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里罗小说中的人机关系和后现代主体性

2015-08-15 00:50○刘
语文学刊 2015年22期
关键词:马特埃里克德里

○刘 岩

(西南林业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650224)

哈罗德·布鲁姆把德里罗、品钦、麦卡锡和罗斯并称为美国当代小说四大家。与其他三位作家相比,德里罗的小说主题和写作风格引发的争议似乎更多。尽管学界普遍认同德里罗小说主题主要关乎美国后现代社会文化状况,但是在德里罗对后现代社会状况的回应上有着不同看法。一般说来,德里罗小说批评一个绕不过去的问题是到底德里罗的立场是社会力量压倒了人的主体性、能动性,让人丧失了责任意识还是德里罗的主体最终战胜了身上的羁绊。近年来德里罗小说研究倾向于认为后者。Tom LeClair[1]认为德里罗小说暗示着再生、重组、未来和自由最终战胜了混乱和分裂的力量。Mark Osteen[2]认为德里罗小说反复重申的是读者参与了压迫自身的阴谋但最终我们还是从这种自我压迫的共谋中觉醒。本文认为德里罗小说中主体性问题的矛盾解读原因在于德里罗小说深刻地反映和思考了现代人与周围技术环境的复杂互动。本文借鉴人与自然和技术关系问题的理论探讨,尝试揭示德里罗小说中人机关系隐喻特点不是喻体特征朝向本体的单向映射与输送,而是喻体与本体特征间的双向交互映射,人机之间互为喻体和本体,形成人机交互隐喻关系。德里罗小说体现的人机间复杂互动隐喻是德里罗小说后现代主体重建的前提。

