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中国煤矿文学发展史

2015-05-30 02:06成善一
阳光 2015年1期
关键词:矿工煤矿作家

上世纪80年代,乘十一届三中全会的东风、借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迎来新中国成立后第二个文艺复兴的春天。但是,煤矿工人和全国人民一样,仍然是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极度贫乏。矿工们在井下劳动,苦累脏险、精神高度紧张;井上风沙弥漫,孤独无聊,不是睡大觉就是扯乱淡,无聊至极!迫切希望领导上能在劳动之余给一些欢快和娱乐……

(一)煤矿文学的组织沿革

煤炭工业部部长高扬文深入矿区作了调查之后,深感责任在肩、不容怠慢,审时度势,在积极规划恢复、整顿、发展煤炭工业的同时,积极倡导于1982年集资成立“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推举离休副部长张超为会长。在煤炭系统大力开展群众性文化宣传活动,以求全面落实邓小平“一手抓物质文明建设,一手抓精神文明建设”的战略决策。

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的成立,为广大煤矿职工中的文艺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展露才华的舞台和进行业余创作的组织保证,是党的宣传教育工作、践行群众路线的明智之举。不久,在北京美术馆成功举办的第一届“煤矿工人美术书画展”是一个良好的开端。高扬文部长赞扬“煤矿工人的书画作品,能登上中国最高艺术殿堂是破天荒的大事”。

接着于1982年底又举办120余名文学爱好者参加的“文学创作学习班”,邀请萧军、邓友梅等十几位著名作家、教授讲课。在学习班结业的同时成立“煤矿文学研究会”,学员们一致推举著名通俗文学作家苗培时为“煤矿文学研究会”主任,煤炭工业部政工干部、文学爱好者成善一为副主任。高扬文部长在学习班结业的会上,作了《对煤矿业余作家的希望》的讲话,勉励大家要坚持学习、坚持写作、坚持业余:“业余作家也可以成为专业作家,但对煤矿来讲主要坚持业余,这样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成为我们的作家队伍。要多写光明的一面、美的一面……引导大家努力宣传煤矿,宣传矿工……”此后,他又在《人民日报》发表文章《采煤岗位是光荣的》。高扬文部长的指示,为煤矿文学的繁荣发展奠定了基础,指明了方向……

高扬文被誉为“懂文化的工业部长”。

1983年,由中国煤矿文化基金会、中国煤矿地质工会和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了第一届“全国煤矿优秀文学作品”评奖活动,在张超和中国作协党组书记唐达成直接领导下,由煤矿文学研究会负责组成评奖办公室(特聘社会五名老编辑),直接向张超和唐达成汇报评选结果,并批准在《中国煤炭报》公布获奖名单。获奖的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歌和曲艺作品共计145篇,是从煤炭系统内外数千篇应征稿件中经过逐级筛选、优中选优评选出来的。其中,中篇小说《山外青山》《山雾散去》《矿山儿女》,短篇小说《矿东村○号》《第十二夜》《黄金心》《拉骆驼的女人》《复苏》《支柱》《水往低处流》《房科长其人》《矿妹子》《熬年》,报告文学《开拓者》《太阳石》《一辆残人车》《心灵之光》,散文《矿山春情》《水》《火》,诗歌《太阳从地心升起》《我是支柱》《矿工与海》《煤与火》《奔流之歌》《矿山哨兵》《矿山大嫂》……作者们都是立足煤矿,面向矿工。几乎每一篇都是通俗精炼、煤味十足。1985年8月成集《黄金心》发行一万册。

颁奖大会也很隆重,除煤炭部和中国作协领导出席,还有中共中央宣传部副部长贺敬之同志出席,并作了热情洋溢的长篇发言。他赞扬“全国煤矿优秀文学评奖,是煤炭战线上一件很重要的事,也是我们首都文艺生活中一件很重要的事……煤炭战线为我们的工业建设提供粮食,为全国人民提供光和热,这是很值得高兴、很值得庆贺的……”中国文联党组书记冯牧出席。中国作协党组书记、著名评论家唐达成作了《让煤矿文学之花开得更绚丽》的长篇发言。他赞扬煤炭部党组成立文化基金会“是一个极有远见,极有战略眼光的措施”,“获奖作者绝大部分都是在煤矿战线生活的同志,说明在这条战线上蕴藏着许多身手不凡的文艺人才。”他还特别强调“煤矿文学创作尤其要研究美学。煤矿给人的印象是黑乎乎,我们的作者硬是要从这黑色中去发掘煤矿那些先进的光明的东西,揭示矿工思想深处的美点和亮点。”会后,又邀请多位著名作家、编辑家为获奖作者授课。评奖办公室负责人作了《努力塑造当代矿工形象》的总结。这次活动对有组织有领导的煤矿文学创作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为煤矿文学的繁荣和发展开了先河,奠定了基础……

1989年秋,对改革开放以来出版的16部煤矿题材长篇小说作了单项评奖。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短短几年,一下冒出16部长篇,这是煤矿文学发展史上的一个奇迹!经过反复阅读磋商,虽然作品的艺术性良莠不齐,但思想性都是健康向上的,为鼓励长篇小说的创作,不分等级全部给奖。其中《黑魂》《黑坟》《黑鬼》《煤乡英烈传》《血染春秋》《蝎子沟暴动》,都是把“死档案”变成“活历史”,深刻揭露和抨击殖民主义和封建势力对中国人民的统治和剥削。同时,歌颂了广大矿工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反帝反封建的特别能战斗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强者》《跋涉者》《篱笆》《风雨山中路》《鳏夫与寡妇们》《断层》《沈家爷们》,热情歌颂了改革开放,描绘了矿工命运的变迁和生活的多样化。由时任文化基金会会长汪长泽主持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后,《人民日报》发表主评人的《黑色沃土金色的花》的综合评论,《文艺报》发表了《长篇小说里的矿工形象》,这是两家报纸第一次发表煤矿文学的综合报导。

1992年春夏之交,由中国煤矿文化基金会和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了第二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评奖活动。获奖的159篇(集)作品,是从25个省、市、自治区七年来(1984年1月——1990年12月)在全国公开发行的报刊上发表的数千篇(集)作品中逐级评选出来的。经过准备、初评、总评,三个阶段,工作更加细致,对外作品质量要求比较严格:“乌金奖”分一二三等,并设“创作奖”。这些作品根植于煤矿的现实生活,热情地讴歌了矿工的奉献精神和革命英雄主义精神,深刻揭示了煤矿生活中的矛盾冲突,多侧面地展现了煤矿的时代风貌。如中篇小说《瓦斯》《沉沦的土地》《东家》,短篇小说《爱》《冷屋》《我们的老六》,都是社会承认的上乘之作。报告文学《今天,谁是最美丽的人》是歌颂矿工的美,《大雁煤矿形象素描》是歌颂煤矿的美。矿工的美,在于他们的奉献精神;煤矿的美,在于它根据原煤炭部长张霖之“质量标准化”的指示改变了黑乱脏险的形象。同第一届煤矿文学获奖作品相比,思想性和艺术性都有了长足的进步。如果说第一届是重在普及,那么这一届便是从普及向提高的过渡。评奖揭晓之后,初评办公室负责人作了《煤矿题材文学的收获》的总结。1993年11月出版短篇小说集《冷屋》、中篇集《狼窝》、报告文学集《幸福女神》。

