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兰老城区狐黄民间信仰的生存状态田野调查

2015-12-28 21:36周朋张家境刘宝月李同马雅云
学理论·下 2015年10期
关键词:狐仙消费

周朋 张家境 刘宝月 李同 马雅云

摘 要:狐仙黄仙信仰在东北地区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在哈尔滨市的呼兰老城区,这种群众基础得到较为典型的体现。呼兰老城区始终弥漫性存续着狐仙黄仙这一传统而又同时极具时代特色的民间信仰载体。附着于这一文化模式的信众大都很虔诚,并不在意祭拜活动消费的具体数额,但同时也无所谓祭祀过程是否繁琐。狐仙黄仙等寺仙信仰在呼兰老城区至今仍具备强大的生命力,其信仰思维难免或多或少夹带着神秘主义的色彩。当地城乡居民出于社会竞争与生活诉求所产生的纷繁复杂的社会压力需要一定的释放空间,狐仙黄仙信仰藉以求得心理安慰。

关键词:狐仙;黄仙;消费

中图分类号:G12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5)30-0100-02

作为清代黑龙江最早开发的五城之一,呼兰曾是传统文化重镇。20世纪30年代,呼兰曾广有寺庙庵堂35处。历尽近百年来的沧桑巨变之后的今天,哈尔滨市政府加大对江北地区的开发力度,呼兰焕发新的生机,城乡建设与社会生活日新月异,伴随老城区历史风貌的变化,民间信仰本身也在经历着不可避免的适应性变迁[1]。通过文化人类学田野调查研究其生存状态,是一件极具社会意义与学术价值的工作。狐仙黄仙作为社会生活民间信仰形式,曾是旧时北方普遍的民间信仰,地处城乡接合部的哈尔滨市呼兰老城区作为一个独具典型的窗口,探究其现在存续状态无疑极富可操作性。笔者所在的文化人类学田野调查项目组近半年来进行过针对性的调查,越来越觉得有必要重视这一民间文化载体的生存状态,这一民间信仰无论其弥漫性的存续状态还是其信仰人群摇摆于传统与现实之间的信仰心态均需受到重视。

一、呼兰老城区狐仙黄仙信仰组织体系

呼兰老城区的狐仙黄仙信仰一直以来均属于当地主流的民间俗信,信众规模稳定,影响广泛,信仰组织体系完备。狐仙、黄仙是《呼兰府志》中记载的所祀诸神之一[2],现在呼兰城乡广泛流传的狐仙龟仙去卜奎打官司的传说应该是从前清一直流传至今的。狐仙黄仙在民间受私人供奉的主要形式是以供奉保家仙的形式而弥漫性广泛活跃于呼兰城乡。区别于各地狐仙黄仙单独立坛受供奉的模式,呼兰本地往往是将二者并立在同一坛位中。无论是在狐仙堂的大堂,还是在关岳庙一角的城隍祠中,甚至在永兴村河道里与树林中的还愿土地庙群中,都是胡(狐)黄二姓并立。呼兰本地城乡信众对他们并处一个屋檐下的特殊事象也多见惯不怪了。在阴历三月三、九月九等关于狐仙黄仙祭祀的重大节日,比较虔诚的信众多前往呼兰区狐仙堂(又称护法堂)进行祭拜。

位于呼兰区历史文化公园偏南一隅的狐仙堂是呼兰老城区供奉狐仙黄仙的大本营,其仙家体系也最堪称完备。在东北地区广为流传的诸如胡大太爷、胡大太奶、黄天霸、黄天明等仙家,在呼兰区狐仙堂中的仙堂都立有相应的牌位。这一点无疑来自传统与区域文化传承。但笔者在进行狐仙堂仙家体系调查研究的过程中,也惊异地发现富有本地特色的仙家体系一直顽强地活跃着。狐仙堂的仙堂本身虽然相对不大,但其供奉仙家的神案——红罗宝案上供奉的神位竟有四五十块之多。这就说明,众仙家在此地生活未免有些拥挤。仙堂中所供奉的神位虽然以黄仙狐仙为主,却也存在少量的常仙、蟒仙的神位。更令人惊异的是,狐仙黄仙虽然在传统属性上属于道教体系,但在狐仙堂正殿左手边却赫然盖了一座佛堂,里面不仅供奉着各路菩萨和佛陀,甚至还摆有七尊财神爷的塑像。平时在狐仙堂侍奉老仙的一位蔡姓女子与信众打招呼时根本不说道家的“慈悲”,而是两掌合十呼以“阿弥陀佛”。显然工作人员与信众均不认为两者在体系上有什么冲突。狐、黄二仙与常仙、蟒仙固然因其同属于北方萨满地仙系统范畴而可以适当兼容,而佛道两家的界限居然可以随意穿越,着实令人深切感触到当地信众对自己所尊信的信仰系统的淡漠。事实上笔者与项目组的同学也多次看到四月初八浴佛节时众多狐仙黄仙信众前去庙庵参拜布施。

二、狐仙黄仙信仰人群传统节日消费

呼兰狐仙堂的信众们一般会在每年的阴历三月三和九月九进行大规模的祭祀活动,设置比平时更丰盛的贡品,贡品的种类一般都很齐全。贡品以荤菜为主,多是鸡和鱼,烟、酒、水果等也一应俱全。对于神职人员来说,将贡品准备齐全,且能够适应黄仙的要求,是十分重要的,如若不然,就有可能惹得仙家的怒火,严重时还会惩戒弟子[3]。而普通信徒规矩则并非很多,不必在乎香火和贡品的多少,心意到了就好。

