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佬》的史诗性及其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建构*

2015-04-11 12:56杨晓丽
山西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学报 2015年10期
关键词:亭亭史诗华裔

杨晓丽

(太原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中国佬》的史诗性及其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建构*

杨晓丽

(太原科技大学 外国语学院,山西 太原 030024)

汤亭亭的《女勇士》以华裔神话叙事手法表达了作者对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危机的焦虑和诉求,其后出版的姊妹篇《中国佬》则进一步以其小说的史诗性强化对这一未解决的文化身份现状的吁求。从神话叙事到史诗构建,汤亭亭践行了《哥伦比亚美国文学史》序言中所称的20世纪美国文学的一大特点,就是家族史诗和种族冲突的作品大量涌现。文章从分析《中国佬》独特的神话叙事出发,解构小说所具有的文学史诗性,分析其史诗建构的基本要素、史诗的英雄性和家园意识,揭示其史诗性叙事所承载的对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建构的理想设想和实践。

汤亭亭;《中国佬》;华裔美国人;史诗性;文化身份

汤亭亭执着于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的建构,目标在于厘清两个概念,即华裔美国人和华裔美国文化身份。她要明确的是华裔美国人不是中国人概念的延伸,华裔美国文化也并非中国文化概念在美国的延伸。《女勇士》(The Woman Warrior:Memoirs of a Girlhood,1975) 奠定了汤亭亭小说创作概念上的方向,向读者揭示华裔美国人身份建构的第一步努力和尝试。《中国佬》(China Men,1977) 则以其形式的怪异性和叙事的史诗性,进一步续写华裔在美国的文化身份建构历程。

一、现代小说史诗性

汤亭亭的《中国佬》被称为《女勇士》的姊妹篇,无论在题材上还是主题上均具有同质同向的特征,同样地在厘定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方面不遗余力。但《中国佬》怪诞的叙事风格,以一种怪诞的方式展现了其独特的史诗性。

“史诗”(Epic)作为文学术语,源于西方,原指传统意义上的史诗(多为民族史诗) 或正式的史诗(多指文人史诗),即以长篇叙事为体裁,讲述源于历史或神话中英雄人物的经历或事迹的诗。保罗·麦钱特称它为“古典史诗”。根据《企鹅文学术语和文学理论》一书,史诗被定义为以宏大叙事为特征的长篇叙事诗,是关于战士和英雄的英雄壮举,它融合神话、传奇、民间故事和历史等。史诗通常具备蕴含该国家、民族的历史及国家抱负的意义[1]164。按照西方史诗的发展脉络,即从荷马到维吉尔来认识和界定史诗,史诗可以被定义为“一部以高雅文体来讲述传说中的或历史上的英雄及其业绩的长篇叙事诗歌”。巴赫金总结了长篇史诗作为一种特定的体裁所具有的三个基本特征:即长篇史诗描写对象的“绝对的过去”、长篇史诗的民间传说渊源和史诗的世界与当代(作者和听众的时代) 之间横亘着绝对的史诗距离[2]。

现代意义的史诗概念已不再局限于“叙述体诗歌”,而扩大至史诗性长篇小说,即现代史诗性小说。现代史诗性小说也被称为“现代史诗”或“史诗小说”,甚至被称作“现代小说”,指称在基本主题、叙事特征和人物塑造等方面具备古典史诗特征的长篇小说。很多学者认为,史诗和现代史诗性小说具有相同的形式,表现为两者都反映了现实生活的深度、广度,同时在特定的时空范围内反映出一个民族或国家的精神追求。例如王先霈就将史诗性归纳为“主题的民族性、题材的宏伟性、画面的全景性”三个方面[3]。黑格尔认为史诗之所以成为崇高伟大的文体,在于其形式与内容,是个人与世界、个人与民族、意志与情感处于融合、充满创造的阶段。黑格尔认为,现代小说是史诗的继承和发展:关于现代民族生活和社会生活的书写,在史诗领域有最广阔天地的要算是体裁不同的各种小说。T·S·艾略特认为,现代人应重新引入史诗精神,因为史诗精神包含着孕育自古典欧洲的“古典”精神。从史诗这一古老的历史悠久的文学体裁中,艾略特看到了史诗特有的恢宏气势以及史诗塑造、宣扬英雄精神和时代精神的特征。这一精神契合艾略特推崇一生的所谓古典精神。这一精神可以被提炼出来,用于其他体裁,比如戏剧和小说,而不必仅为诗歌所独有。

