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图书获取模式及馆藏发展研究*

王丽萍，黄 洁

0 引言

近些年来，电子图书以方便阅读、易于检索、便于传播、节省空间等优点逐渐受到青睐。调查显示，2013 年44.4%的成年人进行过网络在线阅读，41.9%的成年人进行过手机阅读，均较2012 年上升了10 余个百分点；5.8%的人在电子阅读器上阅读，较2012 年上升1.2 个百分点；2013 年我国成年人电子书阅读率为19.2%，较2012 年上升2.2 个百分点[1]，可见用户对电子图书的认知度、接受度、需求度在不断提高。电子书阅读率不断攀升的背后是蓬勃发展的电子图书市场。作为人类文化传承基地的图书馆逐渐将电子图书视为重要的馆藏资源，而电子图书出版商、经销商等为维护自身利益对电子图书的销售、使用等作出种种限制，使图书馆与出版商、经销商等利益主体处于多方博弈中。美国图书馆协会(ALA)最早关注世界各大电子图书出版商面向图书馆销售电子书时的价格、新书准售时间、销售模式等方面区别对待现象[2]，针对现存对图书馆不利的差异营销行为，ALA 组织出版社、经销商、图书馆及作者等多方利益主体进行会商。到2013 年底，尽管电子图书获取模式和价格等方面仍存在不少问题，但所有大出版社都回归到图书馆电子书供应市场，在此过程中，选择一种能够满足各方价值观和利益的合理商业模式是关键所在。目前图书馆特别是学术图书馆，纸质图书馆藏建设基本遵循“以用为主，藏用结合”的方针。电子图书因其无形性、虚拟性特征，缺乏收藏价值，只有利用价值，所以电子图书“重在用，不在藏”，“重在获取，不在拥有”，因此，电子图书馆藏发展较之于纸质图书馆藏发展策略有着较大的区别。从图书馆实践看，电子图书在馆藏中占据的份额逐渐增加，正成为馆藏的重要组成部分，因此电子图书的获取及馆藏建设应引起足够的重视。本文通过比较分析电子图书获取的一般模式和创新模式，结合图书馆电子图书发展态势，试图探索电子图书馆藏发展的影响因素，为图书馆电子图书馆藏发展提供理论支持。

1 图书馆电子图书获取的一般模式

1.1 通过电子图书集成商获取

国外的电子图书发展较早，初期是以各种电子图书集成商的产品为主，如Ebrary、Myilibrary、EBL、Netlibrary 等电子图书集成平台。这些电子图书平台一般整合多家学术、专业、商业出版商的图书，学科覆盖面广泛，包括新书和回溯图书。不同集成商有不同的销售策略，归纳起来主要有买断永久访问模式、年度订阅模式、短期租借模式、用户驱动采购模式(PDA)等。买断模式方便灵活，图书馆可根据经费情况选择需要的图书种类，通常采用IP 地址控制访问，不占用存储空间，图书馆拥有永久访问权及存档权，可以积累馆藏，是图书馆目前最常用的电子图书获取模式；年度订阅模式和短期租借模式则均属消费型购买，订阅期满/租借期满即不能访问，且不能增加馆藏，因此这两种模式不太受图书馆欢迎；用户驱动采购模式(PDA)是一种创新模式，这种模式的特点在于完全根据用户的阅读情况决定采购与否，用户首次在图书馆资源采购中占据了主导地位，采访馆员在这个过程中起管理和监督作用。PDA 模式的兴起，受到图书馆界和用户的高度评价，该模式被认为第一次真正诠释了阮冈纳赞“图书馆学五定律”所倡导的思想[3]。

1.2 直接向出版社购买

电子图书市场发展至今，很多国外大型学术出版社逐渐改变最初参与集成电子书数据库销售的模式，转而依靠自身力量直接面向图书馆销售电子图书。例如，Wiley、Elsevier 等出版社目前仅将部分回溯电子书整合到其他集成电子书平台销售，新书等主要产品均直接由出版社面向图书馆销售。在这种情况下，出版社不受第三方集成商的约束，可以根据各个图书馆的具体需求定制销售。目前图书馆直接向出版社购买电子书以买断模式为主，存在多种买断方式，如一次性付款买断模式、订阅累加买断模式、分期付款买断模式等。近两年出现的美国DCL 买断模式则颇具新意。

