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联作家马子华

2016-02-05 07:53宋炳龙
大理文化 2016年12期
关键词:卢汉马子

●宋炳龙

左联作家马子华

●宋炳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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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子华(1912——1996)是重要的“左联”作家之一。“左联”,全称“中国左翼作家联盟”,会员有鲁迅、茅盾、郭沫若等 72人,到了1936年初,为了适应抗日救亡运动的新形势,为了建立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左联自行解散,马子华加入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参加由数十人在沪左联作家联名发起组织“中国文艺工作者协会”,用手中的笔加入了血与火的抗日战争。据笔者不完全统计,马子华的著作有,论文《国学散论》《诗经的社会研究》《云南文史论述》《读古指南》;传记《云南历史人物逸事》《卢汉·龙云追记》《卢汉后半生》《一个幕僚眼中的云南王》《龙云本传》《雪生年录续编》《回忆录》;古体诗《晚翠楼诗稿》、诗集《坍塌的古城》、长诗《骊山之夜》;民间文学《滇南民歌集》《云南民间传说集》;小说《颠沛》《他的子民们》《路线》《笔伐集》《丛莽中》《飞鹰旗》;散文《滇南散记》《文坛忆旧录》《雨林游踪》;杂文集《闲话连篇》;报告文学《狼群》等二十多部。

接受先进思想的启迪

1925年,“五四运动”的高潮在昆明掀起,学生运动的发展,受到苏联无产阶级革命影响,云南学生革命激情高涨。马子华由同学汤开国与苗天瑞介绍,加入校内的共青团组织,当时称C.Y,组织的公开名称为“学生娱乐会”。马子华参与开会、宣传等工作,开始读 “共产主义ABC”、“共产党宣言”、瞿秋白编撰的《社会主义概论》等。他经共青团云南省特别支部书记李国柱的指导,在校内学生演讲比赛会上,讲“马克思是何等样人”,于是同学们竟以“马克思”来称呼他。

因为马子华参加的社会活动比较多,导致缺课太多,考试成绩不及格,受降级处分到二十五班。有一天在朋友雷鹏处结识昆阳女子谢文英,彼此情感弥笃,交往很深,便私定终身的约定,这应该是马子华的初恋。马谢二人加入社会青年文化组织“青年读书会”,共同砥砺切磋,阅读书籍,相互研究讨论,请人作专题报告,以及写作出版。同会友人中有张淑良、李生堂(艾思奇)、羊崇礼、杜亚平兄妹、那维新等,聂耳、陆万美也是在这个期间认识。在这期间马子华从事文艺习作,开始写作新诗及短篇散文小品,受到语文老师陈小航(罗稷南)、杨瑞庵的启迪,写作上得到他们的鼓励、帮助,进步很大。因为诗作及散文向外省的刊物、报刊投稿屡屡被刊载,极大地鼓舞了马子华的创作热情。此时,马子华又与社会文艺青年组织“云波社”的同仁结识,如汤爱吾(艾芜)、夏梦华、梅绍农、李彪、姚子传、周泳先、吴德先、何菊友等,与他们朝夕诗酒聚合,谈诗论文,互相鼓舞。该社出版定期刊物名《云波》,颇得社会赞许。

