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困境与出路

2016-02-05 06:21
教学与研究 2016年7期
关键词:话语政治思想

张 哲



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困境与出路

张 哲

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话语创新

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是思想政治教育的符号形式与内容表达,是思想政治教育无形的软实力。对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问题的思考既是思想政治教育基于理论自觉的审视,也是增强思想政治教育时代有效性的重要基点。应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应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基础上来增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自觉;应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以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应重视受教育者话语接受实际进而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实效;应在积极应对各种形式的话语竞争中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等。

《礼·王制》有言:“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言语、话语既是人类信息与思维的载体,也是人类历史、社会与文化的产物;既是人类精神交往的工具,也是人类基本的生存方式。言语、话语以其抽象性和概括性凝聚着人类对自然、社会现象与本质的共识,具有包容性、普遍性和意义性,从而使人类的思想活动表现出抽象性、逻辑性、深刻性。从语言学的视角来看,思想政治教育活动是基于“思想—政治—道德—社会”这一教育主题的“谁在言说”、“向谁言说”与“如何言说”的教育“三言说”之话语关系存在。相应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既包含有教育者的教导与沟通,也交织着受教育者的倾听与回应,可以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存在于思想政治教育理论与实践中的每一个角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是联系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纽带与桥梁。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之重要可见一斑。随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建设的科学发展,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和影响力也在日益增强和提升。但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中,我们也常常看到这样一些滞后于思想政治教育发展需要的话语困境现象:在思想政治理论课堂上存在着讲授者“把文本转换为话语”,讲马列、讲政策、讲理论引经据典,滔滔不绝,而听者常常感觉缺少新意或感觉缺少话语信赖的现象;在思想政治理论著述领域存在着著述者“把话语转换为文本”,落笔千言,洋洋洒洒,而读者收获甚微甚或不知所云的现象;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存在着一些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津津乐道于西方思想政治话语体系并以此解读中国思想政治现实的现象;在国际价值观竞争中存在着西方国家仍然占据着强势地位并掌握着更多的话语权现象等等。这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问题是与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批判传承、话语叙事创新、话语价值实现等相关联的,直接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活力与话语权威。同时,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困境也现实影响着思想政治教育整体的解释力、说服力、透析力、表达力、吸引力、影响力。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与出路问题研究凸显其必要。

一、话语及话语世界的变迁

话语不仅是人的思想的表达,而且深刻影响着人的思想发展。亚里士多德曾把语言、话语比喻为“药物”。他指出:“语言之于心灵犹如药物之于身体。不同的话语可以产生不同的效果:有的使人悲痛,有的给人愉悦,有的使人害怕,有的促人勇敢,有的像魔术一样使人着迷”。[1](P203)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话语的内蕴、所指就更富有文化内涵和哲学思考。例如,“共君一夜话,胜读十年书”,就充分描绘出好的话语之于心灵滋润犹如“久旱遇甘霖”。又如,仅“天下”一词就包含有丰富而深刻的政治、思想、文化等话语信息。最初古人认为地在天之下,因此称大地为“天下”。后来“天下”演变为权力的象征,与政治联系在一起。《书·大禹谟》中有:“奄有四海,为天下君”。人们常常把由国家的分裂到统一形象地描述为“得天下”,而把国家的由统一到分裂相应描述为“失天下”。人们也常常把家、国、天下放在一起连称,并逐渐形成了“积家成国、积国成天下”的思想逻辑。从更广的视角来看,“以朝贡体系为形式、以儒家文化为内涵”的“天下”话语体系则构成了中国古代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主体和精神实质。而孟子的“人之有道也,饱食、暖衣、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圣人有忧之,使契为司徒,教以人伦”及“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则以对比而深刻的话语从伦理道德的高度教育引导人们应有一定的思想道德行为遵循。可见,话语既是人们实践(包括生产实践、政治实践和社会实践等)的产物,同时也代表着理性与思想。关于话语及其影响力,黑格尔曾经通过跨越时空的画面加以描述。黑格尔这样认为,“古代人知道许多诗篇,把它记诵在心”。正如西方的“人民教育在于熟知圣经故事,熟知圣经里的话语”。[2](P27)

今天,从话语的变迁与演进的角度来看,以往的话语在形式上是相对较为简单的,常常被以口语和书面语便可以加以概括和区分。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当前的话语不仅形式多,而且内容庞杂,不同的话语领域有各自的话语价值、话语逻辑和话语模式;话语不仅表达着言语和思想,而且与诸多先进的科学知识和技术融合在一起,在语音学、语义学、仿生学、信息论、控制论、“互联网+”、大数据理论等领域都产生了自己的话语模式和话语逻辑;话语不仅是人们人际交往、社会交往的中介和载体,而且在更广的社会政治、经济、文化、生态等领域产生了话语权力之间的竞争、权力话语之间的竞争。

