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的敦煌

杨乃运

第三天的清晨7：30分抵达甘肃敦煌，一天半加两个整晚的专列旅行要划一个逗号了，又是划在敦煌这座城市，内心的激动不言而喻。我一直期待着游敦煌，重游唐僧走过的那条戈壁和沙漠之路，重游莫高窟，重游鸣沙山包裹着的月牙泉，重游让我深深感悟到水于生命价值的地方。导游告诉我们，敦煌的行程安排了两天，在敦煌市区住一晚。

重识敦煌古城

走出车厢，天还有点黑，地接导游按事先已分好的团队把我们接出车站。在车站广场，导游建议“京和号”团队人员好好看看车站建筑，拍个照，留个影。他们不建议，“京和号”专列的团队人员也不会冷漠它的，它的雄宏，它的崇丽壮阔，它的个性鲜明的文化元素，无一不是点燃激情的爝火。敦煌石窟、汉唐壁画中的城楼、城垣斜墙、大屋顶诠释的汉唐流韵风挌的建筑造型，整体以十字形对称，中央崇宏雄阔，两侧梯次内敛放矮，层层错落出韵律，汉白玉石栏护持的宽阔平桥双侧设飞天雕塑亭，凹下的阶梯广场更从立体的层面上烘托出主广场和主建群的大气磅礴，望之不由不心生浩叹。它是大戈壁上的宫殿。感慨深，还因是第一次见。我前次游敦煌不是乘坐火车，而是到兰州后换乘旅游大巴过来的。那次即便是乘火车到敦煌，也未必有现在的这座火车站。

敦煌火车站踞市区四五公里，团队被旅游大巴车拉进市区吃早餐时满城已阳光明媚。汉唐大酒店的团队早餐菜品虽然普通，但称得上丰盛，一般家庭的早餐规格是没有的，土豆丝、白菜丝、海带丝、榨菜丝、芹菜丝、拍黄瓜、豆腐乳等等达六七样之多，粥、花卷管够，一人一个鸡蛋。一天没在地面的餐桌上吃早餐了，竟有N多时间没在餐桌上吃早餐的感慨，吃得狼吞虎咽，但还都忘不了互相关照。同车厢的任红雨把鸡蛋省下来给我，让我带着路上吃，怕我体验丝路文化时饿了一时找不到吃的。都是车上新认识的，此前从未有过交往，竟像亲朋和家人一样，好不让人感动。

时下的敦煌城抹净了我首游敦煌时对敦煌城的全部记忆，除了景区，它不再是我曾住过游过的那座丝路古城，面积虽然仍不显怎么大，几条主要繁华街道靠步行就能轻易走下来，但它绝对是新的面貌，旅游商店、饭店不但多，稠密，而且建筑尽显个性化，像一个多姿多彩的建筑博物馆。攒尖顶的密簇楼群有之，庑殿顶广厦上托举着攒尖顶小楼阁的建筑有之，横向里曲线优美像蓝色流水的现代建筑体上却顶层举耸、腰部怀抱着古典民族式建筑有之；汉式风格的变异体有之，造型仿汉宫的塔式现代巨厦有之，用古亭台做现代商厦小点缀的建筑更有之。我所在的“京和号”一团被安置在莫高路上的一家饭店里，出门右转不几步就是党河风情线，它是沿党河建设的城市休闲乐园。党河被称为敦煌的母亲河，发源于肃北蒙古族自治县的盐池湾自然保护区，祁连山北坡的冰山融水是它的主要水源，它造就了敦煌绿洲和敦煌历史与文化的辉煌。党河的全称是党金果勒，这是蒙古语，意为肥沃的草原。在游完鸣沙山月牙泉吃过午餐后，我便溜出酒店来到了党河风情线，旅游车开赴酒店的路上我已被它诱引，宽阔的党河两岸，一岸是纯古典的亭台水榭游廊，一岸仿秦汉唐风建筑醒目而自然地融入线景，远处又有仿造的古船于迷茫中勾勒着缥缈的水际韵趣，你不能不为它动心。我利用同行的团友午间酣睡的机缘，拖着已很沉重的脚步，心情却颇为愉悦地偷会了党河风情线，并在它的启迪下穿过大石桥，走了几条街道，寻访建筑的汉风唐韵，并特意到市中心的十字路口，会了导游隆重推介却没有时间安排观赏的飞天巨型雕塑。

