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隔离视角下的农民工城市融入研究

2015-04-16 09:20景晓芬
地域研究与开发 2015年5期
关键词:外来人口资格证书城市居民

景晓芬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农村社会研究中心,陕西杨凌712100)

0 引言

在社会科学领域,隔离主要指都市居民由于种族、宗教、职业、生活习惯、文化水准或财富差异等关系,相类似的集中居住于一特定地区,不相类似的集团间则彼此分开,产生隔离作用,有的甚至彼此产生歧视或敌对的态度[1]。隔离包含了地理空间和社会心理2个层面,从隔离的类型看,有自愿性隔离和被动性隔离之分[2]。

空间隔离主要表现在不同族群之间、外来移民与本地居民之间,种族聚居区、“城市村庄”和“少数民族村落”,这些城市中相对独立于其他群体的区域,无论是出于自愿选择还是客观排斥,从空间区位上来看,都构成了与其他群体的空间隔离。关于空间隔离形成的原因有不同的解释:一是经济的解释,主要来自人类生态学派,强调不同群体在市场上的竞争力,那些经济实力强的、拥有强大竞争力的群体在城市空间中占据优势区位,而经济地位低下、缺乏城市空间竞争能力者,只能居于城市中的衰败区域,这些区域的低地租与他们低下的经济地位相匹配,经济的解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说明造成空间隔离的原因,但却不是一种非常准确的解释,在美国一些大城市中,无论黑人的收入、学历或成就如何,他们大都被迫隔离居住[3],说明经济因素并非造成空间隔离的唯一原因,经济地位的提升也不能自然地促进族群间的空间融合。第二是文化和种族的解释[4-5],这种观点认为,族群隔离或分离居住是族群文化认同或个体自我选择的结果,即自愿性隔离,从心理因素讲,人们倾向于和与自己经济、社会地位、文化、语言、种族相同的人共同居住和交往,同质交往让人们感到自在与舒适。第三种观点是制度的解释,主要从外在于个体的制度层面探讨造成空间隔离的原因,如种族隔离政策、公共住房制度、银行贷款的歧视性条款等[6-7]。

国内关于空间隔离的研究大多集中于居住空间上。黄怡将上海居住空间隔离概括为:圈层隔离、镶嵌和簇状几种,认为住房政策与制度、土地供应机制、住房市场机制和城市历史共同塑造了一个城市的居住隔离现状[8]。郭永昌发现上海闵行区的外来人口呈现集中与隔离并存现象[9]。近些年,随着农民工问题研究的日渐深入,一些学者开始将空间隔离视角应用于农民工研究:卢国显认为,空间隔离导致了农民工与市民之间社会距离拉大,这种隔离一方面为农民工提供了保障,另一方面不利于社会稳定[10];李志刚等从社会网络的角度分析了城市新移民聚居区的分异程度,认为新移民与城市居民的分异度正在逐渐降低,但移民与城市居民的隔阂依然存在,二者的融合还需要一个过程[11];甘满堂等通过对福州的调查,发现在城市改造过程中,农民工面临着从城中村向城郊村的迁移,这种迁移使得农民工居住边缘化和空间隔离愈加严重[12];雷敏等认为流动人口与城市居民之间存在的居住差异与居住隔离是造成流动人口城市融入困难的重要原因[13]。

上述文献及研究成果表明,在研究城市融入时,空间隔离是一个有益的视角,而且大多数研究结果表明空间隔离对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存在着负向的影响,但这些研究大都是一种定性的、笼统的论述,缺乏对二者之间的关系进行精确测量。不可否认,空间隔离是一个结果变量,它的形成是由于个体社会经济地位、家庭生命周期、种族状况等因素共同决定的[14],但空间隔离一旦形成,本身也会产生一种力量,对族群的社会融入带来影响。本研究将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将西安市作为研究区域,分析西安市农民工在城市空间中的隔离状况以及这种隔离状况是否会给他们的城市融入带来影响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影响他们的城市融入。

