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电视节目和网络视频中的次生口语文化

2015-12-08 19:00吴瑷伽
人间 2015年35期
关键词:电视节目媒介口语

吴瑷伽

(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重庆 400044)

浅析电视节目和网络视频中的次生口语文化

吴瑷伽

(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重庆 400044)

鉴于目前网络媒介方兴未艾,“口语传播”较之于传统媒体的进步与发展,以及自媒体时代危机传播格局下话语权的制约,都深刻影响着传播学理论的发展与变革,本文旨在将传播学者沃尔特·翁(0ng,Walter)所研究的原生口语文化与当下电视节目无稿播音的“二度口语”创作模式相对照,探讨电视节目的口播特征,进而以自媒体时代风靡一时的网络脱口秀《麻辣书生》及《咬文嚼字》颁布的“当下中国十大流行语”为例,在电视节目基础上讨论网络视频媒介中次生口语传播的进步与发展。

二度口语;电视节目;网络视频;临在性;仪式套语

引言

纵观人类信息传播的发展历程,从大约2—2.5万年前口头语言的诞生到约5000年前文字的应运而生;从1456年古登堡手摇金属活字印刷机到2010年iPad的风靡全球,口语传播随着媒介发展经历了漫长而又复杂的演化。[1]如今,媒介环境学派的学者通常将远古时代毫无文字或印刷术浸染的文化称为“原生口语文化”;把在电子时代下,以电影、广播、电视、电话和互联网等为载体的虚拟的仿真公共会话称为“次生口语文化”——可以说,前文字的原生口语文化是在特定的意识框架里运作的;以印刷媒介为典型的书面文化的到来则使古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了重大变革;而充斥着视听文化的网络电子时代的来临又使得口语文化以新的形态得以复活。

一、电视节目中的次生口语文化

在上个世纪30年代产生电视媒介之前,人类最早的信息传播活动是通过初级口头语言的方式进行的。类似于远古的希腊神话和中国的“尚书”与“诗经”,媒介环境学派的著名学者沃尔特·翁则是把口语文化的研究起点放在了千古谜团——“荷马”问题上。经过令人信服的结构分析,翁得出了电子媒介和初级口语在口语传播上的相似之处:①模式化的表述方式;②情景对抗式的口语传播;③仪式套语的口语表达。此外,两者相互关联的同时也相互区别:① 初级口语表现为历史事件的“现在”;而电子媒介则表现为远强于初级口语的认同感和参与感,甚至强大到产生“地球村”,让成万上亿的人在共同的时间里“共享”相同的情境,如同参加一场盛大的“仪式”,产生“天涯共此时”的临在感。②原生口语传播更诉诸于“非理性”、“重参与”的文化范式;但电子媒介并非只与初级口语相关,它也与“文字—书写”媒介密不可分,因为翁笔下的“二度口语”理论是建立在书写与印刷科技之上的。所谓“二度口语创作”,是指针对“一度创作”——记者编辑写作的新闻稿进行加工,变成更适合口语表达、受众接受的口语创作活动。[2]它细化了人类传播从口语时代、手稿时代、印刷时代到电子时代的历史分期。

传统守旧、卷帙浩繁的阅读方式正发生着革命性的转型,如今取而代之的是媒介以高科技为动力,通过声、光、影、图等因素的特定组合以及语言与形象的综合运用。如果将“二度口语创作”这一大众传播艺术放入电视节目中,以“仪式感”的视角解读其口播特征,那么,从摒弃正襟危坐、墨守成规、乏善可陈的传统播稿样态,到向“说”和“评”的趋势转变,方能看到电视节目流变的某种外显和表征。通过这种临在、即时、开放、流动的口播方式,营造出逼真的“现场感”,让观众下意识地把电视节目当成真实的“生活”,使其情绪为之感染,心神为之张弛,培养出一种“集体无意识”,以促进参与者对节目内容所传承的群体文化的认同。正是这种创造“超真实”的能力,电视节目才在现代媒介中发挥着“仪式”的作用,这也是电视介入现实最本质的方式。

再者,既然原生口语文化下生活的行吟诗人与次生口语文化下的电视节目主持人所引用的“二度口语创作”在“临在性”理论上统一、一致,那么要想使节目形象生动,就需要主播注意播音学上“内三”、“外四”原则的运用:[3]首先,主播需要调动自己的情感,让自己仿佛还原到事发场景——“历史”的“现在”,这就是播音创作“内三”要求之一的“情景再现”;其次,他需要讲述给镜头前的受众听而非自言自语,这就需要用到内部技巧“对象感”;再次,在主持人口播时,会在说出的言语中暗含“潜在语”,让受众自行揣摩语句背后的引申义,讲究语到意到,心领神会,即“内在语”;最后,语言艺术家需要把内心的情感外化,就需要调动思想感情,运用韵律节奏等表现手段,即播音创作中的四个外部技巧——语气、节奏、重音、停连及表情、姿态、手势等副语言,巧妙传达播出内容“拥护或反对”、“赞扬或批判”的基调和感情,以此避免直接说教。有了电视节目动态临在的话语流程和声画并茂、稍瞬即逝的口语特性,加之“似曾相识”的具象“事实”,便有利于激发观众鲜活的记忆场景,增强其参与感和认同感。

