残酷。我父母的生活和数百万人的生活被第一次世界大战毁掉了。但是人类的幻想拒绝承认战争给我们的教训,我们以某种方式不承认战争的创伤。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坐起来,徒劳地添着它的疤痕,并开始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做准备”(Terkel 1994:76)。《金色笔记》中的安娜在她的日记中记载这个动荡不安的世界。日本扩军、英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数名共产党领导人被处以绞刑、苏联发生大屠杀等都成为安娜的剪报的内容,她将这些剪报贴在自己的笔记本里,这表明,这些事件已经深深地影响她的生活。当然,这也是作家莱辛关心的问题。《金色笔记》中描写的安娜的崩溃实际上表达出作家自己对世界前景的深切忧虑和担心。

2 对真理与信仰的质疑

《金色笔记》也思考政治与人的关系。作为知识女性,安娜和她的朋友摩莉都热衷于政治。安娜曾信仰共产主义,但后来左翼份子的狭隘与政客的狡猾使安娜倍感失望,安娜感到政治中有太多的虚假,她的政治热情逐渐冷却。“我们不再能够找到答案,这个真理让我们痛苦。而这种痛苦对那些自觉地将一种思想体系作为工具将贫瘠变成富饶的人来说是最为深切的。同时,思想被当做信仰的象征紧紧地抓住,以躲避令人恼火的对于理解的寻求,这样就不会感到怀疑了。”(Raskin 1994)

这就是说,如果信仰而不疑问,信仰可以使人获得心灵的安宁。但是,人类对真理的求索总是伴随疑问而来。要建立起一套通往真理之路的思想体系是非常艰辛的,人类会被无数的困难绊倒,被无数的疑问难住,不容易找到解决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的思想就像一个溺水之人抓住的一块木桩,虽然明知木桩不是船,但他却将其当作船,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可以将他渡到彼岸。

莱辛曾使用一个词——conditioned conscience(习惯性思想)。它指由社会的规范培养起来的一种习惯。它是一个人社会化过程中逐渐养成的合乎社会规范的思想。“这种习惯性的思想不容易被抛到一边。观察任何一个孩子成长的过程就可知道。从这个可怜的小家伙开始咿呀学语时,人家就告诉他:‘你做得好,’‘你做得不好’。‘你是个多可爱的孩子’——这些每个人在生活中都经历过,而这永远是个对父母和社会来讲方便的作法,因为每个孩子都是需要驯服的小野兽;否则,没人能够对付他们。必须有那样一个时刻,我们中的一个人指出所有的‘你是好孩子,你是坏孩子’的评价是来自于社会的要求。习惯性思想,我认为,是最大的监狱。”(Torrents 1994:65)

《金色笔记》中,安娜对自己所从事的政治活动不断地反思。她拒绝把政治当成一种习惯性的思想,以旺盛的怀疑精神和批判精神对待一切,这是莱辛的一惯作法,它也深植于小说主人公安娜的灵魂中。面对共产主义运动中出现的一些消极现象,安娜感到困惑和不安。当政治变成一种习惯,它就不再是真理,正是基于这种认识,安娜对政治的态度发生转变。安娜找不到真理,她的政治活动失去信仰的支撑,对真理的的解构最终使精神无所依托。雅克·德里达(Jacques Derrida)认为哲学历史即是形而上学的历史,德里达将此称为“在场的形而上学”。“在场的形而上学”意味着在万物之后有一个根本原则,一个中心词语,一种支配力,一个潜在的,一种终极的、真理的、第一性的东西构成一系列的永恒的逻各斯(logos)。德里达及其他解构主义者攻击的主要目标就是逻各斯中心主义的思想传统。解构主义的主要特点是反中心、反权威、反二元对立。解构主义强调的是无绝对权威、个人、非中心、非同一化、凌乱等等。解构主义是现代社会重要的哲学思潮,它的影响非常巨大,已经浸透到社会文化以及生活的各个层面和人们的意识深处。

小说中安娜对真理的态度是解构的态度。她内心深处拒绝相信永恒的真理,而是一切从具体的实事出发思考问题。摧毁逻各斯,这在当今的世界是时髦的作法,但问题在于,解构之后还要建构,这是困扰每一个人的问题,是伟大哲学家德里达也难以解决的问题。拆开一架机器容易,而将其组装起来却困难。在政治活动中安娜找不到安慰,从个人方面讲,这是由安娜的怀疑精神决定的;从社会角度讲,这是逻各斯中心被解构的必然结果,是与现代性伴随而来的创伤。面对这种情形,人们或者可以像理查的妻子一样,在自我欺骗中满足于政治带给人的归宿感和幸福感,或者像安娜那样作个明眼人,将自己暴露于非中心的、凌乱不堪的世界中,暴露于创伤的世界中。