1 研究设计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用资料来源于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西部项目“空间隔离与农民工的城市融入”2012年7月在西安市做的调查。在西安市城六区(新城区、碑林区、莲湖区、雁塔区、未央区、灞桥区)共发放问卷950份,有效回收问卷863份,有效率90.8%。其中农民工问卷499份,城市居民问卷364份。

1.2 自变量:空间隔离

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空间隔离从职业空间和居住空间两方面来衡量。职业空间隔离用农民工所感知到的在工作单位中本地居民的数量来衡量,人数越少隔离程度越高;居住空间隔离用农民工所感知的居住区域内本地居民的数量来衡量,人数越少隔离程度越高。

鉴于空间隔离是一个双向度的问题,农民工所描绘或感受到的空间距离不一定等同于城市居民感受到的空间距离,仅从其中之一的立场难以准确地表达出两者的隔离状况,以下分别从农民工和城市居民角度分析二者的空间隔离状况并分析不同立场上感知到的空间隔离差别(表1,表2)。

表1 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职业空间隔离Tab.1 Career spatial segregation between rural migrant workers and urban residents

表2 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居住空间隔离Tab.2 Residential spatial segregation between rural migrant workers and urban residents

从表1看,农民工在职业空间方面与城市居民存在一定程度的隔离,在农民工所在工作场所,本地居民“少于一半”或“几乎没有”的比例为36.5%,从城市居民角度来看,二者的职业空间距离要更高一些,在城市居民所在单位,农民工“少于一半”或“几乎没有”的比例达到46.1%,说明城市居民所在的某些行业或单位,对农民工是封闭的或是限制进入的,像政府部门工作人员、管理人员、专业技术人员这些职业中,农民工的比例要远低于本地居民,本研究的调查数据也显示,农民工在政府部门工作的比例为占农民工样本的0.6%,城市居民这一比例为5.2%;在专业技术人员中,农民工的比例为7.6%,城市居民为9.6%;管理人员中,农民工的比例为5.4%,城市居民的比例为7.1%,农民工大都就职于普通劳动力市场和半熟练的体力劳动力市场。

表2显示,农民工与城市居民总体上呈现穿插式居住方式,即混杂居住,但同时也呈现出一定的聚居特征,从具体数据看,农民工居住地周围本地居民“少于一半”和“几乎没有”的比例为27.8%,呈现一定的居住空间隔离。从城市居民角度来看,二者的隔离程度更高,在城市居民居住地,农民工“少于一半”和“几乎没有”的比例为45.5%,说明城市居民的某些居住空间是封闭的,农民工很少进入或无法进入,同时,农民工的某些居住区域,城市居民也很少进入。

1.3 因变量:城市融入

在对已有社会融入指标借鉴的基础上,结合研究地域的特色,本研究在对农民工的城市融入进行测量时有几个特点:第一,在测量维度方面将从经济层面、生活层面、社会关系层面、身份认同和社会距离5个维度进行。第二,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参照体系。虽然有研究指出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参照对象为城市居民,但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很少有人进行这样的对比,本研究将从农民工与城市居民对比的视角出发,研究农民工的城市融入问题,如果农民工和城市居民在某个融入层面上具有同等的程度,则不认为农民工存在融入方面的问题,只能说明这是所有生活在城市中人口的共同特征。第三,在本研究中的农民工城市融入测量上,更关注农民工在各个层面的主观感受,城市融入更多的是一种当事人心理上的感受,客观的测量说明的是农民工和城市居民的差异,其实质是一种基于研究者角度的主观判断,但研究者给研究对象的定位不能取代当事人本身的认识,例如:某个人从客观的经济收入和职业声望来讲,属于社会中的中等阶层,但如果当事人本人并不满意自己所处的行业、工作劳动强度、收入等,对自己的职业持一种负面的态度,也不能说他的经济层面的适应程度很高,相反的,一个人的客观职业地位可能并不是很高,但其本人对自己的职业各方面都非常满意,说明他的经济适应程度是比较高的。具体指标如下。

