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通作家吕翼创作中苦难意识初探

李丹

【摘 要】 文章解读了昭通作家群中比较有影响力的实力作家吕翼的作品，认为，由于强烈的社会责任心和人文意识，使吕翼将苦难叙事作为其创作的核心。作家运用多种意象来呈现苦难，揭示农民命运的无可奈何;对农民无法摆脱的现实之苦而感到深深地忧虑。作家在平淡的叙事中充满了对人生、人性等的深刻反思。

【关键词】 吕翼;意象;命运;苦难

近年来昭通作家群在全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涌现出很多优秀的作家，如曾令云、邹长铭、夏天敏、潘灵、雷平阳、吕翼等。吕翼属这个群体的后起之秀，有着独特的创作方式和思想，以底层写作与苦难叙事而著称。他用小说真实地展示着底层人民的贫穷与煎熬，无论是村庄、土地，还是人情、社会都让人心生同情与思考，并表达着他深深的忧患意识与思虑。

一、承载悲歌的意象

在吕翼的《别惊了飞鸟》、《雪落枫桥》、《仙鹤湖纪事》等小说中，展示自然生存条件恶劣，并呈现出贫瘠的土地、恶劣的气候以及庄稼、苦藤等苦难意象，寄予着作家对苦难的抗争和呐喊。并构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文学村庄——封闭、落后、偏远、贫穷的杨树村，新闻报刊送到那里早已成为旧闻，农民为避免饥饿和解决生计努力珍爱土地，但生活旧貌难改。《苹果的心谁懂》中，杨树村基层政权与农民的紧张关系，展现了农民丰收却因此带来灾难的真实图景。恶劣的自然环境是造成苦难的根源，人祸的危害让人痛苦而熬煎。

滇东北偏远而贫瘠的黄土地，荒凉且农作物种类单一。老龙头对土地的热爱近乎痴迷，他认为拥有田地就拥有了人生的全部，历尽艰辛将玉米收回，结果因包谷太多压断了支架垮得满地都是，龙坝也被砸断了腰;油子爬满包谷、成群的老鼠在粮食间打洞，烤烟债才还清，新修的房子却着了火，破碎的家庭一次次濒临崩溃。吕翼不由感慨说，他们热爱土地，但是生活的艰辛却难以承受。作家为此内心充满了苦闷和担忧。

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昭通极易出现干旱天气，昭通境内四季差异较小，平均气温低，冬季漫长且干冷。这样的气候不利于农作物的生长。庄稼的好坏影响着农民生活的质量，《土脉》中的人们看着干裂的土地，焉黄而枯焦的庄稼，毒辣的日头，眉头紧锁。走在村子的路上，每抬起脚，脚下就冒起一阵黄尘。一到冬季，滇东北大地裸露在黄土之中，万木凋零，冷风干烈刺骨，没有生机，处处透着荒凉。自然环境的恶劣增加了农民的忧虑，给他们的生活增添了更多的痛苦。作者在《割不断的苦藤》中营造了一个“苦”的氛围，苦寨、苦水河、苦竹、苦菜、苦藤，苦寨出了一个县长叫辛苦。苦寨的老辈人说苦寨人要过上好日子，苦寨的苦藤要断根。苦寨人做梦都想有一天能将这里的苦藤全部割掉，可是辛苦到死也没有将那厚不见底的苦藤连根铲除。吕翼在深深的责任感中，以鲁迅式的揭示贫瘠引起人们对滇东北生活进行改革的思考来表达着自己的思考。

