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活动量表研究述评

2016-01-29 09:47王军利
体育研究与教育 2016年2期
关键词:活动量流行病学研制

王军利

随着人类科技文明的不断发展与进步,与工作、学习、交通、娱乐等相关的身体活动日益呈现出机体能量消耗的节省化趋势,且日常身体活动不足的现象愈发普遍。依据世界卫生组织的报告,缺乏身体活动已成为全球范围死亡第四位的主要危险因素(占全球死亡归因的6%),仅次于高血压(占13%)、烟草使用(占9%)和高血糖(占6%),超重和肥胖也占到全球死因的5%[1]。由此,身体活动行为已不再是个人的问题,应该说是关乎国家与民族发展的公共卫生问题。可见,在开展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时,选择合适的身体活动测量工具尤为重要。身体活动量表(也译为“身体活动问卷”)作为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最实用的监测工具,应用过程中面临着诸多方法学问题。基于此,笔者在2012年12月至2013年5月间,利用网络、图书馆馆藏资源以及馆际互借途径对国内外身体活动量表相关研究文献进行了收集与整理,以期了解其研制现状、应用特点与发展趋势。

1 身体活动研究管窥

1.1 对身体活动概念的理解

身体活动(physical activity)是指由骨骼肌肉产生,并伴有消耗能量的任何身体动作;而体育锻炼则是身体活动的下位概念(见表1),是指有计划、有组织、重复实施的,维持或增进身体健康的身体活动[2]。依据身体活动的不同生活场景,身体活动一般分为工作相关、交通相关、家务相关、娱乐相关、体育锻炼相关的身体活动类型。美国身体活动指南顾问委员会的界定更近乎一种操作层面的定义,指出:“身体活动是指由骨骼肌肉运动产生的,并且在基础状态之上增加能量消耗的,有助于增进健康的任何身体动作”。[3]

表1 身体活动与体育锻炼的特征比较

注:引自Caspersen, Powell & Kristenson(1985)。

1.2 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阐释

身体活动流行病学(Physical Activity Epidemiology)是一门年轻的学科研究领域。在20世纪50年代,英国的Morris教授与美国的Paffenbarger教授对身体活动与冠心病关系的病源学调查研究不仅拓宽了医学社会学研究的视角,也开创了身体活动流行病学新纪元。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的两个显著特征是:(1)应用流行病学的方法手段研究身体活动与可逆的身体不活动行为和疾病之间的关系;(2)研究影响某一人群身体活动的假设因素与活动分布情况[4]。

目前,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已经证实了身体活动与健康间的剂量-效应关系。增加身体活动有助于改善或者预防二型糖尿病、心血管类疾病、慢性阻塞性肺病、抑郁症、癌症、肥胖等潜在的健康问题。美国权威机构公布了身体活动与健康的医生报告和身体活动指导委员会报告,认为身体活动量与多种慢性非传染性疾病的发病率和死亡率也存在一定的负相关关系,为居民身体活动推荐量的制定提供了科学依据[5]。

2 身体活动评测形式及量表使用特征

身体活动与健康存在着剂量与效应关系已勿容置疑,但如何有效评测人们的身体活动量或者能量消耗就显得尤为重要。身体活动是一个多维度的复杂行为活动,可能需要从能量消耗总量、强度、频率、时间、方式类型等不同方面进行评估,因此,研究人员开发了多种身体活动测量工具[6,7]。尽管目前仍缺乏统一的标准来划分这些工具方法,但Vanhees等人[8]的分类方法非常具有建设性,主要分为标准测量方法、客观测量方法、主观测量方法三大类。标准方法主要包括双标水法(DLW)、测热法等,主要用于标定其他测量手段与方法;客观方法主要包括机械与电子传感器方法,加速度计、计步器、心率监测等手段,一般直接用于个体测量或者作为主观测量方法的验证手段;主观方法则主要包括身体活动量表。研究人员已经研制与发展了不同类型的身体活动量表,依据其信息收集的方式,有访谈式、自填式、代填式等不同种类的问卷;而根据调查的活动时间跨度,包括了1年回顾性问卷、7天身体活动问卷等。

