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故乡（组诗）

王万里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芨芨草、马兰花、三叶菜……

亲切的面孔多么温暖

仿佛兄弟姐妹

守着自然的血脉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一阵风吹过，草尖摇着大地

小兔支起耳朵

哦，有多少心跳

需要另一颗心的倾听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一阵雨落下

这疼痛多么清凉

一只蚂蚁

在雨中搬运着闪电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一群牛羊缓缓走来

它们的目光是一颗时机晶莹的露珠

无辜而又充满忧伤

小草望着大地上的事物

然后是久久的沉默

大地深处

珍藏着汗水

和所有生命的根

小米故乡

没有名字的山路

走着父亲的青春

每一个脚印

刻印下生活的沉重

每一声咳嗽

震伤大山的肺腑

简单的生存

破窑洞那盏干涸的灯

不会发光的哑巴

细碎的日子缝补枯萎的心

破瓷碗的豁口

残缺了几代人的梦

清汤里漂着的几粒小米

是一个孩子眼里

发光的星星——

顺着一粒小米的黄

我就能回到故乡

乡村的月光

一泓薄薄的月色

浸泡着酣睡的村庄

烟囱停止了呼吸

暮气关闭了门窗

高粱玉米节奏铿锵

生命在成长

辽阔的黑土地

累瘦了月亮

一柄犁铧

翻开时光的秘密

我曾为生在山村而迷惘

又曾为跳出农门而惆怅

今夜，遥望山村的月亮

农田里还在生长我的理想

五谷还在喂养飞翔的翅膀

乡村的月亮啊，我是你

远走他乡，最清瘦的

那一缕

父亲的锄头

我手里的笔

在纸上飞舞

轻飘飘的

只用墨香点缀花草

看似华丽

却闻不到泥土淳朴的味

父亲手里的锄头

在田野上挥动

附着斑斑的泥土

散发着大地的体温

跃动着大地的心跳

我的笔，太过轻松

不能承受大地的重量

父亲的锄头，太过沉重

让我的心和天空

一起低下头来

（责任编辑 张世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