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及其困境

“对于人类精神力量的发展,语言是必不可缺的;对于世界观的形成,语言也是必不可缺的,因为,个人只有使自己的思维与他人的、集体的思维建立起清晰明确的联系,才能形成对世界的看法”。[3](P25)显然,话语与思想政治教育关系密切,话语记录并反映着受教育者的价值观、思想态度、政治观点、道德遵循、行为习惯、人生视野等。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更是在很大程度上反映着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时代面貌及其走向,同时,思想政治教育的学科发展也离不开思想政治教育强大而有力的话语支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包括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论、话语内容、话语表达、话语传播以及话语权等。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既是思想政治教育理论、文本、对话等的逻辑和整体,也是诠释和实现思想政治教育价值的重要载体。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关系着思想政治教育理论学科体系建构,关系着如何使“理论掌握群众”,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也关系着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权的掌握。思想政治教育学科设立30多年来,围绕着思想政治教育的教育内容、教育方法等的理论与实践,思想政治教育已经形成了一套相对比较成熟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包括思想政治教育的政策理论话语、学术研究话语、教学讲授话语、沟通交流话语等。

当前,面对日益复杂的信息内容海量化、思想文化多元化、社会矛盾复杂化及其各类话语竞争激烈化,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发展既面临着新的话语环境、话语语境,也面临着诸多问题和挑战,由此集中表现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困境现象。例如,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觉、话语自信欠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述、话语讲述其解释力、说服力、透析力、表达力、吸引力、影响力不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理论系统化、整体化研究不够深入;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历史变迁与演进研究以及对从感性意识话语转化为意识形态话语的构成过程追溯研究欠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内容贫瘠、重复度高、深度不强、精彩不够;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空间相对狭小且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资源的挖掘相对缺乏深度;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结构与话语建构以及话语解析、话语反思的机理与逻辑尚存在简单化、模糊化认识;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官方话语”、“理论话语”和“大众话语”语境适用问题以及对三者的话语转换工作重视不够;思想政治教育主流话语形式较为单一且对西方社会思潮话语的竞争力不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技术与基于信息技术的新媒体融合不够深入等。同时,也需要清醒地认识到,当下的现代性话语实际上仍是一种西方的全球性话语方式,也即西方政治话语霸权、思想话语霸权仍属于强势地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权面临着西方社会思潮、西方意识形态的竞争和挑战。辩证地看,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面临着困境的同时也正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创新的需要和方向,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开放、创新、丰富、深刻愈加必要。

三、应对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的路径选择

黑格尔指出:“英雄的思想只是一个思想,英雄的行为才是真实的普遍的东西;同样情形,效果与方法才是伟大的普遍的东西”。[4](P200)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不仅要把“英雄的思想”作为知识理论传播给受教育者,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要把“英雄的思想”内化为受教育者的思想认识、价值观念进而外化为“英雄的行为”。思想政治教育要完成好这一教育使命,其话语无疑是具有普遍意义的“效果与方法”。特别是在当下全球化、信息化、复杂化背景下各种思想、思潮、文化、文明相互碰撞的环境中,如何自觉地以唯物史观及马克思主义为指导并结合当代中国实践系统、科学地应对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困境,这是一个值得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认真思考的问题。具体而言,当前走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需着重做好以下几个方面的工作:

(一)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觉需要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

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觉是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自觉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共识形成的重要基础。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觉既需要有精神方向也需要有实践根基。“语言的所有最为纤细的根茎生长在民族精神力量之中,民族精神力量对语言的影响越恰当,语言的发展也就越合乎规律,越丰富多彩”。[3](P17)当代中国的民族精神力量无疑蕴藏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实践之中。只有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才能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根茎”扎根于“民族精神力量”之中,才能为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自觉提供丰厚滋养。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实践真知”,“实践”与“真知”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马克思主义也特别强调实践的重要性。马克思指出:“人应该在实践中证明自己思维的真理性,即自己思维的现实性和力量,自己思维的此岸性”。[5](P500)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既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产的沃土,也是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信的根本。首先,“语言永远与实力相伴”。[6](P322)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成功实践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产提供着坚实的经济物质基础;用深刻的语言来记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进程中的马克思主义理论中国化,其本身就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产的理论自觉;用受教育者喜闻乐见的新媒体语言、生活化语言,来对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背景下的思想政治教育官方话语、理论话语,其本身就是在促进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生产满足其话语需求。党的十八大以来,基于新的时代和新的实践,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观点、新理论。这些新思想、新观点、新理论是党的理论创新成果,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生产的重要资源借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对接这些理论创新成果,其实质和逻辑就是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思想政治发展联系起来,就是同人类社会的思想政治文明进步联系起来。其次,“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植根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是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信的根本。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中国道路、中国模式为世界贡献了中国智慧,这些智慧也必将转化为中国声音、中国话语,这同时也是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底气、话语优势。有底气、有优势才有资格理直气壮,有底气、有优势才有信心发声亮剑。基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话语优势能够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自信。一方面,有助于避免思想政治教育课堂话语淹没在诸如“后现代主义”、“价值多元论”、“道德相对主义”等西方思潮话语体系之中;另一方面,也有助于避免思想政治教育理论话语一味地在既有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之后“跟着说”或“接着说”,缺乏话语反省和话语批判,缺乏思想政治教育研究的问题意识、创新意识以及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的主体性、自主性、前沿性。

