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局结构调整抑或“转企改制”—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两难评述

2015-04-10 18:27陈静雄
苏州教育学院学报 2015年6期
关键词:科学报新闻出版办刊

陈静雄

(泉州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福建 泉州 362000)

编辑出版理论研究

布局结构调整抑或“转企改制”—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两难评述

陈静雄

(泉州师范学院 学报编辑部,福建 泉州 362000)

自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以来,便形成了两种基本思路,即基于学术本位的“布局结构调整”与基于市场本位的“转企改制”。两种思路在整个改革历程中始终交错在一起,但实践中却以布局结构调整为主要改革路径。因此,如果先前进行的布局结构调整没有得到有效实施,而再次使改革思路发生折向,盲目地启动“转企改制”方案,必然使社科学报再次陷入混乱之中。基于此,学界认为,只有在优化整个学术体制的前提下,从社科学报自身存在的问题出发,沿着数字化、集约化和专业化的改革基本方向,构建一个既符合学术发展规律和需要,又符合学术期刊办刊规律的高校社科学报体系,才是改革的主要内容与基本目标,而市场化办刊只能是改革的基本方向与逻辑结果。如是观之,如今改革逻辑截然相反的两种思路,最终只能以“技术革新”的方式解决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两难的困境,从而实现殊途同归。

高校社科学报;布局结构;转企改制;学术体制;技术革新;数字出版

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以来形成了两种基本思路,即基于学术本位的“布局结构调整”与基于市场本位的“转企改制”①桑海在《“视差之见”与跨越性反思—近期高校社科学报改革讨论述评》(《文史哲》2013年第2期)一文中指出,高校社科学报改革的推动力基本上都是外来的,主要是自上而下的行政力量。近年来,管理者对高校社科学报影响最大的两个举措,分别是教育部主导的“名刊工程”与新闻出版总署主导的期刊体制改革。前者认为高校社科学报的首要问题是结构性的,后者则认为是体制性的。另外,叶娟丽在《中国大学学报:制度变迁与路径选择》(《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2013年第1期)一文中指出,目前,由政府主导的针对中国大学学报的强制性制度变迁以及由学报界自发形成的诱致性制度变迁,共同奏响了中国大学学报改革的乐章。由教育部发起的强制性制度变迁主要指教育部哲学社会科学名刊工程,而新闻出版总署强调的关键词是数字化、集约化、专业化,具体目标则是市场化和企业化。由此可见,高校社科学报改革的思路就是上述两种,要么布局结构调整,要么“转企改制”,实行市场化。学术界和学报界也同样持这种观点。。前一种为教育部所力推,并为学报界践行至今,但困难重重;后一种虽备受质疑,却明确写入新闻出版总署②2013年,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和国家广播电影电视总局合并,组建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最新制定的实施办法中。不过综合看来,两种思路在教育部和新闻出版总署的政策文件或者相关领导人的会议讲话中都有体现,而且其间多次折向,长期看来便有了模棱两可的感觉,其中尤以“转企改制”思路最为举棋不定。缕析两种改革思路后发现,改革逻辑截然相反的两种路径,最终只能以“技术革新”的方式[1]来解决社科学报改革的两难困境,从而实现殊途同归。

