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证法形态演进的当代审视

2015-02-25 04:02刘丽红
学术探索 2015年3期
关键词:辩证法黑格尔理性

刘丽红

(吉林大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心暨哲学社会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辩证法形态演进的当代审视

刘丽红

(吉林大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心暨哲学社会学院,吉林长春130012)

古希腊哲学开启了辩证法的两种思路,辩证法在西方的发展逐渐达到理论思维的自觉并在德国古典哲学中达到了传统思辨辩证法的最高峰。马克思主义的哲学革命实现了辩证法自我拯救,使当代辩证法的发展走向“实践智慧”。

辩证法;演进;实践智慧

从词源上看,“辩证法”的本义指的是古希腊的论辩术,即通过对话和讨论的方式达到驳倒对方或澄清问题的目的。黑格尔最早赋予辩证法与“形而上学”相对立的思维方式的含义,辩证法超越了古代哲学的形而上学性质——对永恒不变的本体的追求。黑格尔以概念辩证运动的方式容纳了整个西方传统哲学,马克思主义哲学超越黑格尔的思辨哲学,走向“实践智慧”的辩证法。

一、辩证法的开启:古希腊哲学辩证法的两种思路

恩格斯称古希腊的哲学家为“天生的自发的辩证论者”,但其辩证思维是以“原始的朴素的形式出现”的。[1](P287)显现在古希腊哲学家眼前的是一个纷繁复杂、千变万化的世界,寻求这个变动不居的世界的统一本质成为古代哲学的任务。对世界的同一性本原的追寻必然产生万物与始基、变体与本体等的矛盾关系。古希腊哲学的发展呈现出从本原论到本体论的发展,而本原论哲学和本体论哲学不仅开启了西方哲学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分离,而且是古代哲学朴素辩证法的两条思路,孙正聿教授将这两种思路称为古代“物理思辨的辩证法”和“逻辑思辨的辩证法”。[2](P116)

米利都学派开启了古希腊的自然哲学,自然哲学家们试图在感性世界中寻到世界的统一性本原,而自然感性物的不确定性、变化性必然和本原的唯一性、不变性发生矛盾。因此,作为古代朴素辩证法重要代表的爱菲斯的赫拉克利特在自然哲学的道路上消解了本原论哲学。与自然哲学不同,毕达哥拉斯学派的数目哲学是试图脱离具体事物的寻求世界本原的努力,抽象的数在埃利亚学派的重要代表巴门尼德那里获得了其思想内容——存在,思维和存在在西方哲学视域下实现了统一。巴门尼德的存在和非存在之间的矛盾转换了从因果关系的角度对世界本原的追求,开始了从逻辑关系的角度对世界本质的追求,本原和万物之间的“一与多”的关系转变为事物的本质和现象之间的“一般与个别”的关系。从本原论哲学到本体论哲学的发展是古希腊哲学抽象思维的提高,辩证法也随之由赫拉克利特的经验描述的辩证法发展为芝诺的思维把握的辩证法。

尽管赫拉克利特的经验描述的辩证法和芝诺的思维把握的辩证法各自固守一端,现象世界的自在流变和思维领域的僵化共同揭示出运动本身即是矛盾。而矛盾在西方哲学史上是不受欢迎的,西方哲学以追寻永恒不变的存在为目标,后来的哲学家都以消除思维和存在的矛盾为己任,一直到黑格尔哲学才承认了辩证法和矛盾的普遍存在及合理性。

一般认为,苏格拉底实现了古希腊的哲学转向,哲学从对自然的追问转向了对社会伦理的反思。一方面雅典政治生活的发展需要人们逐渐地“认识你自己”;另一方面,对社会领域普遍本质的追问是古希腊人辩证思维的提升和自我意识的觉醒。苏格拉底的辩证法是其善的哲学原则,也是其生活本身。当雅典法庭承诺只要苏格拉底放弃他的“辩证法”的生活方式便可获得赦免,苏格拉底的回答是自己只能以这种方式生活。“苏格拉底是各类美德的典型”,“他的哲学活动绝不是脱离现实而退避到自由的纯粹的思想领域中去”。[3](P49、51)苏格拉底对普遍性自身的考察直接影响到柏拉图的理念论。为解决理念与具体事物之间的矛盾,柏拉图对理念进行分类,其中最高的理念是哲学理念,即关于类概念的理念——对概念的反思、对思想的思想。这里的理论思维达到了古代本体论辩证法的最高水平。