1995年3月,为了进一步促进煤矿文艺创作的繁荣和发展,与中国煤矿文化宣传基金会并列,成立“中国煤矿文化艺术联合会” (两块招牌,一个机构),作为中国文联的一个分支,推举原煤炭部办公厅主任、诗人、书法家梁东为主席。接着,于1995年5月由梁东主持在扬州召开文学创作会议,煤矿文学研究会副主任作了《煤矿文学的崛起与矿工作家的成长》的汇报;同时,在煤矿文学研究会的基础上,成立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作为中国作家协会的分会,推举已经成名的矿工作家刘庆邦为主席。此后,中国煤矿文学创作的繁荣和发展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

1995年冬,举办了一次煤矿题材报告文学征文评奖。这次征文评奖活动,是由中国文联倡导的,中央各部委为庆祝建国45周年而联合举办的。煤炭系统共收到应征稿件160余篇,经过评审,在《中国煤炭报》和《中国煤矿文艺》发表20篇,其中获奖11篇。感人至深的是禾谷(程豁)同志的《山之恋》,描写的是煤田地质战线唯一一位女地质队长的故事;张枚同、程琪的《生与死的考验》描写一个不满10周岁的矿工的儿子舍己救人的故事;梁俊明、王胜利的《吻别卡萨布兰卡》描写108人的援外建井队的故事;还有《矿山好汉》《悲壮人生》……初评负责人以《以事感人,以情动人》为题,对获奖作品作了点评;同时指出未获奖者的主要缺点是“构不成报告文学”,强调所谓“报告文学”必须是真人真事、真情实感加散文的语言风格。

1996年中国煤矿文联与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第三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评奖活动。获奖的77篇(部)作品,是从各省(市、区)级报刊五年来(1991年1月——1995年12月)发表的数百篇(部)作品中评选出来的。这些作品积极向上,煤味十足。获奖作者中有矿工作家(者),也有社会作家,有领导干部,也有年轻作者。本届获奖作品,除历届必评的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外,还把长篇小说、文学评论和旧体诗纳入其中,说明评奖范围不断展宽,评奖工作更加全面。但另一方面,长篇小说和散文一等奖空缺,并不再设“创作奖”。随着煤矿文学创作日益发展,对参评作品要求更加严格,表明参评作品数量虽然减少,质量却显著提高,评奖标准更加严格。这次获奖作品比较醒目的是,诗集《好雨轩吟草》《深情》,中篇小说《家道》《归去》,短篇小说《屠夫老塘》《家事》,文学评论《季风与地火》《美的召唤》。初评负责人作了《在升华中前进》的总结。

1996年夏天,根据刘庆邦同志提议,在时任煤矿文联主席李士翘主持下,在河北承德召开“煤矿文学评论研讨会” 。著名评论家雷达、李炳银出席并发言。煤矿作协副主席作了《发挥文学评论作用,繁荣煤矿文学创作》的讲话。强调“矿工需要文学,文学需要评论,评论为了普及,从而进一步推动煤矿文学创作的发展和矿工作家队伍的成长。所谓评论,就是读者的读后感言,必须客观公正,以理服人,既不能苛求,也不能炒作,更不能居高临下,高谈阔论玩深沉”。遗憾的是,煤矿文学评论跟不上煤矿文学创作的步伐!

2001年春天,中国煤矿文联与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的第四届煤矿文学“乌金奖”评奖揭晓。获“乌金奖”者76篇(部、集),为了团结更多文学人才,又恢复了“创作奖”。煤矿作协副主席在《愿煤矿文学沿着“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继续前进》的总结中指出:从总体上看,这次获奖作品在数量上与上届相等。这届获奖作品同前三届呈现一些不同的特点:(一)短篇小说在思想性和艺术品位上有了突破性的发展。近五年来,竟然有15篇被《小说选刊》选用,其中10篇被编入《中国年度最佳短篇小说选集》。(二)报告文学也有新的特点和明显的突破。除中短篇,竟然有四部长篇获奖,选材典型,取材面宽。从近代中国煤矿的发展史到现代企业的深化改革,从清朝道台办矿到新中国科学家办矿,多侧面地展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事件和典型人物。不仅有歌颂,也有暴露。(三)散文在质量上也有明显的进步,获奖者几乎都是矿工作者。(四)欢迎社会作家的煤矿题材作品获奖,也接受煤矿工作者非煤题材作品参评。(五)煤矿作协已拥有数以百计的会员,在这支矿工作家队伍中,有25人被吸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8年前只有苗培时一人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2005年中国煤矿文联与中国作家协会在潞安矿业集团的协助下举办的“潞安环能杯·第五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于2006年3月揭晓。这次活动是同第三届中国煤矿艺术节同时进行的。有98件作品获奖。参照社会文学评奖做法,“乌金奖”不分等级,增设“提名奖”。其中49件作品获“乌金奖”,49件作品获“提名奖”。这一届评奖的范围是2000年至2004年在省(市、区)级刊物上公开发表的700余件作品中(包括长、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集、组诗和文学评论)精选出来的。获奖作品在数量上与上届相等,但质量又有升华。有许多新的题材,如:长篇小说《竞争时代》《人间烟火》《太阳背后》《黑涡》,中篇小说《北京候鸟》《支部书记赵大旗》,短篇小说《逃离煤井》《小舅子》《斗地主》,报告文学《太阳系的星座》《农民走窑汉》《小煤窑的黑幕》,散文《母亲的收藏》《父亲不说话》《在俄罗斯寻访列宁》,诗集《开春大典》《沧桑诗耳》《灵魂在高处》,文学评论《话说周梅森的长和刘庆邦的短》《重要的在强中固本》……

2006年,中国煤矿文联在河南义马煤业集团组织“中国作家看义马”活动,同时举办“煤矿作家高级研讨班”。66名矿工作家参加并发表作品。特邀雷达、张颐武、刘庆邦等著名评论家、作家教授讲课。中国煤矿文联副主席庞崇娅主持,煤矿文联主席许传播发表《矿工万岁》的讲话。

