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在欧盟是走还是留？

约翰·皮特

英国将公投继续留在欧盟，但票数差距微弱

英国2015-2020届议会最重大的一件事将是就欧盟成员国身份举行的去留问题进行全民公投。英国首相卡梅伦已经承诺，公投时间不晚于2017年底。虽然保守党有些人谈起过要把投票一直推迟到2017年末，但投票更有可能在2016年举行，有三点原因：早点举行民意调查将增加希望脱离欧盟的欧洲统一怀疑论者们获胜的难度，因为卡梅伦届时仍将处于他的执政蜜月期，充满忧患的任期中期尚未来临，所以最好在10月下一届保守党大会之前解决这个问题;而且，2017年是举行全民公投格外不利的一年：法国和德国都将举行选举（因此到时候不会有心情来帮助英国）;同时，2017年下半年，英国还将担任欧盟的轮值主席国。

人们长期以来的一个假设是：就像1975年英国举行全民公投决定在欧盟的去留问题时工党首相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所做的那样，卡梅伦将在欧洲的伙伴们作出一些小小的让步之后做出行动，轻松赢得投票，最后英国将继续留在欧盟。但这种假设眼下显得有些乐观。与1975年相比，脱离欧盟的势力掌握了大量的资金，经过了精心的组织。几家主流报纸也会鼓吹投票脱离欧盟;而1975年的时候，这么做的只有英国共产党机关报《晨星报》（Morning Star）这一家报纸。

另外两个动向还把举棋不定的投票者推到了反对欧盟的一边。其一是，英国经济的表现要远远好于欧元区。这一点鼓舞了那些认为现在是摆脱欧盟拖累良机的人。其二是空前高涨的对于移民和难民的担忧，英国许多人把它和欧盟成员身份的一个核心条件、也就是人口的自由流动联系在了一起。欧洲统一怀疑论者们声称，只有脱离欧盟，英国才能重新获得对边境的控制权。

所有这一切意味着，卡梅伦眼前这场战役比他曾经预期的要来得更大。但只要抓住英国脱离欧盟的消极影响大做文章，他依然会胜出。脱离欧盟的经济风险很清楚：许多大公司和外国投资者都已经警告过，它可能导致工作岗位的流失以及外国直接投资的转移。

而且，英国脱离欧盟之后将与欧盟形成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也不明确。如果它希望保住对挪威或者瑞士这样一些单一市场的准入权，它依然要遵守欧盟的规定，同时还要向欧盟预算支付大笔资金。但如果它希望躲开欧盟的规定，停止支付这么多钱，它将丧失对该单一市场的准入特权。

接下来还有苏格兰。假如英国投票决定脱离欧盟，苏格兰民族党将迅速推动举行第二次独立全民公投——像该党领袖尼古拉·斯特金在她为本刊撰写的文章中暗示的那样。届时他们几乎肯定能赢得公投的胜利。这样，英国脱离欧盟将意味着大不列颠联合王国的分裂。顺带着，它也肯定将导致卡梅伦辞职，被一位更倾向于欧洲统一怀疑论的保守党领袖取代。

2014年9月的苏格兰公投显示，针对负面发起攻势以及抓住风险做文章能够确保投票结果是继续留下。而且，跟当时苏格兰内部的情况一样，惯性也会帮上忙：一旦面临抉择是继续维持现状，还是跳进无法预测的未知，摇摆的投票者都倾向于支持前者。然而，如果卡梅伦过于依赖负面攻势，他的风险在于，将那些鼓动人心的漂亮话全部拱手让给那些希望脱离欧盟的人。要反击这一点，他需要形成一个自己的正能量说辞。

卡梅伦的说辞卖点

这对一个曾花了大量时间攻击欧盟的人来说很有难度，但卡梅伦可以强调四点。其一，欧盟成员国身份不仅仅关乎单一市场，同时也关乎与美国签订的大规模贸易新协定、也就是《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TIP）带来的潜在好处。TTIP到来之际，一个自由贸易的国家却要脱离欧盟，这有悖常理。第二是宣扬英国面对普京治下咄咄逼人的俄罗斯时，与欧盟合作的地缘政治优势。普京将乐于看见英国脱离欧盟。第三是强调欧盟在英国的影响之下已经作出了多么大的改革：它现在比以前更自由开明，更倾向于自由贸易，也更支持竞争。

卡梅伦最后还可以强调的一点是，任何脱离欧盟的决策都不可挽回。假如英国人民脱离欧盟之后发现外面的生活并不舒服，它肯定将永远不会获准重新加入欧盟。

但是，如果它决定留下来，未来一二十年它随时都可以改变主意。博弈论理论家和许多投票者届时将得出结论，选择留在欧盟可以为未来保留更多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