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班的诱惑

车耳

临近赤道的塞班岛是世界著名的旅游胜地。那里白天在太阳下行走的确晒得很，但在树荫下就感到温度适宜，也不闷热，这得益于塞班天天都刮的风和天天都下的雨。塞班的雨尤其特别，号称是“五分钟雨”，也有人说是热带雨林式的下法，几分钟后雨过天晴，路面没有积水，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玩拖曳伞的天堂

塞班最吸引人的景点军舰岛，是距离塞班西侧两公里左右的一个独立小岛，水性好的人都能游过去。这里被划定为自然保护区，周围300米不准以各种方式捕鱼，只能游玩，塞班的大部分水上项目——潜水、摩托艇、拖曳伞、香蕉船等都设在这里。由于这里风大，拖曳伞可以从任何一个狭小空间起飞。相比之下在世界许多地方，先得在沙滩上摆好这种伞，前面拖曳快艇迅速开出的同时，人要在沙滩上助跑几十米才能飞起来。降落时还不能降落在沙滩上，因为船无法上岸，只能选择在水中降落，这时候就得注意千万不能让伞把人遮在水下而无法露头呼吸，那将是非常危险的。还有一些地方玩拖曳伞需要体形较大的船只，船后面加有平台，每次都得将伞铺开，人先站在平台上，之后船加速前进产生风力，将伞撑开，人才能被拉高。如果一点风都没有，这项目就没法玩！

在军舰岛玩拖曳伞，只需要一条四米长小船，玩的人坐在船尾，离驾驶员只有一米的距离，近到可以在起飞前和驾驶员握手说再见。他们采用发动机缠绕缆绳方式放飞，就跟放风筝似的，本来风就大，稍微一加速，拖曳伞便迅速打开，人就随之飞上天了。将人收回时也简单，只需驾驶员一人操作，将线直接拉到船尾，速度还可以自由控制，人可以完全不用沾水，就会轻松地降落在小船驾驶员身边，简单得让人惊讶！那是我在世界各地玩过的拖曳伞中最便捷、风险最小的。

我们去玩那天浪高风大，驾驶员要求我们一前一后两人绑在一起同飞，以便增加空中配重，不至于因单人飞翔过轻而被吹跑。同行的李总明确要求和船上惟一的美女同飞，我也只好和北京大学的王教授结伴了。结果上天后，他兴奋难抑，在我前面蹭来蹭去，我腿上被珊瑚礁擦破的创口一次次被他后背的救生衣来回摩擦，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开始渗血，但被吊在空中躲又躲不开。下来后我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老晃动，这位博学的教授回答了两个字：风大！

给力的风，合适的雨，加上不紧不慢的日落日出，军舰岛真的是个玩拖曳伞的天堂！

土著“洪金宝”

给我们开快艇的驾驶员酷似香港著名武打影星洪金宝。当我这么说时，他特别高兴，问这样是否就会有很多女朋友，得到肯定答复后他更加高兴。第二次见到我后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像老朋友一样和我挤眉弄眼、勾肩搭背，还特意将快艇绕了一个大圈，停在海底躺着二战期间被美军击落的日本零式战斗机残骸的水面上，还给我特别待遇——让我下水观看。当然，陪同我们的“最好阳光”公司的小李下艇前将10美元塞给了这个“洪金宝”，作为报答。

无论走到哪里，在陌生环境要懂得互通有无，投桃报李，要学会和当地人打交道，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入乡随俗，并不失时机地对友好行为给以奖励，尤其是在旅游景区。这样当地人会感到被尊重，心存感激，因而可能带你去某些特殊的地方，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当地人的指点，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旅行者往往很关键，因为他们的指点更有可操作性。而且，岛上的人比我们国人直率，实话实说。我在劳劳海滩上来回寻找潜水安全且热带鱼又多的地方，先后碰到当地人和中国人导游，问同样问题，中国导游就不够直率，藏着掖着，生怕我这个只待几天的局外人抢了她来之不易的生意。

戴着游泳眼镜，我看到那架飞机静静地躺在洁白的海底，像一个巨大的蜻蜓张开双翼，好像刚刚降落一样，看上去相当完整。一个起落架就在几米之外，摔断了腿。我观察了一下，海水深度估计有六米左右，来回就是12米，以我的正常潜水能力这个深度是可以够到的。然而海水浮力大，下潜得付出加倍力量，也就意味着要支付加倍的氧气。再者我一个人在海中，虽然不远处艇上有几个陪同的朋友，但是遇到危险还是得靠自己。于是我小心试了两次，但潜到一半时没敢继续，半途而废。直到陪同我的小李一头扎进水中，直接摸到机身。我在长呼一口气后，坚定地迅速下潜，在耳膜感到发胀的时候终于摸到这个飞机的螺旋桨，还没有浮出水面就成就感倍增。