将史诗精神引入小说创作,应是19世纪的事,较早尝试者包括赫尔曼·梅尔维尔等作家。当他的声名在美国逐渐为评论界遗忘之时,创作出《白鲸》,也成为他的代表作。《白鲸》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安娜·卡列尼娜》等作品一道被后世公认为小说体史诗作品[1]272。詹姆斯·乔伊斯的代表作《尤利西斯》,以小说形式构建爱尔兰民族的“漂泊与归家”史诗性主题。这一选题与其文坛挚友埃兹拉·庞德可谓相得益彰,庞德曾创作诗歌系列作品《奥德赛》(Odyssey),在作品的第11章,庞德想象自己偕同既是故事讲述者又是被放逐者的奥德赛一道降至地狱,在群鬼中讲话。这是庞德对于荷马史诗的改造和利用。其利用之道与乔伊斯算是异曲同工[4]。保罗·麦钱特在《史诗论》中认为,现代小说是史诗的一种间接形式,二者之间的继承性在于史诗“超越现实的时空界限和包含历史”两个因素。他指出史诗与史诗性小说的两个共性,即展示广阔的文化时空,并在叙述中体现历史的某些必然的规律性[5]。劳里·洪柯(Lauri Honko)20世纪末对印度西里人口传史诗的研究,标志着西方史诗观念和研究范式的转移。在他看来,史诗的范例是多样的,他在史诗与特定的传统社区的紧密联系中发现了史诗的活力,提出的关于史诗的新观念,贯彻了文化多样性的思想。由此可以预示,21 世纪的史诗研究将是多元化的[6]124。

描写华裔美国人寻求文化身份的小说,历来是华裔美国文学的热点,如张粲芳的长篇小说《爱的边疆》、雷庭招的长篇小说《吃一碗茶》和赵健秀的《唐老鸭》等。汤亭亭在其《女勇士》里也试图弥补在美华人文化身份的缺失和误读。在《中国佬》中,汤亭亭通过讲述自己家族几代华裔男性在美国艰苦奋斗历程,以家族史诗的形式重新书写被美国社会遗忘和抹杀的华裔移民的英雄史诗。《中国佬》的叙事风格繁杂多样,包含神话、故事重述等形式,表面看来与传统的史诗形式相差极大,没有史诗叙事宏大的气势和英雄的歌咏,但通过对《中国佬》主题塑造、文化身份建构的仔细分析,还是会发现其具备的明晰的史诗特质,主要包括其所蕴含的史诗的英雄性和民族建构的尝试和努力。

二、《中国佬》与史诗的英雄性

史诗产生于人类的童年时代,它和古代的神话、传说有着天然的联系。史诗在神话世界观的基础上产生,而它的发展最终又是对神话思想的一种否定。根据所反映的内容,史诗可分为两大类:创世史诗和英雄史诗[6]129。布鲁姆曾宣称:“无论古今,史诗的定义对我来说就是其英雄性。”[7]大卫·康斯坦和库尔特·拉夫劳伯(David Konstan and Kurt A. Raaflaub) 认为从最根本上说,史诗通常呈现为对于过去某时段发生的英雄事迹的表述,这个过去可以指史诗创作的数个世纪之前,也可以指距史诗创作者仅几代人之前[8]。

汤亭亭以一个美国华裔文学领军人物的激情和执着,在《中国佬》中真实地描绘了美国社会发展中的曾经几乎为人遗忘的一幅独特历史画卷。那一代代前赴后继涌向新世界的金山、夏威夷等地甚至是阿拉斯加矿区那无人荒野的坚定、勇敢的开拓者,那与坎坷命运、险恶的生存环境、充满敌意的白人社区的一场场抗争,那一幕幕浸透着印第安人血和泪的残酷场景,在《中国佬》中,华人作为新大陆的开拓者不再是软弱无能、为命运所驱使的弱者、落后者的形象,而化身为开疆拓土的英雄之辈。