2009年10月26日,全煤“老作家座谈会”在北京举行,会议由煤矿文联副主席庞崇娅、煤矿作协主席刘庆邦主持。中国作协副主席陈建功、煤矿文联主席许传播出席并讲话。出席会议的20多位老作家畅谈了煤矿文学创作的发展历程,强调继承传统,展望未来。

2010年由中国煤矿文联和中国作家协会联合举办的“神华杯·第六届全国煤矿文学乌金奖”,在神华矿业集团的大力支持下,于2011年4月揭晓。这次参评的作品是从2005年1月至2009年12月在各省(市、区)报刊上发表的共368篇(部、集)中,最终评选出获奖作品94部(篇),其中获“乌金奖”的55篇(部、集),获“提名奖”的39篇(部、集)。

如果说第一届全煤优秀文学评奖重在普及,第二届是从普及向提高的过渡,那么第三四届文学“乌金奖”便是走向正规稳步发展。虽获奖数量减少,但质量明显提高。特别是作品的艺术性更加精致。而第五六届获奖作品数量又有所增加,可以说是成熟中的升华。但仍然保留“提名奖”,以保持它的群众性。

回顾以往,中国煤矿文学有组织、有领导的活动,已经走过32年不平凡的路程。三十年来,随着煤炭工业的繁荣和发展,煤矿文学空前的繁荣和发展。矿工作家队伍从无到有,从崛起到成长壮大,令人欢欣鼓舞!高扬文部长离休后的长篇佳作《我当煤黑子的头儿》、张超会长的长篇佳作《征尘路》,说明他们不仅是当代煤矿文学创作的倡导者,而且是我们矿工作家队伍的带头人。

纵观六届煤矿文学“乌金奖”的评选、一次长篇小说的单项评奖、一次报告文学的单项评奖的获奖作品,以及矿工作家在社会上的获奖作品,煤矿题材的长篇小说、长篇报告文学、诗集等数以百计;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散文、组诗、评论等数以千计。这些作品都是用现实主义观点,从历史的纵向和生活的横向,系统地揭示了一百多年来煤炭工业的沉浮衰兴;无情地揭露和抨击殖民主义者对中国煤炭资源的掠夺,对中国人民残酷的压迫和剥削;热情地歌颂了煤矿工人在共产党领导下,反帝反封建的特别能战斗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历叙了煤矿工人从奴隶到国家主人命运的变迁;张扬了煤矿工人“牺牲自己应得的那部分阳光,把光和热贡献给人民”的奉献精神;描绘了在社会转型期煤矿工人生活的多样化和别样化,对内丰富了矿工的精神文化生活,对外,让社会更多的了解煤矿、矿工、矿工的生活,从而对煤矿文学的羡慕和认同。煤矿文学无愧于当代中国文学的组成部分。

(二)煤矿文学创作的历史沿革

煤矿文学创作已有80多年的历史,大体可分为三个时期:

第一个时期,可以追溯到上世纪的20年代。据现有史料记载,第一个写煤矿的是龚冰庐先生,他原是山东淄川煤矿的一个职员,从1927年开始利用业余时间写出一些素材,以后回青岛进行加工整理,形成《血笑》《炭矿夫》《矿山祭》等十几个短篇,公开发表,我们应该追认他为“第一个矿工作家”。

还有1928年的毕焕午,当时他是个刚毕业的中学生,河北井陉人,家乡毗邻矿区,趁暑假回乡,通过采访写了《人市》《下班后》《溃败》《幸运》等十几个短篇结集为《掘金记》。据《中国作家大辞典》记载,毕焕午生于1910年,曾任清华大学中文系教员,武汉华中大学中文系讲师、副教授,湖北文联副主席等职。

再以后便是著名作家萧军,1936年和一个朋友从青岛回上海路经山东博山,为了深入了解煤矿,他穿上窑衣,在矿井里爬进爬出,并对多名矿工进行采访,写成《四条腿的人》。描写两个伤残无腿的矿工,像狗一样爬着沿街乞讨的悲惨故事。

这些作品都具有短小精炼的特点,政治性极强,所以当时被称为“畸形小说”。作者怀着强烈的阶级同情心,为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矿工兄弟大声呼喊,无情地揭露和抨击殖民主义在中国的土地上残酷的压迫和剥削,每一篇都是血泪的控诉!

这个时期的煤矿文学作品,可称为第一个时期,这些作家应称第一代煤矿文学创作的先行者。他们对矿工命运的关怀和同情,令我们怀念和敬佩!

第二个时期,是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那是中国命运决战的关键年代。一批著名的革命作家,沿着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所指引的方向,背负着为工农兵服务的使命走进矿山。

我们高兴地看到中国文学史上第一部煤矿题材的长篇小说康濯的《黑石坡煤窑演义》。康濯是湖南湘阴县人,卢沟桥的隆隆炮声唤醒了这位18岁的热血青年。他艰苦跋涉,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后来又到华北抗日前线。当时还是业余作者的康濯,大部分作品都取材于抗日根据地的农村;以后,又同煤矿结缘。1940年8月1日,他发表了报告文学《井陉矿工》,真实地揭露了由于日本占领军强迫工人实行掠夺性开采,造成瓦斯事故。从3月23日至5月1日,大火不止,死亡数百人的特大惨案! 1947年,作者在参加了山西阳泉地区“土地改革”之后,用两个月的时间,描写了这个由地主经营的小煤窑的沉浮衰兴。作为地主是斗争对象,作为窑主是保护对象;作者以高度的政策观念和清晰的阶级界线,塑造了小窑主的形象和张大三这个矿工形象,展现了新旧社会矿主和矿工命运的变迁。当时有人认为“写工人生活用章回体不合时宜”,为此,副总编辑安岗请示周恩来同志,回答是“这有何不可,写煤矿的长篇小说还是第一家嘛!”于是,1949年5月才得以在《人民日报》连载,1950年由三联书店出版单行本。当时搞创作的艰难,是今天青年作家所无法理解的。战争年代即使在后方,环境也是相当恶劣,生活艰苦而紧张。常常是一声令下抬腿就走,行军、转移、反扫荡,食宿无定。他的作品就是在山沟里、屋角边、柴堆旁、树荫下,背包当板凳,膝盖当桌子,劳累一天,别人倒头就睡,他却在豆大的油灯光下进行创作。

萧军的长篇小说《五月的矿工》取材于解放战争时期的抚顺煤矿。书名是同他1935年出版的由鲁迅作序的中国历史上第一部描写抗日战争的长篇小说《八月的乡村》相对称。热情地歌颂了广大矿工为支援大军南下,解放全中国的艰苦奋斗精神,描写了他们的爱情生活;同时也抨击了官僚主义者只抓生产不顾安全的倾向。正因为批评了官僚主义,这部于1949年底定稿的作品遭到了多方刁难,迟迟不得出版!一怒之下,他向周总理告状。总理回答,“官僚主义应该批判”。于是,拖到1953年始得出版。在现代作家中,能称得上是矿工知心朋友的,首先要推萧军!40年代,全家被下放到抚顺矿区安家落户,同矿工同吃同住同劳动,他对矿工怀有深厚的感情。他熟识矿工,尊重矿工,称矿工是“不懈的劳动的真正的人”。他在给我们讲课时,很自豪地说: “我这个人同煤矿是有缘的。”