一、德里罗小说主人公与后现代技术环境

在德里罗小说中,技术环境不仅是人物生活中的道具,也不仅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工具,它们还是神秘的场域、时空的漩涡和人物身份的凸面镜。对于德里罗小说的人物来说,摄影机/电视/电话、电脑互联网和核武器不光是物质对象客体,还是意识现象,引发行动、影响感知、融入人物的记忆和欲望,参与主体重塑与建构。《美国万花筒》主要讲述的是身为传媒业大亨之子、美国电视台主管主人公大卫·贝尔意识到自己一直生活在饱受媒体影像浸淫的环境中,决心拍摄一部原创性的自传影片的故事。成片后,贝尔在剪辑过程中尽量反思或规避媒体影像对个体身份建构和认知的影响,不断有意识删减或处理那些他认为不够原创的拍摄素材,结果影片支离破碎,画面越来越黑暗,最终用来界定自我身份的传记影片以失败告终。拍摄自传影片的缘起和结局表明主人公想超越媒体影像编织和构建的后现代环境的自觉和后现代环境对人的意识的形塑程度之深。贝尔一方面对后现代环境中喋喋不休的媒体影音产生质疑,但另一方面把自我实现的愿望寄托在制造这些“白噪音”的机器——摄影机上,期冀摄影机能带给他超越。贝尔制作的自传影片虽然失败了,但是整个拍摄和剪辑过程让他对自我意识有了更深入了解。小说结尾,贝尔拿起了笔开始了创作,表明德里罗作为作家本人企图用文字书写自我身份建构和实现的理想。德里罗对当代社会个体和技术环境之间关系的思考贯穿于过去30余年的创作。如果说发表于上世纪70年代的《美国万花筒》开启了德里罗对技术“崇高”和机器崇拜的思考,那么在发表于2003年的《大都会》中德里罗更是将人类身心的技术化倾向和技治主义思维的泛化表现得淋漓尽致。20世纪下半叶当代技术发展尤其是媒体影像技术悄然改变了当代人置身的文化环境,传统意义上的现在与过去、先天与后天、虚拟与实体、仿真与现实和主体与对象间的界限变得模糊不清。作为人造物的技术机器越来越深刻地融入现代人的日常生活乃至影响人们认知和心理。在《大都会》中德里罗结合新世纪以来发展最为迅猛的信息通信技术对当下技治主义泛化、技术语言和思维在当代社会中的扩散和人类身心的技术化倾向做了细致的观察与描摹。首先,技术深度介入个体生活与思想,人们在朝着技术勾勒的乌托邦幻境一路向前。小说中缓慢行驶在纽约曼哈顿城区的加长型高科技豪华轿车犹如一个在金融之都流动的实现在线高效精密的办公指挥中心。车内配备的高科技电子信息仪器设备和埃里克手腕上的智能手环可以让主人公金融大鳄不离开自己的座位就对虚拟资本市场的风吹草动和车窗外现实世界的一切尽在掌握。车载等离子平板显示器实时滚动显示全世界主要金融期货市场上交易数据和相关的分析与预计,同步直播时政新闻节目。另外,车上除了工作需要的设备,还配备了例行体检仪器,可以随时监测车子主人的脉搏、血压。在小说中德里罗透过人物对话和主人公的意识活动的刻画表现了当代社会人类认知技术化的倾向,隐含着对技术思维泛化和技术崇高的批判。现代生活不但被技术实体填满,而且大有被术语绑架的趋势。埃里克头脑中充斥着各种科学概念。例如想到自己住89层,接下来大脑的反应就是一个“素数”。似乎科学和生活随时都可以结合起来。吃饭时会感到葡萄糖进入他的细胞,点燃了身体其他方面的欲望。即便是要打个喷嚏,也会被大脑解释为免疫系统正在酝酿一个喷嚏。当埃里克想到自己的葬礼时,想到谁会为他殓尸,思绪又禁不住滑向“殓尸”的来源,继而想到该词原意为寻找匹配的解剖尸源用的陈旧术语。埃里克中弹后生命即将结束,大脑中浮现的是想成为量子灰尘,超越他的肉身,超越他的骨头上面的软组织,还有肌肉和脂肪。他这种想法是要活在特定的人类界限之外,活在芯片上,活在光盘上,像数据一样活在旋转中,活在闪光的自旋中,这是从虚空中保留下来的意识。[3]p189术语以及术语背后的科学知识极其重要,甚至是证明身份的一种途径。埃里克想不起院子里那棵树的植物学名称,一旦想起来,感觉就好多了,“知道自己是谁了”。[3]p29这样的例子在原著中还有很多。科学术语作为日常词汇的一部分,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和思想。借此,技术渗透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哲学家芬伯格曾指出,当“公共的最终甚至是私人的语言和思想这些话语范围都被局限在提出和解决技术问题,当技术变成了物质生产的普遍形式,它就限制了整个文化的范围:它设计了一个历史性的总体——一个世界”。[4]p80德里罗想要表现的当代科技环境浸淫下的异化现象就是人类正在被程式化的科学概念绑架。埃里克对术语的着迷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的思维意识犹如收录了所有科技知识的百科全书芯片,每秒钟都在分门别类的理性扇面区域进行着信息调取、加工与运用。这位资本世界的天之骄子、技术精英,不仅拥有高端的专业技能,而且通晓政治经济,熟谙各种自然知识。他“注视着一只海鸥飞起来,在空中盘旋。他一边欣赏海鸥,一边琢磨它、设法了解它,感受它那颗捕食之心的强烈跳动”。[3]p5动物世界给埃里克带来的或许是冷静的思考,冷静到了极致就是常人不愿看到的一面,残忍、冷漠,做一名捕食者。正是这种“野兽般捕食的冲动”[3]p191支撑他活下去,是他生命的动力。小说中德里罗显然给了当下正备受科技界和市场关注的可穿戴装备一个特写。埃里克的语音启动型高智能手环共出现两次。第一次出现是埃里克通过它发布交易指令,第二次出现在小说结尾一幕。埃里克开枪打伤了自己的手掌,此时他瞥了一眼手表,手表的水晶屏上映出了他自己的面孔。事实上这只手表是一台小型电子摄像机,“它充满了玄学色彩,它在表体内运作,收集附近的人和物的影像,然后把它们展示在水晶表面的微型屏幕上”,而“此时手表屏幕上的影像是一具尸体,脸朝下趴在地板上”。[3]p187过了一会儿,他又从手表屏幕上看到了救护车和太平间标注死者姓名的身份牌,此刻他才意识到他从手表上看到自己的尸体和自己的身后事。此处,德里罗借助埃里克的心理活动发表了个人对科技的一大段论述:“他一直想成为量子灰尘,超越他的肉身,超越他的骨头上面的软组织,还有肌肉和脂肪。他这种想法是要活在特定的人类界限之外,活在芯片上,活在光盘上,像数据一样活在旋转中,活在闪光的自旋中。这是从虚空中保留下来的意识……此刻科技就在起作用:在神经系统里先构思出来,然后存入数字存储器中……它是在控制虚拟资本,其目的就是要把人类的智慧经验扩展到无限,这样就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媒介,实现盈利和投资的有机结合,同时增加资本积累,实现强劲的资本在投资。”[3]p189然而事实上这种由科技和资本共同编织的乌托邦幻想正在埃里克眼前坍塌,人性正在承受巨大苦楚。德里罗接下来不无幽默地写道:“但是,疼痛却在阻碍他的不朽。此时的处境在考验他的人性本质……疼痛与生命息息相关的,他无法逃避这样的折磨。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那些事情很难搞清楚,更何况转化成数据了。”[3]p189此时埃里克脑海里浮现出现实生活中那些不受技术掌控的感官体验和生活片段。他得出的结论是“还有其他的很多东西,无法升华到极致,达不到无限思维的技术”。[3]p190通过这一系列细节描写德里罗促使读者反思的问题是埃里克掌控了技术,还是技术控制了埃里克20世纪90年代开始,当哲学家们探讨技术带来的发展困境时,“强调的重点不再是人性的道德缺陷,而是个人认知能力和技术社会的复杂性之间的差距”。[4]p139“科技的进步与人们内心困扰的反差”被认为是德里罗小说的特点之一。[5]p166