当然，如果能拍张水下和飞机残骸的合影，那将是很有味道，因为水是那样的清澈，海底沙地是那样的洁白，飞机像断臂蜻蜓一样无助。曾经的惨烈战场变成现代人的乐园，不管做成反战基地还是其他什么基地，其意义都不亚于珍珠港。

在珍珠港，有专门的底层铺设着玻璃板的游船，人们坐在船上向下看就可以观察到当时被日军炸沉的美军战舰。在塞班，则是被美军击落的日本战机。1945年攻打塞班岛和1941年袭击珍珠港一样，也是一次大规模的偷袭，也是以优势兵力将成千上万吨炮火倾泻到一个狭小的地区，也都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也都在战史上留了重重的一笔。只不过是，两次战役败者和胜者交换了一下位置。

争宠的鳐鱼

水中娱乐是塞班的永恒诱惑。我们住的凯悦酒店旁边的海中圈着一个游泳池般大小的围栏，在一个巨大的纱网内养着几条“大鱼”——支付不到100美元就可以在饲养员陪伴下在水中和大鲨鱼合影，还可以抚摸胖乎乎的鳐鱼。只是那条一米多长黑乎乎的鲨鱼不够友好，它只睁着小眼睛安静地躺在纱网一个角落，礁石般一动也不动，如果饲养员不告诉我它所在位置，我就发现不了它。饲养员一直在叮嘱：不要摸鲨鱼，会咬人。但是鳐鱼不会。

鳐鱼是一种扁平鱼种，和一般的鱼游起来左右摇摆不同，它们是上下摇摆，呼扇着巨大双翼，在水中有飘逸的感觉，又像老鹰在空中飞翔一样。如果潜水时无意中撞见它，你会以为遇到了水怪！海里养殖的这些鳐鱼不怕人，喂鱼时它们环绕在饲养员身旁，扑闪着肉乎乎的两翼，将清澈的海水扇得沙雾四起。它们好像注意到我在纱网外，特意挤到纱网边让我抚摸。我不敢靠得太近，因为那几条鳐鱼加起来超过两平方米，挤在一起争宠，弄得纱网荡来荡去，我真怕它们一高兴张开双翼把我抱入怀中从而引发窒息，所以我抚摸几下就得赶紧浮出水面换气。

在法国生活时常常在超市买这种鱼，其两翼被切割成巴掌大小，白生生一块块，清蒸着吃滑嫩，连中间一条条像钩针一样的脆骨都可以嚼碎吃掉。这种鱼吃了那么久，活生生的还是第一次摸到。不过，能吃上当地的深海鱼才叫享受。

吓人的海钓

那次去塞班几乎尝试了各种海上活动。在离开的那个晚上，“最好阳光”公司的黄总带我们去海钓。太阳快落时我们才慢吞吞出发，开车驶过大半个岛屿，又经过了机场，到了塞班岛南端，之后经过一段只有两米宽、两边都是灌木林的碎石羊肠小道后，车停在一段高低不平的礁石路段前。我走过去一看，钓鱼的地方居然是在一个悬崖上面，毫无遮拦。有点恐高症的我小心翼翼往下探探头，发现那里跟70年前日本人自杀的“万岁崖”一样陡峭。

等我们架好十几米长的海杆，拴好鱼饵后，天色已晚，向海里甩杆时得绑上一个很大的铅块，否则风高浪大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甩出时只见随着呼叫的海风，那个本来粗粗的线轴迅速变得非常苗条，抛出的鱼线至少得有50多米，被风刮得来回飘荡。在这种条件下同去的几位朋友还能牢牢握住长杆，根据长期经验和较好的手感，钓上来多条鲈鱼和一只好几斤重的大龙虾。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漆黑，站起来后只知道一侧是陆地，一侧是峭壁，我直担心步子迈错方向——天堂和地狱也只有几步之遥啊！那天晚上尽管我自己手握海杆、换了几次鱼饵仍然一无所获，但是吃到了朋友慷慨赠送的战利品。我们饿着肚子去了黄总熟悉的一家餐馆，当场清蒸了几条深海鲈鱼。就着米饭，吃着刚从深海中钓上来的味道鲜美的鲈鱼，那是在大城市中生活的人无法享受的。

（作者为中国国际经济咨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欢迎读者与其交流。邮箱：cheer@citic.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