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红军妹”张桂清为毛泽覃守墓的质疑——与卜谷、杨友明等商榷

2016-02-02 03:51邹亮辉
苏区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瑞金红军

邹亮辉



对“红军妹”张桂清为毛泽覃守墓的质疑
——与卜谷、杨友明等商榷

邹亮辉

提要:1935年4月26日,毛泽覃牺牲在江西瑞金红林山区。近年来,卜谷和杨友明等作者分别发表了《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老红军母子接力80年守护毛泽覃墓》的文章,文中都写了一个“红军妹”张桂清为毛泽覃守墓的红色传奇,其实文章与历史真实史料不符。为此,文章对以上“两文”的不实之处提出商榷。

“红军妹”;张桂清;毛泽覃;守墓;质疑

2014年第2期江西《党史文苑》曾刊登卜谷的党史人物研究文章《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以及2014年3月31日《江西日报》登载的杨友明、曹建林《老红军母子接力80年守护毛泽覃墓》的报道,都编写了一个“红军妹”张桂清为毛泽覃烈士守墓77年和80年的红色传奇。由此带来社会上的议论:“张桂清与毛泽覃有一种不明不白的关系,否则,她为什么会为毛泽覃守墓七八十年?”,更有甚者直接说:“张桂清是毛泽覃的情人,毛泽覃就是为了会她而被敌人包围打死的”。*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开展红色历史宣讲进社区、进课堂活动时群众的发问。这是一种怎样的惊天之论啊!而且这种影响还在蔓延,以至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毛泽覃是“中国一百个为新中国成立作岀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人物”,是毛泽东主席的胞弟。面对社会上的无端议论,究其原因,笔者认为,虽说坊间有过对张桂清见过毛泽覃的尸体,并为他洗脸的议论,但并没有为毛泽覃守墓一说。主要是以上“两文”把张桂清浓墨重彩描写成为毛泽覃守墓的“红军妺”后,使张桂清成了社会及媒体关注的焦点,各种议论愈演愈烈。尤其是守墓一事似乎成了事实。“红军妹”也是作者笔下的称呼。身为毛泽覃牺牲地从事党史、文博研究几十年的工作者,出于职业责任和职业情感,我重新查阅相关文档资料,并特意走访了有关党史专家,在大量史实的论证下,我不得不指岀,上述文章并不符合历史事实,本文中,笔者谨对以上“两文”关于“红军妹”张桂清为毛泽覃守墓一事提出一些质疑。同时,也还烈士一个清白。

一、“红军妹”张桂清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桂清,女,1912年出生在瑞金市泽覃乡步权村江下白屋子一个农民家里,因为家境贫寒,9岁时就过门嫁给乌石崠的邱爱平做了童养媳。1930年18岁的她参加革命,在大塘乡任宣传员,19岁调任新迳区妇女主任,半年后抽调到红军洗衣队,后做护理员工作,不久选调到中革军委也就是红军总部,为当年苏维埃中央政府副主席项英带小孩(另一说法是项英与妻子张亮在瑞金时身边既无女儿,也无儿子)。*曹春荣:《1999年,我访问了张桂清老人》,《党史文苑》2010年第8期,第47页。丈夫邱爱平苏区时期曾担任步权村苏维埃主席,不久参加红军后被“肃反”错杀,邱被冤杀后张桂清便改嫁给了江声煌,江声煌参加红军后也在战斗中牺牲。

1934年10月中央红军战略转移后,项英、毛泽覃都留在了中央苏区开展游击斗争。12月下旬,张桂清随项英转移到于都黄麟井塘村驻地。由于形势严峻,留下游击的红军根据中央指示需分散行动,张桂清也就按本人意愿回到家乡。

1968年夏,张桂清回忆道:“我22岁那年,由于国民党的进攻,人员要疏散,我就没有跟项英带小孩了,项英问我,‘你是去上海还是回家,由你自己决定、如果回就有一百多人送你回,’因我家有父母,我就说要回家,项英同意了,后来我就随部队从于都出发,经会昌、武阳的龙角、白竹寨回到了步权自己的家乡。”*《张桂清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67-68页。

