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卡收藏市场

文/傅晓霞

在中国风起云涌的艺术品拍卖市场中，有一匹黑马，时常奔腾而出，让收藏爱好者们为之一振，特别是在2014年的秋季拍卖会中，一副天价唐卡的诞生，不但让关心唐卡的人们大跌眼镜，就算已经习惯了天价艺术品的“拍客”们也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惊叹。唐卡再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关乎唐卡的种种，再一次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唐卡的天价为何会出现？近年来新老唐卡的市场表现如何？以及唐卡面临产业化该如何抉择？这些问题都亟需大家的探讨和思考。

一、“天价唐卡”文化现象

1、“唐卡王”催生天价

在刚刚结束不久的2014年的秋季拍卖中，香港佳士得“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1】专场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槌，经过激烈的竞价，最终以3.1亿的价格落槌，加佣金近3.5亿港币成交，折合人民币2.8亿，据刘益谦微博透露，这幅唐卡由他本人所购，这次交易再次刷新了他自己保持的世界纪录，同时也将唐卡的市场行情带到了历史的最高点。这幅唐卡流失海外近200年，已知存世的永乐款刺绣唐卡仅3件，其余两件藏于西藏大昭寺。

“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备众美，通古今，意象深远，被人们称为“唐卡王”，做工精巧绝伦，幅面甚大，高逾三公尺，阔两公尺(335.3×213.4 公分)，通体以金线和五彩丝线绣成，正中是显忿怒相的红夜摩，右上具“大明永乐年施”款。这件精品屡次被请出拍卖。1977年11月16日伦敦佳士得受一个英国贵族家庭委托首次公开拍卖这幅唐卡，并以7000 英镑拍卖给了一位印度收藏家，后于1994年6月2日再经纽约佳士得以100 万美元易主，收益归耆那教艺术文化基金会所有。最近一次露面是2002年4月29日出现在香港佳士得的拍场上，当时创下了3087.4万港币的唐卡成交价的最高纪录，之后这一纪录被一直保持到现在。

2、天价唐卡并非常态

虽然在国外拍卖市场上，唐卡的交易案件已有几十年的历史，此前，唐卡在国际市场上就呈现一路上扬的趋势，目前高规格的老唐卡市场价可达数十万美元，但是在内地拍卖行当中却鲜有涉足这一领域的公司。这次佳士得得以天价成交，究其原因也是因为这幅红阎摩敌刺绣唐卡的特殊性，应该说正是种种因素的集合促使3 亿港币成交价的出现，而其他老唐卡并没有如此幸运。

其实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只是个例外，除此之余，只有古天一2006秋拍上的《清乾隆宗喀巴大师一生的故事》唐卡的成交价突破千万大关，并以1815 万元价格位列唐卡历年成交排行榜第二，可见价位之悬殊。即便如此，老唐卡本身依然具有很大升值空间和投资潜力，以佳士得另一幅两次上拍的明16、17 世纪《缎地刺绣释迦牟尼佛》唐卡为例，2009年至2010年，一年时间价格便从458 万港币涨到了710 万港币，涨幅将近一倍。在历年的拍卖纪录当中，高价位的拍品主要分布在佳士得、北京保利、北京翰海和远方拍卖几家拍卖公司，百万级以上的唐卡共44件（其中包括多件重复拍卖的作品），仅2014年就有16件百万级别的唐卡成交，是前一年数量的3 倍。2014 上半年春拍专场，两百万级别的唐卡有7 件，其中有5 件来自远方拍卖，其数量占据了全年的1/3，另外两家分别属于中国嘉德和保利香港，其余百万级唐卡则主要在一百万至两百万的价位区间内上下浮动。