苗培时1946年发表的中篇小说《矿工起义》取材于山西石圪节煤矿;长篇小说《深仇记》取材于京西煤矿,描写了一个矿工痛苦的一生和对新中国的祝福。

女作家李纳的短篇小说《煤》,取材于黑龙江鸡西煤矿,描写人民的煤矿怎样把一个伪满时期的流氓小偷改造成劳动模范。诠释了一句著名的谚语:“煤能把废铁化成钢。”

他们这一代作家,是革命的作家,对矿工怀有更为深情的关怀和敬重。作品是既通俗又严肃的大众文学,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地域特征。要说“三贴近”,他们早已经为我们作出榜样。《煤》还译成外文走向世界。

半个多世纪以来,作为现代著名作家的康濯、萧军、苗培时,始终对煤矿文学创作和发展关怀备至,所以,我们把他们三位视为煤矿文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

第三个时期,1983年第一届全国煤矿文学优秀作品评奖揭晓,标志着煤矿文学创作进入第三个时期,这是个继往开来的时期,也是个蓬勃发展的时期,这个时期突出的特点是煤矿有了自己的作家队伍,他们能挖煤,也会写作。

如果说1982年煤矿文化基金会和煤矿文学研究会的成立为广大矿工中的文学爱好者提供了一个展露才华的舞台。辩证的看,也可以说,是潜藏在矿工中的文学人才的崭露头角,催生了“两会”的成立。

这个时期的煤矿文学创作,应该从上世纪50年代孙有田的煤矿诗作说起。到上世纪末,他已经出版九部诗集,贯穿了半个世纪煤矿文学的发展历程,他用“我是煤 我要燃烧”的经典诗句诠释了斯大林的经典名言“矿工牺牲了自己应该享受的那部分阳光,把光和热贡献给人民。”昭告世人,什么是“矿工精神”?“矿工精神就是燃烧自己照亮世界”。友田同志把“煤”人格化了!1972年尼克松访华,为了增强中美文化交流,随行记者特意在南京采访三位作家,孙有田应邀从徐州赶到南京,他朗诵了一首《矿山民谣》:矿山红旗高又高/迎着东风哗啦啦地飘/解放那天插上去/矿工从此直起腰。消息载入《纽约时报》。这如果不算荣誉,也是奇迹!

还有,黑龙江作协秘书长中流,它是50年代初期东北大学文科毕业的高材生。毕业后主动要求到鹤岗煤矿工作,写了大量的煤矿题材的诗,在东北地区流传很广。矿山,矿风,矿情,独具北国风采。

《唱支山歌给党听》的词作者姚筱舟,是铜川矿务局焦萍煤矿的职工。歌词发表后赶上“反右派”,人遭难,词也受牵连!万幸是雷锋唱响全国,许多人误认为是雷锋所作。平反之后,仍以“焦萍”署名。姚筱舟坦然以对:“我的词作能与雷锋齐名,足矣,署谁的名并不重要。”这就是矿工的胸怀,这就是矿工诗人的胸怀!

60年代,我们看到九孩的短篇小说《雪纷纷》,黄树芳的短篇小说《王林林》。

70年代,有谭谈和刘庆邦的短篇小说,柯愈勋的诗,还有向春的第一部长篇小说《煤城怒火》。

80年代陈建功的短篇小说《丹凤眼》《飘逝的花头巾》和孙少山的《八百米深处》获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谭谈的中篇小说《山道弯弯》获1981年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这三位矿工作者的获奖,标志着煤矿工作者走向社会,标志着社会文学界对煤矿文学的认同。

接着便有了1983年~2011年的六届“乌金奖”的评奖活动和一次长篇小说的单项评奖、一次报告文学的单项评奖。先后获奖者约800多人。

30年来涌现的一批又一批的矿工作家(者),形成一支老中青三结合的矿工作家队伍。现在中国煤矿作家协会拥有603名会员,其中63人被吸收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这支队伍的大部分成员出身于第一线的采掘工,被称为“从矿井里爬出来的作家”。他们上班爬巷道,下班爬格子。如刘庆邦、周梅森、陈建功、谭谈、孙友田、孙少山、谢友鄞、蒋法武、刘欣、刘玉龙、刘俊、柯愈勋、秦岭、庄旭清……其中拥有12部长篇小说的李向春,干了12年掘进工。拥有三部散文诗集的厉克是17岁就背上“爬山袋”的地质勘探工。这批作家下矿以前都是初中文化,为此,周梅森自嘲为“高级文盲”。谭谈曾因没有文凭被拒绝参加职称评定!但是,这批“高级文盲”的多数人用自己丰厚的文学作品赢得了国家一级或国家二级作家的职称,有的还领取国家的特殊津贴。陈建功、谭谈被推举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周梅森被推举为江苏省作协副主席。但他们仍然自豪的称“自己是矿工出身的作家”,继续为煤矿写作。特别是刘庆邦,被推举为北京作协副主席,早已不拿煤矿的俸禄,却仍然被推举为中国煤矿作协主席,继续为煤矿文学创作的繁荣和发展、为矿工作家队伍的成长和崛起操心费力。他始终不忘生养他的中原大地,不忘把他培养成作家的这块黑土地。他对这块土地爱得深沉!是我们矿工作家学习的榜样!

这支队伍的另一部分是煤矿的基层干部,担负着政工、行政、技术职务和服务行业的教职员工,如:黄树芳、张枚同、毛守仁、荆永鸣、刘俊、桑俊杰、陈玉则、杜珍考、黄静泉、刘云生、李明文、陈大威、陈琳、叶有贵、卢金地、张国志、张玉国、李丛林、周翰藻、刘欣声、徐站夫、麦沙、黄卫平、温古、陈文野、翟永刚、栾晓明……他们需要承受三方面的压力:(一)本职工作,必须尽职尽责,按时完成任务;(二)业余创作,从爱文学、懂文学到作文学,必须刻苦用功,晨耕夜读,竭力拼搏,方能拿出优秀文学作品。即使是大学文科出身,也需要从理论到实践,有一个“三贴近”的历练过程;(三)在同行中可能出现的嫉妒,说你“出风头”“不务正业”“不安于位”“耍笔杆子,追求名利”……所以业余作家同专业作家相比,没那么自由!对此,黄树芳同志的回答是:“我写作的原因很简单,就是爱好。我爱生活,在家爱乡亲,上学爱老师,进煤矿爱矿工。”好一个“爱”字了得!爱岗敬业,是干部的天职;爱生活,是作家的良知,两者结合方能够格矿工作家。值得怀念的是著名矿工诗人柯愈勋,在煤矿苦苦耕耘26年,写出多部诗集、散文集。他爱煤矿,爱文学,但矿官不爱他,不爱文学,更不爱他“自学成才”那张奖状,终于被妒忌出走。是煤到哪儿都会发光,他成了社会的专业作家,连连获奖。可敬的是他《魂牵梦绕矿山情》,1996年又出版第五部煤矿诗集《男人世界》,第三次获“乌金奖”。