张桂清所说有一百多人送她回,其实就是毛泽覃率领的一个连,大概一百多人。毛泽覃的任务是与福建省委万永诚会合,共同领导赣闽边的游击斗争。他们从于都出发,经会昌白鹅、瑞金的武阳龙角、白竹寨到达步权,张桂清也就跟随这支部队回到了步权村。此时,瑞金县胡荣佳领导的城区游击队撤离到步权红林一带活动,毛泽覃与其会合后,在丰田寨打了一次胜仗,后经石圳坑、狗脚、垟地、走天门岽进大塘面,黄天坑至桐子坑。在桐子坑,毛泽覃召开了动员大会,对人员作了分工。动员大会把游击队分成前方和后方两部分,后方为城区游击队,城区游击队又分成三个支队,张桂清被分配在城市游击队第三支队,配发了一支长枪,两排子弹,两个马尾炸弹。第三支队大多是妇女,人数五十多人,主要活动在箬别一带。因这一带国民党驻军多,并修筑了很多碉堡,加之游击队粮食紧缺,活动困难,不到一个月就在箬竹杏解散了,枪支弹药全部由前方游击队收回。张桂清也就回到了她的公婆家。这时,一个担任国民党保长名叫邱达的人看上了张桂清,以可以保她为由,经常纠缠张桂清,并用两块银元诱使她就范,还提出要娶她做小老婆,遭张桂清拒绝后,邱达又威逼恐吓说如不愿给他做小老婆也行,那就必须嫁给邱志槐(他手下乡丁)做老婆,其目的是想把她长期占有。*《张桂清三姐弟对实材料》,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72页。后来在邱达、邱志槐的软硬兼施下,张桂清嫁给了邱志槐。至此,张桂清等于拿到了一张通行证。据当地老百姓反映:“张桂清还未和邱志槐结婚之前,经常在邱达,邱志槐家里吃住,和邱达,邱志槐一起同样戴了白徽章,并经常在国民党的团部进进岀岀。”*《邱志坚反映张桂清问题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45页。“当时还有当地群众连上山砍柴都要找保,而他们可以随便进出。”*《张声球的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30页。有一天,邱达、邱志槐俩人为了邀功请赏,把张桂清带到驻扎在黄鳝口的国民党驻军团部,让团长亲自对她进行审问,要她说出游击队的情况,领导人是谁?张桂清开始不愿说,团长暴跳如雷,扬言说要把她杀掉,这时邱达、邱志槐出面调解,保了张桂清。张桂清为了感谢邱达、邱志槐,于是对他们说岀了是毛泽覃送她回来的,游击队负责人就是毛泽覃。*《张桂清三姐弟对实材料》,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73页。

于是邱达、邱志槐将此消息报告了国民党,并带领国民党部队对红林山区进行了多次搜剿。直到四月份的一个早晨,邱志槐突然急匆匆地推开家门,拉着在家的张桂清的手就往外走,说白军要她去认尸。张桂清被拉到现场后,白军要她证实尸体是不是毛泽覃,并叫她给尸体洗脸。张桂清知道尸体确实是毛泽覃,但她说她害怕,不敢帮他洗脸,然后转身就走,回到了邱志槐的家。*《张桂清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14页。“后来,邱志槐被囯民党抓去当兵。张桂清就改嫁给胡竹塅曾经担任过保长的罗家河为妻。不久,罗家河又被国民党欧阳江所杀,由此张桂清再次改嫁给白屋子的邱汉华,生有一子邱世机,农耕劳作一辈子。解放后没有评上老同志,也未享受什么待遇”。*《杜学彬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35页。泽覃乡政府工作人员介绍说:张桂清于2013年6月去世,政府落实“两红”人员她也未享受此待遇。综上所述,张桂清都与一生不渝为毛泽覃烈士守墓的英雄人物形象相悖,令人生疑。

二、张桂清守的什么墓

2014年3月31日《江西日报》通讯员杨友明、曹建林的文章《老红军母子接力80年守护毛泽覃墓》中写道:“张桂清信守着对于先行者的承诺,把自己嫁在距烈士墓百米之遥的清江排,坚贞不渝地为毛泽覃守墓,因丈夫抓去当兵未归,寡居的张桂清再找夫家仍然是在距毛泽覃烈土墓地不过200米。新中国成立后组织要把她接到北京,但她还是回到烈士牺牲的地方守护烈士墓直到终老,张桂清临终前叮嘱儿子要把守墓的接力棒传下去,以后要常去看看他,扫墓也要先扫他,再去扫她……”。

2014年笫2期《党史文苑》刊登卜谷《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妺》文中也写道:“她独居深山,为毛泽覃守墓77年,当墓地打开时,她看到的是一座空坟,莫非,自己坚贞不渝厮守77年的毛泽覃的墓地就是一片红土,一座空坟?”。

