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束下的自由

刘焱

摘 要：建筑设计中的各种约束不可避免，如何审视现有条件，回应与解决问题，成为设计过程的关键。本文通过运用设计分析工具，试图还原一个小型美术馆项目的限制条件与应对策略，尽可能再现其设计逻辑，最终展现设计意图如何跨越具体问题达成最终的设计结果。

关键词：Goetz美术收藏馆；设计分析；约束；设计意图

建筑设计是带着镣铐的舞蹈，从设计构思到作品落成往往需要面对众多的约束条件：场地的、功能的、技术的、成本的、文化的等等。这在很多人看来也许有些悲观，因为镣铐意味着不自由，意味着众多的矛盾，意味着建筑师的意图无法贯彻始终。然而，在审视众多优秀建筑作品后不难发现，训练有素的设计往往会突破现有的种种约束条件，出色的回应与解决问题，最终诗意的呈现。此时，约束成为了推动设计的关键因素，在对约束条件技巧式的回答或哲学式的思辨之后，腐朽成为神奇。本文通过运用设计分析工具，试图还原一个小型美术馆项目的限制条件与应对策略，尽可能再现其设计逻辑，最终展现设计意图如何跨越具体问题的羁绊指向最终的设计结果。

关于Goetz美术收藏馆

Goetz美术收藏馆位于德国慕尼黑，由瑞士建

筑师赫尔佐格与德梅隆设计，于1992年竣工，规模约3000m2（图1-4）[1]。

从外表看，Goetz美术收藏馆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盒子式建筑，然而其设计结果呈现给人的直观印象却是充满疑惑的：相对充裕的场地之中，建筑为何以一种小体量出现？建筑立面为何在垂直方向呈三段式划分，上下为玻璃，中间为木质胶合板？建筑层数如何的设置？以入口处的推拉门作为尺度参照，建筑层数可以有多种假设。建筑的“漂浮”如何实现？建筑上层磨砂玻璃后掩映的柱子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传统的框架结构，然而在地面层的玻璃上，所有玻璃背后的竖向支撑却消失了，建筑的上部以一种“反重力”的方式漂浮在底层的玻璃上。由于很难直接捕捉到设计逻辑，建筑呈现出微妙和模糊的气质。但从下文的分析就会发现，建筑所呈现的形象与设计者的空间概念及场地条件息息相关，并且与严密的控制同时纠缠在这个设计之中。

图1 Gotez美术馆横向立面 图2 Gotez美术馆纵向立面

图3 总平面图 图4 平面、剖面图

为了建筑所呈现的结果可以解读，首先必须对设计过程作还原性的分析。接下来将重点分析Goetz美术收藏馆场地条件及设计者的原始空间概念，以还原场地限制下建筑的操作过程。

一、来自场地的约束条件：

建筑基地位于慕尼黑的一片别墅区内，周围环境绿荫葱葱，幽雅宁静。如何将设计融入周边环境是设计所面临的首要问题。通过对场地要素进行分层解剖（图5），就会发现以下几点设计限制要素： （1）场地西侧为其主人的住宅，是一栋两层小体量白色建筑。同时场地周边存在大量20世纪60年代旧建筑且高度较低。

（2）场地内存在大量树木，为白桦树和针叶树。

（3）建筑用地位于居住用地范围内，规范有着明确的限制：建筑高度应小于9m。

二、自由意志下的空间概念：

赫尔佐格和德梅隆灵感迸发的时刻虽然无法被再现，但通过文献及草图的综合分析，不难得出其最初的设计意图。Moneo在《八位当代建筑师》中对其原始空间概念做了最准确的概括：“在这个作品中，建筑师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将一个纯粹的空间抽离，在此，一件艺术品就足以让我们置身在它全部的壮丽中”。同时在设计者最初设计草图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原型式的展览空间被提出（图6），在卒母托的布雷根茨美术馆、纪贡/古耶基希纳博物馆等项目中都可以看到该空间的演绎。“墙面的一部分

图6 原始空间概念草图

图5 场地分层轴侧图 图7 建筑操作过程草图

转变为可以界定公共空间的连续带状，光线可由此渗透进来” [2]，在具有高度的抽象性的空间中，艺术品获得了充分展示自身美的机会和场所。

赫尔佐格和德梅隆这种对纯净形式的追求无疑受到20世纪60年代美国极少主义艺术的影响，尤其是极少主义雕塑。如果就雕塑而言极少主义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它发现了这样一种积极的空间，即当观赏者在空间里运动是可以意识到自身感知大大改变物体作为艺术品的意义” [3]，那么赫尔佐格和德梅隆就是将这种传统进行了建筑化与空间化。

三、场地约束与空间概念的融合：

在有限的高度中如何实现抽象性展览空间？场地条件限制下原始的空间概念似乎很难实现，但赫尔佐格和德梅隆依靠其强烈的设计意图与高超的控制能力给出了有力的解答。通过观察其设计草图便不难发现其设计中的关键意图[4-5]。

由于场地条件的约束，为了满足当地建筑规范要求，同时考虑到与场地内部原有主人住宅及周边

旧建筑的关系，尽量保护场地内的郁郁葱葱的树木景观，设计者将建筑以一种小体量的姿态置入场地。

为了达到一定面积的展览空间同时保证原始空间概念的实现，设计者将原型式的空间进行竖向叠加（图7）。虽然为满足限高要求，建筑需埋入地下一层，但他们试图在两个展览层面上创造出相同的空间品质，扭转传统的空间层次，创造简单而对称的容器。

至此，建筑既可以与周边环境取得相对和谐的关系，又能保证其内部具有高品质的展览空间。

四、空间概念控制下的结构、功能及构造

在推测了设计意图之后，开始着眼于设计中一系列实际建造中的具体设计处理以佐证前述的空间意图，内容包括结构实现、功能布局与细部处理。

為了实现纯粹展览空间创造的最初概念，尽量消解结构的存在感，建筑没有采用传统的框架体系，而是采取了复合的结构系统：建筑上层为轻质木结构框架，通过地面层的两个U型混凝土筒体，将重力传到地下的箱体混凝土结构（图8）。这样就形成

图8 建筑结构分解 图9 建筑功能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