2011 年，面对美国六大出版社对图书馆购买电子书的限制和区别对待现象，美国道格拉斯县图书馆(DCL)主动寻求同各类出版社合作的机会，提出“图书馆所有，图书馆管理”模式(Library- owned，Library- managed E- Book model)[4]，图书馆直接与出版社谈判购买7000多册电子书[5]。DCL 买断模式在法律、技术和组织等方面进行了突破和创新。在法律方面，DCL向合作的出版商保证采用行业标准的Adobe DRM 手段来保护电子图书版权，图书馆会根据用户需求购买多个电子书复本以维护出版商的合法利益；在技术方面，DCL使用开源OPAC 版本VuFind+ 开发了自身的电子书托管系统和图书馆资源门户；在组织方面，DCL 的成功探索吸引美国众多图书馆加入该项目，并形成以DCL 为主的E- voke 委员会，协作处理出版社加入及谈判等法律事宜[6]。该模式的特点在于图书馆可以主动寻求创新，参与到以往出版商和销售商主导的电子书出版销售市场中，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

在上述各种获取模式中，由于出版社、销售商的不同规定，图书馆对所获取的电子图书在永久访问权、存档权、并发用户数、下载、复制、打印、存档等方面均受到不同的限制。

2 图书馆电子图书获取的新模式

近年来，随着技术的发展和理念的创新，涌现出众多新兴的出版模式和营销模式，如电子图书众筹模式、电子图书开放获取模式、自出版模式及由这些新出版模式衍生出新的获取模式等，图书馆需要充分了解并利用这些新兴模式和市场，拓展电子图书的获取渠道。

2.1 从电子图书众筹市场获取

众筹(Crow d funding)即发起人设定截止时间和目标金额，以团购及预订的形式向社会(网络用户)募集资金。若规定时间内达到或超过目标值则众筹成功，参与众筹者可以得到实物或服务等方式的回报；若筹资失败，资金将全部退还筹资者。目前众筹网站上的项目类别包括科技、公益、出版、农业、动漫游戏，图书众筹就是其中的一个方向。近一年来国内很多个人和机构都参与到图书众筹中。2014 年8 月京东图书以众筹模式出版的《周鸿祎自述：我的互联网方法论》最终筹集到161 万元，是国内目前出版众筹的最高记录[7]。京东图书平台的众筹图书是印刷版与电子版共存的模式。

国外比较著名的电子图书众筹平台是Gluejar公司创建的Unglue.it。一旦众筹成功，其电子图书会以“Unglued”版本发布，该版本没有DRM 限制，所有用户均可以在“创作共有权许可协议”(Creative Commons license)下免费使用[8]。Unglue.it 在声明中允许图书馆参与电子图书众筹，这些没有DRM 限制的“Unglued”文件可以被图书馆保存在其服务器上，并集成到图书馆馆藏目录中，为图书馆所用。图书馆参与电子图书众筹时，Unglue.it 提供给图书馆一个免费的中转平台，图书馆可以将自己参与筹资的Unglue 电子图书出借给读者。

2.2 参与电子图书开放存取运动

目前，学术期刊开放存取运动已经较为成熟，电子图书的开放存取运动也在逐渐展开，并趋于规范化。慕课开放教学的快速发展将提升用户对电子教材的接受程度，开放教育资源的使用会给教学活动带来改变，增加教师在课程设计上同图书馆的合作程度以及学生对电子教材及电子教参的依赖程度。电子图书开放存取，为图书馆参与慕课教学及开发传统服务注入了新的活力，图书馆将成为电子图书开放存取的受益者。

2.3 从电子图书自出版市场获取

电子图书自出版是指作者在没有第三方出版商介入的情况下，利用电子图书平台自主出版书籍或多媒体产品，也称为“原生电子书”[9]。近年自出版平台的发展为电子图书的出版市场带来了新的变化。国外最早的网络自出版平台是2008 年创立的Smashwords 和亚马逊，2011年豆瓣网、起点中文网、京东商城网等先后开始了中国网络自出版的实践[10]。新兴的“作者—电子图书平台—读者”的出版格局为图书馆提供了新的电子图书获取渠道，国外已有图书馆向自出版平台购买电子书的成功实践，我国图书馆界应重视对这一新兴市场的研究及利用。

3 图书馆电子图书发展态势分析

通过上述电子图书获取模式分析，有必要探究当前图书馆在电子图书产业发展中所处态势，重点考虑产业链因素、竞争者因素，以及电子图书在馆藏发展中的地位与作用。

3.1 图书馆处于电子图书产业链中间环节，受限于上游出版社和经销商

数字出版和电子书产业的发展使得出版社、经销商与图书馆的界线变得模糊，三者的关系也变得更为复杂。但是图书馆作为群体消费者依然位于供应商和用户之间，为最终用户选书是图书馆的基本职责。数字出版形式变化了，但是图书馆在这个产业链中的地位并没有变化，上游的出版社及经销商依然控制着电子图书的主动权和话语权。图书馆如何变被动为主动？值得深思。