这支队伍中,还有一个女子分队,颇为引人注目。如:程琪、程豁、周玮、吴春英、刘芳、葛平、祝雅丽、赵颖、高素杰、元平英、李芮、陈年、闫桂花……她们擅长于诗词、散文、报告文学、短篇小说……李芮竟然抢先拿出一部36万字的长篇小说《季节深处》。为了体验生活,她们也要穿上窑衣爬巷道。不言而喻,她们除承受男作家的“三重压力”,还有家务的牵累!

值得关注的是张枚同和程琪这对作家夫妻,他们同是上世纪60年代大学文科毕业,同是煤矿的政工干部,同是国家一级作家,同是大同作家群体的带头人。曾联名发表长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双双获奖。后二人分道扬镳:程琪热衷于散文和评论,张枚同的歌词《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唱响祖国天空。

应该特别感谢的是积极参加煤矿文学创作的社会作家:重庆市文联主席殷白以他的报告文学《梁定基和他的瓦斯卡片》,《民族文学》主编那家伦以他的报告文学《开拓者》在第一届全煤优秀文学作品评奖中获奖。贵州省文联主席韦翰以他的中篇小说《山外青山》《奔突》、北京市作协主席刘恒以他的中篇小说《狼窝》在第二届全煤“乌金奖”中获奖。安徽省作协主席严阵的《今天,谁是最美的人?》在上世纪80年代《人民日报》发表后,引起煤矿和社会的强烈反响,感动了煤炭部在位部长,也感动了离休部长。从此他和煤矿结下不解之缘,从江淮大地到西北大戈壁,从长白山麓到内蒙古草原,行程万余里,踏遍十几个矿区,连续发表14篇20多万字的系列报告文学,为如何写煤矿题材报告文学树立了榜样、提供了范例。还有,山西省作协主席焦祖尧,是写煤矿文学作品最多的社会作家,长中短篇小说、报告文学都是上乘之作。他的《跋涉者》是第一部以煤矿知识分子为创作对象的长篇小说,由此许多人都误认为他是矿工出身的作家,给矿工作家队伍增光添彩!

(三)社会文学界对矿工作家

及其作品的评论

据不完全统计,从1983年第一届全国煤矿优秀文学作品评奖揭晓,30年来,文学界对矿工作家及其作品的评论约400余篇。这些评论多是从读者角度,用科学的态度,以作品的思想性和艺术性为标准,客观、公正、真诚、中肯。对推动煤矿文学创作的繁荣和发展,对矿工作家的成长和崛起,起了积极的作用。

评论较多的当属刘庆邦,约近百篇。刘庆邦从1985年的短篇小说《走窑汉》崭露头角,以后便是精品迭出,好评不断。他现在已拥有七部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散文集30余种,并出版有四卷本《刘庆邦系列小说》。在连获三届煤矿文学“乌金奖”之后,走向社会。又连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北京市政府奖、北京市德艺双馨奖,继则走向世界。根据中篇小说《神木》改编的电影《盲井》斩获第53届柏林电影艺术节“银熊奖”,他的多篇作品被译成英、法、日、俄、德、意等国文字,广为流传。

他的短篇小说集被誉为“短篇王经典文集”“短篇小说教科书”。

文学界比较集中的评论莫过于《人民文学》(1993年)的一篇《高地论谈》,这是一次高层次的权威性的评论,认为刘庆邦的短篇小说是“从民族传统获取精神资源……一种独特的审美境界和生活境界,这是中国本土特有的东西”“确实有一种中国美”。

梁东同志出版过多部诗词、散文集,作为诗人,他的声望是先在社会打响,继而回声煤矿。他作为采煤专业高材生,在煤炭战线战斗生活60年,官衔多多,文衔多多;但他还是愿别人称他为“诗人梁东”。因为“诗人”二字更能集中体现他的个性,展露他的风度和才华,抒发他对社会、对人生的情感。他的挚友、著名学者、书法家欧阳中石先生称他“是一位文心雕龙的诗人”,说他“几十年倾注心血于经济工作的同时,也倾注心血于诗词创作”。对他在诗词方面,尤其是词的造诣“最为心折”!

2012年5月13日,“梁东诗词研讨会”在安徽合肥召开。30多位来自北京和各地的诗坛耆宿和文苑精英对梁东的诗词作品进行广泛而深入的评论。特别是对他在诗教方面的高论和贡献更是感动不已。贵州大学教授、党委书记冯泽说“挖煤的梁东在耄耋之年挖出一块能量无比的精煤,这就是他为之奔走呼号的诗教理论……”会后,由黄山书社出版的《梁东诗词论集》收录70多位评论家的文章,最具代表性的当数中国科学院院士、国家高等学校素质教育委员会主任、中华诗教委员会主任、当代诗教理论奠基人杨叔子先生的《梁诗,中国诗词当代“阳光”精品》,称梁东是“用生命打造诗教丰碑”。并赞美“梁诗”具有民族性、时代性、群众性。称他“是当代诗词大家”,“是中华一流诗人”。评论家们公认他“是安徽诗人,是全国诗人”,也是“挖煤诗人”。作为矿工作家,我们为他欢呼!为他自豪!

对周梅森的评论,则是另一种风格。1986年中国作家协会党组书记唐达成说:“周梅森写煤矿题材文学作品,大有30年代茅盾写《子夜》的气魄!”多位评论家认为,周梅森取材于旧社会煤矿生活的长篇小说《黑坟》、中篇集《沉沦的土地》的煤矿题材系列,是用当代意识观照历史。《黑坟》一炮打响,马不停蹄接着又计划下一个创作系列。有评论家夸赞他谈起他的创作计划总是“大言不惭”;另一位评论家说“周梅森大言之后必有大作,他何惭之有?惭了,也就不是他矿工出身的周梅森了。”于是周梅森继煤矿题材系列之后,便是军事题材系列,写抗战初期国民党军队的慌恐乱象。接着又是“政治小说”系列,被称为“政治小说大家”。而且,每部作品中都有煤矿生活的影子。多部作品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连连获奖。

荆永鸣是继刘庆邦之后第二位入列“短篇王”的矿工作家。先后获得“茅盾文学奖”“老舍文学奖”。十多年来,短、中长篇连连不断,他从《老家》走进《狭长的窑谷》,然后闯北京,成为《外地人》;但他始终不忘《老家有多远》。名家认为他的作品是“精致创作”;读者认为“只有精致创作,才有精致阅读,精致阅读是美的享受”。说他的小说是“好看的小说”,“拿起来放不下,放下了还回味无穷!”