中国大学学报③大学学报和高校学报的提法,其实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本文使用时,一是一概遵照所引文献的表述习惯,保持一致性;二是与所引文献一样,往往侧重或特指高校社科学报。已有百年历史,自然就应该有百年传统。仲伟民、朱剑对此有这样的归纳:我国学报传统可以追溯到20世纪初。最初的传统,概而言之,其核心价值就是追求真理、传播学术、引领时代,综合性、分散性、孤立性、内向性是其主要外在形式或外部特征。前者是学报的根本属性,而后者则是为这一根本属性服务的。[2]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大学学报的传统不仅没有变化,而且一直延续到现在,某些阶段甚至有强化的迹象④到了1956年,随着高校相继恢复或创办了自己的学报,“一校一刊”的办刊模式也大致在此阶段初步形成,1998年以来大学学报的大扩容强化了这种格局。同样是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以反映本校学术优势为学报特色的思路开始形成,直至七八十年代,学报是本校教学和科研的“窗口”、是本校各学科教师和科研人员的“园地”的定位被普遍接受,成为新创办学报的首选。这种现象一直延续到现在都未曾改变(见孙景峰:《学报编辑工程论》,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2000年版,第4页;仲伟民、朱剑:《中国大学学报传统析论—兼论高校学报体制改革的目标与路径》,《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 年第5期)。现在批评大学学报的,都把矛头直接指向其综合性、内生性办刊定位,认为这种定位是大学学报诸多问题产生的直接诱因。然而,这恰恰说明大学学报形式传统至今未曾改变。。当这种传统被体制化进而成为“惯例”时⑤教育部于1998年4月1日发布的《高等学校学报管理办法》(教备厅〔1998〕3号)第二条规定:“高等学校学报是高等学校主办的、以反映本校科研和教学成果为主的学术理论刊物,是开展国内外学术交流的重要园地。”新闻出版(总)署1998年2月13日发布的《关于建立高校学报类期刊刊号系列的通知》(新出期〔1998〕109号)规定,内部学报转为正式学报的条件之一就是:“学报刊登的稿件,2/3以上是本校学术、科研论文或信息。”随着1998年大学学报的大扩容,“一校一综合刊”的办刊模式沿用至今,“成就”了大学学报“全、散、小、弱”的办刊格局。,就相应地带来了各种问题。

20世纪90年代末以来,学术研究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学科分类发展不断深入,然而大学学报的大扩容却使“学科综合”且“一校一刊”成为固定办刊格局。“一校一综合刊”办刊模式,一方面使作为“单位”的大学学报具有鲜明的单位化、行政化和非专业化色彩,“客观性和公正性成为一个问题……期刊的自主性和学术性也无法得到足够的保证”,“以一种外在于学术的方式存在”[3],致使学术资源无法充分流动与优化组合,形成学术低质化竞争;另一方面大学学报从形式到内容大同小异,“同质化”现象非常严重,“仅仅汇集了一些观点或意见,而没有问题,更没有具有同一性的问题”,“变成了不同观点或意见的零售柜台”,这种“组合” “拼盘”的结构方式“对于学术发展而言,其意义和作用是十分有限的”[4]。显而易见,大学学报综合性、内生性办刊致使结构与布局弊端甚多[5],违背了学术发展规律,遂使自身告别了往日的辉煌⑥社科学报百年历史的起始时期、新中国成立后的50年代、改革开放后的80年代初,在反映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水平、支配我国人文社会科学的发展和方向、重构我国人文社会科学学术传统上确实起到了主要作用(薄洁萍:《中国高校学报发展面临困境 体制化突破知易行难》,《光明日报》2011年3月22日第1版)。可以说,“中国大学的百年学报史实际上就是中国当代学术史”,反映了“中国学术的发展脉络”(田敬诚:《关于高校社科期刊发展问题的思考》,《清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2期)。。