到了年底,马子华与同学邓佑权、罗光辉二人相约,欲到广东或上海参加革命工作,在他们秘密出走的这天早晨,被马子华的父亲发觉了,其父把马子华追了回来,禁锢在家里。

1927年,马子华主编刊物《四骑士》。国民党蒋介石背叛革命,进行“清党”,逮捕和杀害共产党人。国民党云南省党部已成立“清党委员会”大肆逮捕共产党人并破坏地下组织。一时间,白色恐怖的阴霾弥漫云南全省。昆明市十分混乱,组织上通知马子华“注意安全,各自隐蔽”。他便星夜逃至禄劝县,投奔朋友梅绍农。当时,云南军阀正进行内战,云南省主席龙云正与唐继尧余部唐继虞对垒交锋,龙云的部队独立第四旅驻扎在富民禄劝一带,旅长为刘璞,梅绍农担任第二团书记长。马子华潜伏在梅绍农的部队中,跟随部队向西挺进,跋涉险阻,沿途混战,开始了解到滇西北的地理情况,熟悉军队生活,体验到了战争的滋味,又熟悉了军政公文书写方法,马子华写作日记也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到了1928年,国民党追捕的风声减弱,马子华才脱离军队返回昆明。回到家里半个多月时间,有一个邓川县的表叔胡铭来昆投奔马子华的父亲,这期间马子华的父亲恰好在南京任职,胡铭便与马子华同住一室。有一天凌晨,军警突然闯入,将马子华从梦中唤醒,出示逮捕令,马子华遂因“共党嫌疑”被捕。因为胡铭与马子华同住一室,也被带走关押。马子华经过屡次审讯,因为没有旁证,一直悬而未判。反而胡铭竟因为他是滇西惯匪张结巴的警卫营长,被判死刑立即执行了。到了秋天,马子华的母亲经过到处求情行贿,才把马子华保释出狱。

马子华出狱以后考入东陆大学预科八班,校长是何瑶。学校里的学生大多数是以前的青年学友,如今欢聚一堂。马子华与张淑良、吴德先等人组织“春蚕文艺社”,编报纸附刊《春蚕》和月刊《碧绿酒》。在白色恐怖期间,刊物的内容情调多感伤,心中对时事的悲愤在其间流露出来。

加入左翼作家联盟

马子华入校后,与进步青年欧阳弼(蒋弼)、童天鉴(田间)、苏灵扬、周德(周而复)、李蓉华等人相结识,欧、童二人介绍马子华加入“左翼作家联盟”,又将马子华青年团的关系转定。当时“左翼作家联盟,光华、大夏大学”,经常由上级派聂绀弩、吴奚名、叶紫、周扬、张天虚、周文、欧阳山等人带领学习。在校参加一切公开的学生活动,出版壁报,发展组织,写文章在《动向》上发表,争取改变“光华大学校刊”面貌。马子华受到组织的重视,并且邀约一部分进步同学,创办公开的组织,定名为“轨迹文艺社”。组织成立后,出版一个(八开报纸每半月一张)《轨迹》报刊。

马子华在校内除秘密书写标语外,还参加组织讨论,与国民党反动派的学生组织进行不调和的斗争。因此,马子华被学生特务注意,情况对他十分不利。夏末,当福建反蒋抗日事件之际,某夜,马子华突然被捕,以黑色捕车运送到“上海特别市公安局”。当夜简单审讯,第二天早晨,马子华的颈上悬挂写着“共产党”的纸牌照了相,又到指纹科盖十指双掌手印。这次被捕的人很多,组织的同志挤满了监狱,而马子华所认识的只有周而复等数人而已。几天以后,全部“共犯”押送龙华“淞沪警备司令部”,每人发给棉被一床。时值冬天,马子华与周而复同床,以一张被子为褥子,一张被子为盖,熬过了冬天。

不久,马子华被他们押往一个大屋关押,从铁窗里往外看,乃是一片荒凉的草场,根据熟悉这里的同志说:这里即是杀害蒋光赤、柔石等烈士的刑场。

在狱中,马子华经过四次提审,每次均有持枪的军警排列,刑具罗列,审判官均威胁利诱,软硬兼施。马子华知道他们并无确凿证据,难以定罪,故无所畏惧。

1934年暮春,马子华的二弟持他父亲的书信到苏州拜见李根源(印泉)先生,求李根源救援狱中的马子华。李根源出面与光华大学校长张寿镛联名具保,向吴铁城说情,马子华才得以在夏初释放出狱。出狱以后,马子华仍然回到光华大学读书。组织上经过数月调查了解,他在狱中并无叛变失节的事情,遂恢复他的左联及共青团关系。然后,马子华奉左联指示,编撰苏区小学课本 《语文》,经过数月编写完成,交给领导送到苏区,但是他不知道课本是否被苏区采用。

