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冻”的滋味

钱国宏

“岸容待腊将舒柳，山意冲寒欲放梅。”寒冷的冬季，冬闲的农家主妇总要忙里偷闲，在呼啸的寒风中熬制一些“鱼冻”，供家人食用。

冬夏吃“鱼冻”是辽河平原的一种传统习俗。炎炎盛夏，农家院中的大人孩子常常因暑气所扰而出现“苦夏”症状。为确保家人安全度夏，勤劳的主妇们就开始动手熬制“鱼冻”。“鱼冻”，健脾开胃，清凉败火，消暑祛热，又兼有养颜美容等作用，可谓一食多功。冬季吃“鱼冻”则是因为“猫冬”的鱼又肥又嫩，易捕；“鱼冻”在寒风中冷却得快，易做；农家餐桌鲜菜稀少，“鱼冻”大补。第一场雪飘下来后，北国呈现出“千里冰封、粉妆玉砌”的美丽景象。这时节，“猫冬”的大人孩子便操着各种各样的渔具，奔向村外封冻的池塘。辽河平原上水网密布，水族兴旺。虽说鱼的种类繁多，但可以用来熬制“鱼冻”的最佳原料却只有鲫鱼、鲤鱼两种。将破冰弄上来的鲜活鲫鱼和鲤鱼，放在清水里养上一夜，去除体表的水腥味和体内的杂物。宰杀后，鱼头、鱼肉及内脏投诸大锅，用猛火炖；单单留下鱼鳞和鱼皮来熬制“鱼冻”。把鱼鳞和鱼皮洗净，放在砂锅内，添水，加入姜末、蒜末等调料和香料，然后用文火慢熬。熬上个把小时，熬至鱼鳞片成残渍状，鱼皮几乎融化，汤色呈乳白之时，熄火，起锅，将稠汤滤进容器内，捞出姜末、蒜末等调料，滴上几滴香油，然后冷却。冷却后便是“鱼冻”了。夏天做“鱼冻”，要把盛汤的容器放进冰箱内冷却。冬天则省事多了，把盛汤的容器放在厢房里，一会就凝固了。做好的“鱼冻”切块、切片，用勺舀吃，皆可。吃时，若蘸些蒜酱、芝麻酱，或撒些各种青菜末、淋些酱油，则更调味了。“鱼冻”呈象牙白色，晶莹剔透，通体明亮，切好后码到盘中，颤颤巍巍，如玉山将倾，水晶倒悬，看着可人，吃着馋人。“鱼冻”色香味俱全，吃到嘴里，鲜香满口，爽滑不腻，在舌尖上滑来荡去，犹如游山玩水一般闲适，味道鲜美，绝无丁点鱼腥之味。趁着“鱼冻”在唇齿间尚未融化之际，咽下肚去，五脏六腑顿时爽意萌生，清新之气自丹田处由下而上、由内而外，慢慢地泛涌上来，让人感觉惬意非常！鱼鳞鱼皮中含有丰富的蛋白质、脂肪、多种维生素，从古至今，大平原上的农人们才世世代代将“鱼冻”摆上餐桌，饱以肠胃，也使得越来越多的现代人开始迷恋上了风味独特的“鱼冻”，把它们推上酒店的餐桌，且美其名曰“水晶芙蓉膏”。

古语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美好的生活如同熬制“鱼冻”一样，需要精雕细做、长咂细品，越是细做，越是细品，就越觉得生活是如此的多滋多味、绚丽缤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