二、欲哭无泪的历史悲剧命运

吕翼还从历史的角度描写了人们欲哭无泪的悲剧命运，对封闭的村庄，交通不发达，习惯于平凡的生活中安于现状，不去思考寻求解决贫困的办法，不敢尝试接触新鲜事物等精神之苦做了深刻揭示。如《雨水里的行程》里每个人物的命运遭遇让人看了苦不堪言。小说讲述母子二人从杨树村到桑树坪的一天“雨水”中的行程，写瞎眼母亲（春草）与养子（春草捡来收养的弃婴，以儿子代称）的人生命运。春草十六岁嫁为人妇，在春草成婚之日父亲被土匪杀害，新婚丈夫上山采药一去不回。寡妇春草放弃与徐区长结婚，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收养弃婴。十三岁的弃儿离家学艺，不成反被意外致身残疾，五十岁了还单身，因误摸了王保长的女儿清水被污蔑为强奸罪，王保长要求春草改嫁于他，就放过她儿子，春草含泪拒绝，儿子进了监狱，为此春草哭瞎了双眼。母亲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仿佛看到了整个人间的苦难。作者并非要通过他们母子的关系来表现一个母亲的伟大或渺小，其用意不仅只是停留于写苦难本身，而是引发我们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恩、良知进行深度反思。小说中每个人的命运都充满了苦涩，反映出作家对生活、农民的深切关怀与悲悯。

面对生活中无法言说的辛酸，吕翼对底层人民的命运遭遇给予了极大的同情与关怀。《土脉》中的龙坝一生为土地而活，最终积劳成疾，卧床不起;靠真本事发迹的企业家刘远航，因肝癌与世长辞;《碓房村》中，懂事的天香为了让弟弟妹妹读书，放弃抓阄，一个人外出打工赚钱;冯维聪听到父母为他们读书凑钱的事，一瓶农药下去，从此精神失常。碓房村的村民们重视教育，为孩子读书，修祭坛，建学校，拜孔子;为了高考，他们甚至移祖坟，认为风水宝地出人才。吕翼说，一个人顺利的时候就不相信命，当一个人经历坎坷、生活困顿而又没有出路的时候他就相信命。在种种不幸的打击下，每个人都想努力改变命运，为了生活，为了未来，忍气吞声，含泪不语的过活。“人生是痛苦的，这是不需要论证的真理，一个人仅仅凭着他的本能就可以直接体验到这个真理。”[1]

三、难以摆脱的现实之苦

农村的贫穷与落后，刺激着很多年轻人，他们想摆脱贫困改变命运，外出打工。流浪的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他们徘徊在都市的十字路口手足无措。他们仿佛与都市格格不入，现实让他们走投无路，逃离了乡村的艰苦，却又迎来都市寸步难行的冷漠与孤独。

龙坝一直想逃离土地和命运抗争，想努力奔出农门走出农村，结果还是被命运无情地打回土地，最后晕倒在烤烟房里不省人事;木叶进城打工，沦落到了按摩店，受到他人的玩弄和刁难;走出去也不见得是解脱，冯天香去到了深圳，走上了花天酒地的道路，出卖肉体挣钱回家，飘荡在城市里，她是无根的野草，回到碓房村，她是众人口中的反面教材;万勇因受家庭精神高压，竟做上骗人的勾当，欺骗父母被高校录取，拿着父母血汗钱在上海流浪几年，一事无成，制作假证回到家乡，返乡的尴尬让一向逞强的万礼智夫妇脸面无光。“悲剧使人在社会实践中坦然正视自己的失败，承受自己的命运，使人成为真正的人。”[2]痛苦、挫折、疾病、死亡是人类现实的本质特征，在现实生存中，苦难是我们无法摆脱的。吕翼在小说中关注农民的精神困境和现实生活的苦难，对这类没有技术、没有知识却想逃离农村的人物给予极大的同情和关怀。

新时期的乡土小说呈现着鲜明的文学特征和文化内涵，作家的地域文化越来越突出。对底层人民生活现状的关怀和关注，对农村题材的挖掘成为当代创作的主流倾向，并流露出作家漂泊与回归的乡土情结。作家将笔触更多的放在了底层小人物身上，从他们的生活及生存现状来揭示农民生存的苦难悲剧。作为底层人民生活的代言人，吕翼以独特的视角，将生活在滇东北荒凉土地上的农民的苦难用平凡的文字呈现出来，以作家的良知来传递民众的生活常态，这些作品不仅仅止于悲悯的描写，无形中启示着人们的深度思考。

【注 释】

[1] 摩罗.悲悯情怀[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2008.16.

[2] 郭玉生.悲剧美学：历史考察与当代阐释[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6.

【作者简介】

李 丹，大理大学文学院，2012 级汉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