从哲学基本问题的角度看,古希腊的自然哲学和本体论哲学各自抓住思维和存在的一极,离开思维对存在的自觉反思直接断言存在本身,而近代哲学中的“思维不再淳朴”,思维自觉地以“思维和存在的关系”为对象而思之。

二、辩证法的发展:近代哲学辩证法理论的自觉反思

对世界本质的断言建立在人们的思维如何把握世界的基础之上,因此,近代哲学实现了“认识论转向”,近代哲学的辩证法是“认识论反省的辩证法”。西方近代哲学是人的理性发现和主体性不断张扬的过程,通过论证思想的客观性基础,近代哲学和科学联袂创造了人们改造自然的强大力量。在对思想客观性问题的回答中,西方近代哲学探讨了客观世界与人类意识、意识内容与意识形式、感性与理性、主体与客体、对象与表象等之间的辩证关系。经验论哲学和唯理论哲学的争论深刻地揭示了从意识出发理解人与世界关系的内在“矛盾”。

西方近代时期是“理性的时代”,理性精神的自我发现过程澄清了人们关于世界的认识依赖于人类意识或思想本身。古代哲学关于世界的本体(本原)与变体(万物)之间的关系问题转化为对象、对象意识、自我意识之间的关系问题。经验论从思想的内容出发,强调思维和理性对于外在的物质实在的依赖性,人类的认识来源于感觉经验,感觉的真实性保证了知识的客观性。邹化政先生认为,洛克的经验论超出了培根的单纯的归纳法和霍布斯的演绎法,《人类理解论》创造了“一种方法与理论完全相统一的以经验论为基础的演绎法”,是经验论内涵逻辑的先驱。“思维把握对象的规律,对经验论来说,就是思维以起源于感官经验的观念去把握对象的规律。因此,只要阐明了这种思维规律在认识发展过程的不同逻辑层次上的总体实在性,也便阐明了心外的自然乃至人的社会生活作为人与自然的统一性了。”[4](P165)洛克认为知识来源于感觉经验,人们的对外感觉和对内感觉是构成知识的基本要素。这两种感觉构成简单观念,而简单观念的重复和联结形成复杂观念。不仅如此,洛克还区分了事物第一性的质和第二性的质,事物与人相关联产生的第二性的质源于事物自身的第一性的质。由此,洛克从人们的感觉出发论证了人类知识大厦的形成。莱布尼茨则指出了感觉的特殊性和有限性,感觉不能保证真理的普遍必然性。“我们的知识不仅限于我们所具有的、作为我们认识对象的贫乏而不完善的观念范围之内,甚至连这个范围也达不到。”[5](P465)知识不能仅仅依靠感觉经验,人们感觉的特殊性和不确定性必然限制知识的范围,造成人类认识范围的无限缩小和知识的不可能性。洛克的经验论的演绎凸显了人的感觉经验和理性知识的矛盾,展现了经验论哲学解决这一矛盾的努力,也暴露了经验论哲学的缺陷。既然人们关于事物的反省观念和事物的第二性的质不能离开人心的作用,贝克莱由此指出“存在就是被感知”的观念,近代哲学的经验论传统第一次遭受到巨大挑战,走向了彻底的主观主义。

与经验论相对,唯理论哲学认为经验是不可靠的,人的理性能力是保证认识可靠性的根本原因,“我思”(思维本身)是不能再被怀疑的为人类存在和知识奠基的阿基米德点,人心的理性确证了人类在宇宙中的地位。唯理论抓住对自我意识的反思,使“哲学在奔波了一千年之后”,重新回到了独立的思维的基础之上。唯理论哲学考察了人类认识过程的矛盾,“哲学思维在自己的反思活动中去考察思维与存在的关系,思维与存在的对立就转化为思维内部的矛盾。”[2](P129)唯理论哲学片面地关注自我意识与对象意识的关系问题,逐渐脱离了意识对象,因而也无法解释意识的起源问题,只能诉诸“天赋观念”;这样,在唯理论哲学那里,知识的范围被无限扩大。

经验论哲学和唯理论哲学都从理性主义原则出发,固守人类的感性或理性一极,都没有对“思想的客观性”问题做出正确的回答。怀疑论者休谟否定了理性是概念具有真理性和效用性的原因,因果关系的普遍必然性并非根源于人的理性能力,而是出于人们的习惯联想律。休谟这一论断超出了近代哲学对于人的理性主义的理解,而抛弃理性在近代是不能被理解的,德国古典哲学的创始人康德通过批判、考察人的理性能力来拯救理性对人的意义。近代自然科学有效地作用于自然界的事实充分证明了知识的普遍必然性,摆在康德面前的哲学问题转换为这种客观有效的知识“何以可能”的问题,即内在的认识如何切中外部实在的问题。德国古典哲学扬弃了近代哲学关于思想客观性来源于感觉经验还是理智思维的问题,从思维与存在的统一的内在根据方面深化了对辩证法的理解,并最终形成了黑格尔概念自身逻辑运动的辩证法。