黄树芳,50年坚持弘扬主旋律的文学创作之路,被文学界誉为“平民作家”“矿山作家”“工人作家”。他的勤奋精神、敬业态度、高产态势,远远超过许多专业作家。

吴晓煜同志已出版14本著作,有自然科学方面的,如《中国煤炭史钩沉》;也有文学方面的,如《欧非见闻录》。评论家誉为“两轮驱动的矿工作家”。

事实上,我们连续六届全煤文学“乌金奖”的评委,多是社会权威的编辑、作家、评论家,每篇获奖作品都是得到他们的认同。如孙少山、张枚同、程琪、李向春、程豁、谢友鄞、毛守仁、刘欣、蒋法武、刘云生、桑俊杰等同志,都是连续四届、五届甚至六届获奖。正是因为文学界对煤矿文学的评论、认同和张扬,煤矿文学才得以在当代文坛占有一席之地!

(四)煤矿文学的特点

所谓煤矿文学,简言之,就是取材于煤矿,以煤矿职工及其亲属为描绘对象的文学作品。运用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词、评论等文学形式来张扬煤矿工人“牺牲自己应该享受的那部分阳光,把光和热奉献给人民”的奉献精神,叙述他们的劳动、爱情、婚姻、家庭、生活和命运的变迁。

第一,煤矿文学是企业文化的组成部分。

何为文化?早在60年前毛泽东就说过:“一个社会有什么样的经济和政治,就有什么样的文化。经济是基础,政治是上层建筑,文化是经济和政治的形态反映;反过来文化又要为经济和政治服务。”说白了,文化就是在一定社会制度下形成的一种精神、思想、意识形态。我国正处在社会主义过渡时期,列宁在100年前就告诫我们:“社会主义时期是生长着的共产主义同衰亡着的资本主义彼此斗争的时期。”中国的社会主义“脱胎于”半封建半殖民地社会。旧社会的意识形态,流毒和影响,还腐蚀着党的肌体、阻碍社会的进步。所以,毛泽东也反复强调“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在意识形态方面谁胜谁负的斗争还需要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解决。”

文化是民族的血脉,企业文化是企业的血脉,搞企业如果不抓文化建设,生产就会缺血。煤矿文学是煤矿文化的一部分,煤矿文学必须有煤味儿,适合矿工的口味儿。

所以,企业文化工作者的任务,就是要通过思想政治工作、媒体传播交流和文学艺术的宣传鼓动,构成强大的“文化力”,去推动生产力。在两种意识形态的斗争中,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爱国、敬业、诚信、友善,调动广大职工建设社会主义的积极性和创造性。所以,高扬文部长在倡导建立“文化宣传基金会”和“文学研究会”的同时,也建立“政治工作研究会”,办《中国煤炭报》。思想政治工作是讲道理,以理服人。文学艺术是讲感情,以情感人,以情动人。煤矿文学就要协同煤矿的思想政治工作,媒体传播和科学管理,大造舆论,共同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服务,为矿工服务。煤矿应该有科学家、企业管理专家、政工专家,也应该有作家和艺术家。高尔基说过,“工人阶级应该有自己的文化大师。”

第二,煤矿文学是当代文学的一部分。

上世纪80年代,“煤矿文学”一词刚露面,就有人反对说:“文学就是文学,什么煤矿文学?这个文学那个文学,把文学这块园地分割得五零七碎!”出版《孙有田煤矿诗选》,有人说:“诗就是诗,何必加上‘煤矿二字!”这显然是那些“纯文学”先生们故示清高的偏狭之见。1998年11月30日,中国作协一位权威人士在一次会上对煤矿文学的贡献和特点作了客观、公正的评价:“产业文联有人才的优势,作品题材的优势,创作思想的优势,文学作品的超越,可能就出在这里。如‘煤矿‘神剑……别人去写就不像。”文学源于生活,生活是五光十色的。这个文学,那个文学,必然是各具特色:军事文学呈现的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兵荒马乱,人民苦难。公安和谍战文学张扬的是人与人、善与恶之间的斗智斗勇。还有乡土文学、草原文学、民族文学、儿童文学,都是各具特色。750万矿工连同他们的亲属几千万,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煤矿文学在于张扬矿工的奉献精神。从文学的角度讲,矿工是开采太阳的人。矿工也是一块煤,煤是黑的也是红的,一旦燃烧就会五光十色,照亮世界温暖人间。从这光亮中升华出来的煤矿文学,同样的五光十色,光彩夺目。所以“这个文学,那个文学” 的出现,正说明中国当代文学这块园地的兴旺发达,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何谈“分割”?

我们希望有更多矿工作家走向社会,也欢迎有更多社会作家关注煤矿文学。

第三,不能把煤矿文学称为“煤炭文学”。

煤炭是个物体,煤矿是个领域,生活在这个领域的矿工是一个特殊的群体。矿工创造煤炭工业的历史,煤炭工业的沉浮兴衰决定矿工的命运。煤矿文学就是要揭示矿工和煤炭之间的矛盾斗争,重点是写矿工,而不是煤炭。高尔基说过“文学就是人学”。我们翻译过来“煤矿文学就是矿工学”。阿·托尔斯泰在《向工人作家谈谈我的创作经验》一文中也说过,“小说中的主要东西是什么呢?那就是去塑造时代的人物。”具体说文学就是人性学,人情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学,人与社会的关系学。煤炭学属自然科学,煤矿文学属社会科学。文学作品可以把煤人格化,说矿工是一块煤,矿工与煤一起燃烧,照亮世界温暖人间,这只是对矿工生活的艺术夸张。