(1)经济融入。几乎所有的研究者都将农民工城市融入的起点放在经济融入上。经济层次的融入主要测量农民工在收入、职业方面的客观状况和对有关经济层面的主观评价。让被调查者对自己所处行业、工作环境、工作地点、规章制度、劳动强度、工作时间、工资收入、假期、工作中与本地人关系、工作地交通便利程度进行满意度或适应性方面的评价,选项为非常满意(非常适应)、满意(适应)、一般、不满意(不适应)、非常不满意(非常不适应)5个选项。

(2)生活融入。测量农民工在居住方面的满意度。从已有的农民工城市融入测量来看,居住状况几乎在所有的研究者那里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本次调查也显示,农民工认为成为西安人最重要的条件是“在城里拥有住房”,其次为稳定的工作,第三才是户口。基于以上考虑,在对生活融入的测量上,本研究共选择10个跟居住有关的指标,分别是“居住环境、安全性、便利性、住房区位、房子面积大小、房子的配套设施、房租(仅限租房者选择)、居住地的交通状况、通勤距离、与同住人的关系”,让被调查者对这10个方面进行评价。

(3)社会关系融入。社会关系融入从4个方面进行测量:①交往对象,交往对象的身份(本地市民还是农民工),这个指标主要用来测量农民工的社会关系是面向内部还是外部,如果他的朋友中有城市居民,则认为农民工在城市中的社会关系是一种外向的关系网络。②交往对象的社会地位,将3个交往对象中所有都是上层或中上层赋值为3,所有都是中下层和下层赋值1,其余的赋值为2。③交往意愿,将农民工与本地居民的交往意愿中很愿意和愿意赋值为3,一般赋值为2,不愿意和很不愿意赋值为1。④与本地居民的关系类型。由于农民工与本地居民的关系均为多重关系,在选项上为多选题,需要重新整理进行计算分值,从关系距离来说,同事关系为最远关系,将其赋值为1,有交往的地缘关系和朋友关系较近,赋值为2,亲缘关系最近,赋值为3。

(4)身份认同。使用2个指标(“你认为自己是哪里人”和“将来愿意定居哪里”)对农民工的身份认同进行测量。将身份认同的2个指标都分为3个等级,1分为最低,2分居中,3分最高。①觉得自己是哪里人。将选项为“西安人”的赋值3,“半个西安人”、“哪里人都不是”、“说不清楚”、“其他”都赋值2,“老家人”赋值为1。②将来打算定居哪里。定居在城市的赋值为3,定居在老家县城的赋值为2,定居在老家农村的赋值为1。

(5)社会距离。用博格达斯社会距离量表来测量,题目为:“您愿意和本地人一起工作吗?您愿意和本地人同住一个社区吗?您愿意和本地人做邻居吗?您愿意和本地人做朋友吗?您愿意到本地人家里去做客吗?您愿意让自己的子女与本地人恋爱或结婚吗?”

量表中问题的回答选项分别是非常愿意、愿意、一般、不愿意、非常不愿意,依次赋值为5,4,3,2,1,这样一来,每个被访者对这一问题回答的取值在6到30之间,用30减去农民工在社会距离量表中6个项目得分之和表示农民工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表3)。

从表3看出,农民工在经济融入、生活融入、社会关系融入、身份认同上的得分均低于城市居民,说明农民工城市融入水平较低。从社会距离来看,农民工角度的社会距离要小于城市居民角度的社会距离,说明城市居民对农民工存在一定程度的排斥。

表3 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水平(与城市市民对比)Tab.3 The rural migrant workers’level of city integration(compared with the urban residents)

1.4 控制变量

本研究主要探讨空间隔离和农民工城市融入之间的关系,因此,需要对其他一些有可能对城市融入产生影响的因素进行控制。主要包括:年龄、性别、教育程度、婚姻状况、外出时间长短、是否有职业资格证书等。

2 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影响

2.1 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的影响回归分析

为了探讨空间隔离与农民工城市融入水平的关系,将建立5个模型分别从经济、生活、社会关系、身份认同和社会距离来探讨空间隔离因素对农民工城市融入水平的影响。在建立模型时,将年龄、性别、婚姻、是否拥有职业资格证书、外出时间作为控制变量,将职业空间隔离和居住空间隔离作为自变量建立回归模型(表4)。