3.2 图书馆竞争者对电子图书用户的争夺

一个值得注意的现象是，一些企业正以各种方式侵蚀图书馆的传统领地，意图取而代之或者为其自身的营销服务。亚马逊向会员推出“Kindle 用户的借阅图书馆”服务，凡拥有Kindle阅读器的客户在缴纳一定数量年费后成为会员，可每月免费借阅亚马逊提供的5000 余种电子图书，其中包括《纽约时报》评选出的100 本畅销书[11]。这种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是电子图书销售商向传统图书馆的挑战。销售商依托其平台运营自己的图书馆，利用所提供的畅销书等优质电子书资源吸引读者，长此下去将造成传统图书馆读者的流失。虽然目前这种现象尚未凸显，但电子图书销售商撇开传统图书馆的意图已现端倪。美国Simon &Schuster 公司要求图书馆在电子书页面添加“购买”选项，试图将图书馆作为其营销广告链中的一环，利用图书馆的影响力直接进行营销。

3.3 电子图书在馆藏建设中地位重大

经过多年发展，绝大多数期刊完成了数字化进程，电子期刊也赢得了用户的广泛认可。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电子图书将逐渐普及，电子图书在馆藏中的份量也会不断增加，特别是PDA采购模式的兴起，对图书馆馆藏建设产生极为深远的影响。总之，电子书产业的发展令图书馆藏结构、馆藏资源的获取方式、读者利用馆藏的方式等发生很大的变化，图书馆出现纸质图书和电子图书馆藏并存的局面，并且随着电子阅读器和智能手机的普及应用，电子图书将在馆藏建设中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

4 电子图书馆藏发展影响因素分析

4.1 技术因素：多种格式并存

电子图书出版商为了抢占市场，基于自身实力或核心技术优势，会选用不同的电子图书格式，现存的电子书格式达到100 多种。电子图书的格式按其通用性可划分为4 类：具有良好可拓展性和移植性的基础格式，如XML；由国际标准组织认可的具有高普及率和高认知度的开放格式，如TXT、HTM、PDF、EPUB；以及半开放格式和私有格式。后两种由专业机构开发，其核心技术由格式制定机构掌握，前者如方正CEBX，后者如亚马逊AZW、超星PDG 等[12]。不同格式的电子图书设置有不同的阅读功能，需要使用不同的阅读器或阅读软件。用户会经常遭遇不同出版商、不同数据库、不同访问平台上的电子图书格式繁多的问题。而手持阅读器的情况更为复杂，早期的手持阅读器具有极强的排他性，不能兼容其他阅读软件。这种情况下，电子图书阅读、不同平台电子书之间的切换、信息知识的存储转化等会变得繁杂，大大影响了电子图书的使用效率和阅读效果，而且这种状态还将持续。多种格式并存的现象，也直接导致图书馆在电子图书揭示、管理与服务方面存在一定的难度。

4.2 知识产权因素：数字版权保护阻碍知识的传播与交流

出于版权保护原因，不同的电子书商会有不同的数字版权限制方案。从长远来讲，适当的知识产权保护措施能够保证电子图书市场健康发展，但目前呈现在用户面前的是较为复杂的数字版权保护局面，不同的电子图书在下载、复制、打印、借阅期限等方面的要求各不相同。以下载为例，从电子期刊时代走来的读者们已比较习惯论文类数据库可以下载阅读的方式，一些出版商支持电子图书的整本下载阅读，但更多的出版商为了保护版权只支持部分章节下载，用户在使用过程中只能适应这些差别。图书馆必须根据不同出版社电子图书的个性化应用提供服务，服务存在很多不一致性，势必影响用户的使用体验。

4.3 营销因素：电子图书获取成本高

出版社及经销商为维护自身的利益所设计的营销策略，提高了图书馆获取电子图书的成本，表现在两个层面：相对于个人用户，图书馆用户获取电子图书成本较高；相对于纸版图书，电子图书的获取成本相对较高。图书馆在电子图书产业链中的角色极为特殊，作为一种群体用户，对电子图书的使用会比个人用户对出版社、经销商的影响更为深刻。电子图书出版商认为图书馆对电子书的使用会削弱其零售市场，因此很多出版商会对图书馆获取电子图书设置障碍，提高售价是其最常用的手段。此外，同纸本图书相比，电子书定价通常较高，特别是那些没有借阅册次限制的电子书，售价往往是纸本图书的数倍。这些做法都使图书馆在购买电子图书时需要付出更高昂的价格，对于图书馆的经费是一个较大考验。

