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与偏见：深圳老丈人斧劈女婿岐

岐山等

2012年7月的一天，家住贵州都匀市的曹长贵夫妇再次接到女儿曹卫红要他们去深圳帮忙带孩子的电话。现年66岁的曹长贵是当地税务系统的一名退休员工，和老伴丁玉兰育有一子一女。2006年9月，曹卫红大学毕业后，嫁给了一家电子贸易公司的老板陈然。两口子将房买在深圳罗湖区嘉宝花园，还买了车，生活优渥。2011年初儿子陈新锐出生，陈然的父母身体不好，请的保姆曹卫红又都不满意，就央求父母到深圳帮他们带孩子。

曹长贵也心疼外孙，可他们走了，儿子曹卫东四岁的女儿咋办？丁玉兰有严重高血压，他又不放心把老伴一个人留在家。而为了让曹卫东过得好一点，2011年2月，女儿女婿借钱给曹卫东夫妻买了一台小货车跑运输，儿子的小日子这才安生下来。最后，曹长贵和老伴、儿子儿媳几经商量，决定带着孙女一起到深圳。2012年7月底，曹长贵夫妇带着小孙女曹苗苗来到了深圳，曹苗苗就近在小区上幼儿园。

儿子有了父母的照顾，曹卫红夫妇就可以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事业上。每天下班回家时，两人才能逗儿子玩，曹苗苗对此羡慕不已。曹长贵想到孙女这么小就远离父母的疼爱，在对待两个孩子的需求上，他不自觉地总会先满足孙女的要求，这让陈然顿觉不满。

苗苗每天上完课后，都要进行舞蹈培优到五点左右。每当这时，曹长贵和老伴就分工，丁玉兰去幼儿园接孩子，曹长贵在家照顾锐锐。2013年初的一天，苗苗放学后，吵着要去超市买零食。丁玉兰身上没有带钱，就给曹长贵打电话。见外孙还睡着，曹长贵赶紧穿衣拿钱下楼送钱。等他们回到家时，曹卫红抱着哇哇大哭的陈新锐，心疼地哄着。而一旁的女婿陈然则连声怒责他们不该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家里。起初曹长贵为自己的大意愧疚不已，可女婿的无礼让他拉不下面子，就争辩道：“你那么激动干吗？我不就是出去了一会，至于吗……”

那天晚上，曹长贵饭也没吃，气呼呼地睡了。陈然也和曹卫红抱怨半天。事后，曹长贵夫妇也意识到疏忽，跟女儿保证，这种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可认为老丈人偏心的偏见像一根刺扎进了陈然的心里。

孩子一天天大了，也到了最磨人的时候，曹长贵夫妇每天精疲力竭，就提出晚上坚决不照顾孩子。

一天，曹卫红夫妇因为加班，直到凌晨才回家。听到他们回来了，曹长贵赶紧将孩子送到他们房里。半夜，锐锐哭夜，陈然忍不住冲着曹卫红发脾气：“你是他们亲生的吗？到我家吃我的喝我的，却只顾着照顾自己的孙女！”曹卫红两头受气，但丈夫的话太刺耳，她与丈夫争起来。声响惊动了隔壁房里的曹长贵，他赶过来见女婿在吼女儿，开始责骂陈然欺负女儿。陈然对岳父正一肚子气，这下更是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气得曹长贵叫起老伴连夜收拾行李带着孙女买票回了贵州。

眼见儿子没人照顾，曹卫红只得放下工作，回家带孩子。陈然每天忙得跟牛似的，回家还要面对曹卫红的抱怨，日子过得也纷争不断。曹卫红想要将父母请回来，陈然见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只有默认。

可曹卫红打了几次电话，曹长贵都不接话。就在这时，曹卫东在拉货去贵阳的路上撞伤了人，要赔偿5万元。拿不出钱的他只能找父亲，曹长贵长叹一口气。为了帮儿子渡过难关，他不得不主动给女儿打电话，找曹卫红借钱，还提出到深圳帮他们带孩子。

陈然当即提出，要来不能带苗苗，要一心一意带锐锐。曹卫红哪里敢跟父亲提此话，她只在电话里吩咐父母这次来了一定要在锐锐身上多费些心。

2014年3月，曹长贵和老伴带着孙女再次踏进女儿的家。这一次，考虑到女儿女婿刚帮了儿子一把，他想弥补上次的裂痕，就主动跟女婿打招呼。可陈然却咕咚了一句：“不是说不把苗苗带来的吗？”在妻子的眼神制止下，陈然才没有再说什么。