另一口播特征则体现在语言现象——仪式套语上。所谓“套语”,就是某个语言群体在一定的语境中,经常使用或广为流行的语言表达方式,承担相同的功能,具有典型的样本、固定或半固定的语言结构,复现率高、语义较为固定的一种语言模式,[4]具体表现为“整体性”、“规约性”、“高频性”。在当下电视节目里,主持人多在语词运用上继承了远古时代相似的固定套语模式,用短句、对偶句、省略句或广告语的方式来进行二度口语创作。例如除了通用的广告语“不要走开,马上回来”;还有台标式的“天天630,贴近老百姓”;“最新鲜的国际资讯,最热门的国内要闻”、“天气百变,优雅不变”、“我的梦想,我的舞台”;“民以食为天,美味看这边”、“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想唱就唱,唱得响亮”,甚至于彰显品牌效益的广告开场白“正宗好凉茶,正宗好声音”等。这样的仪式套语往往在各类电视节目中反复出现,但每次口播时都会因时制宜,与节目内容的编排串联和文字间的起承转合相关联。

二、网络视频口语传播的进步与发展

随着互联网的飞速发展,在电视荧屏节目风起云涌的时候,网络视频节目和自媒体社交平台也悄然兴起,风靡当下,使得新一代网络媒介的口语传播迎来了前所未有的语态改变。

自媒体又称“公民媒体”或“个人媒体”,是指私人化、平民化、普泛化、自主化的传播者,以现代化、电子化的手段,向不特定的大多数或者特定的单个人传递规范性及非规范性信息的新媒体的总称。可以说,它的到来使得传统意义上线性、单向的传播被多元、去中心化的传播模式所替代。与传统电视口语文化相比,其口语传播在语词技术上有了巨大的进步与发展。总的来说,体现在以下三点。

(一)仪式观和传递观凸显。

基于电视口语文化的传播特点为规范性、庄重性、官方性、线性式,是反映政治、阶级层面的,那么新媒介时期的口语化就倾向于地方方言、网络热词和俚俗文化的集合。从这种语言关系的视角呈现出另一种社会关系,并反映出大众、草根的仪式观和传递观,其互动性特点日益凸显。

随着web2.0时代网络科技的迅猛发展,造就了当下对新闻或社会问题进行评论、表达观点的一种网络视频节目样态——脱口秀在我国的遍地开花之势。其中,由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研究生林白自己编导、主持和制作而成的校园版网络脱口秀节目《麻辣书生》便是最好的例证。第一,他通过激发观众的临在感,以“仪式”的方式介入现实。大到政治风云、明星事件,小到世间百态、茶米油盐,结合网络的广泛性与价值性,用新奇的视角和犀利的言论向网友们展现自己对于社会热点、文化事件、潮流动向的态度和思想,如:奥巴马访华、电视剧《蜗居》、拆迁自焚、世界杯、小悦悦之死、官二代撞人等等。主持人把这些被老百姓流连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热点新闻当成鲜活的“事件”来经营,用更平民化的方式凸现脱口秀的仪式感。第二,带有煽动性和诱惑性字眼的新闻,如:《精液奉献与最牛官腔》、《万人同浴与最大厕所》、《力宏李云迪与小撒章子怡》、《喋血昆明与卤煮火烧》、《含泪受贿与伍兹之歌》、《土豪茶鸡蛋与姚笛马伊琍》、《库克出柜与老罗打脸》等,这些在网络上极易引发爆点的娱乐化新闻,在大大勾起网友视听欲望的同时,通过借用国家意识形态话语也使得新闻合法化。

相信在对言论自由如此推崇的今天,网络脱口秀《麻辣书生》这样的尝试将探索出普通人在网络上以视频节目及常态化的方式自由开放地发表自己观点和声音的一条新道路,这也正与现代社会个性发展及公民意识觉醒的趋势相吻合。同时,当脱口秀对于一些社会热点问题的讨论放入大众传媒中审视时,也能引起更多的网民进行舆论监督,发挥大众传媒“仪式观”和“传递观”的社会功能。