上述“两文”赖以立身的“事实”都经不起史料史实的检验。

史料记载,毛泽覃牺牲是在1935年4月26日,牺牲后尸体已抬至县城(县城距离毛泽覃牺牲地二十多公里)。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四月三十日的《中央日报》第二版,以《毛泽覃在瑞金附近被击毙》为题报道:“中央社南昌二十九日电:军悉、伪中央苏区所属之伪师长毛泽覃(系毛泽东胞弟),前因我军积极搜剿,乃率领残部窜匿瑞金之东黄鳝口东北大山中,一(按:四)月二十六日经我毛炳文部廿四师汤团(按:即汤季楠一四三团)在该处搜获,该匪顽抗拒捕,遂为我击毙,同时并击毙伪政委以下十余名,并获枪十余支,生擒匪众多名,据供与我抗拒,已被击毙之匪确系毛匪尸身,现已抬至瑞金城内,民众无不称快。”

又讯:“二十四师汤团廿六日击毙伪师长毛泽覃,在毙身搜获匪首朱毛之妻照,并中南银行钞票洋数十元,尸身抬至瑞金,人心大快。”

同时江西《民国日报》以及其他报纸分别转载了大致相同内容的报道。

另外在汤季楠的档案里,保留着他1951年8月8日亲笔写给程潜的一封信,信中记录了这么一段话:

“询捉来之哨兵据说被击毙者为毛同志,伪军长毛炳文知道后即令我团派担架将尸体连同捉来之哨兵送军部研究并拍相片(按:国民党军部驻扎在瑞金县城东山寺),推测毛同志就是毛泽覃,并向南昌伪行辕请功嘉奖,后被伪南昌报纸即大肆吹嘘‘廿四师汤团击毙匪首毛泽覃’,后由伪军部转发我勋章一枚。”*《给程潜的信》,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关于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报告》第0705号“抄录材料”(1969年1月5日),第1页。

汤团第一连第三排排长秦坤(围剿毛泽覃亲历者)的哥哥秦秀冬,当年是第一连的长伕(勤务兵),他说:“尸体先是抬到团部,后来由一营一连五、六个当兵的把尸体抬送到师部里去了,听说抬去后还照了相,奖了不少钱,但是当弟兄的都没有得到。”*《秦秀冬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关于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报告》第0705号“抄录材料”(1969年1月5日),第14页。

当时的汤团部传令班长许旭秋说:“1935年农历3月,团部驻在黄鳝口,那天第一连在菜子坑附近的一个纸槽内打了一仗,打死三人,还活捉红军五名押到团部,伪团长亲自审讯被俘人员,被俘人员说:‘打死的红军中有一个独立师师长毛泽覃,’伪团长把笔一丢,当即令连长文桂春把尸体抬来团部,伪团长和审讯在场的廿多名官兵(我也在)以及被俘人员和当地少数群众都看了毛泽覃的尸体,是大个子,有点胡须,次日将写好的报告和尸体抬到伪师部所在地——瑞金。听说还拍了照。”*《许旭秋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关于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报告》第0705号(1969年1月5日),第2页。当地村民赖臣有介绍说:“我15岁那年,我晓得国民党24师驻扎在黄鳝口,我听到24师炮楼里的罗排长说24师追击到黄天坑黄狗窝打死了毛泽覃,个子好高大,尸体抬到黄缮口堪下灰间洗了脸,还照了相,端了神饭给他吃,说他当了大官,是毛泽东的老弟,说尸体要抬到瑞金去给上面看。”*《赖臣有谈话记录》,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档案资料:《毛泽覃同志牺牲调查综合材料》第0661号(1969年7月20日),第37页。。还有村民陈家怡也讲听说尸体抬到瑞金城去了。

以上众多资料佐证毛泽覃遗体已抬至县城,而《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文中却写道:“当天下午,张桂清见到中共地下党员邱达辉,说,被打死的人确实是毛主席的弟弟毛泽覃,我认得的……,邱的公开身份是伪保长”。“张桂清说:当晚夜里,邱达辉,陈徳保(中共红林村第一任党支部书记)等人悄悄聚合到张屋坪的荒野上就地挖了一个坑,将毛泽覃的无头尸体秘密掩埋在一片竹林间(另一传说他的尸体埋在县城和尚坟,现已荡然无存)”。显然,文章中邱达辉等人秘密葬尸的情节与尸体抬至县城的史实严重不符,再则并无邱达辉此人,他就是邱达,是一个为国民党鞍前马后,贻害百姓的保长,因民愤极大,1935年冬被胡荣佳的红军游击队击毙在他的家门口,可是在卜文《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中却给他罩上了地下党员的光环。