第四,不能把煤矿文学贬为“底层文学”。

前几年有三位教授评论家,把刘庆邦等一大批写劳动人民生活的作家称为“底层文学作家”。这不仅是用词不当,也是政治上的糊涂,历史知识的缺失,文学上的标新立异、故弄玄虚。“底层文学”一词源于高尔基的作品,他的一生漂泊流浪,接触的都是“底层民众”。他1902年的剧作《底层》就是写了聚居在一个下等旅馆的穷困潦倒的流浪汉、妓女、无家可归者的悲惨生活,揭露帝俄时代的统治者的荒淫反动。柯灵和师陀把它改编成中国版的《夜店》。解放前后在上海等大城市演出,引起极大的轰动!在中国五四运动前后,也出现一批描写“底层民众”的文学作品,如鲁迅的《祝福》《故乡》《孔乙己》;老舍的《骆驼祥子》《月牙》;柔石的《为奴隶的母亲》;夏衍的《包身工》;萧军的《四条腿的人》……写的都是生活在旧社会的“底层民众”的悲惨生活。郭兰英的一曲《妇女自由歌》更是生动的唱出“底层”一词的时代特征:“旧社会好比那黑咕隆咚的枯井看不见天,井底压着咱们老百姓,妇女在最底层……”显然,“底层”一词是与反动统治阶级的“上层”相对而言。今天,劳动人民当家作了主人,他们都是社会主义的基本群众,同时也推举代表参加国家“上层建筑”的决策。尽管有部分人仍然处在生活贫困或屈辱不公的境遇,国家已经高度重视。还是林斤澜老师高明,他认为刘庆邦小说的特点有“三平”:平常(故事),平民(人物),平实(语言)。本来嘛,刘庆邦等一大批作家笔下的主人公都是农民、矿工、民工、市民和普通共产党员,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平民,同时又是国家的主人,何谈“底层民众”?何谈“底层文学”?何谈“底层文学作家”?我们有的矿工作家也随声附和,自称“底层文学作家”,实为不知好歹!

第五,煤矿文学不能回避“事故”这个话题。

毋庸讳言,挖煤是一个带有危险性的行业。是同大自然之间的一场战争,矿工和煤是对抗性的矛盾。矿工在地球心脏里掏宝,一旦地球感到疼痛,稍有颤抖,事故随时发生。大灾难:水、火、瓦斯;小灾难:塌方、冒顶、机电事故,其实对矿工身体危害最大的是“粉尘”导致的矽肺病。即使那些高度机械化的矿井,也不能绝对避免事故,这是生活的真实,问题是文学工作者如何以一种现实主义态度去看待,去表现。最积极的方法就是强化科学技术的主动性,加强安全教育,落实安全措施,防患于未然,消患于已然,请看蒋法武的中篇小说《瓦斯》。一旦事故发生,受难矿工如何坚定意志,发挥智勇,坦然应对,请看孙少山的短篇小说《八百米深处》。在抢救遇难矿工兄弟时应歌颂见义勇为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请看吴春英的报告文学《死神的克星》。魏新胜的长篇小说《生命无根》描写了矿工在向大自然做斗争中的艰辛痛苦和喜怒哀乐。但并不以事故哗众取宠。刘庆邦有多篇写“事故”的短篇小说:《生命的悲悯》《别让我再哭了》和《清汤面》。还有,荆永鸣的短篇《要腿》,黄静泉的中篇《高尚的女人》,都不是直露地就事故说事故,而是艺术地表达作家对遇难矿工及其亲属的一种敬重、同情和抚慰;表达人性的良知和感情,从而张扬矿工的无私奉献精神。

(五)煤矿文学创作已进入

一个新的历史时期

回顾以往,展望未来,煤矿文学创作已有87年的历史,有组织有领导的创作活动也有32年的历史。 矿工作家队伍从无到有,从崛起到成长,现在中国煤矿作家协会已拥有603名会员(其中:63名为中国作协会员,女109名,70后116名,80后13名)。历史进入21世纪,煤矿文学与社会文学同步,也进入一个新的历史时期,即第四个历史时期。面临着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新局面。一批新的煤矿文学作品蜂拥而出,这些作品的特点是,从关注煤矿、关注矿工生活到关注国家、民族、社会和时代的命运,直面煤矿的现实生活,直面现实生活中的矛盾,在“颂美、斥恶、呼唤人性升华”的创作原则指导下,出现新的飞跃。

第一,一大批歌颂主流的作品空前丰收。

老作家黄树芳的长篇报告文学《大路朝天》歌颂了中美合资开发平朔露天矿30年的光辉历程。老作家向春的长篇小说《神秘的晚霞》描写退休后的矿工回农村再创业的先进事迹,讴歌了《是煤到哪儿都发光的》的矿工精神。长篇报告文学《太行正气,煤海清风》歌颂了原煤炭工业部副部长贾慧生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高风亮节,虽艺术性欠佳,但真人真事,真情感人。社会作家许晨56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大地之心》,描绘了山东枣庄这个百年老矿,经一群精英企业家的精心治理,保安全、促生产、兴副业,旧貌变新颜的历史变迁。还有,以《地心升起不落的太阳》为题的报告文学系列,集中展现了煤炭战线33位劳动模范和先进集体在新世纪、新时期,改革创新,勇于奉献的精神风貌。还有,以《感动中国的矿工》为题的报告文学集(100篇约90万字)突出展现了煤矿工人在构建和谐社会,践行“八荣八耻”社会主义荣辱观,以及安全管理,科技创新等方面的贡献,广泛地张扬了“煤海骄子”的矿工精神和“人间真情”。

第二,一批揭露现实生活矛盾的作品,空前的深沉、严峻、发人深醒。

被誉为“短篇小说大家”的刘庆邦,近几年的中长篇也达到相当的高度。两部中篇《神木》和《卧底》,不仅揭露了私人小煤窑与国营大矿的矛盾冲突,还赤裸裸地揭露了小煤窑主像奴隶主一样地对矿工们非人性的压迫剥削,像日本侵略者一样的“以人换煤”掠夺性开采。使人想起资本主义发展初期的“原始积累”。他们手里握有大把钞票,正像马克思所说“每一块资本上都沾满了血污”!他的长篇小说《红煤》,被社会文学界誉为当代中国的《红与黑》。《红与黑》是19世纪法国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司汤达的代表作。《红煤》成功地塑造了一个“于连”式的人物宋长玉,这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青年,本应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人间正道艰苦奋斗,兴家立业,但他却利令智昏,当上小窑主,残酷剥削工人仍不满足,还买上几十亩地,重温封建地主阶级奢侈浮华之梦,并会同乡镇贪官鱼肉乡里,终于走上复辟资本主义的不归路!这是一个既可恨又可悲的人物,也是一个独具特色的文学形象,是社会主义条件下青年人的反面教员。

颇具实力的中青年作家荆永鸣,十几年来创作的40多篇小说和刘庆邦一样都取材于农村、煤矿和农民工。深刻地揭露了城里人和乡下人之间的矛盾,矿官和矿工之间的矛盾,基层官员同农民之间的矛盾,揭露基层干部的腐败,塑造了一批各种性格的小人物。通过这些人物不同的遭遇和际遇,折射出一个矿工作家对国家和社会命运的关注。