4.4 用户因素：用户认知、需求、阅读习惯差异大

用户对电子图书的态度存在很大差异，具体表现在认知度、需求、阅读习惯等方面。首先用户认知最为关键，用户接受电子图书，能够适应屏幕阅读，才会产生进一步的获取需求；其次用户对电子书的需求程度会影响其愿意为之付出成本的大小；最后，用户的阅读习惯会影响其获取电子图书的模式。有研究表明，不同年龄段的用户对电子图书的接受程度不同，年轻人比较接受电子图书，年纪大的用户则更倾向于阅读纸质图书；理工科用户较青睐电子图书，文科用户则喜欢纸本图书。因此图书馆在电子图书馆藏建设方面，要综合考虑目标用户的属性及需求。

5 对策研究

经过上述分析，图书馆在电子图书产业链中处于弱势地位，缺乏主动权和话语权，但是电子图书在馆藏建设中意义重大，图书馆应积极寻求对策，力图掌握电子图书发展及建设的主动权。

5.1 运用行业协会力量，寻求版权法支持

早在2006 年，网络技术的发展曾推动了我国《信息网络传播权保护条例》的制定，其中关于图书馆等机构的合理使用规定是这样表述的：“图书馆、档案馆、纪念馆、博物馆、美术馆等可以不经著作权人许可，通过信息网络向本馆馆舍内服务对象提供本馆收藏的合法出版的数字作品和依法为陈列或者保存版本的需要以数字化形式复制的作品，不向其支付报酬，但不得直接或者间接获得经济利益。当事人另有约定的除外。”在图书馆目前的电子图书服务中，这项合理使用规定的范围显然过小，影响了图书馆的正常服务工作，图书馆迫切需要法律赋予新的权利内容。在电子图书借阅及利用的问题上，图书馆权利的法律支持非常重要，图书馆有必要动员全行业的力量去巩固和强化图书馆在版权法中地位。美国图书馆学会(ALA)在这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值得中国图书馆界学习。

5.2 创立以图书馆为主导的销售模式，走合作共赢之路

目前，在法律保护还未成熟的条件下，图书馆不能一味接受出版社或经销商的定价，应该努力探寻新的商业模式来保护自己的权益。长期以来，电子图书的销售一直以出版社和销售商为主导，图书馆只能被动接受。图书馆可以借鉴企业营销思维，创建以图书馆为主导的新营销模式。美国道格拉斯县图书馆的尝试和创新之所以形成了一个广受欢迎的营销模式，就是因为它主动寻求创新，靠技术、法律和组织等手段开发出了一种以图书馆为主导、图书馆和出版社双赢的营销模式。中国图书馆应该根据中国的具体情况，利用CALIS 等机构的集团优势，寻求创新，创立以图书馆为主导的电子图书销售模式和服务系统，同产业链的上下游建立良好的合作共赢关系，在平衡各方利益的前提下，维护自身的利益。

5.3 发挥图书馆教育职能，加强用户版权教育

目前电子图书出版商、经销商之所以采取种种苛刻的营销模式，一个重要原因是：在数字网络环境下，盗版的风险远大于纸本图书时代。盗版书不仅侵犯了出版商的利益，也侵害了作者的权益，还可能给用户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图书馆肩负人才培养的职能，可以在用户信息素养教育过程中嵌入知识产权教育内容，强化版权意识，从用户终端遏制盗版电子图书的需求，从而使用户自觉抵制盗版电子书，支持正版。

5.4 支持新兴市场，拓宽获取渠道

电子图书的众筹出版、开放存取出版和自出版等新兴市场给图书馆的电子书采购带来了新的契机，但这些新事物目前还不成熟，缺乏成熟的商业模式，业务流程尚不够清晰，缺乏统一的获取平台，且这些新兴出版物的内容质量等还有待考察。不管怎样，图书馆界都应重视、关注、参与新兴电子图书市场的发展和完善，以拓宽电子图书的获取渠道。

6 结论

目前国内外电子图书市场处于上升期，各出版商正在开拓市场、扩大销售，因此图书馆在电子图书馆藏建设方面要积极创新，拓宽获取渠道，积极参与电子图书产业发展，并注重结构优化，教育引导读者获取和利用正版电子图书，发挥图书馆知识保存、人才培养及社会服务的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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