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诗》的符号学分析

2015-03-20 20:22方子剑
文教资料 2015年1期
关键词:木兰诗符码木兰

方子剑

(湖北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木兰诗》的符号学分析

方子剑

(湖北师范学院 文学院,湖北 黄石 435002)

《木兰诗》是我国古代乐府诗歌的杰作,其独具特色的叙事模式具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价值。从叙事符号的角度对《木兰诗》进行研究是基于罗兰·巴尔特的后结构主义理论,借鉴其在《S/Z》这部著作中所采用的分析模式,将诗歌文本分割成若干个意义单位,并对其进行符码归类和解释。

《木兰诗》 意义单位 符码 情节 叙事

引言

《木兰诗》是一首著名的北朝民歌,又名《木兰辞》,最早见于陈释智匠所撰的《古今乐录》。宋郭茂倩编的《乐府诗集》把它归入《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中。在中国文学史上,《木兰诗》与《孔雀东南飞》合称为“乐府双壁”,是乐府诗当中的名篇,也是我国古代长篇叙事诗歌的典范,具有很高的文学艺术价值。近些年学者们对《木兰诗》的研究颇多,取得了较大成就。纵观这些研究,大多数是从以下角度切入的:木兰的个人形象分析、《木兰诗》的历史文化背景、和文本有关的古代服饰,管制,军队研究、诗歌中的修辞格研究,以及《木兰诗》的叙事艺术研究等,特别是诗歌的修辞格和叙事艺术成为语言学和文艺学研究者的重要素材,真正从符号学的角度对《木兰诗》进行剖析的并不多见。符号学起源于古希腊,现代符号学是由瑞士语言学家索绪尔和美国哲学家皮尔士分别从语言学和逻辑学角度创立的[2]248。索绪尔说:“我们可以设想有一门研究社会中符号生命的学科;语言学不过是这一门一般学科的一部分,将来符号学发现的规律也可以应用于语言学,所以后者将属于全部人文事实中一个非常确定的领域。”[1]

一、诗歌文本的切分

1《木兰诗》2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3不闻机杼声,惟闻女叹息。4问女何所思,问女何所忆。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5昨夜见军帖,可汗大点兵。6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7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8愿为市鞍马,从此替爷征。9东市买骏马,西市买鞍鞯,南市买辔头,北市买长鞭。10旦辞爷娘去,暮宿黄河边。11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黄河流水鸣溅溅。12旦辞黄河去,暮至黑山头。13不闻爷娘唤女声,但闻燕山胡骑鸣啾啾。14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15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16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17归来见天子,18天子坐明堂。19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20可汗问所欲,21木兰不用尚书郎,愿驰千里足,送儿还故乡。22爷娘闻女来,出郭相扶将;阿姊闻妹来,当户理红妆;小弟闻姊来,磨刀霍霍向猪羊。23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脱我战时袍,著我旧时裳。24当窗理云鬓,对镜帖(tiē)花黄。25出门看火伴,火伴皆惊惶。26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27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根据罗兰·巴尔特的结构主义理论,将《木兰诗》分解成27个意义单位。诗歌看来是连贯的意义系统,其实只是能指碎片的纠合,这些能指碎片与所指并无直接关系[2]243。这些能指是由五种不同符码支配的,这五种符码分别是:(1)阐释性符码;(2)语义素或能指符码;(3)象征符码;(4)行动性符码;(5)文化性符码。巴尔特把上述五种符码作为分解文本的力量,这五种因素在文本中交织成一张“网”,这张网把文本分裂开来[2]243。下面我们就回归《木兰诗》文本找出五种具体的符码。

二、符码归类及阐释

(一)行动性符码

行动性符码也叫情节符码,因为文本情节就伴随着人物的行为线性地铺展开来了,情节是对行动的模仿[3]63,情节围绕名称展开。解读情节应该线性序列上不同阶段的名称开展。下面看看本文的情节序列中阶段名称:

受令:1.面对朝廷的征兵令忐忑不安3、5。2.下决心替父出征8。准备:买齐必备装备9。出征:一路颠沛流离,赶去前线10、12。归朝:1.出征回来面见天子17。2.天子犒赏18、19、20。3.木兰表达回家的意愿21。回家:1.亲人迎接22。2.回家后家人悉心照顾23。3.重新恢复女儿身24。4.与伙伴相见25。

纵观文本的情节,平缓自然,没有尖锐突出的矛盾,时空跨度很大,因为这类乐府诗歌强调叙事性和现实主义手法。木兰的个性随着情节的推进不断彰显,感情丰富,张力十足。文本的整体基调说不上悲剧性,最终以大团圆结尾,微微透出凄凉悲壮。悲剧中的两个最能打动人心的成分是属于情节的部分,即突转和发现[3]64,第三个成分是苦难[3]89。从文中我们可以感受到木兰为了国家的利益、亲人的利益,男扮女装、替父出征,在军营度过了十二年,这并不是一般女性所能承受的,足见其所受的苦难。但是悲剧中的突转和发现在文中欠缺。