德里罗小说不光反思机器与后现代人之间的关系,后现代自然属性的改变和人们应该如何认识后现代的“人”化自然也在德里罗小说中得到诸多体现。德里罗小说的主题之一就是引导读者重估传统的“自然”环境概念,要认识到“我们居住在一种人造的、非自然的环境中,我们对这种环境的感知是以模拟物为中介的(simulacra-mediated)”。[6]p5小说《地下世界》中的一个情节恰当地呈现出文化影响人们对自然的理解与建构。主人公之一马特·谢伊选择了一处他能找到的最为遥远的地方去宿营,这个地方“在地图上都找不到”[7]p.476但是到了地方他才发现此处“是野生动物保护区也是靶场”。[7]p474马特之所以带着女友珍妮远遁荒野来此宿营,是因为身处都市的他以为回归自然就能直面他和女友之间的感情问题。在马特看来自然旷野有助于解决他平日里竭力回避的问题。他对女友说此行的意义在于离群索居,女友回答说在波士顿也可以做到离群索居,马特对此的回答是“波士顿可没有大角羊。我们想看到野生的大角羊”。[7]p474珍妮特依然不解,问马特看到大角羊又怎样,马特回答说“我们会很高兴的。要知道很少有人有这样的眼福,而且我们要去的地方很遥远。我们一定会很开心的。那可是漂亮的动物,没人亲眼见过”。[7]p474-5马特似乎以为只要逃离了文化的干扰和去亲历自然他们就能更清楚希望从对方那里得到什么。但讽刺的是,这个大角羊保护区也是一处使用中的靶场。这并不意味自然的终结,但至少自然不再是通俗文化想象的蛮荒之地。马特和女友没看到大角羊,但是马特依然感觉在体验自然。当“他们看到电线杆子上落着老鹰,她马上翻了翻鸟类手册之后告诉马特这些是茶隼——猎鹰,不是老鹰,这更让马特喜不自禁”。[7]p475德里罗通过马特的经历表明文化对自然的浸润程度。不仅鹰隼停留在人造物电线杆上,马特的喜悦其实也来自阅读鸟类手册。他对自然的体验深深地与文化纠葛在一起以至于两者几乎不可分。事实上这趟旅行带给马特的喜悦更多的是来自他脑海中已有的关于美国西部的文化建构:“眼前的景色也让他兴奋,与他熟悉的城市特征迥然不同。更重要的是,这实现了某种梦寐以求的理想,让他看到西部的另外一面。这一片土地奇特,辽阔,与美国人民紧密联系,与勇敢和历史紧密联系,与人们的身份、信念紧密联系,与自己孩提时代看过的电影紧密联系。”[7]p475穿行在这样的景象中马特感觉自己正在融入美国历史。但是马特对西部历史的遐想似乎受到童年时代看过的电影如50年代风靡一时的西部片的启发。更具讽刺意味的是在穿行在靶场内所谓的自然景观中,马特体验的是美国的历史——在那段历史里美国人不仅来西部探险还要征服这里的异质性。克罗农指出“驱离印第安人造就‘一片无人居住的荒野’……让人想起美国荒野如何被发明和建构出来”。[8]p79除了思考技术文化对自然属性的建构,德里罗小说还关注当代人对后现代环境“不确定性”的认识、反应及后现代主体重建的可能。在变化了的环境中,后现代人依然像他们的超越主义前辈一样保持着“敬畏”,寻找着带来自身超越的光辉。小说《白噪音》的主要情节之一是关于大学教授杰克一家人生活的中产阶级小镇遭遇了毒气泄漏事件之后的反应。小镇环境危机之后,镇上的居民发现落日时分天边出现了不同以往的色彩。“天空具有了内容、情感,呈现出一派情绪高昂地诉说的生气。”[9]p356人们不知道这样的天象属于属于经验的哪个层次,但是依然带着“敬畏,完全的敬畏,超越以前任何类型的敬畏”去观看,人们看着汽车在立交桥底下疾驰而过,“好像为了寻找一种符号,好像它们漆得锃亮的车身表面残留着落日的余晖、几乎看不见的光泽或者泄漏天机的薄薄尘埃”。[9]p357

