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观众的“对口菜”,如何让其“动筷”?
——以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为例

2015-10-21 07:48
经济 2015年13期
关键词:豪杰平凡的世界原著

文/本刊记者 李 晗

不是观众的“对口菜”,如何让其“动筷”?
——以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为例

文/本刊记者李晗

“无论你处于社会的哪个层面,只要是用自己的双手来创造自己的生活,这种平凡的状态都应得到尊重。”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总编剧温豪杰在向《经济》记者谈论改编的初衷时这样说道。

在采访中,其导演毛卫宁也向记者表示,拍这部剧不是为了收视率,如果好,是锦上添花,如果不好,也不会影响《平凡的世界》的份量与品质。

实际的播出结果是,收视率呈现“低开走高”的趋势,虽然未达到现象级大剧的程度,但从小说火爆的售卖情况来看,电视剧《平凡的世界》是成功的。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由路遥的同名小说改编。这样一部现实主义小说,浓缩了中国西北农村的历史变迁过程,在1975-1985长达10年的时间跨度下,全景式地表现了当代中国城乡的社会生活以及人们为了改变贫苦生活不懈奋斗的故事。那么,这部不属于时下观众爱看类型的电视剧,是如何达到那么高的影响力?对现实主义题材的作品,有哪些启示?对当下的电视剧市场,有什么警示?

精神的挖掘

中国社会只要有奋斗者,就有路遥的空间,就有《平凡的世界》的市场。其中体现的精神无论处于哪个时代,都是永恒不变的内生动力。

电视剧《平凡的世界》以孙少安、孙少平、田福军三条主线展开,事件坐标定位于双水村。孙少安是双水村生产一队的队长,一位平凡的农民。他是众多基层农民奋斗的代表。孙少平同样是双水村的村民,孙少安的弟弟,他代表的是那个年代在平凡的土地上追寻自己的精神境界、价值和尊严的一类人。田福军是农村的先进干部,他是在那个时代干实事、一心为民的官员代表。

温豪杰说:“他们的故事都归结于两个字:改变。突出的是三种精神,这也是当下人们所缺少的,值得追寻的。”

孙少安在18岁时被推选为生产队长,他为了改变农民吃不饱饭的现状,私自把公家的土地分给村民,偷偷聚集村民号召大家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提出炸山做坝的想法来蓄水……在这过程中,他还要处处提防村书记田福堂的算计,村民的不团结不信任,父亲的不支持等,但他都一步步走过来了,最终成为了村里的“富裕人家”。他是那个年代的“仁者”,所体现出来的精神是今天缺少的大爱。

孙少平,从一名每天吃最便宜的黑面馍馍的高中生,最终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知识青年。在这个过程中,他偷偷看各种具有先进思想的书,当他看到《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那本书时,在草垛上看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当他是揽工汉的时候,从未抱怨苦和累。当他作为煤矿工人去领工资时,深刻地体会到了劳动的价值。当他和田晓霞的爱情以悲剧结尾时,他仍能勇敢真诚地面对生活。他是勤奋的代表,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代表。而当下,更多的人想的是如何偷奸耍滑,年纪轻轻就想着过安逸的生活。

田福军始终贯彻着仁民爱民的精神。他一个人徒步深入偏远的山区观察农民的生活状态,看到饿晕的村民就私自下令发放村里的储备粮。在原西县的革委会会议上,他不顾冯世宽等主要领导敷衍副总理的提议,主动让副总理看到人们生活的实情,为人民谋利益。这和当下的各种腐败相比,对比是何等得强烈?

正是这三种精神的挖掘,使得这部电视剧有了极强的现实意义,让不同年龄的人愿意去看。

《平凡的世界》拍摄现场

文学性为主体

“什么题材的作品都可以拍成电视剧,关键是看怎么表现,如何让观众爱看。”毛卫宁说,当时把《平凡的世界》拍成电视剧时,一直在攻 “让现在的观众能理解和接受当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如何还原那个年代的氛围和场景”两个问题。