二、新老唐卡近年的市场表现

1、老唐卡：数量和总成交额平稳攀升

在唐卡的拍卖上，避开保利、嘉德、瀚海这样的大公司不谈，远方拍卖是在唐卡这一板块做得最有声有色的拍卖公司。从2012年秋拍开始，远方拍卖正式推出古代唐卡专场，发展至今已成功举办了5 场专题拍卖会。2014年12月2日远方拍卖再次推出“清净庄严”古代唐卡专场，上拍147 件，成交率89.12%，总成交额较上半年增长了100 多万。拍卖当天，《宗喀巴大师皈依师顿珠仁钦》唐卡为拍场魁首，成交价184 万元，其余唐卡则均匀分布在十几万至几十万的区间价位之间，价位阶梯明晰、均衡。纵览远方拍卖这5 场古代唐卡专场的交易情况，其拍品数量和总成交额呈现平稳上升趋势，而成交率则从最早的百分之四五十攀升至如今的百分之八十几，由此可知市场对于古代唐卡的关注度、认识度和参与度正在提升。

图1：17、18世纪宗喀巴

图2：丁嘎五方度母

另外，山东晋宝也已连续三年举办了明清唐卡艺术专场拍卖会。虽然2014秋拍北京瀚海和东正两家拍卖公司也有部分唐卡上拍，但是价格主要集中在中低价位之间。北京瀚海此次在“佛说四季——金铜佛像”专场中有两成18 件拍品是古代唐卡，而价位主要在几万至十几万之间徘徊，最高价位也只有15 万。北京东正这次上拍的7 件唐卡则寄身于“真如妙谛——佛教艺术品”专场当中，却只有2 件成交，价格均不超过5万，其余几件更是惨遭流拍。伦敦佳士得2014 秋拍也有5 件老唐卡上拍，价格也仍集中在中低档，最高不过30 万元人民币。

2、新唐卡：未来收藏的潜力股

除了老唐卡，新唐卡作为活着的唐卡艺术同样值得收藏爱好者的关注，而且从发展的角度来讲，更具有收藏的潜力。唐卡不仅可以为宗教服务，表现宗教故事题材内容，还可以描绘今天藏族同胞的幸福生活。唐卡的制作工艺作为藏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要内容，一直被传承延续着。

2010年，唐卡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果洛·希热布的唐卡作品《财宝天王》参加北京嘉德拍卖公司春拍，以4.48 万元创下第一个新唐卡拍卖的纪录；2012年3月18日，由多派唐卡创始人多吉邓珠和西藏一级唐卡画师丁嘎创作的长幅新《五方度母》唐卡以168 万元的高价成交，也创下新唐卡售价最高纪录。同年6月，北京一家名为“金色度母”的公司将已故著名唐卡画师夏吾才郎【2】传世之作《十八罗汉与四大天王》，以艺术品权益份额资产包的形式在中国文交所(香港) 发行上市，上市首日，涨幅就高达38%。

2013年为了纪念西藏和平解放60 周年，西藏人民还打造了“百幅唐卡工程”，2014年10月底，“90 后”唐卡画师四郎达娃在北京成功举办了一次个人小型唐卡画展。798 艺术区还有一家名为“莲生妙相”的唐卡艺术中心。近日，上海刘海粟美术馆也举办了来自“唐卡之乡”——青海热贡的唐卡艺术展。

正是这一个个成交纪录和展览宣传，使得越来越多的人们认识到了唐卡的艺术魅力和价值潜力。相对于老唐卡，新唐卡的绘制工艺已经达到了一个更新的水平和高度，而从审美角度而言也更符合现代人的品位；其实对于修行者而言，新老唐卡的价值和意义是一样的。而新唐卡尤其是一些当代唐卡艺术大师绘制的精品，不仅具有高保真度，同时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市场价位从数万、数十万不等甚至会更高，因而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

三、唐卡未来市场的抉择

1、未来唐卡市场看好

唐卡与其他佛教艺术品不太一样，“只有藏传佛教艺术有唐卡，它被框定了，局限性太大，所以存世量非常少，尤其是20 世纪以前的唐卡作品，即便市场好了，要形成大规模的专场也不太容易”。从宏观角度上来看，古代唐卡供求关系平衡，价阶分层明显，价格悬殊大，适合各层次收藏者选择，从现有数据来看，大部分唐卡的价格仍处于沉睡状态，升值空间有待挖掘，在艺术品市场当中尚未形成大的发展势力。

尽管近年来有藏家陆续走进这一领域，但由于老唐卡的存世量少，加之大家对唐卡收藏知识的缺失，很少有买家能够真正进入唐卡的收藏领域。但是从市场走势来看，未来老唐卡将会得到更多人的关注。