早期赴美移民的生活格外艰辛,与传统史诗中开疆拓土的先民们面对极为恶劣的生存环境有很多相似之处。其一,环境的陌生性和敌视性;其二,先民生存的艰辛和不易以及强烈而特有的孤独感。《荷马史诗》将希腊的诸英雄置于遥远陌生的特洛伊的城外,奥德赛更是要在陌生、敌意的环境里漂泊十年才得以返乡归家;《贝奥武甫》的主人公要在陌生的日德兰斩妖除怪;熙德和伊戈尔也注定要无休止地漂泊和游荡。

早期华人移民虽没有如此惊心动魄的异地斗争和壮举,但他们遭遇的各种经历和付出的种种抗争,也清晰地透露出他们的“英雄性”。早期华人生存环境极为艰苦,从事的往往是其他人群不愿去从事的最底层工作,汤亭亭列举了洗衣工这一“典型性”行业。她引用了艾青的《洗衣歌》来表达洗衣工的“卑贱”性质。

你曾说洗衣利薄赚钱少,

污秽血渍全洗净……

只有中国佬肯屈就。

还有他人肯干吗?你愿干这活儿吗?

请喊中国佬,请喊中国佬。[9]60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中,华人并未就此消沉下去,而是选择了抗争,这种抗争不是早期史诗作品中的英勇无畏的刀光血影,而是更多的默默地坚守着华人心中特有的信念,不甘心屈服于充满敌意的环境的压迫和迫害。阿公为了使华人铁路劳工获得同白人一样的待遇,即“白人一天只干8小时,中国人也同样只干8小时”[9]142而不懈努力。最终他取得了成功。他也醒悟道:“他是铁路工人中的一员,是成千上万个英雄中的一个。”[9]143

早期华人移民被懦夫化,这只是一种历史编撰的副产品,其实他们也有抗争的精神。比如在阿拉斯加,家族“先辈”们不惧严寒等严酷的生存环境,扎下根来。当地的白人们却将他们成船地“送走”,移民们被驱赶,甚至被逼入死途。“在1886年7月的一天,白洋鬼子们举着枪将中国佬们全部赶到了港口。这次水面上没有了印第安人的武装独木舟。他们被迫登上了一艘旧船,驶进了大海。”[9]163然而“当他们的船在普里桑德一靠岸,中国佬们又找到了回去的路。他们夺回了自己的矿井、工作、房屋和女友”[9]163。这段描述展示了中国佬们的另一面,英雄的一面。

在一段又一段的关于“祖先”的故事里,汤亭亭不惜笔墨将阿公等早期华人刻画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英雄,而在描绘这一英雄形象的同时,汤亭亭的笔墨也展现了史诗性的一面。众多的人物、众多的声音,被主流文化的“喧哗众声”所淹没,但他们终将被后世以原初的拓荒英雄形象,赋予其民族层面的史诗性。这一“民族”终将归入“美国民族”的一支,最终其史诗性也为美国民族在建国上表现出的整体的史诗性增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三、《中国佬》的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建构

一个族裔(或族群) 的文化身份建构,必然首先要建构其民族身份。华裔美国人不属于一个独立的民族,而是美国少数族裔的一支,在文化上来说,应该属于一个亚民族。即便如此,华裔美国人还是需要实现其民族建构以藉此融入美国民族的整体中,而随之完成其文化身份建构。民族建构是其文化身份建构的基础,也是整个华裔美国人族裔群体文化心理认同的基石。

学术界普遍认为,史诗是一个民族在其早期阶段,以集体智慧所做的历史、文化与民族演进的口传记录,所以史诗带有一个民族在特定时期的一部形象化的历史,它表达了该民族试图以史诗形式编撰其民族传奇,并以此建构民族身份的努力。黑格尔认为,史诗是以诗的形式表现一个民族的朴素的意识和全民族的原始精神。他认为:“史诗就是一个民族的‘传奇故事’,‘书’或‘圣经’。每一个伟大的民族都有这样绝对原始的书,来表现全民族的原始精神。在这个意义上史诗这种纪念坊简直就是一个民族所特有的意识基础。”“这样一部史诗集,……就会成为一种民族精神标本的展览馆。”[10]黑格尔要表达的是一个民族的史诗,其实是该民族精神的一个物质载体,是民族得以凝聚的力量之一,最终也是民族身份的重要承载物。因此可以说史诗是民族身份建构的努力和尝试。《荷马史诗》归根到底是在建构希腊人的民族身份,所以英雄们(阿伽门农、阿喀琉斯或奥德赛) 无论来自希腊的哪个城邦国或王国,都被称为希腊人的英雄;而《埃涅阿斯纪》则通过特洛伊传奇英雄埃涅阿斯的漂泊、历险与奋斗来建构早期罗马人的民族身份。虽然肖鹰认为“当代变动不居的历史背景上,抒写民族史诗的前提是并不存在的” 。但他也提出了“史诗之为史诗,不在于它是一个民族历史的叙述,而在于它的叙述成为对这个民族的超历史整体性的构建和展示”[11]。胡良桂认为,一个民族在一定历史时期的特有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对史诗性长篇小说主题的民族性具有决定性的意义[12]。

