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墙头马上》简述白朴的杂剧创作

2015-05-30 00:59陆玉茹
北方文学·中旬 2015年9期
关键词:人物性格爱情语言

陆玉茹

摘 要:《墙头马上》为白朴代表作之一,描写了李千金与裴少俊的爱情故事。戏剧在人物塑造上运用对比衬托手法,情节上矛盾冲突集中,语言更是寓庄于谐,表现出了作家杰出的语言才能。

关键词:人物性格;语言;爱情

那一年,她是墙头笑颜如花的少女,为了那一见倾心的马上少年,甘愿效仿文君夜奔。自此七年,日夜躲藏,无名无份却为他生儿育女。一朝事发,却被一句“奔者为妾”伤的体无完肤,纵有百口亦难辩驳。井底引银瓶,绳断;石上磨玉簪,簪裂。放下,转身,回家,父母皆亡,只余空宅。

李千金的每一个转身都带有决断,夜奔、归家,一个女子,却有男子的气概。

“我若还招得个风流女婿,怎肯教费工夫学画远山眉。宁可教银缸高照,锦帐低垂。菡萏花深鸳并突,梧桐枝隐凤双栖”李千金直白的让现代人都有些脸红。可是她何尝不是道破了大多数女子的心声呢?李千金不似名门闺秀般有欲说还休的娇羞,倒似市井女子的天真泼辣。那一日墙头一见倾心,便处处主动,差梅香暗送信笺,约裴少俊跳墙幽会,这样的大胆奔放。被嬷嬷撞破后,求情耍赖,直至私奔。她身为洛阳总管的女儿,又怎可能没有读过《女则》之类的女子必读书物,焉有不知“奔者为妾”的道理?可她还是选择了夜奔这条路。这显得过于冲动了些,算算她与那裴少俊相识不过几个时辰的时日,竟在这见了两面的情况下决定了自己的终身。她可有想过那卓文君的结局,可否读过那《白头吟》,可知“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难寻?此处是作者过于高估了男女的爱情,急于求成了,还是在爱情面前女人本就这样一头扎进去,不计后果。

墻头马上的故事,到元代,变成了才子佳人的大团圆的结局。最初,民间“青梅歌”的传说中,金英被抛弃。元代剧作家,更加愿意用大团圆来歌颂对爱情婚姻自由的追求。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说“止淫奔也”,《墙头马上》则是赞扬了对爱情的坚持,这样的改变展现了元人更加信仰爱情。

李千金不说自己为李世杰之女是对门阀制度的反抗。若说,便不会生出如此事端,但因这不说,却更有讽刺意义。世家女子私奔便可接受,平民女子私奔则为淫妇,岂非可笑?

由此也看出李千金的天真。因为天真所以她大胆果敢,身为官宦之女,岂会不知官场上的婚姻并不单纯是婚姻而与家族利益、面子相关?也因为天真,所以他才会以石上磨玉簪,井底引银瓶来证明自己的爱情。这就如同《上邪》一般,女人总期待天赐的好姻缘,相信心如磐石不可转也,却往往高估了男人的爱情。难得之处是,簪折、绳断,并没有神话般展示月老的能力,却也更直接地指出了爱情那可悲的无关痛痒。因为天真,所以她如此看重自己的尊严。她相信尊严不来自出生背景,而是源自自己的坦坦荡荡。她理直气壮,却不知门阀伦理比她更理直气壮,她的理直气壮竟显得苍白无力。

与李千金相比,裴少俊显然软弱无力了许多。他虽未始乱终弃,却始终逃不过父命难违。在父亲看不见的地方,他山盟海誓,将李千金带回家七年,却只让她藏身花园之中。七年间,他未考取功名,似乎将当日月下的条件忘得一干二净。懦弱怕父,无进取心,空有个好家世,二人形象一比高下立见。“少俊是卿相之子,怎好为一妇人,受官司凌辱,情愿写与休书便了。”好一个卿相之子,身份尊贵,可曾想过他那夫人曾也是官宦之女?即便她未曾表露,见她那宅院华贵,便也可猜想,究竟是他太傻还是他太薄情?父亲辞官,自己考取功名后,他又想认回这媳妇,便说“这是我父亲之命,不干我事。”这般为自己推脱,真是毫无男子气概可言。

再说这裴行俭,典型的顽固、好面子工程、虚伪的封建卫道士。“我便似八烈周公,俺夫人似三移孟母。都因为你个淫妇,枉坏了我少俊前程,辱没了我裴家上祖”这等自命不凡。“ 呸!你比无盐败坏风俗,做的个男游九郡,女嫁三夫”如此绝情。而后来呢?他说:“你可怎生不说你是李世杰的女儿,我则道你是优人娼女”“你既不认,引孩儿回去。”竟似个破皮无聊,哪有尚书的威严。前者冷酷无情,居高临下,后者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好似唱了一出川剧变脸。也正是裴行俭言语上的前后矛盾,体现出了白朴幽默的语言风格。

短短四折,白朴在人物塑造上用尽了对比与反衬,突出了李千金的坚贞、勇敢与天真。矛盾冲突集中且频繁,从相见到夜奔再到花园撞破,一气呵成。语言上更是幽默风趣。

而《梧桐雨》无论是基调还是艺术手法上都与《墙头马上》都有不同。《梧桐雨》的基调是沉雄悲壮的,整部剧并无激烈的矛盾冲突,主要以唐明皇与贵妃的柔情蜜意为主,最大的冲突在第三折的马嵬兵变。与《墙头马上》相比,《梧桐雨》语言更加柔美抒情。且在主题思想上,《梧桐雨》更加矛盾一些。他既有对唐明皇专一深情的刻画,也有对爱情误国的批判。他痛心于唐明皇的昏庸自大,指责贵妃的“红颜祸水”,却又歌颂了爱情。白朴身处在朝代交替之时,家国飘零之感自然会更浓厚,可是她是否会由这家国飘零想起这历代亡国之君皆亡于“情”之一字上呢?

这两部剧,也足见白朴的思想的深邃矛盾,创作的多变,语言的丰富。

白朴的确是一位杰出的元曲作家,从他自身而言,创作风格多样,艺术手法多变。与他人相比,就一个被多人选用的婚姻爱情题材,他能通过各种矛盾冲突塑造出李千金、裴少俊、裴行俭这三个性格鲜明的角色,避免了人物性格单一的缺陷,也可见他对语言的、剧情的把握能力。

不过这样一种大团圆的结局总让我觉得使这部剧暗淡了一些,这也显示了他们的天真,也正是这份天真,使得他们的语言竟显本色。作家们歌颂爱情,反抗门阀制度。他们能想到的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笔下的才子佳人们幸福。可是这样的幸福在如今看来又有些无奈,如裴少俊般的男子远配不上如李千金般的女子啊。可是这也只是我作为一个现代人对它的感觉,因为深感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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