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犬升天之后

李志远

鸡犬可以升天吗？当然可以，这有事实为证。相传，西汉淮南王刘安，悉心学道，终于修炼成仙，成了仙，就会升天。而在其临升天的时候，鸡犬吃了放在庭院里的丹药，因此也都跟他升了天。就这么简单。无怪乎庞树柏有诗曰：“鱼龙作戏终归幻，鸡犬升天本未难。”后来，人们便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来比喻不三不四之辈跟人得势。

我感兴趣的倒是，鸡犬升天之后，究竟干什么去了？情况怎么样呢？这个问题使我纠结了多年，直到最近，才算有了明晰的答案。

原来，鸡犬们交了好运，都当了官，有权又有势。鸡当上了粮库主管，犬当上了警察队长。虽然官阶都不算高，却是长期以来人们趋之若鹜、一心向往的职位啊！

只是，这鸡和犬都不是那块料儿，纯属赶鸭子上架，所以，各有苦衷，私下里也互相说说心里话。

一天晚上，鸡悄悄对犬说：“犬弟呀，说实话，除了鸡鸣狗盗那点事儿，咱还会干啥呢？如今让我当粮库主管，既管人又管事，可我不懂不会，怎么办呢？管不到点子上，因此闹出不少笑话，难堪多多，实在是管不了、管不好啊！唉！你怎么样呢？”犬故作镇静地回答：“鸡老兄，你的心情我理解，咱俩是同病相怜，我也是管不了、管不好啊！怎么办呀？只能哼哼哈哈应付差事，还能怎样？”鸡最后说：“对、对，有时还得不懂装懂，反正工资不低、待遇不错，混日子便是！”

鸡犬们虽然干不了、干不好，但以权谋私起来却颇为在行，邪乎得很哪！

先说这鸡。在当粮库主管期间，粮库里的粮食供其全家大小鸡们白吃不说，重要的是，它还监守自盗，擅自将粮食运到市场，打着“薄利多销”的幌子，欺行霸市，压倒所有的竞争对手，独占鳌头，一下子垄断了粮食行业。于是，它发了，阔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大款，高级轿车、高级别墅以及二奶、三奶和小蜜等，一应俱全，还在各地银行存款好多个亿呢。于是，鸡连续几年荣登“天下富商榜”，并且排在前一二名，风光无限，得意至极。

再说这犬。警察队长也是个肥差啊！人们说“警匪一家”，一点儿没错。人们说他们“吃了原告吃被告”，也一点儿没错。因为，这些都在犬那儿得到了充分印证。这犬队长对违规违纪者不管不教，一罚了之，而罚款如数归己;对杀人越货者，不走法律程序，而是私下摆平，收的所谓“好处费”也都进了自己腰包。如此一来二去，这家伙也发了。至于其家产价值几许，详情尚未披露，但据明眼人估算，绝对不在那鸡之下，至少也能与鸡打个平手吧！

听说，眼下天上也在反腐，而且搞得热火朝天、风生水起，不知鸡犬们的命运如何呢？是进去了，还是徘徊在局子门口提心吊胆呢？但无论怎样，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鸡犬最忧心的，除了自身以外，还有赖以升天的得道者。那么，当年的一荣俱荣，现在会不会一损俱损呢？天知道！

【原载2015年第1期《北京杂文》】

题图 /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 方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