3 人的完整性的危机

《金色笔记》还通过两性冲突描写现代人生存的困境。从《圣经》中对人的起源的解释可以了解深植于西方思想中的性认识。在《创世纪》中,上帝先造了一个男人亚当,又从亚当的身体中抽出一条肋骨,造了一个女人。所以亚当说,“这是我的骨中骨,肉中肉,可以叫她为女人,因为她是由男人而来”(Genesis 2:23)。“所以,男人离开他的父母,穿透他的妻子,他们将合而为一。”(Genesis 2:24) 这是《圣经》中对人类性行为的一个解释。上帝创造的第一个人是双性同体的人,因为上帝创造女人用了来自男人身体的肋骨,这意味着只有男人和女人合为一体,才能够实现人性的完满。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认为人类最初是半阴半阳的,是宙斯把他们分成单性别的两半,所以人类渴望重新结合,并以此来解释异性相吸的倾向。不仅西方文化如此理解两性关系,在中国的创世神话中,也暗含“双性同体”的观念。天和地本是一体,他们永恒地结合在一起,后来才分离。天象征男人,地象征女人。

人类对两性关系的认识说明人的完整性之实现需要两性的结合才能完成。虽然两性之间的冲突由来已久,但在婚姻相对稳定的社会中,两性冲突可以得到缓解,因为婚姻规范人的性行为,满足人的自然属性,同时又满足人的社会属性。现代性语境中,家庭仍是社会的基本细胞,但婚姻关系变得越来越复杂化,婚姻更难以稳定。现代性语境中,“个人作用越来越重要。随着生活模式和现代性的社会形式的解体,可以理解的是,权威的外在形式被个人权威替代……人们因此发现他们需要自己构建自己的生活方式”(Hogget 1989:28)。 婚姻可以理解为一种外在的权威形式,它以权威的力量规范两性关系,安排社会秩序。而在个人权威越来越被看重的当今社会,在强调个人主义的同时,也给予人更多的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空间,这是自由的空间,是人类社会进步的必然结果,然而,自由并不像人们习惯性思维中认定的那么浪漫可爱。

所谓自由女性如何定义呢?安娜嘲笑地说,人们还是通过与男人的关系来给我们下定义,甚至男人中最好的那部分。摩莉叹口气说,她认为她们是完全新型的女人。安娜和摩莉弄不清到底自己是哪一路的自由女性。自由女性应该是新女性。之所以这样称呼,是从女人与男人的关系的角度而言的。自由女性的生活是悠闲的、平静的,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享受生活。小说中,安娜和摩莉这两个单身女人,各带一个孩子,有很好的职业,经济独立。她们可以去参加舞会,可以因为互相之间没有爱了就与丈夫离婚,去寻找她们的真爱,这就是所谓的自由女性。然而,具有反讽意味的是,这两个自由女性的生活并没有因为获得自由而快乐,相反,她们在自由的空间中难以找到自己在生活中的位置。主人公安娜在不断地寻找理想的爱情并试图在两性关系中实现人的完整性。然而,她也不断在爱情中受伤,精神几近崩溃。自由女性并不自由,这个结果从两性关系的角度来讲,就是由于在现代性语境下,两性之间很难达到和谐互补。

听听自由女性的内心独白就知道她们的内心是凄婉的。她们说婚姻失败了,太糟了,男人把我们蹬了。这又有什么关系,我们自己来带孩子,不用男人,没什么,可以对付。她们花了多年呆在共产党内,然后,她们又说,好,好,我们又搞错了,太糟了。自由女性没有家庭的避风港,又找不到信仰的依托,她们的生活真是糟糕。当然,这样的女性形象着实让那些一心想视莱辛为女权主义代言人的批评家们哭笑不得。莱辛说,“女性主义者宣称我是她们中的一员,这让我很生气,因为我不喜欢这种区分绵羊和山羊的作法。我并没特别地为男人或者为女人而写作”(Thorpe 1994:96)。

安娜作为一个单身女性,她需要男性来实现自身的完整性。但是没有婚姻为她提供一个稳定的条件。在她的情感深处,没有不同于“非自由”女性的东西。因为“权威不一定是一个人或者一种制度规定说:你得做这个,你不许做那个。这种权威可以称之为外在权威。权威也可以以责任、良知、超我的名义成为内在权威。事实上,从新教主义到康德哲学以来的现代思维的发展,其典型特征就是内在权威对外在权威的替代”(Upchurch 1994:224)。如果我们把婚姻看成一种权威制度,那么,安娜身处这种制度之外,不受其制约,从这个意义上,她是自由的,然而,安娜可以摆脱外在的权威,却不能摆脱内化的权威。在她内心深处,她不仅为这个世界的道德情感所困扰,也为人性的弱点而深受折磨。

现代性语境使女人可以独立,有自己的生活空间,可以像伍尔芙设想的那样,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然而,本已具备自由条件的女性却没有享受到自由的快乐。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由本身也是一个悖论。安娜的崩溃,说到底是不能承受自由带给她的那个巨大的空间。两性关系上的自由使安娜获得了更接近于理想的情感生活,也使她不必像为人妻的女子那样,恪尽职守,将自己束缚在家庭的范围内,然而,这也使安娜常常找不到方向。作为自由女性的安娜,她缺少的是负担、是责任,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被人需要是一种幸福,一个人越是被人需要,越能表现出他的价值。