但是高校社科学报自身根本无力解决这些问题,长年累积而积重难返,最后只能寄望于主管部门的改革决心。改革过程中,主管者以及学术界、学报界对高校社科学报结构与布局不合理这一主要问题及其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有了深入全面的思考,并采取相应的措施。政策上,针对高校社科学报“全、散、小、弱”的办刊现状,提出以“集约化” “专业化” “联合化” “内涵式”等方式构建一个分布科学、结构合理的学报生态群落。而且,教育部与新闻出版总署的改革主张及实践基本上延续这种思路。例如,新闻出版总署《关于进一步调整高校学报结构的通知》(新出报刊〔2001〕513号),时任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的李东东在河北省高校学报建设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就明确提出“优化高校期刊结构与布局”[6]的要求,其中尤以《教育部关于加强和改进高等学校哲学社会科学学报工作的意见》(教社部〔2002〕10号)最为明确,以文件的形式旗帜鲜明地提出走“整合之路” “联合之路” “内涵式发展之路”的设想。这种既延续大学学报作为科学研究与成果发表一体化的重要平台,又通过布局结构调整来实现提升学报学术竞争力、影响力、服务力的做法,显然既符合学术期刊办刊规律和学术发展规律,同时又初步尝试了市场竞争。实践中,自2002年教育部对高校社科学报重新定位并提出“上中下三策”[7],2003年“名刊工程”①教育部《教育部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名刊工程实施方案》(教社政〔2003〕12号)。和2004年“名栏工程”②教育部《教育部高校哲学社会科学学报名栏建设实施方案》(教社政〔2004〕11号)。建设启动以来③有必要指出的是,“名刊工程”“名栏工程”建设,是这种改革路径在全国范围内的“变通”,即期待以重点扶持名刊名栏来优化高校社科学报结构进而调整布局,只是这些措施的“局限也非常明显”。毕竟“名刊工程与名栏工程并未从根本上触及当前学报发展面临的主要矛盾—如学报结构、布局不合理而导致的学术影响小、传播力弱的问题,没有涉及已成当今世界期刊发展趋势的数字化技术问题”,后来因“终止了名刊工程的相关投入”而形同废止(叶娟丽:《中国大学学报:制度变迁与路径选择》,《南京大学学报》(哲学·人文科学·社会科学版)2013 年第1 期)。,学报出现了对外栏目共建、对内栏目整合等新现象[8],栏目建设与内涵发展蔚然成风,专业化办刊的自觉意识已然日渐苏醒[9],“名刊工程”成绩显著[10]。2012年新闻出版总署“精品报刊建设工程”启动④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实施精品报刊建设工程 推荐“百强报刊”的通知》(新出厅字〔2012〕556号)。以后,又进一步推动高校社科学报走精品发展的道路,做大做强,从而成为著名的社科学报。这种背景下,尤以“中国高校系列专业期刊”在数字传播领域内的探索并有了实质性突破—在集约化、数字化、市场化、专业化方向展示了改革成果[11-12]—而广受关注和期待。

不过时至今日,“一校一综合刊”还是当前高校社科学报的基本形态,结构与布局不合理现象依然突出。这一现状与现行期刊出版管理体制的制约及主办单位内部学术利益关系的阻碍这两个主要障碍[13]目前尚无法逾越有关,以致改革力不从心[14]。加之我国整个知识生产体制的制约,在现行学术评价体系下,大学学报不仅渐渐演变成了一种提供统计研究者知识产品之指标的形式制度,而且在知识出版方式与知识生产类型上为各种利益所规制[15],成为主流学者、知名学者眼中的“学术垃圾生产地”⑤在首届高校学术期刊发展论坛暨《中国政法大学学报》首发式上,多位学者对大学学报的现状提出了批评。清华大学教授李伯重在发言中称,大多数中国大学的学报都是学术垃圾的生产地。而被边缘化甚至唾弃化[11]。于是,致力于布局与结构调整优化的改革,因无法冲破体制[16]及其固有的利益藩篱的束缚[17],使较少为各种体制利益因素羁绊的市场化改革成了“最为理想”的选择。

我国期刊市场化改革与经济发展及其体制转型紧密相关,自党的“十四大”开始,便以构建适应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要求的出版体制为主要内容,而党的“十六大”以来,则以体制创新和发展文化产业为工作重点。这种改革逻辑在大学学报改革历程上同样得到明显体现,只不过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而显得不那么显著与迫切罢了。

改革初期,受制于社会文化领域的“敏感性”,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关系极为模糊。2004年,时任新闻出版总署副署长的于永湛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指出:“长期以来,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关系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们。事业和产业的界定、区分、定位问题很不清楚,十分模糊。对许多出版单位,性质上未作区分,政策上没有分类,严重影响了出版产业的发展。”[18]这个观点非常明确,无疑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确立以来,期刊市场化改革初期困局的准确概括与现实写照。