尽管测热法与双标水法的精确性最高,尤其是双标水法,被认为是身体活动能量消耗测量的“金标准”。但二者对设备仪器、人员素质、费用等要求非常高,并不适合大规模人群的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而加速度计对于测量身体活动能量消耗的绝对值具有较高的客观性。计步器则对测量跑步和步行活动的步数、距离具有特殊的优势。上述方法手段与身体活动测量量表相比,都不能获得活动内容、活动频率以及活动类型等较为丰富的数据信息,而且该类方法的内在缺陷与不足具有技术性与隐蔽性。身体活动量表的主要缺陷与不足之处在于主观性太强,题目语言的清晰度、社会期望心理效应、被试的受教育程度等都影响测量的精确性。总之,虽然每种方法都有各自的优点与不足(见表2),但身体活动量表仍然是针对人口群体的流行病学研究的常用方法手段。其优势主要在于满足以下四个标准:(1)有效性,即能够实现研究的测量目的;(2)可靠性,即重复测量的结果不受影响;(3)实用性,即能够被广泛地接受;(4)非应激性,即测量不影响受试者的行为[11]。

表2 身体活动测量方法的比较

注释:“√”表示是;“×”表示否。引自Laporte, Montoye & Caspersen(1985),略有改动。

3 身体活动量表发展评述

3.1 常用身体活动量表概述

自上个世纪60年代以来,国外研究人员已专门研制与开发了数十种与身体活动有关的量表,笔者通过文献资料梳理出39种常用量表(见表3)。这些量表依据不同的研究目的、调查对象、研究条件而设计,所以测量身体活动的维度、结果计算、水平划分标准都不尽相同。如明尼苏达余暇时间身体活动问卷(MLPAQ)、行为风险因素监测系统(BRFSS)、MONICA身体活动选择研究问卷、国际身体活动问卷(IPAQ)、全球身体活动问卷(GPAQ)等[12—15]。其中,已有大量的研究对MLPAQ进行效度检验,在北美已被广泛应用于疾病预防、控制体重以及其他方面的研究和监测;BRFSS是美国健康与人力服务部每年进行全国性健康调查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IPAQ是各国研究人员应用最为广泛的量表之一,WHO还对此进行了改编,即适用于发展中国家居民的GPAQ。尽管如此,Chinapaw等[16]、van Poppel等[17]、Forsen等[18]考察了身体活动量表评测的方法学特征,分别对适用于青少年、成年人、老年人的身体活动量表进行综述研究。认为目前还没有一个具有特别优越性的评测量表。因此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具有“黄金标准”的身体活动量表很少。但作为最实用的、适于大规模人群评测的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工具,身体活动量表仍然是不可或缺的监测手段。

表3 常见身体活动量表统计表

续表3 常见身体活动量表统计表

注:引自Pereira et al,1997;Montoye et al,1996;Craig et al,2003;Armstrong & Bull,2006;赵文华,2008.

3.2 身体活动量表的应用与发展特征分析

从身体活动量表的研制时间分布上可以发现(见图1):从20世纪60年代开始,量表研制的数量逐渐增加,80年代是其发展高峰,90年代后逐渐减少。分析原因,我们认为可能有以下两个方面:一是与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发展特点有密切联系,即趋向于国际化合作、学科交叉、手段标准化;二是与加速度计、计步器、心率表等新型客观测量评价手段的研发和应用有很大关系。

图1 身体活动量表的年代分布

图2身体活动量表的评价维度特征分布

从测量评价的维度上看(见图2),有24个量表是综合测量工作、交通、家务、娱乐健身相关的日常身体活动,占到总数的61.5%。说明多数量表具有较好的结构效度。因为个体的工作、交通、生活娱乐等活动具有较大的差异性,如果单一维度的评价量表就难以衡量身体活动水平对健康的影响作用,也不利于人口群体间的比较研究。同时,由于不同年龄人群的身体活动内容、类型、时间等也是不一样的,研究人员需要针对不同年龄人群研制相应的身体活动评价量表。统计结果发现,多数还是以成年人为主(见图3),适用于成年人群的问卷数量达到28个,占总数的72%之多,而适合少年儿童与老年人群体的身体活动量表就相对要少得多。这主要是因为少年儿童自身认知能力有限,必须代填或者访谈才能实施。老年人则因为受教育程度的缘故,限制了一定数量身体活动量表的研制与应用。

图3适用于不同目标人群的量表分布情况

综上,身体活动量表多是由西方发达国家的研究人员研制,包括我国在内的发展中国家则相对滞后。面对全球的身体活动不足行为的日趋加剧,与之相关的慢性非传染性疾病患病率呈不断增加的趋势,国内的学者与研究人员应当未雨绸缪。此外,近些年来身体活动量表的研制与发展在数量上出现了停滞状态,但质量上明显提高。研制人员也开始趋向于跨国合作或者有组织地协同进行,并由不同学科背景的专家参与完成。