春光书店出版马子华的中篇小说 《他的子民们》,茅盾在《文学》杂志上评论:“誉为边疆文艺作家”。《他的子民们》经过矛盾评论以后,马子华的名气在文坛名声鹊起,引起鲁迅的重视。马子华经常与鲁迅书信往来,讨论文艺动态,并在虹口内山书店与鲁迅多次会晤。有一次,他邀请鲁迅先生到附近的新亚酒店进午茶,酒后畅谈了很多,涉及面很广。

这时,艾思奇参加“社会科学联盟”工作,其妻吴家蓉(吴瑛)在“妇女联盟”工作,他们住吕班路万宜坊,马子华与他们交往期间,在艾思奇家中认识蓝萍(江青)、沈慈九等人。这期间马子华当选为“云南旅沪学会”理事,负责主编会刊。

1936年初,为了适应抗日救亡运动的新形势,为了建立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左联自行解散,由数十人在沪左联作家联名发起组织“中国文艺工作者协会”,马子华参加发起,并且加入了“中国文艺工作者协会”。

冬天,蒋弼被捕,上级通知马子华隐蔽和警惕。果然,蒋弼受不过酷刑而变节。某日,马子华赴大夏大学洪遒处开小组会,适值蒋弼随特务二人前来捕人,马子华立即通知洪遒以及即将到来的张天虚、周苏菲二人离开,他们才免于遇难。因为遭到国民党的破坏,马子华奉上级指示为光华组织负责人。

这年的马子华生活相当困难,学费无着,平时开支依赖稿费版税收入,但不固定。所以在寒假中赴南京访父亲挚友告贷。到达南京时正值大雪纷飞,访告贷未遂,受冻挨饿回到上海。在那段时间里,他肩负着组织的重托,决不能离开上海,只有坚持下去。

马子华与周而复、田间三人以组织指示,合编大型文艺刊物(月刊)《文学丛报》。《文学丛报》是党的公开文艺刊物,立场明显,态度严正,该刊由上海杂志公司发行,社址就在静安寺爱多亚路。为了工作方便,马子华移往那里,处理编辑事务。该刊第一期出版时,就刊载了《人民革命战争的大众文学》一文,提出战斗口号与当时之“国防文学”相对抗,又载有鲁迅、郭沫若的文章,出版不到五日即已告罄,轰动上海文艺界也震惊了反动派。该刊出版到第五期付印时,即因进步色彩鲜明,遭国民党反动派的打压,由上海特别图书杂志审查委员会下令查封。马子华处境危险,不得已搬迁回光华大学。

1936年10月19日。鲁迅先生突然因肺结核病逝世,马子华与左联同志等参加治丧工作于万国宾馆,瞻仰遗容,随送丧行列维持秩序及保卫工作,把鲁迅遗体移葬于虹口公墓。这天万人空巷,哀戚之声一时弥漫。

春光书店出版马子华的短篇小说集 《路线》。此书出版前,曾将全部原稿及经发表后收集的短篇,请茅盾先生审阅,并且以茅盾先生的长函代跋附在书的后面。

抗战回滇

抗日战争吃紧,文艺界中有很多爱国青年纷纷奔赴延安,马子华因为缺乏旅费,没有去成,造成终生遗憾。他只好坚持读书,日以继夜,写出了九万多字的毕业论文。1937年6月3日,马子华毕业于光华大学。他得到住在苏州的李根源推荐,接受苏州安定中学的聘请,担任该校语文教师。就在这时,因为“虎标永安堂”招考“浙赣苏皖四省农村调查团”,马子华想深入到社会考察,放弃了到安定中学教书,考进了“浙赣苏皖四省农村调查团”。进入“调查团”才知道虎标永安堂的招考,不过是招雇若干高级知识青年,为他们推销商品 “万金油”、“八卦丹”,所谓的农村社会调查,乃是幌子及诱饵而已。事已至此,他同五六个不相识的青年启程,经过浙江杭州,然后到达南昌、九江,沿途经过的农村,仅仅只是走马观花看到表面的现象,没有深入到基层了解。在九江时,七七卢沟桥事变已经爆发,人心浮动,社会纷乱,九江受到日机空袭。调查到此中断,马子华等人顺江而下,抵达南京。他们才到南京,车站遭到空袭,险些丧命。这时南京的国民党政府乱作一团,不知所措,马子华只好回到上海。