再则,按文章所提张桂清守墓77年也好,80年也好,那就意味着张桂清从毛泽覃牺牲开始就在坚守。但事实是从毛泽覃牺牲一直到解放后六十年代末省、地、县成立“毛泽覃同志调查组”,对毛泽覃的牺牲进行寻访调査的结论中,都没有认定毛泽覃的葬身之处。那么张桂清又到那里去守墓呢?更何况张桂清嫁去清江排与邱志槐为妻,是早在毛泽覃牺牲前就铁板钉钉的事;后来再改嫁,也与子虚乌有的毛泽覃墓地毫不相干。

三、张桂清为何要为毛泽覃守墓

为毛泽覃守墓,笔者认为必须具有几种感情基础:一是生死感恩;二是亲人思念;三是对死者的忏悔。而张桂清属于哪一种呢?

从卜谷《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文中描述看来,似乎是亲人的思念。文中描写张桂清认识毛泽覃后的第一次握手:

“毛泽覃身材高大英俊,两眼烔烔有神,双手像有团火充满热力,紧紧地握住了张桂清刚才洗过衣物冰凉的双手,有一股电流迅速传遍张桂清全身,她觉得全身热流涌动,脸颊发烧通红通红,许久许久都平静不下来,此后,她每次看到毛泽覃都会面红心跳不自在,都会联想到很多很多……”

卜文还写道了毛泽覃牺牲后,白军连长要张桂清指认尸体并要她给毛泽覃洗脸时的情节:

“她擦拭去他脖颈、手臂、脚踝上的污泥,脱下他脚上的布鞋,果然,鞋里垫着那双她亲手做的袜底,只是这双袜底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渍成黛红色”。

“张桂清忘记了害怕,一下一下,用手轻轻地把毛泽覃微微的眼睛合上,又使劲地将他脸上一层厚厚的硝烟锈痕揩去,把他嘴里的泥血洗抹掉,把头发上的草屑污泥污血洗掉,整理好衣领、衣袖,平静的毛泽覃犹如熟睡,张桂清开始为毛泽覃洗手,那是一双宽大、苍白、长着厚茧的手掌,这双手曾经非常有力,给她留下深刻印象和久久的温暧。如今,这双大手就摆在面前,像睡梦中一样失去了力量,张桂清仔仔细细地擦洗着毛泽覃的双手,把每一道皱折、伤痕中的缝隙都擦洗得干干净净。然后,她的双手紧紧地握住毛泽覃冰凉冰凉的双手”。

“一双女性的布满厚茧的小手,一双男性的骨骼嶙峋的大手;一双黝黑有力的小手似刚劲的藤索,一双白皙的大手似一团绵软的棉花。两双手久久地握着、握着”。

后来张桂清在每每遇到危难时刻,都会默默地祈祷:“泽覃,保佑我!而觉得冥冥之中毛泽覃能显灵保佑着自己渡过种种难关”。

“张桂清深深地意识到,她的灵魂已经溶入这片大山,这片红林,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一生一世,她的心不变,情不变”。

从卜谷所写的张桂清与毛泽覃的“生前”与“死后”的两次“握手”等心理活动描写与细节刻画来看,张桂清与毛泽覃的关系和感情似乎给人感觉是那么暧昧、亲密、深厚。其实非也。

首先,两者在生活中没有交集。张桂清调中革军委后,“只是给项英带小孩,其实就是小保姆,同时做些家务活,并非机要员。”*曹春荣:《1999年,我访问了张桂清老人》,《党史文苑》2010年第8期,第47页。

虽然《为毛泽覃守灵的红军妹》中写道:“张桂清在苏区中央局工作也不孤单,军委和红一方面军总部有十几个女同志,其中有项英的妻子张亮,朱德的妻子康克清,毛泽覃的妻子贺怡,随后也认识了这些大姐的丈夫。”