再次共处同一屋檐下，曹长贵事事希望做到不让女婿挑毛病，可不经意间还是会出问题。2014年5月的一天，丁玉兰身体不舒服，曹长贵只得推着外孙去幼儿园接孙女，当天下着小雨，因为小推车有雨棚，曹长贵就只把伞打在孙女头顶上，没想到这一幕被提前下班回家的陈然看见。他当众对岳父又是一顿吼。

陈然几次和曹卫红吵架时，他都毫不避讳地说：“你爸妈是来照顾我儿子还是照顾你外甥女的？我们出钱帮他们养儿子又养孙女……”曹长贵好几次气得差点又想去找陈然吵，但都被老伴给拦下来了。

担心陈然有意见，曹长贵对锐锐的要求有求必应。在这样的溺爱下，锐锐被惯出一些坏毛病。2014年9月20日晚，陈然夫妇在公司加班还没回家，曹长贵接到儿子打来电话，说想上网看看女儿。曹长贵带着苗苗打开家里自己常用的笔记本，和儿子视频。

这时锐锐也跑过来凑热闹，调皮的他却突然跑过来啪地一下把笔记本给弄到地上，幸亏没摔碎。曹长贵说了锐锐几句，并让老伴将锐锐带出去，给他洗澡。

没想到，锐锐到了洗手间后，又在里面闹开了。他非要自己调节冷热水，曹长贵气急冲进去，吼了锐锐几句，锐锐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耍赖大哭。曹长贵实在没辙，就用手拧了一下锐锐的脸，这才止哭。

2014年9月21日晚上，陈然突然发现儿子嘴角有点破皮，当即心疼地询问儿子怎么弄的，小家伙就赶紧向爸爸告状：“姥爷打的。”陈然一听，当即不悦地质问曹长贵，曹长贵则要女婿管管外孙的坏脾气。陈然没好气地说：“就只准你宠你孙女，对我儿子就打骂，你个当姥爷的能不能把一碗水端平啊？”

两人被拉开后没多久，曹长贵发现自己房间里的笔记本不见了，曹卫红就说是陈然拿走了。曹长贵一听十分不舒服。这时，陈然从外面回来了，曹长贵质问他把电脑拿到哪里去了？陈然淡淡地说：“我的电脑，我拿哪去了还要跟你说吗？”曹长贵气得直跺脚：“电脑是你的，但里面有我孙女照片，你还我……”

曹卫红在一旁也责怪丈夫做得过分，让他把电脑拿回来。陈然听妻子帮腔更是恼怒，再次提到曹长贵打锐锐的事。曹长贵气恼地争辩说：“我什么时候打锐锐了？我几十岁帮你们带孩子，还被你这样冤枉。”

陈然却不屑地说：“我告诉你，别以为没有你们孩子就长不大。大不了，我把这两年带孩子的钱算给你们，这次滚了就再也不要来！”曹长贵听后直接冲过来要打女婿，一旁的曹卫红和丁玉兰拼命地劝阻。见丈夫太过分，曹卫红将他关进房间，和他讲道理。

曹长贵和丁玉兰回到房间睡觉，想到女婿刚才的话丁玉兰直抹眼泪，曹长贵更是堵得慌，丁玉兰提出还是回去吧，在这被人看不起。曹长贵气恼地说：“这次回去也不能便宜了他，陈然说了要支付照顾锐锐的钱，否则我们白跟他操劳这两年，还就这样被撵走。”

曹长贵气得翻来覆去睡不着，就到客厅坐着，到了凌晨一点，实在气得睡不着的他叫醒陈然谈补偿的事，但陈然却指责岳父敲诈，说完就转头回房。

曹长贵看陈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当时就恨得牙痒痒，一口气堵在胸口，积郁难消。愤怒让曹长贵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发誓要杀了他！凌晨4点左右，曹长贵准备好斧子和刀，到客厅拿了房间的备用钥匙，来到女儿女婿房门口，将钥匙插进去开门的时候，把陈然惊醒了。他打开房门发现曹长贵就问：“你想干什么？”曹长贵大声地说：“找你算账！”随后，曹长贵举起斧头向陈然砍去，被陈然直接抓到斧子柄，两相搏斗中，陈然被砍了几下。见岳父满腔杀意，他捂着伤口逃出了门。

此时已杀红了眼的曹长贵甩开老伴和女儿的阻拦，提着斧头追出门去。他坐电梯下到一楼，没找见陈然，就又上楼，并沿着楼梯的血迹追到四楼，将陈然当场砍倒在地。随后，接到丁玉兰母女报警电话的罗湖区公安分局当即派民警赶往现场，协同120救护人员给陈然进行抢救时，发现他早已没有了呼吸。

2014年9月29日，经深圳市罗湖区人民检察院批准，罗湖区公安分局以故意杀人罪对曹长贵依法执行逮捕，此案目前正在审理中。

（除犯罪嫌疑人外，其余皆为化名）

编辑/白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