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社会关系网络的变化

2015-12-19 00:07汪妍
卷宗 2015年11期
关键词:农民工

汪妍

摘 要:随着我国经济的发展,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过程中,受到了诸多因素的影响,社会关系网络因素影响了“农民工”社会流动的整个过程。在“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其社会关系网络随着“农民工”社会流动发生了较大变化,“农民工”社会流动越快社会关系网络变化越大。

关键词:农民工;社会流动;社会关系网络

课题基金:2014年四川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青年项目《农民工社会流动影响因素的口述史研究》(项目编号:SC14C053)

以乡村社会关系为切入点对中国农村社会结构进行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如梁漱溟先生的“伦理本位”说、林耀华先生的“关系均衡”说等,但要说对乡村社会关系概括最具有代表性的观点,非费孝通先生的“差序格局”莫属。目前对乡村社会关系的研究主要是从以下几个视角为切入点:

一是基于中国文化传统的视角对社会关系进行研究。通过对本土特点进行提炼,得出诸如“人情”“面子”等概念,更多学者习惯于用“人缘”这个词语来建构具有普遍意义的人际关系模式。

二是基于社会稀缺资源配置的视角对社会关系进行研究。比较有带表性是孙立平的研究,他指出:“中国传统社会中的`差序格局'实际上是一种对社会中稀缺资源进行配置的模式或格局,传统社会中血缘与地缘关系占相当重要的地位就是因为社会中最重要的资源是以血缘与地缘为基础进行分配的,而建国后稀缺资源配置制度发生了根本变化由此也带来了`差序格局'的变动。

三是基于社会结构变迁视角对乡村社会关系进行的研究。美国学者傅高义提出了基于传统的血缘、地缘基础上形成的具有特殊主义性质伦理规范的“朋友式关系”和具有普遍主义性质的社会主义价值标准与共同规范的“同志式关系”两对概念。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村社会关系从“朋友式关系”向“同志式关系”转变越来越明显,导致这种变化的主要原因是我国农村社会结构的变化。

四是基于网络分析的视角对社会关系网络进行的研究。社会关系网络研究在乡村社会关系研究中是比较前沿的研究领域。社会关系网络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方面:第一,从社会关系网络功能的角度对社会关系网络的支持作用进行研究,比较著名的有边燕杰教授提出的“强关系假设”;第二,对农村居民个体社会关系网络的基本特征所做的研究;第三,以整个村庄为基本研究单位对村庄内部的整体社会关系网络所做的研究;第四,在社会结构的框架下对社会关系网络进行的研究。

“农民工”群体是在改革开放以及乡村社会结构发生变化的背景下产生的特殊群体,从最初出现“农民工”一词到今天,农民工群体内部也出现了分化,经济社会地位有了较大的差距,伴随着“农民工”社会流动的不断发生,其社会关系网络也在不断的发生变化,变化中的社会关系网络继而再次影响“农民工”社会流动。

传统乡村社会关系网络是“差序格局”式的网络结构,是按照血缘亲疏以及地缘远近的原则进行构建的。这种社会关系网络,主要包括血缘与地缘两种先赋性关系,网络成员一般比较固定,按照血缘亲疏以及地缘远近以个体为中心,成差序格局排列,由成员相对固定性决定网络成员具有高度的重合性与同质性。

改革开放后,伴随乡村社会结构由稳定转向流动、由同质转向分化、由封闭转向开放,乡村社会结构产生了显著变化,使得村民生活环境出现更多的外部性和不确定性,乡村社会关系网络出现了很多异于传统乡村社会结构的特点。据网络分析中行动者需求及网络资源拥有程度不同,可将个体关系网络分为工具型、情感型、交往型三类,不同网络通过提供不同网络资源来满足个体不同的需求,从而对个体产生不同的网络支持作用。

笔者通过对流动到成都市的部分农民工和达州市流动到外省的部分农民工的口述史为原始数据,将关系类型划分为亲缘关系和非亲缘关系,将社会关系网络划分为工具型关系网络、情感型关系网络和交往型关系网络,对原始数据进行得出本文章的结论。

改革开放以前,在“差序格局”的社会结构下,农村居民的社会关系网络同质性非常强,每个人拥有的工具型社会关系网络、情感型社会关系网络和交往型社会关系网络具有高度的重叠性,都是血亲和邻居占据着社会关系网络的绝对份额。同村庄的村民绝大多数是靠农业收入维持全家的生计,同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除了少数手艺人之外,较少有职业上的差别。

随着生产力水平的提高,农村出现了剩余劳动力,改革开放为农村剩余劳动力向城市转移提供了外部条件。改革开放后,国家对农村发展和城市开放出台了一些列的政策,最先涌入城市务工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既尝到了改革开放和经济突飞猛进的甜头,又遇到了难以融入和被边缘化的难题,这部分转移到城市的农村剩余劳动力便是大家所熟知“农民工”。一方面,城市建设离不开“农民工”群体,因为城市建设中的脏、乱活需要这样的人群去做;另一方面,城市发展容不下“农民工”群体,因为城市发展中有限的资源不能被这样的人群占有。

面临如此尴尬局面的“农民工”群体,在社会流动过程中形成了不同于城市居民、有异于农村居民的社会关系网络,这种独特的社会关系网络是在“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逐步形成的,这种独特的社会关系网络使得此群体难以融入城市像城市居民一样生活,同样也难以退回农村过农村人的生活。

具有开拓、创新、冒险精神,率先进入城市寻生活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慢慢成了村里的能人,其社会关系网络率先开始发生变化,其社会关系网络慢慢拓展,继亲戚、邻居之后,“朋友”一词在其社会关系网络里开始占据一定的比例。尤其是,在城市务工取得一定的经济社会地位后,其在原村里的经济社会地位随之提高,其社会关系网络发生的变化则更大。

