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子弹

崔铭扬

“梅洛！”“是，长官。”“恭喜你升为中士。”梅洛内心充满了激动与喜悦。“收起你的喜悦，中士，你马上要带领你的小队进行定点式空中追击，别忘了历史，美国的士兵。我等你们的凯旋，出发吧！”

梅洛带着他的小队驾驶着隐形战机飞行在科索沃战场上，他们定点攻击着有头目的官员基地。

“一切顺利。”梅洛喜悦地对他的士兵说。最后一个目标在沙漠中心地带，隐形战机像一把利剑一样俯冲下来，这时几架航导战机迎面而来，这是敌方战机，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他们，经过了一场空中“机”战。梅洛他们最终因导弹耗尽而被敌方打了下来，几位飞行员果断选择弃机跳伞降落。梅洛抬头望着爆炸的飞机眼前一晕，昏了过去。

“我这是在哪儿？”梅洛醒了过来，此时已是晚上，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望了望无边的沙漠。还好，他还有一瓶水、一把M16枪和一个怀表。他根据天上的星找到了方向，他已找不到他的队友，当务之急是找到最近的美军基地。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走了一天，在一棵枯树下坐下，他用水慰藉了一下他那干渴的嗓子。“沙沙……”“谁？”他下意识地端起枪，说时迟那时快，同样一把冰冷的枪也同时对准了他。

他是一名阿富汗士兵，梅洛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阻击他们小队的航导战机队的队长。“哈哈，”梅洛冷笑两声，“你也被我打下来了啊。”梅洛说着，但他一刻也没有放松手中的枪。两个人僵持了很久，最终阿富汗士兵打破僵持。

“行了，大兵，别装了，你我都没子弹。”说完他轻松地坐在地上，伸出了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叫特克斯，中尉职衔。”梅洛一惊，他放下枪，坐在了离他两三米的地方。

他不敢相信这是敌方士兵说出的话，梅洛越想越不对劲，大声对他说：“别用花言巧语哄骗我，你要记住我那几个兄弟都是被你们打下来的。”特克斯一惊，大声怒吼：“我那几个兄弟也是白死的吗？要不是你们——美国军队，我能参军吗？我能妻离子散吗？”

梅洛的嗓子哽咽了一下，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只剩下两把冰冷的枪躺在地上，他们谁都没有用这家伙。这两把冰冷的家伙就这样静静地待在沙堆里。

这时临近午时，太阳却慢慢地消失在大沙漠中。“是沙尘暴！”梅洛第一个反应过来，“快抱住大树，特克斯。”沙尘暴像一只怒吼的狮子无情地拍打着大树，他们紧紧地手拉着手，痛苦地抱着大树。“坚持住，梅洛。”特克斯大喊。

梅洛使劲睁开眼，看着特克斯。此时梅洛仿佛觉得他们是很久以前就认识的朋友。

沙尘暴吹着这两个士兵的心，也渐渐吹淡了他们彼此心中那层灰。就这样，沙尘暴停止了。两位不同国家的士兵，拖着枪，搂着对方，一步一步向他们不同的基地出发，消失在黄昏下。

“如果没有战争，我还真想和你成为朋友。”梅洛递给特克斯一瓶水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梅洛，别否认这个事实，谁也不希望有战争，朋友，我们都是为国家而战斗，但国家想过我们的亲人吗？想过别人的亲人吗？”梅洛不语了，他相信这是真理，自己国家在别人领土上侵略，这样的国家好像根本就不配为它效劳。但是没有办法，服从是军人的天职。

他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走进了雨林中，但是他们无论有多疲劳，都还拿着自己那没有子弹的枪。这东西仿佛已经深深刻入每个士兵的脑海里，“没有它就没法活下去”。

这时他们听到了呻吟声。他们跑过去，梅洛一眼就认出这是和他一起参加这次任务的队友，这位士兵已经没有了大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梅洛把他托起，眼泪从他那蓝色的眼睛中落下。士兵发现了特克斯。此时，特克斯正在一棵树下，低着头，画着十字。

“梅洛……你……我已经快不行了，你附耳过来。”

“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的他，他是敌方最高级的飞行员，他是咱们司令眼中的A级缉拿目标，如果还有子弹就杀了他吧。他可是少将级别的人，兄弟你……”这位士兵已无力再说话。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梅洛望了望已经毫无气息的队友。他知道特克斯骗了他。

他望了望还在画十字的特克斯，眼中闪过一丝愤怒，这时特克斯说：“我先去找些食物，明天我们就能到达我们各自的基地了，梅洛，别伤心了，愿他能飞到天堂，阿门。”“你也可以。”梅洛意味深长地说。

梅洛拿起了枪，嚓的一声，只见一颗金黄色的东西出现在枪膛中，这是一颗子弹，梅洛唯一的一颗。他端起枪，瞄准了正在走远的特克斯，他扣着扳机，颤抖着，愤怒着，他的嘴颤着，眼泪从他的眼中流出。他要为他的队友报仇，但他想到了特克斯的一句话：“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梅洛放下了枪，任特克斯消失在视线中，他哭得像一个孩子，他内心已经把他当成了朋友。

到了黄昏，还不见特克斯的影子，梅洛慌了，他站起身来，被一个东西绊倒了。这是一把枪和一颗子弹，他知道这是特克斯的。还有一块布，上面用血写着：这颗子弹，换一个朋友，一生足矣。远在战场上相遇，你我还是朋友。梅洛手里握紧了这两颗子弹，他再也不会松手了。

后来，这两颗子弹成了科索沃战争中最美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