还有,卢国成40万字的长篇小说《黄钟不弃》,是一部反腐倡廉的杰作,是中国作家协会重点扶持的作品。作者是黑龙江七台河矿业集团的一名政工师,是中青年矿工作家中的后起之秀,在煤矿事故频发的情况下,他不是直露的描写事故,而是深层次地揭露事故背后的诸多矛盾。大胆地塑造了两个反面人物:一个草莽式的矿长和一个独裁专制的公司董事长。他们上下串通、内外勾结、结党营私、买官卖官、反对党委监督、挪用科研资金、贪污腐化、违反科技兴矿方针,导致生产管理混乱事故不断。同时也塑造了一批以矿党委书记为首的正面人物形象,他们清醒地意识到:煤矿政治生活中两股势力的矛盾,实际上是“封建残余势力同社会主义争夺思想阵地”。其实不仅是企业,当今社会各个角落的黑暗面都要归罪于封建主义资本主义残余势力的流毒和影响,它们才是滋生腐败的土壤。……社会文学界认为这是一部“振聋发聩的惊世之作”,是《国企高官的一面镜子》。

青年作家姚有赳的长篇小说《小车司机》,是通过几位小车司机的生活工作变化,深刻揭露了基层机关一群小官员的争名夺利、勾心斗角的歪风邪气。不失为一部优秀的政治小说。

第三,懂文化的董事长越来越多,煤矿文学创作的路子越走越宽。

经验证明,一个单位的文艺宣传活动是否活跃,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企业高管是不是懂文化。上世纪80年代,煤都大同率先出现一个作家群体,以后便是平庄矿务局《又一个作家群体的崛起》,再以后便是徐州、兖州、开滦、淮南、汾西、大屯,近几年又有潞安、郑煤、晋煤、神东……一批中青年作家成群结队,纷纷登场。一批创作基地纷纷建立,并有40多家企业有了自己的文艺刊物。这些群体和基地的出现,说明这些企业的党政领导充分意识到开展文学艺术创作活动,构组强大的“文化力”,对推动生产力、振兴煤炭工业的发展是如何的重要。20年前大同的党委书记说:“煤矿需要高科技人才,同样需要高水平文艺人才。” 平庄矿务局党委书记亲身体会到,“文学创作丰富了矿区文化生活,提高了职工的素质和煤矿整体的文化水平”。值得倡导的是陕煤化集团彬长矿业集团的领导,为了纪念集团成立十周年,号召全体职工以《我在彬长的幸福故事》为题进行文学创作,结果有110篇小说、散文、随笔入集。在首届“矿工节”职工联欢会上举行《我在彬长的幸福故事》首发式。这显然是在宣传教育工作上践行群众路线,推动文学创作,培养文学人才,选拔矿工作家,不失为创新之举,可学可行。

第四,这支老中青三结合的矿工作家队伍仍然是朝气蓬勃不减当年。

以刘庆邦为领军人物的中青年作家精力旺盛,一批新面孔崭露头角。第六届“乌金奖”之后,近四年来,新作品源源而出:

长篇小说:田宏伟(80后)的《青春路上》,亚东的《陕北煤老板》《风起毛乌素》《煤矿子弟》,李芮的《季节深处》,秋野的《时光照着我的脸》,刘云生的《天日》,荆永鸣的《老家有多远》《北京时间》,刘庆邦的《黄泥地》……还有沙凡的长篇报告文学《五彩石》。

中短篇小说:黄静泉的中短篇小说集《刮走世界的风》《一夜长于百年》,闫桂花的短篇集《暖》,刘庆邦的短篇集《找不着北》,李芮的中篇《同为女人》、短篇《窑坡新来的女人》,陈年的中篇《小烟妆》、短篇《豆腐河》,李其珠的中篇《我们的春天》、短篇《矿珀》,陈琳的中篇《突围》《殇情》,江耶的中篇《红磨坊》、短篇《七仙坟》,还有徐站夫、王玉峰、曹多勇、老土、刘亮、卢金地、栾晓明、五十弦、秦志全、安建工等十多位同志的数十篇中短篇新作……

散文:徐迅的散文集《在水底思想》《染绿的声音》被编入“中国新锐作家方阵”,推为“当代青少年美文读本”,亚东《文化稗草》,张修东散文集《纸上河流》,冯俐散文集《回头张望》,杨季散文集《春天的记忆》,吕秀芳散文集《阳光不锈》,罗成的杂文集《闲言碎语》,还有毛守仁、王宗仁、骆同彦、曹森、萧习华、薛友津、王斌等十多位同志的几十篇散文新作……

诗词:温古25万字的长诗《天旅》,肖峰诗集《盛开的乌金花》,闻樱诗集《一个采茶女的忧伤邂逅》,亚东的诗集《在季节淡淡的容颜里》《秋天的离去》,田志军的诗集《近景愿景》,墨未浓的诗集《绝恋》,麦沙的长诗《乌金世界》,还有叶臻、葛平、刘玉龙、刘欣、黑马、贾文华、绿岛、邬云、陈志舜等多位同志的十数篇组诗……

文学评论:史修永、黄静泉《文学创作应触动人的灵魂》,江耶《从使命中绽放出宿命的花朵》,程琪《黄静泉后期小说印象》《陈年小说印象》《刘云生小说印象》,唐先田《梁东诗词的博大人文情怀》,向春《我敬重的文学老人》,还有《再读〈四条腿的人〉》《人性美与生命之痛》《难忘故乡情结》……

已经走向社会的矿工作家陈建功、谢友鄞仍然为煤矿写作,孙少山的短篇小说《从矿村到城市》《又回矿山》,黄卫平28万字的煤矿题材短篇小说集《北山经》尤为可贺!

一批年逾古稀及至耄耋的老作家仍然笔耕不辍:71岁的程琪还在写她的评论,74岁的李明文还在写小说,76岁的黄树芳已有11部文集,仍然表示“要当终身读者,终身作者”,77岁的李向春又出版第13部长篇小说《绒树花开的时候》,78岁的孙有田已有12部诗词散文集,又写组诗《冰雕》《他将永远顶着矿灯》,81岁的程豁,还潇洒地《走在彩云之南》,82岁的荣誉军人何宗光拖着伤病的躯体,写出29万字的《抗美援朝回忆录》,82岁的梁东仍然不遗余力“挖他的精煤”(诗教理论),89岁的成善一还在《追梦》,还在“评论”,“信口开河,不知深浅”……显然都是老矿挖潜,能量有限;但精神可嘉。

既为作家,就应该有这点儿精神:立足脚下面向社会,读书,实践,思考,写作,快乐。回报生活,回报读者,回报社会。这精神是奉献,是享受,也是传承!

成善一:89岁抗战老兵,原煤炭部政工干部。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上百篇政论和文学作品发表于各大报刊,出版有《活着,不要辜负生命》《活着,要有点精神》等多部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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