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虹光革命战争题材剧中女性形象分析

2015-08-15 00:49陈晶晶
郑州铁路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5年1期
关键词:革命战争冰心革命

陈晶晶

(周口师范学院,河南 周口 466001)

沈虹光作为新时期戏剧领域为数不多的女性剧作家之一,上世纪80 年代以来,创作了一批优秀的戏剧作品。她的作品按照题材可以分为“小人物系列剧”、“革命战争题材剧”两大类。在“小人物系列剧”中,作者通过琐碎平常的生活场景还原了生活的原生态,塑造了“无我”、“自我”、“独我”三种不同的女性形象。风格朴素平实,细腻隽永。在“革命战争题材剧”中,作者通过革命战争时期特殊的生活场景塑造了几位坚毅不屈、将生死置之度外、具有博大胸怀的女性,展现了女性刚毅果敢的一面。但是,作者笔下的女性大都没有女性意识,一些“高大全”式的女性形象明显没有摆脱“十七年”时期官方意识形态的窠臼,带有鲜明的政治意味和主旋律色彩。由此可以看出沈虹光是一位深受主流意识影响的主旋律作家。

一、“政治符号”式的女性

从1999 年的《战成都》到2005 年的《情罹扶桑》,再到2009 年的《我的父母之乡》,沈虹光创作的这三部革命战争题材剧中的女性形象有一个共同特点:这些女性政治意识形态特别鲜明,就是一群“政治符号”。

1.冷梅清:解放战争时期的政治进步青年

《战成都》[1]是沈虹光同包川成稿于1999 年3月的一部剧作。写的是新中国成立初期,贺龙率军进入成都与土匪、特务、国民党残余势力进行一场复杂而尖锐的斗争,保护新生政权的故事。作者刻画了热血进步青年冷梅清这一为参加革命义无反顾地与家庭决裂、勇于为革命献身的女性形象。冷梅清是反面人物冷怀武的亲侄女,冷怀武是集军、特、匪于一身,破坏革命的反面人物。冷梅清却人如其名,像“梅”一样纯洁、高雅、正直、善良。她有着坚定的革命信仰,虽然贵为千金,却毅然抛却荣华富贵,积极投身革命。面对共产党一些战士的质疑,她不惜与亲叔叔决裂,甚至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这位革命女性的勇气确实令人敬佩,但是作者的这种写法明显有悖人情人性,带有鲜明的“极左”倾向。比如剧本最后一部分,当冷怀武与冷梅清叔侄俩对峙时,冷怀武喊了一声:“梅清!”之后才举枪。枪声响后,我们看到的结果是“冷怀武腿一软,跪倒在地上,而冷梅清却依然伫立”。我们看到,冷梅清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在她眼里的冷怀武不是跟她有血缘关系、对她关心照顾、资助她读书的亲叔父,而是一个自己深恶痛绝的阶级敌人。在这里冷梅清变成了一个狂热激进的革命分子,几乎没有个人情感。这显然违背了现实伦理,不符合人情人性。

2.洪天鉴:清末“反清”革命女义士

沈虹光的另一部革命历史剧《情罹扶桑》[2]讲述了清朝末年湖北著名学者杨守敬在日本扶桑寻找《水经注》孤本时偶识反清革命党人洪天鉴,洪天鉴为了挽救民族危亡勇敢刺杀朝中奸佞小人的事件。塑造了洪天鉴这个博学多识、侠肝义胆、勇敢无畏、有坚定信仰的反清女义士形象。但是纵观全剧,洪天鉴满口、满眼、满心都是革命信仰、政治理想。我们几乎看不到她身上的女性特征,这就使她的形象显得单薄平淡,最终只能是“政治符号”、“主流思想的代言人”。

3.冰心:革命意识形态下的女作家

2009 年,沈虹光创作了又一革命战争剧《我的父母之乡》[3]。作者用意识流的手法通过老年冰心的回忆,串联起了从甲午战争到日军侵华的整个抗日历史。此剧重点塑造了冰心这一历经百年沧桑的文化老人形象。作者写童年冰心有着男孩子的性情,她用弹弓打摄政王的弟弟——筹办海军大臣载洵;写中年冰心面对日本人的威逼利诱坚决不妥协,怒斥日本人的壮举;写老年冰心回忆时的话语,表现了冰心勇于挑战封建权威,有着崇高的民族气节和伟大的爱国情怀。但是,作者叙述的角度并没有摆脱强大的革命主流伦理观念和政治主流意识形态。作者身为女性,却是站在男性的角度和立场思考和总结历史。她笔下的冰心和冷梅清、洪天鉴一样,都是革命意识形态下的单一女性,没有写出冰心作为历史文化名人人性的全面和复杂。

总之,沈虹光革命战争题材剧中的女性,虽然展现了女性勇敢理性、坚硬刚强的一面,但是总体上来看作者更多的是宣扬官方理念:忠于政治理想,为国家献身,信仰高于一切。这实质上是把女性当作了革命战争的牺牲品,只把女性放在革命场景中表现,只表现了这些女性的革命精神、革命信仰,忽视了人物内涵的开掘。这些女性没有个性,没有自我,甚至没有丝毫缺点,而只是平面化、概念化的“政治符号”。

二、女性意识匮乏的女性

从事女性文学批评的学者认为女性意识包括“生命意识、性别意识、自审意识、审美意识”[4]四种具体的形态。

生命意识主要是女性对自我生存方式、状态、目的等方面的思考。女性作为人类存在的一个性别群体,首先要有人的生存权利。但是沈虹光笔下的革命女性,几乎没有基本的生命意识,动不动就有“大义凌然”、“视死如归”的做法。

性别意识则主要是女性对自我社会身份的认同,在两性关系中对自我角色、地位的认知与感受。沈虹光对革命题材作品中的女性代表冷梅清、洪天鉴、冰心等的处理上,缺乏性别意识,多从女性身上所代表的政治力量与社会身份出发,很少对女性本身的性别特征与欲求出发塑造人物。

自审意识主要是女性认识到了自己不合理的社会处境,进而要求改变这种处境。沈虹光革命题材的剧作中女性多没有自审意识,多为女革命者的形象,头脑里更多是革命口号与教条,较少有自我的独立意识与自主思维。

女性的审美意识主要是女性较高层次的精神追求,但是沈虹光笔下的革命女性几乎都湮没在革命生活中。如,洪天鉴卖掉《水经注》善本是为了救朋友的命,杨守敬为了保护文物,又为了惜才,几次三番与她交心,她依然是一副概念化的面孔。而冰心写书、藏书,更多的是要保护国家文化资源,并非是女性审美意识的体现。

总之,沈虹光前期的剧作善写小人物,生活气息浓郁,叙事描写温婉细腻,女性形象丰富。革命题材剧作是继小人物剧后作者的一个新的创作转向,如果作者能够真正关注女性,尤其是女性的特殊生存状态和情感生活,而不仅仅是为政治宣传、鼓吹的话,那么她笔下的革命女性将会达到更好的艺术性。但遗憾的是,在她的革命历史类题材的创作中,我们看到的女性跟前期的“小人物剧”相比,更是彻底沦为了政治附庸而离真正女性意识的觉醒越来越远。

[1]沈虹光,包川.战成都[J].戏剧家,1999(2):4-34.

[2]沈虹光,齐麟鹏.情罹扶桑[J].剧本,2005(6):2-24.

[3]沈虹光.我的父母之乡[J].福建艺术,2009(4):69-79.

[4]刘钊.女性意识与女性文学批评[J].妇女研究论丛,2004(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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