马子华在上海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幸好第二天与党组织取得了联系,由何家槐为他安排食宿,并且介绍他参加“中国文艺界抗敌协会上海本会”工作。“八·一三”沪战爆发,日军进入沪区,将缉捕文艺界左翼分子六百多人。文艺界抗敌协会商量,决定分别离沪。马子华便与云南青年数人,乘最后一艘招商局轮船匆匆赴香港。

在香港,马子华得到驻港的梅林同志介绍,为香港各地的报刊附刊撰写短文投稿,赖以维持生计。

1938年,洱源同乡马曜(幼初)从福建来到香港,在街头与马子华相遇,便约马曜来与他同住,两人相处肝胆相照。不多几天,马曜肺结核病复发,呕血不止。马子华送他到养和医院疗治,独自一人照料马曜,并且给马曜支付医药费。马曜的病情稍微好转,约他返回云南。经过组织上的同意,于春末买船票办签证,从越南返回昆明。抵达南溪河口进入国境,至“河口对汛督办公署”登记,这个登记处是海关、行政及特务三者的混合体。马子华入境,特务立即发电报到云南省政府及“滇黔绥靖公署政治训练处”,说“共产党分子马子华入境”。当然马子华不知道,是后来在政训处工作期间才知道的。两天后抵达昆明,这时,马子华家已经破败不堪,青云路故居房产已经典当给了他人,他的母亲租赁了房屋,住在金碧路司马第巷内。他的父亲息隐在洱源老家。到家时,正看见他的母亲与周赞文对卧吸食鸦片。马子华看见此情此景,痛苦之极。

到家的这天晚上,突然来了大批宪警,由警察局副局长孙季康及国民党特务蓝少庵率领,将马子华逮捕,行李书籍全部带去,马子华被暂时关押于“昆明市警察局看管所”内。几天以后警察局提审,他们所谓的证据,仅仅只是马子华出版的文艺作品和没有发表之原稿,还有多年的日记而已。

两个月以后,马子华被转押到省政府军法处,情况比以前严峻。他的母亲知道以后,发电报给他的父亲。当时的云南省主席龙云、绥靖参谋长廖品卓都是马子华的父亲早年云南陆军讲武堂的学生,故以师生的关系,来函恳求他们开释马子华。又经过多人从中求情,龙云才示意廖品卓及政训处长裴存藩两人联名书面担保,龙云在保状上批示说“准予保释,令其父领回严加管束,并饬马子华在绥靖署政训处服务三年,以资查看”,马子华才在年终释放回家。

马子华到教育厅报到,厅长龚自知安排他到云南省立昆华中学任教,至该校后,担任高中预备班班主任兼国文教员,后受私立求实中学教务主任徐嘉瑞之约,聘为该校兼任教员,讲授新文学教程。

1939年,滇黔绥靖公署政治训练处派秘书主任彭祖祜来访,质问马子华为何不遵从龙云的批示,到政训处报到与服务。马子华回答说自己是云南省教育厅公费培养到上海读书的,回云南后必然应该在教育界服务,实际都是在龙主席领导下工作,并无二致。秘书暗示马子华不进政训处对他极为不利,还告诉马子华国共已经合作,军队政治工作均有共产党参加,国民党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主任即是周恩来同志,郭沫若为第三厅厅长,共同抗日,于他的政治观点与立场并无矛盾之处。马子华得到这个消息,才答应回到政训处。