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的界定不清和定位模糊,自然给高校社科学报带来了体制性困厄,使其在是否市场化问题上纠缠不清[19]。例如,2002年时任教育部副部长的袁贵仁在全国高校社科学报工作研讨会上作了题为《新世纪新阶段高校社科学报的形势和任务》的发言,就认为高校社科学报“有一个经济效益的问题”,“在生产中,必须确立消费者意识、市场意识、竞争意识和效益意识”[7]。字里行间,透露出教育部对高校社科学报的市场化解读。教育部在强调提高学术质量、提升服务意识、优化布局结构的同时,总不忘进行市场化尝试,即以布局结构调整促进学术质量提升,进而为市场化办刊创造条件。但是,2007年教育部和新闻出版总署联合下发的《关于印发〈高等学校出版体制改革工作实施方案〉的通知》,却明确将大学学报、学术性期刊定位为事业体制,基本上不依靠市场配置资源,不参与市场竞争⑥教育部《教育部新闻出版总署关于印发〈高等学校出版体制改革工作实施方案〉的通知》(教社科〔2007〕5号)。。时隔五年,从模糊走向清晰的,却是市场化改革的自我否定和对传统定位的回归,布局结构调整依然是唯一改革路径。不过,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随着文化体制改革的深入进行,教育部对高校社科学报“转企改制”似乎又有更为彻底的“模糊”之嫌—“顺其自然”之后,或许将“水到渠成”①例如,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学报研究会接教育部文件通知,调查对大学学报单位体制“转企改制”的看法,至今未有下文(详见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学报研究会网站http://www.cusjs.com/page/default. asp?ID=624)。此间会议讲话精神也无不表明,此事将以多数学报能接受的方式“潜移默化”推进。。

教育部如此,另一主管部门新闻出版总署也是如此。自2004年于永湛对文化产业与文化事业关系“问题”阐述以来,高校社科学报的市场化与否直到2007年才有一个明确的意见,即坚持事业体制,不予市场化办刊。而且,2011年《中共中央办公厅 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非时政类报刊出版单位体制改革的意见》(中办发〔2011〕19号)对“科研部门和高等学校主管主办的非独立法人科技期刊、学术期刊编辑部”的“另行制定”精神表明,科技期刊、学术期刊编辑部的改革办法应不同于非学术期刊,大学学报改革走企业化、市场化的条件并不具备。至此,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不走市场化道路似乎已是定论了。不料,2012年新闻出版总署却依据该文件出台了《关于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的实施办法》[20],明确以“转企改制”方式推进大学学报单位体制改革,不仅以其为据从而“曲解”了“中办发〔2011〕19号文”,同时也完全否定了自己先前与教育部达成的改革共识。决心以市场化办刊来促进布局结构的调整,从而致力于学术质量的提升,新闻出版总署的用心可谓良苦。

总而言之,改革以来,教育部与新闻出版总署游走于布局结构调整与“转企改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哪一种都甚为棘手。在高校社科学报改革处于两难困境时,我们不妨先来听听一种极具代表性的观点:“不管哪一类高校学术期刊,其体制改革都决非‘转企’与否那样简单”,“在布局和结构问题没有得到合理解决之前,盲目地启动‘转企’必定使高校期刊陷入混乱”,因为“高校学术期刊极不合理的布局与结构”使其“不可能具备适应市场的能力”。因此“体制改革的目标首先应该设定为通过对布局和结构的调整,建立起科学合理的高校社科期刊体系”,这才是所有问题的关键。“至于什么样的手段最合适,应该放在这个目标下来考量。”[21]如此看来,就高校社科学报改革逻辑而言,布局结构调整应该置于市场化之前完成,其调整到位“之时”,便是市场化改革“之始”。但是,宏观环境的发展破坏了这种逻辑的自然生成,没办法,高校社科学报依旧在“既定”轨迹中运行。

如今“我国文化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经济基础、体制环境和社会条件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绝大部分文化产品的生产必然要走市场化发展道路。而且,出版已不再是简单的社会支持系统,而正在成为一种新的经济形态,成为国民经济格局中独立的产业体系,担负着重要的社会功能。因此要以发展经济的方式发展文化产业,而市场化是实现产业目标的唯一途径”[22]。如此看来,当市场化、企业化和产业化成为我国文化产品生产的主导方式和普遍形态时,大学学报将不可避免地以“转企改制”方式继续实施单位体制改革。因此不可否认,大学学报“转企改制”虽与自身现状相关,但更与文化体制改革一脉相承。