模型1。在控制变量中,对外来人口经济融入有影响的因素仅有是否有职业资格证书一项,有职业资格证书是没有资格证书经济融入水平的1.221倍。如果将教育程度视为初始人力资本的话,那么职业资格证书就是一种后续的人力资本,教育对外来人口的经济融入没有显著影响而是否拥有职业资格证书有显著影响。对于经济融入来讲,初始人力资本的影响作用正在降低,而与工作直接相关的职业技能充分显示出对经济层面融入的强大提升作用,原因可能在于:在全社会教育程度普遍提高的情况下,教育这种初始人力资本对农民工城市适应水平的影响力正在减小,初中与高中的差别不像以前那样明显,而职业资格证书是工作能力的代表,它在很多时间也起到一种划分劳动者等级的作用,拥有证书和没有证书在职业地位起点和收入水平上都存在很大的差异。两个关键自变量职业空间隔离状况和居住空间隔离对经济融入均有影响,且影响方向均为负,这说明随着居住空间隔离程度和职业空间隔离程度的增加,外来人口经济融入水平呈下降趋势,具体来说,居住空间隔离每增加一个等级,外来人口城市融入水平会下降57.7%,职业空间隔离每增加一个等级,外来人口经济融入水下降42.9%。

模型2。在控制变量中,所有因素对外来人口生活融入水平均无显著影响,两个关键自变量居住空间隔离和职业空间隔离对外来人口生活融入均有显著影响,居住空间隔离程度每增加一个等级,生活融入水平下降94.5%,职业隔离水平每增加一个等级,生活融入水平下降45.6%。

表4 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影响的回归分析Tab.4 Regression analysis of spacial segregation on rural migrant workers’city integration

模型3。控制变量中的“教育程度”和“是否有职业资格证书”对外来人口的社会关系融入水平有显著影响,教育程度高中以上比高中以下社会关系融入水平高96.1%,拥有职业资格证书的社会关系融入水平比没有职业资格证书融入水平高42.1%。教育程度和是否拥有职业资格证书是属于人力资本的两种表现形式,说明在个人特征中,对社会关系融入水平有提高作用的因素主要来自于人力资本,其中,教育水平的贡献主要体现在职业社会地位的提高上,一般来讲,拥有较高教育水平的人其职业的社会声望和经济地位也比较高,而职业技能的贡献则主要体现在对个体经济地位的贡献上,通常拥有技能的人会获得高于普通劳动者的经济回报,所以,教育水平和职业技能对个体社会地位的提升有着重要作用,而个体社会地位决定了外来人口在城市中社会交往对象的身份和社会地位,他们更容易与城市居民以及社会地位较高的人进行交往。居住空间隔离和职业空间隔离对外来人口的社会关系融入均有负向显著影响,居住空间隔离增加一个等级,其社会关系融入水平下降28.4%,职业空间隔离每增加一个等级,外来人口的社会关系融入水平下降14.4%。

模型4。在控制变量中,对外来人口身份认同有影响的因素为教育程度、职业资格证书和外出时间长短,其中教育程度高中以上比高中以下身份认同高41.4%,拥有职业资格证书的身份认同程度比没有职业资格证书高33.2%,外出时间增加1年,外来人口的身份认同程度增加2.05%。居住空间隔离和职业空间隔离对外来人口的社会融入均有负向显著影响,居住空间隔离增加一个等级,其身份认同水平下降17.3%,职业空间隔离增加一个等级,外来人口身份认同水平下降11.9%。

