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新华的诗

◎曹新华

曹新华的诗

◎曹新华

与苦难拔河的女人

她辗转做了三个男人的童养媳

她不知道这些虚拟的男人的名字

她不知道她父母的生辰八字

她的父母都死在鬼子和伪军的屠刀下

她生下十三胎

有八个孩子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她也记不清这些孩子的名字

反正这些从身上掉下来的肉块

不叫狗儿就叫猪儿牛儿叮当什么的

她的手头就只有这些低矮急用的词汇

她用一双粗糙的手播种插秧

她不识字只用犁耙和春天交谈

她不回避她四季里的霜降小雪大寒

她打理她节气里的清明谷雨春种夏锄

她是一个一生和痛苦拔河的女人

偶尔信佛 也不善言 不指望见到佛祖

她花一些小钱买通一捆冥纸

然后摆上香火举着崇敬

让纸火去渲染她一摞摞的愿望

当一些小虫拱动她沉淀在胃里的痛苦

她就扯一片夜黑包扎

当找不到丢失了的年华

她就在额前眉梢粘贴一截截皱纹遮盖

阳光正好的时候

她也会翻动箱底的花棉袄

在阳台的晒篙上晒晒她过时了的青春

秋天来了的时候

也会学着门前的桔子树骄傲一把

她养育的几枚果子

也丰收地挂在天南地北的树枝上

她一生经过了太多的死亡

她的季节里也再没有旱涝灾害

如今 在生命最后的一截时光里

痛都已成茧 伤都已成灰

像冬天江南的田野 不动用任何修辞

冬之语（组诗）

芦苇

思念掉进了池塘

我是那个

尾随而至的打捞者

如今

季节已经走远

风一再催促

芦花拽着断肠

枯 我也要留

空巢

绿叶还给了天空

鸟儿去了远方

母亲弯腰 捡起

空巢中漏掉的风雨

倚门 把它们

揉成思念的眼泪红菜苔

让开

把阳光多挤一点

给我 我要大胆生长

你掐吧

你越掐 我越长

说不准

能被你掐出一个小阳春来

冬眠的语言

我把一切情绪

一切喧嚣的辞令

冻僵 入土为安

三五成群的落叶

捂住我正醇睡的小嘴巴

我就等燕儿叫醒我

叫醒我 我一伸懒腰

你捂住的那些小嘴巴

就会长出许多美丽的花

发表皱纹

走远了的

光阴 挂在枝上

当沧桑

也在枝上挂时

光阴 又落在了地上

一个叫岁月的人

捡起 写成皱纹

发表在日子的前额上

缝

爱人心痛我 说

我的身前是冷风

身后是雨雪

晚上就寝的时候

她从枕边拿起一枚绣花针

说 我把自己和你缝在一起吧

便于你在黑夜里用我取暖

雪中梅

你不来

我不开

只为

一片洁白守候

你若来

一个凝眉

我为你含苞

一次拥吻

我为你倾城

风中桔

假如你在我的秋水里返航

假如你的额头还有我的远方

假如你微凉的手指里的纹路

还握有我十条进入爱情的小径

我就会等

等你帆上的飘逸

等你路云上的漂泊

等你小径开满一路梨花

即便是落

也要落在

你掌心的红尘之上

（责任编辑 象话）

曹新华，男，46岁。有诗作散见于《星星》《诗潮》《中国诗人》《散文诗》、香港《当代诗坛》《齐鲁诗歌》《中国乡镇企业》《中国国士资源报》等，现供职于湖北陈贵矿业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