3.3 身体活动量表研制的国际化与标准化

身体活动不足行为的流行日趋成为全球性健康问题。尽管有许多的评测量表可用,但仍缺乏一个适用于不同文化背景、不同地域、甚至不同职业人群的标准化身体活动量表。因此,20世纪末至21世纪初,一些领域内的专家学者尝试跨国合作,研制出了用于国际比较的标准化身体活动量表。

1998年,具有医学、公共卫生、心理学、运动科学等学科背景的身体活动研究专家齐聚日内瓦,目的是共同开发一个可用于跨地域、跨文化、跨人口群体研究的身体活动量表。于是,在1998~1999年之间先后研制了4个长问卷和4个短问卷,即国际身体活动问卷(即IPAQ)。2000年期间,在12个国家的研究中心进行了大量测试(18~65岁人群),证明是一个可以接受的国际性身体活动问卷[19]。目前,IPAQ已经有英语、汉语、法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德语、朝鲜语等近20种语言的不同版本。世界卫生组织(WHO)为了制定出更适合于发展中国家的身体活动监测手段,与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合作,于2002年2月在澳大利亚的霍巴特举行身体活动测量与监测研讨会。与会专家综合了IPAQ的长卷(31个题目)与短卷(9个题目),提出一份19个题目的全球身体活动问卷(即GPAQ)(为第一版)。2005年2月又在葡萄牙举行研讨会,对GPAQ进行修改,最终制定了16个题目的身体活动量表(为第二版),语言上更容易理解[20]。但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已有多个版本的IPAQ中文版存在,却没有统一公认的简体中文版供研究人员使用。

总之,虽然研究已经证明,IPAQ与GPAQ至少具有同类身体活动量表一样好的可接受性。但由于不同国家的民族文化、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存在差异性,上述两种量表仍面临着文化的适应性问题。因此,研究人员在使用前需要进行相应的信效度研究,以保证身体活动测量的准确有效。

3.4 我国的身体活动量表研制与发展

身体活动量表主要用于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探讨我国的身体活动量表研制与发展脉络,应当首先从国内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的发展开始。因此,通过中国最大的学术文献网络资源库(中国知网,即CNKI),分别以体力活动与身体活动为主题词进行精确检索(截止到2012年12月4日)。分学科进行统计分析后,以题名检索文献数量的前四个学科分别是体育学、预防医学、医药卫生政策、全身性疾病。但按照年度对相关研究文献数量进行统计分析发现(见图4),在2009年以后出现了快速增加,说明身体活动相关研究在近几年内里才受到学者的高度关注。但是,从文献检索的结果也发现,身体活动量表的相关研究少之又少,自主研制的身体活动量表更是寥寥无几。这表明我国在身体活动量表研制方面仍处于刚刚起步的发展阶段。

图42001年以来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文献数量分布

检索结果发现,刘爱玲与马冠生等人在2003年设计了用于评测少年儿童的7天身体活动问卷与1年身体活动问卷。两个量表具有类似信度与效度水平,并认为能够有效测量4~6年级学生的身体活动水平。而李海燕等[21]则是参考香港中文大学研究人员翻译、修订的儿童休闲活动调查问卷中文版(CLASS-C),并根据内地青少年身体活动的实际情况,完成了进一步的修订研究工作。马冠生等人为了评价我国职业人群的身体活动,还编制了一年回顾身体活动调查表。而且,他依据WHO 在MONICA 项目中使用的问卷,在以中国成年人为受试对象进行验证的基础上做了进一步的修改。经专家讨论、预实验后,其调查表应用在了2002年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调查项目中。该调查表主要包括职业劳动、交通、闲暇时间活动以及家务劳动等4个维度。除此之外,多数研究基本上都是对国外身体活动量表进行翻译、修订以及验证,其中较多的是对IPAQ进行不同人群的信效度研究。总之,目前适合我国居民的本土化身体活动量表还很少,更谈不上开发适用于不同年龄、职业以及民族的各种评价量表。虽然,国外有许多比较成熟的身体活动量表,可以采取“洋为中用”的方法,但如前所述,我国居民有别于西方的语言、思维习惯以及身体活动方式,需要对其进行修正与信效度检验才能使用。需要特别强调的是,我们在借鉴国外身体活动量表的同时,还应当加大相关测量工具手段的开发研究,以有利于开展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的广泛研究。