团队的晚餐出奇的丰盛而且高档，十数道风味餐精品连连，至少有七八位团友与之失之交臂，他们被自觉着很熟悉这座城市的团友忽悠着去吃敦煌名吃炉肉黄面了。晚间有演出，大型歌舞，露天剧场，气势恢宏壮观，时下著名景区很流行的那种。是否去自愿。大部分团友自愿选择了不去，我也是其一。这可能是一个错误，票价按行情不能说贵，未到300元。打造这个舞台和维持演出的成本是很高的。我和几个同伴另有收获，逛了夜市，回到党河风情线大桥时，欣赏到石桥龙泉飞虹、党河霓灯幻彩、天地七色通明的壮丽夜景，还听了独属于敦煌的地方戏曲。桥畔人山人海，群众自娱自乐，梆子唱得忘情。我认定是梆子，高亢中颇有秦风。

大漠掠奇

敦煌在我的记忆里始终抺不去的是沙漠景观。这和我首次踏上沙漠就是在敦煌有关吧。我说的不是鸣沙山，我说的是进入腾格里大沙漠的一个沙山口，比较平缓的沙坡上浪漫地安置了长长的观沙游廊，它面对的是一座更高更有韧度的沙山。生命有充分保障的时候沙漠景观真的是非常浪漫的，阳光把起伏的沙丘雕塑成立体的层层叠叠的岗峦，长长的驮队像缠绕其上的一条缓缓飘动的彩带，一幅壮美的诗画让心迷醉。但，把你封闭其中，没有水，没有植物，更别说食品，一天时间，你的精神就可能被击垮。我曾站在离敦煌最近的祁连山上，看着被流水冲蚀过的褐色碎石石丘和粗砺的砂粒滩，为正在风化中的看不到生命迹象，没有一棵草，连骆驼刺都不长的景象而深深恐惧，那一刻就像站在外太空的某一星球，水大面积流过的痕迹更让人恐惧，它们无处留存。也为此，离此山丘并不很远、据说唐僧过时就在那里取水的一眼苦泉的水就显得格外甘甜。那眼苦泉的水我喝过，特意喝的。泉周围的石壁间长满了蒿草和芦苇。

月牙泉是始终未被细沙填埋吞噬的清泉。人们相信，它至少已存在了几千年。它的生存环境恶劣，四周都是沙山，若说其南其西的沙山离得还算远一些，其东的沙山更远些，但其北的沙山却是咫尺之遥，一阵飓风卷起的沙暴就可将其覆填。它是在盆地中啊！那盆地并不算大，沙的习性又是那么放荡、张狂、桀骜不驯，北京西北的天漠已向京城方向移动了几公里，就算上万年移动出来的，也足以证明沙是不安分守己之物，你无法改变它的天性。月牙泉畔的沙山为什么就从不对它动一点心思，甘愿数千年来朝朝暮暮与它相厮相守呢？一对儿对了眼儿的谁也离不开谁的峦人？说月牙泉有四奇：月牙之形千古如旧；恶境之地清流成泉；沙山之中不淹于沙；古潭老鱼食之不老。旷古奇泉，其谜至今在解，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无解才称奇。

我是重游鸣沙山、月牙泉。有几个新发现：其一，沙山离城区近了，在向南的城市的繁华盛貌依然的宽展公路上，一眼就可以望到，大沙山傍城而走的感觉；其二，景区的配套服务设施十分完备，停车场、贸易市场、文化广场、游客服务中心、卫生间、博物馆、餐厅……能想到的都配备了；其三，建了许多文化景观，所有建筑都特色化，沙山脚下花园化；其四，管理规范。