(二)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需要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

话语是永远发展着的。话语的固定模式必然要被打破,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亦是如此。思想政治教育机体需要新的话语“血液”。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发展需要在语体风格、叙述方法等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上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在中国共产党思想政治教育发展史上形成了独特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系统与话语表达方式。例如,以简练的数字来概括国家建设及党的建设原则遵循的“四项基本原则”、“三个代表”、“三严三实”、“四个全面”等;以生动的比喻来昭示社会主义改革事业和党的作风建设的路向选择的“不管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摸着石头过河”,“全面深化改革开放要敢于啃硬骨头、敢于涉险滩”,“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照镜子、正衣冠、洗洗澡、治治病”,“坚持‘老虎’、‘苍蝇’一起打”等;以理论的高度聚焦概括来凝聚社会主义建设实践、发展共识的“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发展才是硬道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表达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就是要学习、借鉴这些既有理论内涵又非常“接地气”的话语形式来丰富、创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体系。同时,在话语表达上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也是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实践中辩证地对待真理的“绝对”与“相对”问题。正如恩格斯所强调的:“今天被认为是合乎真理的认识都有它隐蔽着的、以后会显露出来的错误的方面,同样,今天已经被认为是错误的认识也有它合乎真理的方面,因而它从前才能被认为是合乎真理的”。[7](P299)

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上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也需要做好思想政治教育学科的跨学科对话工作。伴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发展和改革开放的推进,我国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人文科学等都取得了很大的进步,同时,由于融入了诸多世界元素、世界经验、世界话语,众多学科形成了丰富而各有特色的话语体系。思想政治教育话语需要积极借鉴包括语言学、语言哲学、语言起源学、语言发展史、传播学、解释学、诠释学、知识社会学、计算机语言学、话语伦理学等的语言科学相关知识。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跨学科对话能够碰撞出新的思想火花,能够为既有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范式带来新的启迪,能够丰富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进而为思想政治教育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提供有益借鉴。需要指出的是,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上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既不是“为了表达而时髦”,也不是“为了时髦而表达”。同时,应避免在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时把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引入个别的、抽象的、思辨的王国。思想政治教育话语表达上善于运用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之内容应具有普遍意义,也必须从思想政治教育的具体内容和实际需要出发。

(三)增强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实效需要重视受教育者话语接受实际

从传播学的视角来看,没有接受就没有信息传播的完成。同样,没有有效的话语接受也就不可能有话语传播的有效完成。因此,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上需要高度重视受教育者的话语接受实际。首先,要科学分析受教育者的话语接受习惯与偏好。“钟表的滴答声在深夜比在白天响亮,因为意识在那时候几乎没有被任何感觉和观念所占据,从而容易为滴答声所独占。在外乡人士以我们听不懂的方言谈话时,他们的声音好像很响;因为他们的话语不能在我们心中引起任何观念,从而好像深夜的钟表声一样,冲入了一个空虚沉默的心灵而垄断了我们的注意”。[8](P30)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不能成为在受教育者看来犹如“钟表的滴答声”和“听不懂的方言”式的思想政治理论“传声筒”、“输液器”、“复读机”。“从严格的形而上的意义说,没有哪两个人的语言是完全相同的。丈夫与妻子,父亲与儿子,老人与孩子,讲的语言都不一样”。[9](P106)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自然也遵循类似的规律。话语接受者有着“千变万化”的情形,话语传播者自然不能“千篇一律”。同时,人们对话语信息的接受是有选择性的、有偏好的,这也就意味着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不可能直线型、无损耗、无阻隔地进入到受教育者的头脑中。特别是对于今天的思想政治教育受教育者而言,他们生活在以第四媒体互联网和第五媒体手机为主导的新媒体时代。新媒体时代的话语交流、信息传播融合了文本、图片、音频和视频等丰富的信息元素,实现了话语、信息的跨地域空间且即时性的互联互通,满足了人们对话语、信息的个性化、多样化需要。同时,既有的话语一旦披上了新媒体信息技术的“外衣”,就必然既是本土的、民族的、地缘的和社群的,又是跨国的、全球的和世界的。与此同时,话语空间也就成了不同意识形态汇集、交流、沟通、共享、对立、冲突的公共场域。在这样的背景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只有积极融入新媒体话语空间,并与受教育者对新媒体话语接受的偏好之实际相对接、相融合,才能在教育者与受教育者之间架构起一个拥有最多共识、基于最大公约数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朋友圈”或“朋友话语圈”,才能实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信息、信息话语的最佳传播效果。