笔者选择更具典型的三月三为例考察呼兰老城区的狐黄信仰的民俗消费情况。三月三这一天,参与祭祀的主流人群大致分为两个时段到来,一个是清晨五六点钟,这一时间段,前来祭祀的有五十六人;另一时段集中在上午十点钟左右,人数为二十六人。至于平时来此祭祀供奉的人数,神职人员并不愿意具体透露。在他们看来,祭祀活动更应该以缘分为主。总的来说狐仙堂在类似三月三这等重大节日,祭拜者通常会在百人以上,平常时间,一天大概会有三十余人前来祭拜。但信众也受天气等因素影响,笔者与项目组同学都曾注意到在雨雪天的清明节居然没有信众前来上香。在稳定的信众中通常还是有人愿意早起来狐仙堂烧第一柱高香,这与民间普遍流传的头一炷香最灵验的说法有着一定的关系。但呼兰本地尚不见拍卖第一炷香的现象,尤其是狐仙堂本身高香卖得并不贵,远不及本地三光庵、福极庵重大节日动辄上百元的高香消费。所以狐仙堂本身的香火收入除用于供奉开支外,再除去“侍奉老仙”的蔡姓女子每月一千多元的工资外并无多少结余。

狐仙堂的蔡姓管理者一年到头均要在此“侍奉老仙”,连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都要前来打扫上香。她对自己所“侍奉”的“老仙”非常虔诚,除祭拜、上香、上供外,每每关门、开门、打扫时也是“老仙”不绝于口。前来祭拜的民众常常自带贡品,信仰虔诚程度普遍较高,祭拜言语中都透露着对仙家的崇拜。来此还愿的人多是前往狐仙堂东南部的呼兰河岸,三十多座一米见方的小庙是他们叩首上贡的地方。从各处赶来此地祭拜的信众多是三十岁以上的中年人,有的独自前来,也有夫妻一起来祭拜。虽信众的经济状态差异较明显,不过他们在祭拜上的消费差异并不明显,多是百元左右,多是提前购置贡品。狐仙堂的神职人员很少出售除了香纸以外的其他贡品,偶有散装酒向外出售,售价也仅仅十元。狐仙堂所售用于插香的铁架也不过三十元。神职人员售香时,往往直接主动替香客点燃供香;如若外来香客对祭拜过程不甚了解,神职人員还会导引香客祭拜。购香钱均由香客本人直接投入大殿内的功德箱内。神职人员只是做好记录,以便每日核对金额。前来祭拜狐仙黄仙的香客无须担心受到神职人员纠缠或讹诈。香客在购香之外也有捐赠者,狐仙堂围墙上镶有一面功德碑,罗列着捐献者的名字和金额,有几万元的,几百、几十元的最多。

狐仙堂外祭拜者也比较常见,地点多集中于三处,石公祠、钓鱼台、呼兰河边。只是人数相对较少,在田野调查期间,我们共发现三人前往钓鱼台祭拜;两人前往石公祠祭拜;一人去呼兰河沿还愿。一般情况下,这些祭拜者同样也会前往狐仙堂正殿祭拜。他们的消费相对较高,但也在二百元以内。通过调查我们得知,前往其他地点进行祭祀活动的信众对呼兰狐仙堂的认识与普通信众不尽相同,他们认为狐仙堂内平日里祭拜者过多,不如钓鱼台和石公祠灵验。这类信众往往信仰程度更高,尤其是钓鱼台上祭拜者,向四方逐一三拜一叩,整个过程长达十分钟以上。

呼兰狐仙堂的神职人员显然并不以攫取呼兰群众的钱财为组织祭祀活动的动机,这里的信仰消费比起遍地泛滥的营利性寺庙,从信仰动机上更显单纯。单从消费金额来看,信众消费很有限。在其他地区崇信狐仙黄仙的一些条件较好的家庭每年花费常常不下于三千元,而在呼兰老城区百元左右的消费即能完成祭拜活动。我们在当地调查到这样一个信息,在狐仙堂建庙之初是一位老妇人管理,只是她对前来祭拜的香客收费高昂,尤其不允许香客自带贡品,香客消费金额不下于现在的两到三倍。久而久之,信众不断向上级部门反映意见,才有了管理者的调整。

三、结语

经过对狐仙堂的消费调查,我们不难发现,来到狐仙堂进行祭祀的信众大都很虔诚,他们首先是并不在意祭拜活动消费的具体数额,但同时也无所谓祭祀过程是否烦琐。总的来说,狐仙黄仙等地仙信仰在呼兰老城区至今仍具备强大的生命力,宗教消费也颇为兴盛。对于一种世代传习文化形态之一的民间信仰,狐仙黄仙信仰思维难免或多或少地夹带着神秘主义的色彩,当地城乡居民一旦遇到疾疫或者其他难以排解的困扰时,往往会出于生活层面的文化惯性而选择求助于狐仙黄仙而求得一时的心理安慰。现代社会日益激烈的社会竞争与生活诉求所产生的纷繁复杂的社会压力呼唤一定的释放空间的存在,而狐仙黄仙这一传统文化模式从而在民间获得弥漫性传习与存续。

参考文献:

[1]孔建.关于哈尔滨市呼兰区民间俗信的田野调查及思考[J].青年文学家,2013(33).

[2]黄维翰.呼兰府志[M].台北:成文出版社有限公司,1974.

[3]王雪.东北民間地区黄仙信仰的人类学研究——以J省X村黄仙崇拜为个案[D].长春:吉林大学,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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