4 结束语

身体活动量表是身体活动测量与评价中的常用方法手段之一,是大规模身体活动流行病学研究的首选测量工具。选择使用时要考虑具体研究的目的与目标,并进行必要的信效度检验;身体活动量表主观性强是其主要的不足与缺陷,因此在研制与应用身体活动量表时需要考虑相关的控制因素与技巧;为确保测量结果的真实、可靠、有效,有必要与一些客观测量方法手段结合使用。

此外,身体活动量表的国际化与标准化是研制与发展的重要趋势,但仍面临着文化的适应性问题。目前我国在这方面的研究仍相对滞后,需要国内学者开展更多相关研究,研发适合我国国情的身体活动量表或者相关评测工具。

[1] Who. Global health risks [EB/OL].http://www.who.int/healthinfo/global_burden_disease/global_health_risks/en/index.html.

[2] Caspersen CJ, Powell KE, Christenson GM. Physical activity, exercise, and physical fitness: definitions and distinctions for health-related research.[J]. Public health reports, 1985(2):126~131.

[3]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Services. 2008 Physical Activity Guidelines for Americans [EB/OL].www.health.gov/paguidelines.

[4] Dishman RK, Washburn RA, Heath GW, I-Min Le. Physical activity epidemiology [M]. Human Kinetics Publishers (2nd Revised edition), 2012, 11.

[5] Committee PAGA. Physical activity guidelines advisory committee report, 2008[M]. Washington, DC: US Department of Health and Human Services, 2008.

[6] Westerterp KR. Assessment of physical activity: a critical appraisal [J]. European journal of applied physiology, 2009(6): 823~828.

[7] Lee I. Epidemiologic methods in physical activity studies [M]. Oxford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8.

[8] Vanhees L, Lefevre J, Philippaerts R, et al. How to assess physical activity? How to assess physical fitness?[J]. Journal of Cardiovascular Risk, 2005(2):102~114.

[11] Laporte RE, Montoye HJ, Caspersen CJ. Assessment of physical activity in epidemiologic research: problems and prospects[J]. Public health reports, 1985(2):131~146.

[12] Pereira MA, Fitzergerald SJ, Gregg EW, et al. A collection of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s for health-related research [J]. Medicine and science in sports and exercise, 1997(6 Suppl):S1~S205.

[13] Craig CL, Marshall AL, Sjostrom M, et al. Intern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 12-country reliability and validity [J]. Medicine and science in sports and exercise, 2003(8):1381~1395.

[14] Armstrong T, Bull F. Development o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Glob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 (GPAQ) [J].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2006(2):66~70.

[15] 赵文华.中国居民营养与健康状况调查报告之七(血脂)[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8.

[16] Chinapaw MJM, Mokkink LB, van Poppel MNM, et 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s for Youth A Systematic Review of Measurement Properties[J]. Sports Medicine,2010(7):539~563.

[17] van Poppel MNM, Chinapaw MJM, Mokkink LB, et 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s for Adults A Systematic Review of Measurement Properties [J]. Sports Medicine, 2010(7):565~600.

[18] Forsen L, Loland NW, Vuillemin A, et al. Self-Administered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s for the Elderly A Systematic Review of Measurement Properties [J]. Sports Medicine, 2010(7):601~623.

[19] Boon RM, Hamlin MJ, Steel GD, et al. Validation of the New Zealand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 (NZPAQ-LF) and the Internation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 (IPAQ- LF) with accelerometry[J]. British Journal of Sports Medicine, 2010(10):741~746.

[20] Armstrong T, Bull F. Development of the 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Global Physical Activity Questionnaire (GPAQ) [J]. Journal of Public Health, 2006(2):66~70.

[21] 李海燕,陈佩杰,庄洁.儿童休闲活动调查问卷修订与信效度评价[J].中国学校卫生,2011(3):268~270.

猜你喜欢
活动量流行病学研制
昆明市院前急救患者流行病学的调查
仿生眼的研制有新突破
北京地区泌乳母牛活动量的群体规律及其影响因素分析
新型冠状病毒及其流行病学特征认识
童年活动量大 运动习惯保持
一种新型固定翼无人机的研制
猪繁殖与呼吸综合征区域流行病学调查
猪繁殖与呼吸综合征病原流行病学调查
浅谈小学体育教学中的游戏
XV-24A垂直起降验证机的研制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