模型5。年龄和教育程度对外来人口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程度有显著影响,社会距离主要表现的是外来人口在主观心理上对城市居民接纳程度,统计分析结果说明新生代和教育程度高的外来人口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更大,新生代外来人口比老一代与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更远,新生代外来人口虽然从表面上如衣着打扮、生活习惯、休闲方式等方面更接近城市居民,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们天然地与城市或城市居民更为接近,相反地,他们在心理上对城市居民的排斥更为强烈。教育程度较高的外来人口对社会不公平或来自他人的歧视更容易产生不满,在对造成自身境遇原因的归因上,他们更容易将从社会因素、制度因素或城市居民对他们的排斥方面来寻找原因,不公平感更强。在空间隔离指标中,居住空间隔离对外来人口和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有显著影响,居住空间隔离增加一个等级,社会距离加大4.84个百分点,居住空间上的隔离减少了外来人口与城市居民交往的可能性,尤其是降低了他们建立较为亲密关系的可能性,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居住空间上的接近可以改善外来人口与城市居民的关系,消减两个群体之间的社会距离。职业空间隔离对外来人口和城市居民的社会距离无显著影响,可能的原因在于:与居住空间的人际关系相比,职业场所中人与人的关系带有一种强制性、表面性和理性化特征,这种以事务交往为主要内容的理性交往对改变外来人口对城市居民的态度没有太多帮助。

3 结论和政策启示

3.1 结论

无论在职业空间还是居住空间上,农民工与城市居民都存在一定程度的隔离,相对于职业空间来讲,居住空间的隔离程度更大。

从农民工角度和从城市居民角度测量到的空间隔离存在一定的差别,在城市居民角度,二者的空间距离更大,说明城市居民所在的一些行业和所居住的某些区域是农民工很少进入或无法进入的,这些行业往往是一些官僚制劳动力市场和专业技术类劳动力市场,居住区域主要是企事业单位社区和高档社区。

居住空间隔离对农民工生活融入的影响最大,那些越是生活在外来人口聚居社区的农民工,对生活方面的满意度越低,由于生活层面主要涉及的是农民工对居住状况的满意度,居住空间隔离对农民工生活融入影响明显说明农民工聚居的社区生活条件都比较差,从调查也可以看出,农民工聚居的主要社区类型为城中村、城郊村和城中村改造社区,三者占到调查样本的50.2%。

职业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影响程度大小依次为生活融入、经济融入、社会关系融入和身份认同,对社会距离无影响。

对比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在城市融入5个层面的影响,发现无论职业空间隔离还是居住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影响最大的都是生活层面,这主要是因为生活层面涉及居住状况,而居住状况与物理空间的关系最为密切。

空间隔离对农民工的社会关系融入、身份认同及社会距离虽然也有影响,但影响较小,可能是因为这3个方面与空间的关系并不是很紧密的缘故。社会关系融入主要涉及农民工和城市居民的相互关系和社会互动,在现代城市中,人与人的交往早已突破了地域尤其是社区地域的限制,社会交往在更大的范围实现,与具体的地域空间关系不再紧密,农民工在城市中的交往也同样如此,他们的交往可能并不局限于职业空间或居住空间,而是存在于更广的范围,这就导致空间隔离对农民工的社会关系融入影响程度并不是很高,但这并不是说绝对没有影响,虽然社会交往不再局限于职业或居住空间地域,但这两种空间仍然是他们人际交往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身份认同和社会距离主要涉及农民工的心理层面,心理层面对这个城市和居民的接纳与一定空间中的互动有关,但更多的与他们整个城市的感受和对城市居民的认可接受程度有关。

3.2 政策启示

第一,农民工的城市融入水平较低很大程度上跟他们被排斥于城市空间分配体系之外有关,这提示有关部门在城市空间分配过程中要改变过去以户籍人口为出发点的思维,建立以常住人口为标准的新型空间分配体系。

第二,农民工与本地居民的空间隔离在居住空间上表现更为明显,而且居住空间隔离对农民工城市融入影响比职业空间隔离要大,这需要更多地去关注农民工在城市中的居住问题,改变城市住房供给中的过度市场化倾向,建立市场、企业、政府三位一体的住房供给体系,保障农民工在城市中的基本住房权益。

第三,实行农民工和本地居民一定程度上的混居。居住方式除了是经济地位在物理空间上的反映外,它还是人际关系、地域文化和社会心理的表现,实行一定程度的混居可以为不同群体提供相互了解、相互交往的机会,从而有助于农民工的城市融入。孙立平提出的“大混居、小聚居”是一种比较现实的混居思路,具体可以通过“梯度混居”和“区域混居”来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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