网络结构观认为,一个人利用某种资源并不一定要实际占有此种资源,而是可以通过社会关系网络来获得并非自己占有的资源。一般情况下,在农村拥有较高学历及党员身份并且从事非农工作的人群,其社会流动越剧烈,那么其社会地位相对较高,其拥有的社会关系网络越丰富,对同村其他人的工具支持就越高。

网络资源的分布结构,即网络资源的异质性,也在较大程度上影响社会关系网络的质量。网络成员的社会特征差异性愈大,其为网络成员提供工具性支持的可能性愈大。“农民工”群体的关系网络由刚开始的高同质性走向异质性已成客观事实,“农民工”逐渐开始根据自己的需求构建社会关系网络,在整个构建过程中,主动性越来越强。能否成为“农民工”工具型关系网络成员的一个重要依据是此人是否具有为其提供较强的工具型支持的能力。

在“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以兄妹、配偶、子女等血缘关系为主的至亲关系仍然占据着核心地位,但父母、邻居等传统关系却逐步边缘化,取而代之的是以“朋友”为代表的非亲缘关系却越来越占据重要位置。由此可以看出,“农民工”在社会流动过程中以家庭、家族为界限的固有社会关系网络正在逐步被打破,真正意义上的社会交往逐步形成。

影响社会关系网络质量的另一个因素是社会关系网络的异质性,异质性主要用于体现社会资源的丰富程度。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们更习惯于与自己背景相同或相近的人交往,尤其是涉及情感等私密话题更是如此。“农民工”在社会流动过程中,其面临的社会分化程度较高,因而,其在原有社会关系网络外选择交往对象的可能性越大,其社会关系网络的异质性就越高。

“农民工”在社会流动过程中,其情感型社会关系网络中血缘关系仍然占据中心地位,血浓于水的血缘关系仍然是“农民工”选择情感型社会关系网络成员的主要心理原因。但在社会流动过程中形成的朋友关系已经超越了传统的宗亲、邻居等传统社会关系,成为情感型关系网络中仅次于至亲关系的社会关系网络。与此相适应,“农民工”群体选择情感型社会关系网络成员的主要标准是信任感与亲密度,这种信任感与亲密度除了来源于血缘上的亲密联系外,还来至于同辈群体之间的共同爱好及相似的心理需求。

在“农民工”的交往型社会关系网络中,占据网络核心位置的是好朋友,配偶、同事和兄妹则是出于交往型社会关系网络的第二层,第三层则是同学、宗亲、子女等,父母与姻亲者处于交往型社会关系网络的最外层。

综上所述,“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其社会关系网络主要发生了以下变化。

“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中非亲缘关系数量明显增长、地位上升已经成为不争的事实,随着“农民工”社会生活空间的不断扩大,以同事、朋友为代表的外部性、非亲缘性、自致性社会关系在“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中的地位会不断上升,甚至超越传统的亲缘关系在“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中占据主体地位。

在“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中,确定其“差序格局”的因素开始增多,不再简单由血缘关系的远近决定。在不同类型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农民工”按照不同的标准来选择网络成员,并确定其在“差序格局”中的位置。在流动过程中的农民工的社会关系网络中,“差序格局”作为“社会事实”仍然并将在较长存在,不同的网络成员仍然按照一定的原则在社会关系网络中呈差序性分布,单纯从这一点上看,“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的表象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作为决定“差序格局”标准的实质已经发生了较大变化。虽然,在“农民工”社会关系中亲缘关系仍然占据重要位置,但是这主要是由于血浓于水的天然亲密性导致的,利益、情感、伦理等因素已经共同发挥作用决定网络成员及其所处位置,而不再是简单的以血缘关系为基础对社会关系网络进行构建。

“农民工”群体内部社会关系网络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分化,对工具型、情感型、交往型关系网络已经有了较大的区分,在日常生活中开始主动按照不同的需求选择不同人群构成不同类型的关系网络。“农民工”社会流动越微弱,其不同类型社会关系网络的重合性越高。因为在传统乡村社会稀缺资源是按照血缘(地缘)进行分配的,这就直接导致了社会资源网络与社会血缘网络高度重合的局面。资源优先集中于血缘网络的中心层,并按照血缘远近标准依次分布,形成了传统社会高度重合的乡村社会关系网络。受市场经济的影响,社会资源的配置方式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以血缘远近为标准进行资源配置的方式难以继续,社会关系网络由高度重合逐步转向分化。“农民工”不同类型的社会网络分别拥有不同的网络成员,网络成员所拥有的资源也各不相同,“农民工”社会流动越显著,此种显现越明显。在“农民工”社会关系流动的整个过程中,其社会关系网络构成由封闭走向开放,由单一转向多元,选择网络成员的标准由单一的血缘远近转向多因素交互影响,社会关系网络构成有高度重叠性转向多元化分化。

总而言之,“农民工”社会流动过程中其工具型关系网络主体中传统的亲缘关系逐步减弱,能够提供较强工具性支持能力的亲密性、自致性、非亲缘关系进入社会关系网络并日益发挥重要作用,其社会流动越明显此种现象越显著;至亲的血缘关系在“农民工”情感型关系网络中的核心位置仍未根本动摇,但是,“农民工”社会流动越明显,亲密程度与信任程度高的朋友关系在社会关系网络中占据的地位越高;“农民工”交往型关系网络多由交往方便且背景相似的朋友等非亲缘关系构成,与“农民工”社会流动显著与否没有明显的关系;“农民工”社会关系网络结构由“单一重合”向“多元分化”转向明显,社会流动越大分化越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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