在话语传播上重视受教育者的话语接受实际,还应着重区分思想政治教育的“官方话语”、“理论话语”和“大众话语”。思想政治教育的这三种话语形态既有区别又有联系。在区别上,三者的特点和属性有显著差异。“官方话语”通常多出现在政策文献及政治宣教中,代表着话语权威;“理论话语”通常是指思想政治教育的教材话语、学术话语,意味着概括、抽象和逻辑;“大众话语”则多出现在教育者与受教育者的沟通交流中及受教育者群体日常生活中,这类话语通俗易懂、生动形象、易于理解。在联系上,三种话语形态共同构成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符号。三种话语形态是有机统一的,在某种条件下相互之间能够实现转换。例如,通过概括、提炼、抽象,“大众话语”可以上升为理论话语;理论话语因为意识形态的需要也可能提升为“官方话语”;“官方话语”和“理论话语”要易为受教育者所理解、所接受,则需要进行时代化、大众化的“大众话语”转换工作。需要指出的是,长期以来,不少思想政治教育工作者在实际工作中忽略了对这三种话语形态的区分对待和区别运用。特别是在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经常出现以思想政治教育“官方话语”或“理论话语”来代替、填充“大众话语”的情形,而通俗易懂的思想政治教育“大众话语”严重缺失。这难免会造成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传播形式单一、话语传播内容重复度高、话语传播效果不佳的情形。对三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形态的语境适用问题的解决,在实践上也即意味着应着重处理好“意识形态话语空间”与“公共话语空间”之间的关系问题。

(四)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需要积极应对各种形式的话语竞争

维特根斯坦说过“语言是认识的边界”;海德格尔也说“语言是存在的家园”。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之“边界”、“家园”而言,其“存在”不会是单一的“存在”,其“边界”、“家园”也不会是一个宁静的“世外桃源”。从全球化发展的视野看,在众声喧哗的今天,任何独身、独善、独白的话语体系都可能会遭遇到破产的命运。而从某种意义上说,话语竞争也是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家园不可避免地存在环境和现实条件。近年来,随着全球化和信息化的发展,后现代主义话语、新自由主义话语、历史虚无主义话语、民主社会主义话语以及“解构”话语、“冲突”话语、“终结”话语等各色西方社会思潮话语、意识形态话语在我国有较广的蔓延和较深的影响。其中的一些话语及其学说以当代科技革命引发的社会关系、阶级关系、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为依据,一方面给自己的“新”学说试图披上科学的和时代的“外衣”,另一方面又打着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的幌子来企图改造马克思主义或者取代马克思主义。这些具有极大蛊惑性的学说及其话语的过度渗透,给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带来了一定的困难和挑战。在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与这些话语的竞争中,也现实存在着“新与旧”、“传统与现代”、“感性与理性”、“单一与多元”、“话语霸权与反话语霸权”等的话语冲突、话语权争夺问题。面对这种情况,话语沉默就意味着话语束缚,话语真空更不可能出现在现实话语世界。而对异域话语、异质话语简单地孤立或排斥只能导致自身话语的自我封闭和自身话语解释力、说服力的边缘化。此时的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既不能回避,也不能缺席,应以大胸怀、大智慧来积极应对,应在竞争中掌握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就像毛泽东曾经指出的:“不读唯心主义的书、形而上学的书,就不懂得唯物主义和辩证法。这是我的经验,也是列宁的经验,也是马克思的经验”。[10](P974)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与诸多学说、思潮的对话,也是为了更好地认清和驳倒反面的东西,进而论证和坚持正确的思想理论。当然,思想政治教育对话也不能要求“对面的话”、“对方的话”必须与自己的话相同。实际上,对话不是相同,相同就不需要对话,而相同的对话自然也不再是对话,而是自言自语、自说自话、自圆其说了。