但是,这种以“转企改制”方式促使大学学报布局结构调整,进而提升其学术竞争力、影响力、服务力的做法,显然违背了学术期刊的办刊逻辑,致使大学学报“转企改制”存在着改革逻辑失当的问题,主要有三:其一,大学学报学术性、公益性(服务性)、小众性的特点,决定了其面向市场、按照企业化的模式运行是不现实的。刘芳认为,分析大学学报市场化问题,经济学与文化学视角是两个缺一不可的逻辑起点。只有区分严肃文化与大众文化,认识大学学报的本质属性,才能找到与市场经济的结合点,探讨市场化的可行途径[23]。作为学术期刊,大学学报本质上是一种高雅的严肃的文化,一种拒绝进入交换关系、不为大众接受的艺术。因此,大学学报注定是小众读物,不可能有庞大的读者群;而没有足够大的市场空间,就难以实现市场化。再者,大学学报的学术严肃性及文化传播的使命感,与市场之间并不存在经济学意义上的供需关系,或者说,这种供需关系远远超出了市场经济法则所能调节的能力和范围。因此“转企改制”并不可行。原祖杰以“抵制爱思唯尔”事件为例说明,随着商业因素逐步渗透到学术期刊出版领域,出版商开始垄断学术期刊的出版与发行,致使学术出版与学术传播出现危机,而那些鼓吹学术市场化的人无疑忽视了这样一个“基本事实”[24]。因此,我们对市场化要保持足够的清醒。其二,体制改革的目标应该是建立起符合学术发展规律和需要的大学学报体系,但在新闻出版总署颁布的《关于报刊编辑部体制改革的实施办法》中,原本是改革手段的“转企”却成了改革目标,而且通篇都是“转企改制”,改革的核心内容和方法就是“转企”。与之相应的是,“转企”不仅不能自然而然地达成目标,相反,其不受知识生产规律和高校发展规律约束的市场将使学术期刊这一学术成果发表平台全面市场化,这必然改变高校知识生产的既有方式,最终使高校的科学研究功能受到损害和削弱。因此,“转企”并不是唯一至少不是最优的路径。其三,现行学术期刊体制及其运行机制,是与整个学术体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是整个学术体制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学术成果发布平台的市场化,当与整个学术体制的改革通盘考虑,作为整个学术体制改革的一个环节来进行,而不是主要成为期刊出版单位改制的内容[25]。如果整个学术体制没有改革,而单独简单地把成果发布平台推向市场,把这个关键环节单独进行“转企改制”,不仅远达不到此改革目标,而且必然带来整个知识生产秩序的混乱,助长行业学术腐败。换句话说,既然大学学报的弊端说到底是整个学术体制的系统性问题的其中一个,那么改革只有着眼于清除整个学术体制壁垒,才能厘清个中逻辑脉络并权衡利弊得失,把握好改革方向和节奏。因此,脱离整个学术体制改革,进而把大学学报单独实施“转企改制”,显然是极不可行的。

其实,单位体制改制也好,布局结构调整优化也好,两种改革路径的相同之处在于通过高校社科学报内涵及其布局结构的深化或优化,最终实现从“全、散、小、弱”向“专、特、大、强”办刊格局的华丽转变,既发挥出联合化、集约化、专业化的办刊优势,促进高校知识生产的合理集中,使知识分类更加科学、读者获取知识更加方便,从而提高学术资源的宏观配置效率,占有更大的学术期刊市场份额,又提高了信息加工的规模和档次,加强期刊的核心竞争力,促进高校社科学报结构调整,建立结构合理、分工明确的高校社科学报体系,从而服务于学术的传承创新与传播发展。换句话说,无论哪种改革路径,都能最终实现高校社科学报学术性与商品性、服务性(公益性)与营利性的有效统一。所不同在于,“转企改制”路径变“手段”为“目的”(市场化只是一种手段)、变“果”为“因”(市场化、企业化只能是结果,不是诱因,更不是前提条件),把学术成果发布平台强制推向市场,以此方式促进布局结构调整优化,进而实现高校社科学报学术质量提高的目的。如是所言,“转企改制”路径势必会剑走偏锋乃至缘木求鱼,事实上,学界更多认为,布局结构调整优化才是改革的关键与着力点,是“转企改制”付诸实施的前提条件[14]。