汤亭亭在《中国佬》里使用包括神话在内的叙事形式,回溯早期华人移民特有的生活方式和思维方式,来建构其理想的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华裔美国人的文化身份构建总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早年被认为是阴险狡诈且不可同化的外侨,后来又被白人主流媒体描述成拘谨克制,待人谦逊,讲究礼貌的民族。而赵健秀则认为,华裔美国人是在被利用,有人在借他们之口说出了白人种族主义者那些陈词滥调。对于少数裔美国人来说,白种美国人书写的历史和文学作品,实质上是白种美国人构建白人文化的史诗,排斥、压抑和消解其他种族的历史,而重塑华裔英雄史诗,描绘早期华人移民英雄形象,消解白人主流文化对华人所作的“不情愿的暂居者”的误读模式,表明华人也是美国理所应当的主人,确认其文化身份已是当代华裔作家不可回避的责任。作为美国华裔文学的领军人物,汤亭亭早已意识到要摆脱美国华裔文学现状中的种种不足和缺陷,最终融入美国文学的整体大潮,美国华裔作家必须要叙写自己作为美国人的历史。汤亭亭的“中国神话”书写的目的不在于介绍、推广中国文化,或者构建异国的中国文化身份和华裔历史,而是藉此书写,来书写美国历史,以从属于美国文化的美国华裔文化来完成美国文化身份的构建。当然,这也正是赵健秀(Frank Chin) 所攻击的一点,他认为汤亭亭属于已被白人同化了的华裔作家,且已失去了华裔族性[13]。

虽然汤亭亭、谭恩美和任碧莲等人均认为华裔应在文化上、心理上归入美国人,但事实却是华裔美国人文化身份上的独特属性在短时间内无法完成这一文化身份的归入,身份的建构暂时还是处于第一步,即在剖析、理清华裔美国人的中国文化影响下的“前历史”的前提下,消解华裔的“前”中国文化属性,进而整体上消解其中国属性,最终建构华裔美国人的美国属性,将华裔美国人历史及文化身份归化入美国历史及文化中。所以,汤亭亭的《中国佬》以史诗形式建构的是美国民族的属性和身份。从某种意义上讲,汤亭亭的《中国佬》属于一个民族——“美国华裔民族”的历史传奇。在其源头或开端,以小说的形式来撰写该民族的创世史诗,其目的不在于打造一个真正的独立的全新民族,而是试图以其身份的最终构建来发展美国的历史,将汤亭亭眼中已经属于美国人的华裔的历史最终加以明确化。台湾知名华裔文学研究者冯品佳断言:“《金山勇士》(《中国佬》在台湾地区译名) 一书则‘蓄意’修正,美国正史中华裔历史的缺席。”[14]

民族建构必然包含家园意识的培育。很难想象有哪个民族会在不能建设家园和建构家园意识的前提下建构其民族及其身份。史诗的一个显著主题就是寻找和建立民族的家园,既包括物质的家园,也包括精神上的家园意识。《贝奥武甫》中主人公的经历,其实也是在为自己和自己的民族寻找一个家园。《荷马史诗》和《埃涅阿斯纪》莫不如此,分别试图建构希腊人和罗马人的家园意识。