三、辩证法的体系化:德国古典哲学的概念辩证法

康德从经验论和唯理论的困境出发,着重研究了人类认识的内容和形式的关系问题。通过对人类认识能力的批判考察,康德的批判哲学首先区分了现象界和本体界。不能纳入人的认识活动的物自体不是人们的认识内容,是“本体”;人的先天认识形式作用感性实在形成的认识则是“现象”。因此,物自体是人类认识的界限,人类的先天感性形式和知性范畴统摄的领域的“现象界”,人的先天综合判断的普遍必然性保证了认识的真理性。由此,在康德那里,思维把握存在的规律,“只具有主观逻辑的意义,而不具有客观逻辑的意义,即它本身并不表达存在的规律。”[2](P134)但是,不能被认识的“物自体”毕竟已被“思及”,被“思及”又不能被认识的物自体只能是信仰的对象。如果不限制知性范畴的“形而上学冲动”,超越现象而认识物自体(康德主要指的是人的心灵、世界整体和上帝),必然导致“二律背反”的先验幻相,形成哲学的“独断论”。由此,康德哲学在思维规律把握存在规律的意义上推进了辩证法的反思,揭示了人类理性的内在矛盾,探讨了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知识和信仰之间的辩证关系。然而,康德哲学固守于感性、知性和理性的区分,造成了自身哲学的分裂。黑格尔指出,在感性直观和知性范畴的关系中,康德的感性和知性是“外在的联合”;知识(理论理性)和理性(实践理性、审美理性)之间的分裂,理性“不能追寻它自身的目的,因而没有活动的余地”,哲学“没有对于真理的知识。”[6](P32、34)而哲学自产生以来便以认识真理为自身的任务和使命。

有限理性的概念意味着人类理性认识的自我发展,是对经验论和唯理论的“独断论”哲学的超越。康德认为,理性的实践用法和审美用法超越了理性的理论用法,在更高的层面上揭示了人的自由和尊严。这是康德哲学限制人类理性的认识能力的积极意义。康德通过理性的自我批判发现了理性的内在矛盾,其哲学在解决理性内在矛盾的意义上推进了辩证法的理论反思。康德之后的费希特、谢林、黑格尔都自觉以消除康德哲学遗留的问题为己任,最终形成了黑格尔哲学的本体论、认识论、逻辑学相一致的“辩证法”体系。为消除现象和物自体之间的鸿沟,费希特用“实践理性”统摄“理论理性”,以消除物自体的“自在性”。在费希特那里,作为“实践理性”的“绝对自我”通过自我设定逐渐进展到自我设定非我,并最终达到自我与非我的统一。费希特哲学试图在自我意识的范围内解决自我与非我、主观与客观、思维与存在的矛盾,其实质是意识形式自身的主观规定;而内在意识必然需要超出自身达到意识内容的统一,真正实现思维与存在的统一。因此,谢林的“绝对统一性原则”既是事物自身,同时又具有自我的能动性;思维规律如何切中存在规律的问题在谢林的“绝对同一性原则”那里获得了客观主义,只有在思维规律和存在规律的一致中才能得到解决。黑格尔哲学肯定了谢林的这一原则,同时批判了谢林哲学的同一性原则不能被理性思维、只能诉诸理智直观的神秘主义方面。在黑格尔看来,谢林和康德都是对理性的形而上学式的把握。康德哲学小心翼翼的理性划界显示出对理性的不信任,理性不能忍受真理、绝对,亦即不能认识自身;谢林哲学抽象地坚持了理性和现实的统一,“理智直观”则以“天才的懒惰和自负”败坏了理性的普遍性。“真正的思想和科学的洞见,只有通过概念所做的劳动才能获得。”[7](P54)概念超越死亡和存在的抽象统一把握真理的过程,只能以辩证运动的方式出现,这就是黑格尔哲学所达到的辩证理性环节。理性对世界真理的认知即是理性的自我认识、自我发展的过程,是人类精神成长的历史,因而主体即实体。“真理在本质上乃是主体;作为主体,真理只不过是辩证运动,只不过是这个产生其自身的、发展其自身并返回于其自身的进程。”[7](P50)包含着内在差别的思维与存在的同一性的绝对精神的种子,在自我生成和展开的历史中获得具体内容并确证自身的存在,黑格尔的辩证法实现了历史与逻辑的统一。黑格尔对理性的辩证理解在近代哲学的范围内彻底回答了思维规律与存在规律的统一。