从根本上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也不能仅仅停留在既有的“走进马克思”、“对话马克思”,而是相应地需要更有广度、深度的对话,更多的基于不同角度的人类思想文明成果。只有这样,思想政治教育才能提升其话语主导权、话语主动权的高度。从这个角度来说,提升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不能被动地甚至逃避与后现代主义话语、新自由主义话语、历史虚无主义话语、民主社会主义以及“解构”话语、“冲突”话语、“终结”话语等话语的应战,而应积极主动地参与话语对话、话语讨论、话语竞争、话语论战。事实上,思想政治教育话语主动权的取得和提升只有积极置身于话语对话、话语讨论、话语竞争、话语论战的环境,才能真正了解这些话语究竟“在说什么”、“说的目的是什么”、“说的效果怎么样”,才能进一步发现其说得不对的地方,才能相应凸显马克思主义话语、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话语真理、话语分量。简言之,只有参与话语对话、话语竞争才能更有针对性地做好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应对工作,并提升其自身的话语主动权。同时需要指出的是,对于西方社会思潮话语、西方意识形态话语内容的理解和解读,其关键不在于直接对其进行肯定多少或者否定多少的话语判断、话语批判,而是要准确而深刻地揭示其话语背后的逻辑矛盾和矛盾逻辑。只有这样,才能逐步打破西方政治思想的话语垄断和话语霸权,并相应凸显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价值、话语优势和话语权。另外,在现时代,毫无疑问,谁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谁就能更好地引领这个时代,但这并不意味着争夺话语权就是要取得话语霸权。事实上,马克思主义从来都反对任何形式的话语霸权或霸权话语,这其中也自然包括马克思主义自身的话语霸权。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提升话语主动权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更好地获得表达自己的思想观点、政治意愿的权利,能够更好地阐释自己政党、国家所倡导的思想政治价值观及核心价值观。

四、结 语

马克思指出:“人应该追随真理”。[5](P283)毋庸置疑,话语既是人类“追随真理”的工具、中介、载体,也是人类思想的表达。但是,思想并不会伴随话语之工具、中介、载体的遇见而自然出现或必然出现。话语必须在社会的、普遍的、实践的意义上才能得到体现,否则话语就无法完成向自己之外的他人传递思想之目的任务。对于思想政治教育而言,让话语承载思想,让话语表达思想,让话语丰富思想,这是思想政治教育活动的重要使命。相应地,当前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的出路必须立足于新的时代和新的实践,并关注新的话语问题、触碰新的话语观念、激发新的话语思想、提炼新的话语方法。在具体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中,既要努力继承和发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话语智慧和话语力量,也要广泛吸纳世界学术话语的研究成果和前沿探索。在此跨越时空的话语之视阈基础上,还要进一步思考当代中国“思想—政治—道德—社会”之思想政治教育的话语经验、话语逻辑,努力做到思想政治教育话语的“彻底”,就像马克思指出的那样:“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理论只要说服人,就能掌握群众;而理论只要彻底,就能说服人。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5](P11)总之,思想政治教育话语是思想政治教育无形的软实力,而解决思想政治教育话语困境问题,不仅是一个理论思考和探讨的问题,而且是一个需要在思想政治教育活动实践中实际操作和运用的问题。

[1] 亚里士多德.诗学[M].陈中梅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2] 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 [M]. 第2卷.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3] 威廉·冯·洪堡特.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M].姚小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4] 黑格尔.哲学史讲演录[M]. 第3卷.贺麟,王太庆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 [M]. 第1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 克洛德·海然热.语言人——论语言学对人文科学的贡献[M].张祖建译.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2.

[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 [M]. 第4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8] 柏格森.时间与自由意志[M].吴士栋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9] J.G.赫尔德.论语言的起源[M].姚小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9.

[10] 陈晋.毛泽东读书笔记 [M]. 下册.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4.

[责任编辑 李文苓]

On the Dilemma of Discourse Power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nd Its Way Out

Zhang Zhe

(School of Marxism Studies, Wuhan University, Wuhan, Hubei 430072)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discourse predicament;discourse innovation

The discourse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is the form and express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as well as the soft power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Thinking about the plight of the current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provides important basis to enhance the effectiveness of the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To deal with the dilemma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e should be good at using new concepts, new areas and new expressions to enrich the discourse expression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e should attach importance to the discourse of the educated to accept the reality, in order to strengthen the effectiveness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We must also promote the initiative of ideological and political education discourse.

张哲,武汉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后(湖北 武汉430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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