几天以后马子华便到五华山政训处见处长裴存藩。裴存藩马上派他到政训处第二科(宣传科)当上尉编撰股长,主编定期刊物《抗战周报》及《政治通讯》,科长是国民党人李济五,他与马子华早年就相识。

1940年,马子华参与组织“中华文艺界抗敌协会昆明分会”,并且任宣传部长,主编会刊《南风》。在举办鲁迅先生逝世三周年纪念会于长春坊省教育厅的会议堂时,国民党特务暗中潜入破坏,撕走了签到簿若干页,试图按照签到簿上的名字,监视这些人的行动。

这年,由读书生活出版社出版马子华的短篇小说集《飞鹰旗》,收录的文章全部是抗日初期的作品。

恰好《民国日报》正缺文艺副刊主编,文协同志促使马子华占领这一宣传阵地,主编其副刊《驼铃》,每日约占该报三千字的版面,通过《民国日报》结识并联系了很多文艺青年。还有当时冯友兰、楚图南等大学教授的文章也刊载在副刊 《驼铃》上。

政训处派马子华赴四川重庆,参加总政治部主任的“新闻训练班”,此次训练班附设于国民党的“中央训练团”内,是训练政工人员创办军中报刊的专业人员。受训期三个月,当时来班授课的有郭沫若、洪深等。马子华在此期间写成了长篇小说《大后方》,暴露国民党所谓“大后方”的腐朽、黑暗、淫靡、残暴的情况。完稿以后请黄洛峰同志转交郑伯奇同志出版,郑伯奇送国民党重庆图书审查委员会审查时,即以“内容反动,原稿扣留”。后来经冯玉祥将军说情,始得发还原稿。

马子华从重庆受训完毕,返回昆明以后,升任宣传科副科长,仍兼编撰股长职务。以中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昆明分会名义,开办“暑期文艺讲习班”于云南大学内,由马子华主讲,请闻一多及当时来昆公演话剧的曹禺等人担任讲师。马子华授“新闻学基本教程”传授革命文艺理论。讲义编写以后,于《驼铃》连载发表,并且油印数十份发给学员作为讲义。

1941年,由昆明华侨书店出版马子华的短篇小说集《丛莽中》,书中所收录的全部是他回到昆明以后,在国内报刊发表的文章。

这时政训处开办了一个刊物,由政训处副处长龙秉灵私人出资,出版一个小型综合性刊物,定名为《西南周刊》,每周出版一期(八开报纸一张),由马子华与彭舜吾主编。由于马子华极力主张文艺抗战,政训处组织国防剧社,马子华请曹禺担任导演,演出《黑字廿八》《原野》《雷雨》等剧。这时第二科科长李济五辞职,马子华升任科长,少校军衔。

这年,李根源任云贵监察使,委任马子华为视察员。使署先在翠湖水月轩,后来因为躲避敌机轰炸,移住西郊普坪村。马子华趁机推荐若干滇中思想先进的才俊,在李根源左右作为视察员,帮助李根源宣传抗日思想,扩大抗日影响。

因为云南抗战反蒋的民主情绪比较浓厚,滇黔绥靖公署奉重庆的指示,改组为“昆明行营”,龙云为主任。这是蒋介石羁縻与软化龙云的一个策略。原因是,当时龙云反蒋的意图已暴露,云南一省,有号称“明珠堡垒”,从内地迁来的各大学教授,均为龙云座上宾客,幕中谋士。原来的政训处也随改组为政治部而升格。改组后,马子华由宣传科长调为“政工大队长”,政治大队出版一个小型报《笔部队》,文章多半是文艺队员宣传抗战的习作。

政务督导 体察民情

1944年,行营政治部奉命撤销,政治大队随同解散。马子华接受云南省人民政府的委派,担任“政务田粮督导员”,都督“三十二区”,即澜沧、沧源、双江三县。奉派前往,首先经过开远、蒙自、石屏,继经元江,渡把边江铁索桥抵达墨江,至普洱思茅,渡澜沧江,进入迤南边疆地区。