汤亭亭的《中国佬》,以小说形式,回溯历史,审视神话、传说等文化载体,追寻自己及同类的家园。当然,这个家园不在中国和中国文化里,而在新世界,在她的祖先包括父母多年寻找的新的家园:“在斯托克顿的这片空地上,亲戚们不停地说:‘这是咱祖宗住过的地方,’说这话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9]170在《中国佬》中,汤亭亭描述了祖先们涉足并将之视为故土家园的美国领土:夏威夷(檀香山的曾祖父) 、内华达(山脉中的祖父) 、阿拉斯加(中国佬),甚至是整个的美国(父亲) 。中国佬一代又一代地东渡大洋,爬山涉水,辛勤劳作,最终将一国的土地开发成自己的故土家园,并成为华裔的美国祖先:“我再一次置身于甘蔗园中倾听足音。寻觅我的美国祖先的足音。”[9]87在汤亭亭笔下的华裔心目中,美国已经取代遥远而陌生的中国成为他们现实中的故土和家园的起点。

从某种意义上说,此“中国佬”非彼“中国佬”,汤亭亭的中国佬不是中国的中国佬,而是美国的中国佬,他们居于美国,身为美国人。小说中有一段文字,“这对新婚的年轻摩登夫妇买了一幢牧场式平房,买了小汽车,穿着时髦的服装,讲的是英语,看上去比我们更像美国人。”[9]171-172汤亭亭就是要将这一新大陆的土地演化成自己固有的家园,形成自己的归属和身份认同、民族属性,即首先是美国人。最终所要做到的就是,“……但是,我们现在都成了美国人了”[9]63。这也正是汤亭亭,也包括谭恩美、任碧莲等华裔美国作家们所始终坚守的文学理想和文化身份建构的终极追求。

四、结论

随着华裔美国人政治、文化影响力的日益增强,华裔美国人也逐渐产生了不同以往的政治、社会与文化身份认同等方面的诉求。作为美国华裔文学,虽已取得不小的成绩,甚至在局部被美国主流文学界接受,但作为一个独特的族裔,仍迫切需要建构自己的非中国、亦非美国白人主流的(华裔)美国人身份。史诗是一个民族在早期阶段寻求民族认同和建构民族身份最有力的文学形式,以宏大的叙事和创世的神话来确立一个新兴民族在文化上的诞生。汤亭亭的《中国佬》连同她的《女勇士》和《孙行者》一起,以当代美国华裔独特的叙事视角和叙事方式,通过其蕴含的史诗性,最终宣示了建构华裔美国人身份的决心和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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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巴赫金.史诗与小说[M]∥巴赫金全集:第3卷.白春仁,晓 河,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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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Coyle Martin.Encyclopedia of Literature and Criticism[M].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1993:970.

[5] 保罗·麦钱特.史诗论[M].金慧敏,张 颖,译.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1989: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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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胡良桂.史诗与史诗性的长篇小说[J].文艺理论与批评,1990(2):11.

[13] 张晓玮.近30年中国学界汤亭亭小说研究综述[J].四川教育学院学报,2010(9):51-54.

[14] 冯品佳.她的传统:华裔美国女性文学[M].台北:书林出版有限公司,2013:9.

The Epic Narration of Maxine Hong Kingston′sChinaMenand the Construction of the Cultural Identity of Chinese Americans Involved

Yang Xiaoli

(CollegeofForeignLanguages,TaiyuanUniversityofScienceandTechnology,Taiyuan030024,China)

In her novelTheWomanWarrior,Maxine Hong Kingston expressed her anxiety and appeal about the crisis of Chinese Americans′ cultural ident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hinese American myths. In her next novel,ChinaMen,Kingston discussed further the crisis in the form of epic-fiction. From mythical narration to epic construction,Kingston illuminates what is declared in Columbia Literary History of the United States that one of the major features of the 20th century American literature is the eruption of the works of family epics and racial conflicts. This paper aims at exploring the pursuit of the Chinese Americans′cultural identity by analyzing the unique epic narration ofChinaMen,deconstructing the literary epic in the novel,depicting the basic elements of the epic construction,the heroic nature of the epic and the consciousness of the homeland.

Kingston;ChinaMen:Chinese Americans;epic nature;cultural identity

*山西省高等学校教学改革项目“信息化环境下大学英语翻转课堂教学方法探索与实践”(2015052);山西省研究生教育改革研究课题“翻转课堂在研究生英语教学中的应用研究”(2015077)之阶段性成果。

2015-07-01

杨晓丽(1975-),女,山西太原人,太原科技大学副教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和应用语言学。

10.16396/j.cnki.sxgxskxb.2015.10.026

I106

A

1008-6285(2015)10-01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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