上述每一个德里罗小说中标志性意象都反映出人物与技术下的现代环境的相遇。这种相遇的结果是德里罗小说的典型人物身上体现出一种看似相互矛盾的双重性:他们对不确定的环境改变心存恐惧却又保持敬畏,他们的行为动机背后好像是偶然但又仿佛暗藏阴谋,他们依赖科技又保持信仰。所有这些双重性体现在自我和媒介、人物和环境之间的融合与互渗上。

二、人机互为喻体和后现代主体重建的可能

小说对技术本质的反思通常借用科幻小说的叙事修辞,比如冯尼戈特、品钦和其他科幻作家的作品。德里罗则采用社会现实主义手法揭示日常生活中的电子人化现象。德里罗笔下的人物呈现出电子人的特征,热切地幻想着技术能带给他们的超越。他们将超越的渴望附着在他们迷恋的技术产品上,但技术产品的性质制约了真正超越的可能。Donna Haraway在《电子人》宣言中指出“20世纪下半叶是一个神奇的时代,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都成了嵌合体、机器和有机物的混合体,简单说我们都成了电子人。电子人是我们的本体……是浓缩了想象与物质现实的意象”。[10]p150德里罗笔下的典型人物大都悬置在恐惧与敬畏、偶发与阴谋、科学与宗教的矛盾之间,在这一切症状的背后其实是自我与周遭、人物的现象存在与美国当代环境之间的交互融合。让·鲍德里亚在《物的系统》中指出“人通过技术手段受孕必然意味着人使技术受孕”。[11]p125这种两个本体的双向重组变得可能是由于信息技术的发展推翻了传统人与物的主客二分。Lisa Yaszek在分析了埃里森、品钦和其他科幻小说之后认为新技术在两个意义上颠覆了传统人文主义主体。“首先现代技术下人体成为外部力量和心理意识之间的导体,不再是保护性的躯壳,这样一来新技术挑战了传统对于人类主体的理解。其次,人体成为可渗交互界面,技术媒介似乎取代了直接的感官体验成为主体关于自我和世界的首要信息源。”[12]p1在德里罗小说中,主体总是倏忽朦胧的,事实上德里罗小说评论中不乏有人指出其人物总是影影绰绰,和读者之间仿佛隔着显像程度低的电视屏幕。人物的名字,如大卫·贝尔、杰克·格莱德尼、尼克·谢伊和埃里克·帕克等等都无一例外平淡普通,缺乏象征意义。Curtis A.Yehnert甚至认为德里罗笔下的美国人的典型特征是具有“一种完全不同于我们熟悉的人文主体性;自我处在有形和无形之间”。[13]p366