安娜的精神崩溃贯穿于《金色笔记》始终。安娜在不断地努力,寻找自我的救赎之路。莱辛曾说,她讨论的并不是一个女人的精神错乱问题,她要写的是一个时代。的确,写一些精神上受创伤、精神病态的女人和男人看上去没有什么意义,然而,莱辛是要把这些人物放在历史和时代的舞台上,把他们当成病态社会的病态分子。安娜、摩莉、马莉恩、汤姆等人,他们精神上遭受的痛苦是这个时代加之于他们的。

小说中有一个来自希腊神话的寓言。有一座黑暗的高山,那是人类的愚昧。一群人在往山顶上推一块大圆石头。刚往上推了几尺,却爆发了战争,石头滚落下来,但不是滚到底,而是停在比原先高一点的地方。于是那群人顶住石头,又开始往上推。同时,一些伟人站在山顶。他们往下俯瞰,点头叫好,推石头的人在尽责尽力。在希腊神话中,由于西绪福斯背叛了宙斯,死后被打入地狱受惩罚。每天他要把一块巨石从山脚推到山顶。可是每当他费尽心力将巨石推到山顶时,石头又滚下山去。结果西绪福斯不得不重新从山脚再往山顶推石头。这艰辛的工作日复一日地重复,看不到成功的希望,看不到完成的可能。

这则寓言富有象征意义。总结自己经历的生活,安娜终于明白自己追求的理想是那样地遥不可及。她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地从头再来。莱辛将神话中的山比喻成人类的愚蠢。正是由于人类的愚蠢,改造社会的努力才会半途而废。在希腊神话中,我们可以嘲笑西绪福斯的愚蠢,可以同情西绪福斯的可怜命运,但我们要认识到西绪福斯的故事不仅是悲剧性的,还是悲壮的。他的悲壮在于明知这推石上山是不可能成功的事业,却不停地继续做着这个希望渺茫的梦。莱辛对这则神话进行了改造,使其变得更有意义,一方面,石头不是滚到底,而是总能停在比原先高一点的地方。同时,面对那块巨石的不再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顶住石头往上推,还有一些伟人站在山顶上叫好。在这个推石的故事中,推石虽然很艰难,却有更光明的前景。有众人的努力,有站在山顶上的人们的鼓励,路途虽然艰难,却有希望之光在远处点燃,人们可以大胆地怀着想成为一个站在山顶上的伟人的理想继续努力。在对这则神话的活用中,莱辛为其注入光明的情调,为悲壮的求索平添几分童话色彩和女性柔情。

从安娜对这个有关滚石故事的叙述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安娜已经认识到,并不是她个人在做推石头的工作,而是一群人,这也说明安娜已从自我主体的小圈子中走出来,开始把他人当作参照物来观照自己的命运。这时的安娜是成熟的,自制的、稳重的,她对自己的认识也是深刻的。山顶是一种象征,它象征着一种高度,在西方文化中,越是高的地方离上帝越近。福柯指出,“我们达到上帝俯视世界的地方,而且在决不背离此岸世界的情况下,我们看到我们所属的世界,还可以在此岸世界中看到自身”(Richard 1989:46)。

在这则寓意深刻的神话中,安娜走出精神崩溃的深渊。这则神话是安娜对自己生活与事业的总结。小说虽结束了,但是我们知道安娜还会继续追求下去。在她的追求中,依然还会遇到无数的雨雪风霜,而此时的安娜已经参透人生的真谛,在认识到人生的局限之后,再次踏上奋斗征程的安娜再不会问“努力是否值得”这样的问题,她会以行动代替提问。

“现在称某事‘危机’是一种非常普通的描述。近年来,没有几个社会生活领域是不被描绘以‘危机’的。这个词的使用是一种警告的标记,表明某些陈词滥调和论战性的分析正在进行。尽管如此,我们并不一定要放弃这个词。我们需要考虑的是为什么它的使用变得这样普遍,这样受欢迎以及如何才能确定危机的状态。”(Hoggett 1989) 如此普遍地应用“危机”说明我们生存的这个社会的各个领域都潜藏着危机,四面楚歌。“在资本主义内部经受根深蒂固的危机意味着卷入一种不确定的阶段,在此处,一切现存的答案都无能为力。我们通常谈论‘经济危机’,但我所要谈的危机意识超越这一点。我们的确定性——经济的、道德的、政治的和审美的——现在都被动摇了。”(福柯·米歇尔 2005:295) 危机无所不在,而解决危机的希望却如苍茫的大海,看不到边际。与危机同在的人,他们是危机的受害者,也是危机的亲历者。与危机共存还意味着,过去人们解决危机的办法无效,甚至还起反作用。他们困惑,无路可走,危机感带来的是焦虑、无助和痛苦,是崩溃的精神状态。在《金色笔记》中,主人公安娜和其它几个人物面临的危机恰如四面楚歌,但是,她们在危机中成长起来,跨越危机,并最终走出生活的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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