对此,编剧和导演找到了这部作品与如今社会的契合点和闪光点,并加以戏剧化和放大。比如,孙少安和秀莲的相识过程,原著中只是稍有提及。在电视剧中,用了两集专门来表现孙少安去山西相亲,结识秀莲,以及最后结婚。“这是我刻意加上去的部分。”温豪杰说,一方面是为了原汁原味地展现那个年代的爱情,他们来自家庭和社会的舆论压力远远超过今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展现后来润叶和李向前在一起生活过得很幸福的情节。这两者都完整地展现出来,引发读者进行思考。“不仅能呈现多元化的情感,也能体现原著本身具有的美学价值。”

此外,剧组还尽量还原原著中提到的双水村原貌,包括几乎重建了戏里的村庄和县城,甚至重修了一段铁路和水坝,并搭建了一个被洪水淹没的城市一角,保证最大程度地展现原貌。而且,在拍摄手法上,也运用了现在电视剧中极少用到的长镜头拍摄方式。

“最大的变动就是增加了田福军这条线,和少安、少平组成的两条线一起构成平凡的世界。”温豪杰强调说。在整体结构上,原著中少平、少安和田福军这三组人物间极少关联,而在电视剧情节上,他们之间是互相推动互相关联的关系。原著主要侧重农村的描写,而在电视剧中,这三组人物分别代表了农村、县乡和省市,形成全局性。

实际上,这也是充分尊重了戏剧的创作规律——重视情节和戏剧性,采用多线索、多任务的叙述方式,来展现当年的群像。“不管电视剧情节怎么改,文学性是灵魂。”温豪杰总结说,就是用平实的力量作为最大的力量,一个生活状态接一个生活状态在细微处予以展现。

警惕娱乐至死

用《平凡的世界》里面的话来评价现实主义题材作品的明天,温豪杰这样回答:“冬天已经过去了,但春天远远还没到来。”他认为,充满文学价值的作品慢慢被电视剧娱乐至死的文化挤至边缘。“未来像《平凡的世界》这类作品可能要寄希望于宣传部来做。”现在银幕上大受欢迎的“玛丽苏情节”(主人公自我感觉良好,唯我独尊,认为人人都该宠着她、惯着她)、“麻雀变凤凰”的作品大行其道就是最现实的例子。

从历史维度来看,电视剧的发展方向逐渐私人化。上世纪80年代主要是表现公共生活,90年代主要是日常生活,如今,更多的是表现私人生活。

从资本的投入方向来看,投资人更多关心的是一部剧是否会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或者衍生品效应。投资人会随观众的注意力变化而变化。

从政策上来看,2015年1月1日起实施的“一剧两星”政策不仅是结束了长达十年的“4+X”政策,一定程度上也显现出未来的趋势。温豪杰认为,未来很可能形成“一剧一星一网”的播出模式。这时候电视台在选择电视剧类型时,不可避免地要向互联网受众靠拢。而互联网受众呈年轻化趋势,价值观比较多元,容易形成跟风之势。

尼尔•波兹曼在《娱乐至死》中指出,“有两种方法可以让文化精神枯萎,一种是奥威尔式的——文化成为一个监狱,另一种是赫胥黎式的——文化成为一场滑稽戏。”电视剧具有娱乐大众的功能本无可厚非,但如果大家都沉溺在“搞笑”“雷剧”等电视剧情节中,不管什么类型的电视剧都要加一些娱乐的成分,这并不利于时代的进步和发展,值得发扬的文化也将在一片娱乐声中被淹没。像《平凡的世界》这样的电视剧越来越少,越来越没有观众愿意看。它不仅为观众展现了一个干净的世界,也为观众打了一剂“清醒针”——在浮躁的世界中找寻一丝宁静和能够支持自己走下去的精神力量,并不断为之奋斗。因此要警惕娱乐至死的情况出现。

对此,温豪杰和毛卫宁提出了一些建议:第一,剧本创作者不能太过功利,要扎根生活,深入人民来创作出涤荡心灵的长河作品,创作出人们能记得住的作品。而不是瞬间作品,虽然短时间内很火,但也只是昙花一现的工夫,并没有内在的价值沉淀。第二,需要媒体进行正确的宣传和引导,慢慢使市场上出现越来越多的现实主义剧作。第三,艺术风格的把握上,要严肃和娱乐都有度。第四,角色选择上,也要求演员进入到作品中,细细揣摩,打造属于每个人的性格特点。这样才能让本不是观众的“对口菜”,让他们愿意去“动筷”,保持电视剧文化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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