麦克卢汉曾评价道“所有媒介都是活跃的隐喻”,[14]p54他解释说人类主体与技术客体之间过去常常被认为是不连续的,而隐喻结构让我们认识到二者之间是连续的。在Raymond Gozzi,Jr.看来,有关人类意识和电子媒介关系的隐喻影响了我们的认知系统,这个过程“既是人性在机器上的外化也是人性对机器的内化”。[15]p152这类复杂隐喻成为一个中心点,技术的悖论围绕着这个中心在主客两极之间摆动。Donna Haraway则认为隐喻结构不足以描述人机关系,在她看来“机器并非没有生命,被人尊崇或主导。机器就是我们,我们的衍生体,是我们身体的一部分”。[10]p180在访谈集《多像一片叶子》(How Likea Leaf)中,Haraway提出“技术科学是实实在在的符号”。[16]p133她认为人与物之间的隐喻关系“不仅仅是隐喻”(Leaf,81)。Joseph Tabbi受此启发,将其著作《后现代升华》的引言部分命名为《机器作为隐喻和超越隐喻》。在该引言中作者解释说“技术产品本身可能就是人类思维的过程,所以在思考技术为何物的时候甚至隐喻这个对抗令人沮丧的事实终极文学武器都变得可疑起来”,[17]p19人机交互现象模糊了本体和喻体之间的距离,“隐喻”一词本身变得不再适切。Tabbi认为“机器自身就构成了隐喻,它是一个代表着人类心灵与想象无法掌握和理解的身影,但是不管怎样毕竟人类亲手造就了它”。[17]p20德里罗小说人物与周围技术环境之间的关系隐喻不再是喻体和本体特征之间的单向映射,而是一种喻体和本体特征之间的双向映射。在德里罗小说中,人技关系呈现出技术—心灵交互隐喻性,即事物属性和本体价值在人物心里和电子机械物之间的双向传输。麦克卢汉在论及人技关系时曾断言“我们成了我们的注视物”,德里罗小说捕捉到的人机关系则引导我们去思索人机各自特征的交互隐喻式的减数分裂:过去我们常常认为作为客体的机器是质匀、机械、被动和无机的而作为主体的人是有意识、主动的、有机的和智慧的。因此,沿着麦克卢汉的说法,我们可以说我们的注视物也正成为我们。

结语

德里罗小说通过对技术对后现代社会的影响这一主题的持续关注,揭示了后现代自然环境属性的改变和置身技术环境中的个体与后现代技术环境之间的深刻互动。传统的人机关系隐喻会说人变得像机器或者机器越来越像人。德里罗的小说中的人机关系则表明这种单向的表述无法表现出人机互动现象的全部特点,我们需要一个新语域描述二者之间的双向复杂互动——人机交互隐喻。认识人机之间的这种现象学意义上的关系是德里罗在小说中暗示的后现代主体重建的前提。

[1]LeClair,Tom.In the Loop:Don DeLillo and the Systems Novel.Urbana:University of Illino is Press,1987

[2]Osteen,Mark.American Magic and Dread:Don DeLillo’s Dialogue with Culture.Philadelphia: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 Press,2000.

[3][美]唐·德里罗.大都会.韩忠华译[M].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4]Feenbeg,A.Transforming Technology:ACritical Theory Revisited[M].Oxf ord:Oxf ord University Press,2002

[5]杨仁敬,等.美国后现代小说论[M].青岛出版社,2004.

[6]Buell,Lawrence.Writing for the Endangered World[M].Cambridge:Harvard UP,2001

[7][美]唐·德里罗著,严忠志译.地下世界[M].译林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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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美]唐·德里罗著,朱叶译.白噪音[M].译林出版社,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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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Baudrillard,Jean.The System of Objects.Trans.Chris Turner.London:Verso,1996.

[12]Yaszek,Lisa.The Self Wired:Technology and Subj ectivity in Contemporary Narrative.NY:Routledge,2002.

[13]Yehnert,Curtis A.“Likesome Endless Sky Waking inside:Subjectivity in Don DeLillo.”Critique(42.4),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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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Haraway,Dona.HowLikea Leaf.NY:Routledge,2000.

[17]Tabbi,Joseph.Postmodern Sublime:Technology and American Writing from Mailer to Cyberpunk.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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