对于“明永乐御制红阎摩敌刺绣唐卡”的成功案例是否会影响到老唐卡未来的市场走势，各方专家给出了不同的回应。匡时拍卖董事长董国强认为这件拍品是特例，唯一性决定其天价，它对市场的正面影响肯定是有，但不会有想象的那么大。正如刘益谦接受采访时说道：“历史往往就是一瞬间的闪念造成的，也许错过就错过了。”而刘益谦此举，再配合国家的相关文化政策和社会对藏传佛教文化的关注，无疑能带动唐卡收藏的热潮。

2、产业化的何去何从

2014年6月，央视的财经频道曾做过一档叫做《寻找唐卡真价值》的节目，节目跟随西藏唐卡画师、勉萨画派的传承人罗布斯达探寻了唐卡艺术价值、市场、现状等唐卡的焦点问题，也抛出了“唐卡是否应该产业化”的提问，当然是一部分支持一部分反对，两级分化的看法相对立。

产业化的反对者阿旺晋美【3】老师表示：“现在是一个平庸的、没有精品的时代，价格疯涨更要警惕短期利益蒙住双眼，特别是在作画的过程中，简化程序、放弃矿物颜料的使用，都会严重损害唐卡的艺术价值。”

产业化支持者多吉顿珠【4】则觉得：“我们不能因噎废食”，这位已经拥有规模过千万唐卡企业的老板认为，唐卡需要规模化的产业积累，这恰恰能为唐卡人才的培养积蓄力量。他现在的产业就做着这样的事情，解决了很多当地人民的就业问题，还为唐卡未来人才的培养搭建了一个很好的平台。

不断有外面的企业、公司找到西藏本地的画师，谈起产业化的事情，建立博物馆、唐卡小镇、为画师们提供很好的创作环境等等。但是目前来说，大部分画师还是处于一种比较排斥的状态，他们更认为，能够满足他们的基本生存条件，能够在自己熟悉并有着浓厚氛围的家乡创作更是他们想要的生活。

唐卡产业化会把唐卡带向哪里，坚守传统还是创新发扬，这本来就是一个严峻的命题，相信画师们的坚守和创业者们的努力能够最终交给大家一份满意的答卷。

图4：明永乐红阎摩敌刺绣唐卡插入标题一之一

文章注释

【1】本唐卡做工精巧绝伦，全图用金线和五彩丝线绣成，以墨绿江绸为地，满绣曼妙规整的团花卷草纹，并用金线勾勒轮廓。唐卡正中的红阎摩敌显忿怒相，怀抱淡红身的明妃金刚伯达里佛母，明妃左腿缠绕红阎摩敌腰身。红阎摩敌右手高举过顶，挥舞一根饰各色相人头和金刚杵的天杖，左臂紧拥面向他的明妃，手持嘎巴拉碗（又名骷髅碗）。二人足踏蓝身死神，后者腰系虎皮裙，头戴宝冠，匍匐在五彩莲华座上的棕色卧牛背上，后者为明王与明妃坐骑。唐卡上沿有两排坐在莲座上的如来和菩萨，上排最左为嘿噜迦威罗瓦金刚，最右为文殊菩萨，中间是五智如来，即宝生佛、阿閦佛、毗卢佛、阿弥陀佛和不空成就佛。下排最左为绿度母，最右为白度母。唐卡下沿有七供养天女在莲座上起舞，一手高举盛满供品的祭盘。唐卡四沿镶黄边，其上绣金刚杵纹。唐卡右上方的白度母之下用金线在红缎上绣“大明永乐年施”单行六字楷书款。

【2】夏吾才郎，或称夏吾才让（1922—2003），土族，同仁县吾屯村人，藏传佛教热贡艺术画师，中国工艺美术大师。

【3】阿旺晋美，藏族，西藏拉萨人，1957年12月生，西藏大学艺术系教授，藏族美术教研室主任，中国美协西藏分会理事、艺术委员会委员，代表作有:《牧归》、《男人》、《雪域远古文明之光》等。

【4】多吉顿珠，西藏岗地文化产业集团董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