(二)开放与博弈。

新媒介时期口语化的进步性更在于它的开放与博弈反转了传播局面中权力阶层和平民受众正常的强弱关系。这一点具体体现在我国在过去传统的电视新闻节目中,传者与受众的分工非常明确,信息沟通的形式是“我传播,你接受”的单向灌输式;而如今,人人都能通过话语权把准时代的命门,在自媒体社交平台上形成良性互动和凝聚共识,这就好比“全景监狱”与“共景监狱”的概念。

此前,米歇尔·福柯(Michel Foucault)提出的“全景监狱”就像古罗马人发明的一种金字塔式的监狱:犯人被囚禁在不同牢房中,狱卒处于最高一层牢房顶端的监视室内,他可以看到犯人而犯人无法看到他,且犯人之间也缺少沟通和传递信息的渠道。[5]“全景监狱”正象征着传统电视时代的大众传播模式,它先在地要求了新闻媒体必须发挥精神引领和文化导向作用,然而不对称的信息灌输和高效率的控制形式使得受众自觉却不一定自愿地进行自我规训。

而在转型期的中国社会,新传播革命促进了一种新型社会结构的形成,即“共景监狱”,指代一种围观的结构,是众人对个体展开凝视和控制,他们之间的信息分配比较对称,人们不再一味聆听管理者的声音,而是在“交头接耳”中沟通彼此的信息,设置社会的公共议程,质询甚至质疑处于公共视野中的领导者或媒体。网络媒介的开放性,使之信息和话语在不同矢度的时间和空间中互相渗透,网络中的虚拟世界与外在的现实世界彼此交融,有助于形成重视参与、躬身自省的文化范式。如今,网民们就是依靠这种方式获取即时的海量讯息并加以传播的,养成了开放的感知和思维方式。

(三)仪式套语多元化。

此外,网络信息时代的仪式套语较电视口语文化也更新潮多样。

在《咬文嚼字》“当下中国十大流行语”中排名榜首的“中国梦”,以其清新的理念和亲民的风格为广大民众所认同;“光盘”行动,与八项规定几乎同时流行开来,携手地址“舌尖上的浪费”。从上到下,“光盘”流行,追求简朴的同频共振中,折射的是观念之变、风尚之新;随着改革之风,百姓也用“逆袭”这个热词,表达草根民众通过个人努力,用积极方式调整社会利益格局的渴望;在这个奋斗的年代,草民可以“土”,也可以“豪”;姑娘是“女性”,却也能拥有独立自强的“汉子”气概;面对新鲜事物层出不穷的“奇葩”年代,面对周急济困、挺身勇为的好人善举,面对从网购到大数据的一系列惊喜,人们手指如飞地“点赞”,彼此欣赏与喝彩,粉丝的“微”能量丝毫不输“大V”。

细品这些主流政治话语进入民间语境、网络流行语向主流媒体甚至官方文件渗透的迹象,颇有些五味杂陈。通过无处不在、无远弗届的网络,将“中国梦,光盘,逆袭,土豪,草根,女汉子,点赞,奇葩”这些套语热词视为探索人性价值和向度的新载体,极有希望构建出良性互动的文化生态。

三、结语

回望历史,古与今、荷马与电视、传统媒介的二度口语创作与新媒介时期新潮多元的口语文化,就可以互相启发了。它让我们认识到,翁的电子媒介“二度口语”理论一方面与原生“初级口语”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在鲜活、流动的情境中产生“临在性”,另一方面它又与“书写—文字”媒介相互关联,更多地诉诸人的“无意识”,有助于形塑出注重参与、躬身自省的文化范式。

此外,新媒体时期的次生口语文化不仅催生了传播方式的变革及大众文化和草根文化的开放与博弈,更承载了地球村里大众开放自由的声音和幽默睿智的个性。在越发宽松的政治文化环境中,公民传播权得以实现,并呈现出以信息获取和口语表达为核心的传播特点。相较荷马时代的原生口语文化,如何通过数字化传播技术,使得次生口语传播方式的变革与创新进一步影响传统电视新闻节目的二度口语创作,从而大力推动电子媒介时代的进步,这将是传播学者们留给后来人的永恒的使命。

[1]郑和顺, 杨尚鸿:《从麦克卢汉到莱文森:新媒体iPad的媒介进化分析》,载于《中国传媒报告》,2012年第2期。

[2]易前良:《美国“电视研究”的学术源流》,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19、225页。

[3]张颂:《中国播音学》,北京广播学院出版社,1994年版。

[4]付伊.:《60年来<人民日报>时政新闻版中的口号套语的嬗变》,载于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10年第六期。

[5]董晨晨:《多元主体互动:自媒体时代的危机传播——以潘币事件为例》,载于《新闻传播学研究生论丛1》,2015年4月版,第61页。

G229.27

A

1671-864X(2015)12-0204-02

吴瑷伽,重庆大学美视电影学院,戏剧与影视学,2014级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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