离市区近了是市区扩张了的原因，抑或是景区外建设市区化的结果，大漠没有了荒僻感。

门票对几种人有优惠，老人、儿童、现役军人。“京和号”专列旅游团参团的老人多，也有携带军官证的现役军人，导游集体购买门票需要点时间。导游建议大家租鞋套入园，说这里的沙子极细，没鞋套，再精心细致的防备，也阻挡不了这细沙的热情渗入。绝大多数团员都听从了导游的劝导，于是景区内就出现了一个特色的族群——红鞋套党；出现了一道亮丽的景观——流动的红花会。那鞋套朱红色，很厚实，一直套到腿膝盖骨，游客聚堆的地方，就红成一片，游客游走着的地方，就红出一线。鞋套像花朵，比任何花朵都大，在炽白的沙漠中格外醒目，格外热烈。

景区还有更壮观的一景，就是骆驼市里的骆驼群。有多少游客就有多少骆驼似的，多到似乎没有供不应求一说。来的游客少有不想骑骆驼的，骑骆驼是大漠中的一种新鲜体验，也省脚力，可骑行到高高的沙山上，居高俯瞰沙漠壮景，亦可骑行到沙山后山，去看凭双脚难以抵达的沙海奇观。百元一位，凭票领取骆驼，管理得井井有条。骆驼，为大漠添姿添色，没有骆驼，沙漠景观便逊色了很多。

敦煌的沙山是鸣沙山，在几大著名的鸣沙山中知名度最高，这和它与月牙泉孪生共辉、历史文化久远厚重不无关系吧。

莫高窟，灵魂的震撼

太震撼了！这是在敦煌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看过电影《千年莫高窟》、《梦幻佛宫》的人由衷发出的感叹。

在敦煌的第二天，吃完早餐，旅游大巴车匆匆出发，赶到距敦煌火车站不远的由半圆球体和长丘洞窟状土黄色建筑连体组合成的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我们惊异着土窟内的高旷崇宏中，排队等候着最近的影厅开场放人时间。两场电影，两个影院，每场20分钟时间。《千年莫高窟》打开了尘封了1600余年的莫高窟历史，展开了从丝路的形成、佛教东传、敦煌莫高窟营建的壮阔宏伟画卷。《梦幻佛宫》则把我们引入到莫高窟的洞窟之中，去欣赏享誉世界的洞窟佛教艺术。天宇一般的影院就是洞窟，你在洞窟中一如既往地渺小，莫高窟洞窟艺术却天宇一样宏大，这是500平方米超大球形荧幕上映出的景观，180度超视角的逼真画面，触手可及，你在其中充其量是一只鹰，如果不想把自己比喻为麻雀的话。你说你能不震撼吗？是从灵魂深处发出的震撼啊！

两部数字电影，是游客正式进入莫高窟景区游览前对莫高窟文化与艺术的预览。它帮我们在正式进入之前对其有个全方位的认识和了解，也是给莫高窟减压，缩短洞窟内的游览时间，并对其进行保护的重要举措之一。旅游团队、单位或个人，直接把车开到莫高窟的时代已成过去了，所有去莫高窟参观的人，都要先到莫高窟数字展示中心，从那里换乘摆渡。数字展示中心与莫高窟连为一体，创新了大型文物景区的游览模式。它是2014年8月1日投入运营的，主体建筑面积达11825平方米，占地10万平方米，气势宏大，除数字核心展示，还包括停车服务、参观咨询、便民服务、自助取票、购物餐饮、医疗救护等功能区，是敦煌莫高窟保护利用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

莫高窟景区内依然有导游讲解，一个导游带着一个团，错时进入洞窟，有效减少在洞窟内的滞留时间。和我20多年前首游莫高窟相比，参观的洞窟少了，但典型和精粹在行程安排上是都照顾到了，东方卢浮宫建筑艺术、彩塑艺术、壁画艺术的美，像绚彩之河，在心间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