黑格尔的辩证法通过概念的自身运动实现了思维和存在的规律层面上的统一,思维和存在从自在统一到自为统一的发展,是人们自觉到思维本性的过程。人类思维自我否定、自我展开的过程即是思维的自我建构过程,这一过程中各个环节的必然性包含着具体的差异性,也是全体的自由性的绝对理念的彰显。作为“本体”的绝对理念只能通过现象表现自身的存在,因此,黑格尔哲学把潜在的精神种子实现出来。概念自身运动过程实现了古代哲学对绝对本体的追求,因此真理只能是辩证的,是绝对和相对的统一。辩证思维超出了沉浸在物质材料里的“表象思维”和脱离内容的“形式思维”,是思维表达事物自身运动的思辨思维。黑格尔哲学实现了形式和内容、现象和本质、潜能和现实的统一,思辨思维以承认理性的内在矛盾为前提,而思维的内在矛盾也就是事物自身的矛盾。“矛盾”不再是知性思维和形式逻辑力图取消的先验幻相,而是“思维内容的内在本质和发展动力”,因此,辩证法是“唯一符合哲学本性的思维方式”。[8](P74~77)按照黑格尔的说法,“认识矛盾并且认识对象的这种矛盾特性就是哲学思考的本质”,[6](P132)列宁也指出,“就本来的意义说,辩证法是研究对象的本质自身中的矛盾”,[9](P213)关于思想内容自身运动逻辑的辩证运动在科学高度发达的情况下确证了哲学的存在方式,这是人类理论思维能力长期发展的结果。马克思指出,黑格尔“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运动形式”。[10](P)22在黑格尔哲学的概念辩证法的基础上,马克思主义辩证法以“改变世界”为己任,规定了辩证法走向“实践智慧”的合理道路。

四、辩证法的当代走向: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实践智慧”指向

黑格尔哲学的概念辩证法充分展现了人类理性思维所能达到的高度,对理性的绝对信任成就了黑格尔哲学,但也窒息了他的辩证法理论。理性的自我认识必然要求将生活历史纳入人类认识领域,而绝对理念的逻辑先在性在把握历史活动时是苍白无力的,黑格尔只能采取历史屈从逻辑的方式完成这一任务,绝对理念对历史的解释终结于历史的进程。黑格尔的历史哲学只能概括以往的历史,已经发生的历史是绝对理念的自我显现,是“理性的狡计”;而现实的历史只能终结于普鲁士的国家精神。国家是绝对理念的客观化,因为德国四分五裂的现实真实地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国家政权。由此,现实的历史和个人纳入了黑格尔的哲学体系,但失去了自身的能动性和开放性。马克思主义认为,历史是追求自己目的的人的活动,绝对理念对历史只能达到“事后诸葛亮”式的反思,个人参与历史活动的自觉能动性被悄然扼杀了。马克思主义哲学在继承黑格尔概念辩证法的基础上,通过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考察,揭示了人类历史活动的辩证过程。

马克思的《资本论》揭示了作为资本的死劳动与人的活劳动的辩证关系,批判了资本对人的抽象统治,否定了理性主义原则的至上性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绝对性,为现实的人的自由发展指明了道路,是辩证法发展的“实践智慧”指向。