(二)象征符码

象征符码是在文化的发展中形成的具有特定含义的意象模型。象征符码由三条路线进入象征领域,它们分别是:(1)修辞学的路线,以命名并凝定对立物的区别;(2)诗学的路线,生命中两性的界标和扰乱;(3)经济的路线,财富的来源及其标志和符号的区别[4]393。《木兰诗》主要是通过前两种路线进入象征领域。在修辞学路线方面,木兰在出征前去市场买的“骏马、鞍鞯、辔头、长鞭”这些士兵使用的工具和荣归故里脱下戎传恢复女儿身时的“云鬓、花黄”形成鲜明的对照,这两类东西性质不同而形成对立。一般来说,对立体之间界限分明,不可逾越。但与其他对立体不同的是,这组对立体共同存在于一个事物之上——木兰,木兰成了这两个对立体共同的介质,一旦木兰这个人物形象消失,那么这对对立体也将随之消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正是这种对立性将木兰的形象凸显得更加鲜明。从诗学角度来说,将木兰置于这样一种特定的时空环境之中,两性的界标既是明确的,又是模糊的。对木兰来说,不存在性别扰乱的问题,尽管披挂上阵,厮杀疆场,但这改变不了女儿身的事实,不会因为她女扮男装而改变。但是由上面修辞学路线方面的对立体衍生出一对新的隐形对立体,即个人的利益和传统忠孝观念相对立。木兰为了家人免于兵役,为了边疆安宁,毅然从军,牺牲的不仅是自由还有作为一个女生的大好青春年华。此时的木兰已经不再是一个隐射性别的名字,而是一个符号,象征古代千千万万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践行忠义和孝道的中国人。“骏马、鞍鞯、辔头、长鞭”与“云鬓、花黄”在深层意义上象征着忠孝之道和个人幸福之间的冲突意义。

(三)文化性符码

文化符码就像是学校的教科书,属于意识形态的范畴,有时它将其分类的来源(学校的社会的)转化为谚语式意见[4]186。在《木兰诗》中,唯一一句文化性符码就是最后一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严格来说,这一句在当时来说算不上谚语,只能算是作者使用的一个比拟的修辞格。但随着时间流逝,在民间广为流传,如今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谚语。这段谚语把属于同一类别但是不同性别的两种物体放在一起互为参照物进行比较。提着兔子的耳朵悬在半空时,雄兔两只脚时常动弹,雌兔两只眼时常眯着,性别特征很明显,所以容易辨别。当雄雌两只兔子一起并排着跑时,很难分辨出雄雌。谚语凸显了本民族的思维观念、风俗习惯制约着人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模式。比如:在疆场杀敌报国的应该是男子,女子应该待字闺中。然而《木兰诗》中这类文化符码的出现,其深层内涵是人们文化心理结构在特定的时空当中进行暂时的重组,但是这并不是挑战传统文化观念。暂时重组的原因在于:首先是为了表达文章主旨的需要,这种短暂的错位可以让人眼前一亮,带来心灵上的震撼,凸显主人公木兰的人物形象。其次,这种短暂的重组其实还是在传统封建伦理纲常面前的一种让步和妥协。《木兰诗》中的谚语更多的是当时社会弱势群体,特别是妇女面对伦理纲常时的一种无奈。

(四)阐释性符码和能指符码的缺失

阐释性符码严格来说并不是缺失,而是很少或者包含在其他符码之中,与它们融合了。许多问题的提出、回答和说明与行动性符码是同步的,在相互交融的过程中共同推动情节向前发展。至于语义素或能指符码,我们首先必须明白所采用的文艺理论来自于西方,西方文艺理论家所要分析的文本也是用印欧语言写成的作品。印欧语言是典型的形态语言,具有丰富的形态变化。通过词语词形的变化表达各种语法范畴,如:性、数、格、时、体、态等,词语的各种内涵在词形上体现得很充分。汉语不是形态语言,汉语并不依赖形态表达语法意义和语法关系,词语的内涵在词形上并无体现。在本诗中,能指符码的缺失也是正常的。

结语

本文主要参照罗兰·巴尔特的后结构主义理论,将文本分割成多个意义单位,并将这些意义单位分成多个类型符码,对各类符码进行详细解析,挖掘出这些符码结构背后更深层的文化意义。

[1]索绪尔.高名凯译.普通语言学教程[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38.

[2]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

[3]亚里士多德.陈中梅译注.诗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

[4]罗兰·巴尔特.屠友祥译.S/Z[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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