农历春节,与土司石炳金赴石家寨过年。看到石炳金端坐在虎皮交椅上,接受四方而来的奴隶朝拜,贡献牛酒。每处来进贡奴隶,都敲象脚鼓、吹唢呐、弹三弦,表面上十分热闹。其实那些奴隶的悲苦之情,隐约表现在他们的脸上。

春节过后马子华从澜沧县来到耿马,又转猛角、蒙董。蒙董,是沧源设治局所在地。马子华住在土司罕富民家侧边的缅寺中,他每天到罕富民家中饮酒闲聊。所谓督导工作,无法开展,让他深深地体会到国民党的政治腐朽堕落。

马子华这次所谓的“督导”,只是到边地盘桓了三四个月,遂由下关乘车返回昆明,然后到民政厅述职交差。厅方说:“汝此番督导,颇有成绩,再命汝督导三十三区,仰克日启行。”三十三区即是马子华的故乡邓川、洱源、剑川三县。他也想借此机会还乡,看望父亲,这也是一件乐事。

马子华“督导”回到家乡洱源,与他的父亲朝夕相聚,颇得天伦之乐。他家离县城不过两三公里路程,每天到县政府视察政务。那些地方上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知道他回乡“督导”,平时对百姓的凶恶也暂时收敛了一些。马子华为百姓辨别冤屈伸张正义,办了一些事情,乡亲们少不了对他有所感谢。

经过这两次“督导”,虽然很多事情没办好,但是他深深地体验到人民的疾苦,激起了他对国民党政治腐败无比的痛恨。

1945年,日寇无条件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到此结束,而蒋介石与龙云之间矛盾愈加突出,趁滇军赴越南受降昆明空虚之际,蒋介石命杜聿明就近解除了龙云守滇十八年的政权。

当马子华回到昆明时,龙云的政权已解体了。马子华受昆华女子中学的聘请,担任该校高中班导师兼语文教员,因思想言行与青年学生相一致,师生关系很融洽。这时《正义报》约马子华主编副刊,他很乐意地接受了。这是一张民营报纸,思想还算进步,报社里有地下党同志,所以发行很广。在编辑《正义报》副刊期间,马子华抽空把去年到边疆“督导”之行,形象地描写,以暴露国民党反动派的糜烂残酷,以及边疆少数民族受到多层压迫与剥削的实际情况写成散文在副刊上发表,得到读者的赞赏与好评。先后发表约三十篇。然后应云南丛书社之意,交付该社出版为专集,定名为《滇南散记》,出版后,立即售卖一空。

支持起义 传播先进思想

龙云政权覆灭以后,蒋介石委任卢汉为省主席而以李宗黄代行主席职务,此时昆明民主浪潮汹涌澎湃,于是反动派厉行血腥镇压,特务横行无忌。李公朴、闻一多先生被特务暗杀,联大学生多人也惨遭杀害,蒋介石为收拾云南局面,遂由越南调回卢汉接任省主席职务。卢汉接任后,即蓄意反蒋,而以“保境安民”为公开的施政方针,暗中收揽进步人士为他所用,马子华被卢汉收揽为幕中之宾,委任他为云南省政府专员,为卢汉撰写演讲稿及报刊发表的文章。

1946年,卢汉示意马子华,参加云南省政府举行的第一届县长考试,报考者约三千多人,取录二十余人。马子华参加考试以后被取录。马子华被录取以后,除在省府任专员外,仍然任昆华女中及昆华师范学校语文教员兼两校的班导师。同时仍担任《正义报》副刊编辑,宣进步思想,身兼数职,繁忙可知。未几,卢汉委任马子华为云南市政府秘书处第一科科长,此科即是主管民政业务,有四十类不同性质的公务公文经由该科核办,公务十分繁重。