遑论朱徳夫妇,即便张桂清与毛泽覃妻子贺怡也并无交往。因为贺怡与毛泽覃结婚是在1931年7月20日,当时毛泽覃任永﹙丰﹚吉﹙安﹚泰﹙和﹚特委书记,贺怡是中共永吉泰特委委员兼保卫部负责人。1932年3月贺怡调任公略中心县委妇女部长,同年冬,调任瑞金县委组织部副部长。1933年因毛泽覃被划为“江西的罗明路线”领导者被撤消永、吉、泰中心县委书记职务遭批判,贺怡受牵连从而撤消了瑞金县委组织部长职务,直到1934年春才率工作队深入瑞金下肖区搞基层工作。红军长佂后,随毛泽覃留根据地坚持游击斗争,1935年初转至赣州水西开展党的秘密工作。也就是说贺怡没有在军委工作过,由此说贺怡与项英夫人张亮因工作关系经常在一起接触,张桂清从而熟悉了贺怡,进而熟悉毛泽覃这一事实是不存在的,既然没有接触的机会又哪来的感情基础。

其次,两者在工作中没有必然联系。张桂清与毛泽覃既没有工作上的隶属关系,也不是亲属关系,因此更谈不上患难生死之交。毛泽覃在1933年被撤消永、吉、泰中心县委书记后,调任中央苏区反帝拥苏同盟宣传部部长,中央红军长征后被留在苏区闽赣边坚持游击战争。1935年2月受中共中央分局委派,率领一连红军从于都前往福建与福建省委会合,并担任福建省委秘书长,路途需经过瑞金。这时恰巧张桂清要离开项英处,所以跟随毛泽覃部队回到家乡,这才偶然与毛泽覃相识,在此之前,他们并没有工作上的联系。而毛泽覃这次是途经瑞金短暂停留,在黄天坑分兵后就秘密前往了福建长汀,与福建省委会合后一起领导福建的游击斗争,两者之间也无继续接触的时间与机会。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四月十四日《中央日报》第二版,以《要匪多人匿梅子埧山中被围击毙》为题报道:“中央社南昌十三日电,前据杏坊射斗光官丰等处之伪福建军区龙腾云所部及七一团残余之一营,经我陶师连日进剿,已窜于腊口及亭头一带,几日该残股约三四百人,枪二百余支,由龙腾云、万永诚、毛泽覃等率领分水坳(腊口西)后被该师击溃,龙、万率一部向腊口方向逃窜,毛率一部西窜,在田心附近被我痛击,俘四十余,获轻机枪、手机枪各一,马步枪二十八支,毛匪脱逃。”

也就是说毛泽覃从1935年2月从于都岀发途经瑞金到达福建,直到1935年4月13日前一直在福建领导游击斗争,因在长汀田心一战失败后才又辗转瑞金红林山区,仅12天后遭遇不测,从时间上看,可以说毛泽覃与张桂清认识后相处的时间是非常短的。

从以上几点分析,张桂清忠贞不渝地为毛泽覃守墓的基础就难以成立。

当前,社会上对历史作品的创作和研究上,确实岀现了一些不太严肃的倾向,人为地添加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任意篡改历史,甚至脱离史实随意杜撰,导致人们对历史的误读、误解,这种现象实在令人担忧!

习近平总书记曾在全国党史工作会议上强调,“坚持实事求是研究和宣传党的历史,要牢牢把握党的历史发展的主题和主线、主流和本质,”,“坚决反对任何歪曲和丑化党的历史的错误倾向。这是党史工作必须遵循的党性原则,也是每一个党史工作者应该履行的政治责任。”*习近平:《在全国党史工作会议上的讲话》(2010年7月21日),参见“人民网”http://dangshi.people.com.cn/GB/151935/196989/196997/12217700.html.

为此,我们作为精神文明建设者,务必遵偱习总书记的教诲,坚守职业道徳的底线,为人民奉献更多更好的优秀作品。

责任编辑:李佳佳

The Query on the "Red Army Sister" Zhang Guiqing to Keep the Tomb of Mao Zetan—— A Discussion with Bu Gu, Yang Youming, etc

Zou Lianghui

In April 26, 1935, Mao Zetan died in the red forest mountain area of Ruijin, Jiangxi. In recent years, Bu Gu and Yang Youming etc. have respectively published the related articles, such as "Red Army sister for keeping the tomb of Mao Zetan", and "the old Red Army mother and child keeping the tomb of Mao Zetan for 80 years". They both wrote a Red Legend of a "Red Army sister" Zhang Guiqing for keeping the tomb of Mao Zetan. In fact, these articles are not in conformity with real historical materials. Thus, this paper puts forward a discussion on the inconsistency in the "two articles" above.

"Red Army sister";Zhang Guiqing;Mao Zetan; keep the tomb;query

10.16623/j.cnki.36-1341/c.2016.04.002

邹亮辉,男,江西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历史博物馆原馆长,研究馆员。(江西瑞金342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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