马克思哲学的“实践转向”拯救了黑格尔哲学“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辩证法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10](P22)实践观点的思维方式确立了马克思辩证法“改变世界”的主题。实际上,在黑格尔概念辩证法体系中,“实践理念”是达到绝对理念的最后一个环节,是善的理念。实践理念,“作为不可克服的限制与它对立着的现实,同时又作为自在自为的虚无的东西,这个虚无的东西要通过善的目的才取得它自己的规定和唯一的价值。”[11](P526)因此,列宁说黑格尔哲学包含着“历史唯物主义的胚芽”。在实践的环节中,黑格尔的辩证法达到了主观与客观、思维与存在的统一,但是,由于黑格尔的实践环节统摄于概念的辩证运动,理性和概念作为列宁所说的“脱离了物质、脱离了自然的、神话了的绝对”,亦即马克思所说的“无人身的理性”的自我运动。马克思在黑格尔概念辩证法的基础上发现了概念自身辩证运动的现实基础:人们的感性实践。由于缺乏实践的观点,旧唯物主义“对对象、现实化、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唯心主义“不知道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只能抽象地发展“能动的方面”。[12](P499)马克思的这一论断表明,他的新唯物主义建立在人们的感性实践的能动性之上。事物、现实、感性是人们实践活动的结果,而实践活动本身已经蕴含了思维的能动性。马克思对黑格尔辩证法的超越第一次赋予自然物以历史维度。作为黑格尔精神外化的自然不再是与人无关的存在。“只要有人存在,自然史和社会史就彼此相互制约。”[12](P516)工业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公开的展示”,“通过工业——尽管以异化的形式化——形成的自然界,是真正的、人本学的自然界”。[12](P193)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新世界观实现了对黑格尔辩证法的颠倒,创立了实践论批判的辩证法。有学者指出,“马克思唯物史观的发现看似简单,实际则是两千多年西方哲学根本立场和存在论原则的转变,满足人的自然需求的物质生产过程成为具有本体论意义的活动”。[13](P24)在人们的社会实践中,理性和现实才能真正实现和解,马克思使西方哲学追求的思辨哲学转变为实践哲学,概念辩证法转向实践辩证法。实践活动是确定思维的真理性的现实基础,是实现主观和客观、自然和精神、思维和存在统一的现实基础。因此,正如恩格斯所说的马克思首先是一个革命家,这是马克思辩证法理论的贡献和现实性,在这个意义上,黑格尔远不及马克思,他的辩证法只能止于为普鲁士政府辩护。马克思的辩证法第一次发现了从事社会物质生产的劳动大众的革命力量和能动性。

马克思恩格斯的辩证法为人类历史的发展找到了“合理形式”的逻辑表达,揭示了资本统治下人们的真实存在状态,其主旨是实现人类解放。实践基础上的马克思人类解放的辩证法是思辨的唯心主义批判和人本学的唯物主义批判的统一,是法哲学批判和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统一,是宗教批判和空想社会主义批判的统一。黑格尔的辩证法达到的精神自由是对绝对理念的认识,“当一个人自己知道他是完全为绝对理念所决定时,他便达到了人的最高的独立性”。[6](P324)马克思恩格斯辩证法致力于人的解放,马克思提出:“哲学把无产阶级当作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作自己的精神武器”[12](P17),恩格斯也指出:“德国工人运动是德国古典哲学的继承者”。[1](P313)马克思恩格斯辩证法的理论和实践的统一,在一定意义上决定了其继承者和发展者的实践家和革命家身份。列宁和毛泽东的思想和实践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的最好说明。列宁对帝国主义之间关系的正确分析,在实践中打开了资本主义链条的薄弱环节,取得了十月革命的胜利。毛泽东通过对中国阶级结构的分析,在实践中指导中国革命的胜利。在实践中展现理论的意义,使广大的劳动人民成为社会的主人,正是马克思主义辩证法所揭示的内容。十月革命的胜利以及新中国的建立和发展,便是活生生的马克思主义。

实现理论和实践的统一超出了思辨哲学,辩证法的发展历程呈现出理论如何切中实践的逻辑,理论对实践的正确指导需要“实践智慧”。辩证法内涵的历史研究逐渐与“实践智慧”相结合,而作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发展的毛泽东的辩证法在本质上是“实践智慧”的辩证法。

[1]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2]孙正聿.理论思维的前提批判[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

[3]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第2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60.

[4]邹化政.《人类理解论》研究[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5]西方哲学原著选读(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1.

[6]黑格尔.小逻辑[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7]黑格尔.精神现象学(上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9.

[8]孙利天.论辩证法的思维方式[M].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2006.

[9]列宁.列宁全集(第5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0.

[10]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1]黑格尔.逻辑学(下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76.

[12]马克思恩格斯.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13]孙利天.让马克思主义哲学说中国话[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0.

Contem porary Scanning of Dialectics Theory

LIU Li-hong
(Research Center for Basic Philosophy Theory&School of Philosophy and Sociology,Jilin University,Changchun,130012,Jilin,China)

AncientGreek philosophy starts the dialecticswith two kinds of thinking,which later evolves into theoretical consciousness in theWestern philosophy and finally reaches the peak of traditional speculative dialectics in German classical philosophy.In Marxist philosophy revolution,dialectics achieves its self-salvation,thus guiding the development of contemporary dialectics toward“practicalwisdom”.

dialectics;evolution;practicalwisdom

B025

:A

:1006-723X(2015)03-0018-05

〔责任编辑:李官〕

2014年青岛市社科规划项目(QDSKL140452)

刘丽红,女,吉林大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中心暨哲学社会学院2011级博士研究生,青岛农业大学人文学院讲师,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哲学、哲学基础理论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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