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要靠自发性的增长——访渣打银行大中华区研究部主管丁爽

文/本刊记者　陈希琳

中国经济要靠自发性的增长
——访渣打银行大中华区研究部主管丁爽

文/本刊记者陈希琳

最近各路专家都在预测中国经济触底的时点，试图寻找中国经济反弹前的最后一片洼地。然而信贷状况改善的缓慢、政策刺激空间的有限、美联储加息步伐的渐行渐近，都给经济的下一步走向带来了诸多不确定性因素。为此，《经济》记者就这些问题对渣打银行大中华区研究部主管、首席经济学家丁爽进行了专访。

下半年经济会温和反弹

《经济》：在您看来，中国经济在今年下半年触底的可能性有多大，是否会出现短期反复触底的情景？

丁爽：我认为中国经济即将触底。虽然7月份宏观经济数据并不理想，但那是由于上半年的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效力会有一定的滞后性。我们预计到下半年，这些政策效应会充分发挥，所以从实体经济的增长来说，中国经济会温和反弹。

但与此同时，中国上半年的经济增长在很大程度上受益于股票市场交易量的超常表现。一季度在7%的经济增速中，6.5%是真实的实体经济增长速度，0.5%来自于超常的金融交易；二季度6.2%是实体经济的增长速度，0.8%来自于超常的金融交易；预计三季度会有6.6%的实体经济增长，但是金融交易的贡献可能只有0.2%，共计6.8%；预计四季度实体经济增长是6.9%，而超常的金融交易贡献为0。从实体经济的增速来看，经济增长速度会有所反弹；但从整体来看，经济会呈现探底态势。

《经济》：此前渣打中小企业信心指数连续第三个月出现下滑，信贷状况改善的步伐减慢，其实不只是中小企业的信心指数就连一些大企业的信心也在摇摆，对此您怎么看？

丁爽：这些指数跟市场的情绪有很大的关联，例如股票市场和汇率的波动。目前中小企业情况依然没有好转，政府的政策支持往往先让大企业受益，传递到中小企业有一个过程。

《经济》：7月份的宏观经济数据显示出稳增长仍需加码，而年底之前，国企改革、“一带一路”等政策又要交出一份答卷，那么您认为支撑中国经济发展的内生动力该如何进行良性调整？

丁爽：中国的经济增长还是要靠自发性的增长，而不是不断地靠政策推动。人为地支持增长就会有一些负面影响，例如信贷增长会比正常更快，导致债务问题更为严峻。而从长期来说，中国财政的可持续性依然存在问题，所以不能总是用政策来刺激经济增长。

要实现自主增长就要通过改革让民营资本发挥更大的作用，现在大家都在翘首企盼国有企业改革，应该让国有企业在战略和自然垄断的领域发挥作用，其他领域则应该更多由民营资本来主导。

另外，“一带一路”政策已经在稳步实行，但效力的发挥需要很长时间，例如亚投行要到今年年底才能运行，业务的起步和扩张需要时间。这个发展动议对于中国和相关地区都是有利的，如果成功实施将可以利用中国过剩的储蓄帮助弥补其他国家的储蓄不足，更有效率地利用中国的产能和基建建设经验，解决有关地区的发展瓶颈。但这一动议解决不了中国经济的短期下行风险。

财政政策不会继续扩张

《经济》：8月13日上午，央行开展了400亿元的逆回购，这种流动性供给也在意料之中。在您看来，大家担忧的人民币汇率下一步将走向何方？

丁爽：这是央行正常的例行操作，在市场上出现流动性短缺时，央行就通过逆回购补充流动性，但这不会对货币造成贬值压力，仅仅是补充而不会释放过多的流动性。

在我看来，短期内汇率将趋于稳定。一是央行进行了预期管理，通过记者招待会同公众进行了有效交流；二是通过在市场上卖出外汇来支撑人民币市场的汇价。但是这种短期的稳定建立在美元价值相对稳定的基础之上。由于美联储很有可能在年底前加息，人民币又将面临一个两难问题：是盯住美元一起升值，还是对美元有些贬值、对一揽子货币保持比较稳定？我认为，今后人民币不会完全盯住美元，而是更多地盯住一揽子货币。如果美元进一步大幅升值，人民币可能会对美元贬值，而相对其他一揽子货币保持稳定或升值。

《经济》：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您认为财政政策和货币政策如何调配，才能更符合当前中国经济发展的形势？

丁爽：财政政策由于预算限制，下半年不会更加扩张。今年预算赤字比去年高，前7个月财政收入增长7.5%，但支出增长达到13.3%。这说明政策的执行比较积极，但除非调整预算赤字，下半年支出扩张的余地就比较小。货币政策还会维持比较宽松，但更多地央行可能用存款准备金的措施来保持充足的流动性，今年年底之前预计存款准备金率会有100个基点的下调。同时考虑到通胀回升和美国加息等因素，降息在今年下半年不太可能发生。

《经济》：如果美联储加息时点相对比较明确，对亚洲的经济与政策会有什么样的影响？

丁爽：这是一个发生概率较大的事件。第一次加息对新兴市场的震动比较大，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加息。从汇率的角度来说，一些国家的汇率会贬值；从资本流动来说，会暂时出现从新兴市场撤资的状况。

《经济》：最近几个月，外资流出中国的规模越来越大，这对中国的资本市场有何影响？

丁爽：中国最近的资本流出跟外资的关系不大，主要是国内的很多企业和个人把人民币资产转移成美元资产。减少人民币资产的配置会给股市带来影响。经济的基本面勉强支撑目前的估值；同时改革红利也不可能即刻实现，所以支撑股票市场大幅反弹的条件似乎不具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