综上所述,改革至今,高校社科学报布局结构调整并未出现任何实质性变化,以“转企改制”方式实施市场化从而实现布局结构调整同样阻力重重,不得不暂告一段落。这种现状直至2015年3月,教育部与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发布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校出版工作的意见①教育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教育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校出版工作的意见》(教社科〔2015〕1号)。 在教育部和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高校出版工作的意见中,提出了“深化高校出版体制改革”,“加快高校出版融合发展步伐”,“鼓励高校出版走特色发展道路”等“新思路”,达成了“新共识”。其实,诸如“转企改制、体制改革、机制创新”“开展联盟合作,共享出版资源和渠道资源,形成富有活力和竞争力的优势出版群”“走适合自身发展的‘专、精、特、新’发展道路” “鼓励高校综合性学报向专业性学术期刊转型”等主张,实际上就是之前“转企改制”路径和“布局结构调整”路径的整合和体现。,提出了一系列关于高校学术期刊改革的“新思路”,“又有了”官方“新说法”。这说明,在高校社科学报改革路径问题上,这两个决策部门“又达成”了某种“新共识”②。不过笔者认为,这种共识其实只是“转企改制”路径与“布局结构调整”路径的“拼接”而已,先前文件早已有之,根本没有实质性创新可言,何尝不是回到“改革原点”呢?

因此,欲破解高校社科学报改革之困境,目前看来只有依托数字出版及其平台一条“捷径”可走[26]。换句话说,未来高校社科学报的长治之道,就是:一要积极迎合当今期刊发展的世界潮流[11,24],通过技术革新—这可能是一种更为可行的通往理想彼岸的路径[1],实现“二分开”,即将数字学报与纸本学报分离、编辑加工与出版发行分离[2],并且借助学术成果的全媒体出版和学术出版平台的整合,推进高校社科学报的重组和兼并,逐渐实现数字化、专业化、集约化发展,从而实现布局结构调整。二要与网络出版商深入合作,引导网络资源使用者发现新的知识增长点和产生对知识资源新的需求,并通过向读者提供精准高效的个性化服务拓展学术信息的利润增长点,从而实现二次文献出版和学术文献网络化出版与传播、学术信息搜索与分析渠道的市场化运营[27],最终促进“转企改制”愿景的实现。如是,以“名刊工程”入选期刊乃至扩展到整个CSSCI收录的高校社科学报为主体的“中国高校系列专业期刊”,将走上可持续发展道路,再续光荣梦想,引领中国学术发展。这就是“中国高校系列专业期刊”改革模式相对于当前学术期刊体制改革问题的示范意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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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毕士奎)

Structure Adjustment or “Transformation into Enterprises”: A Review on the Dilemma of Social Science Journal Reform in Colleges

CHEN Jing-xiong
(Editorial Department, Quanzhou Normal University, Quanzhou 362000, China)

Two basic thoughts came into being since the reform of social science journals in colleges: one is“the adjustment of the structure” which is based on academic standard, and the other is “the transformation into enterprises” which is based on the market standard. These two ideas have been mixed together during the whole process of the reform, but “the adjustment of the structure” is the main reform path in practice. If the direction of the reform is changed before the problems of the structure have been effectively solved and if the plan of“transforming into enterprises” is started in haste, the running of social science journals will fall into chaos again. The academic field holds the view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optimize the whole academic system, solve the existing problems of the journals and head for the reform direetion of digitization, intensification and professionalization in order to establish a social science journals system which not only conforms to the general patterns of academic development but also complies with the rules of running academic journals, such system should be the main content and basic aim of the reform. Market-oriented running of journals is the basic direction and logical result of the reform. From this point of view, the above two basic thoughts are logically different. Only “technique innovation” can solve the dilemma of the reform of social science journals in colleges and guide the two thoughts to reach the same aim finally.

social science journals in colleges;structure;transformation into enterprises;academic system;technique innovation;digital publishing

G232

A

1008-7931(2015)06-0055-06

2015-09-08

全国高等学校文科学报研究会编辑学研究立项课题(2013C24)

陈静雄(1973—),男,福建惠安人,编辑,硕士,研究方向:编辑学、教育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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