马子华利用自己的职务,宣传共产党的思想路线。利用职务之便,掩护地下工作者,对革命组织通风报信,发挥掩护作用。他在中学任教,更毫无忌惮,大肆宣传辩证唯物主义及革命思想,与学生团结无间,在报社担任编辑,撰写文字,抨击当时的反动统治,揭露社会黑暗面,鼓动革命活动。而蒋介石派到云南的那帮特务也拿他无可奈何。

1947年,蒋南生、张乃燕,以投机商人孙子顺出资,创办一个大型晚报,名《复兴晚报》,约马子华任副社长兼副刊编辑主任。他每日以“丘明”的笔名在该刊写一篇杂文,约千字,总名 “闲话连篇”,从未间断,以揭露当时的反动统治及罪恶之社会,致使他受到反动派的种种迫害与中伤,但他毫不畏惧。在这繁忙的事务中,他抽出时间整理编撰以前收集的云南民间故事,编成《云南民间传说集》,以《复兴晚报》社的名义发行。

1948年,马子华受到五华学院的聘请,为该校中文系教授,担任《诗经》讲义。他自编讲义,以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分析、批判及注释,讲义即编即发。遗憾的是还没有编纂完毕就形势变化,没有成书。

卢汉已经有起义的意图,紧急要与中共地下党取得联系,于是建立了一个私密组织,确称为“云南自动解放协会”,成员全部是他亲信的军政人员。这个秘密组织的人员有马子华、安恩博、佴晓清、龙泽汇、黄愚生、严中英、杨青田、徐君直、杨东明等人。马子华任该组织文化教育组组长,进行文化教育界的宣传、组织等工作。马子华每天中午,必须到卢汉私寓中讲授《新民主主义论》《社会发展史》《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等一般知识。听了马子华的讲解后,卢汉思想上对马克思主义有所了解与认识,经常提出疑问,马子华均耐心地以简明的方式解释给他。每天讲授中,卢汉知道马子华嗜酒,便备好外国美酒,让马子华且饮且讲,饮酒以后精神振奋,讲解时滔滔不绝,口如悬河,卢汉听了十分满意。

1949年,云南政府改组,合署办公,马子华调任省政府编译室主任,还没有开始办公,就遇到蒋介石对卢汉施加压力,遏制其起义企图,派特务头目毛人凤率领大批特务,前来云南进行镇压与“整肃”。当毛人凤于九月初来到昆明时,把他要逮捕杀害的民主革命人士三百余人的名单交与卢汉过目。某晚,卢汉派遣他副官找到马子华,告诉马子华:“主席叫我告诉你,他看见中央特务要逮捕的黑名单上有你的名字,叫你立刻避开,如果遭到逮捕,主席不便公开庇护。”马子华接到了副官的口头通知,立即化装出城,藏匿于吴家梅沿河庄子内。

躲藏了几天,他看见宪兵经常出没于附近的村舍田垄间,认为不甚安全,又从家中借来一辆小吉普车,转移到玉溪县杨大舅父家。他认为住在玉溪亲戚家总非长久之计,又决定回转洱源故乡。九月末,马子华遂驱车两天抵达洱源马家营,父子相见额手称幸。马子华回到家乡以后,每天在乡间与他的父亲谈今论古,或出外赴宴,访亲友,游山玩水,为邻居调解纠纷,也是很忙。

一天,突然接到驻扎在大理的十二军军长余建勋转达主席卢汉的秘密指示,并且附送省民政厅的委托一缄,命马子华往附近鹤庆县接管视察。这时的鹤庆县已经没有政权负责人,命令马子华到鹤庆接管县政府以后,把政权妥当地交付给中共地下武装——滇桂黔边纵队第七支队,然后立即返回昆明,不得违误。

当时,保安团陇生文正率部赴鹤庆、丽江、剑川一带活动,他奉卢汉的命令负责马子华安全前往鹤庆。当陇生文的部队经过洱源时,约马子华同往。抵达鹤庆的第二天,即由陇生文寻找到县印一方,召集全县绅士、民意代表到县政府。马子华出布告于市,公布施政纲领,做了所谓的官样文章。当天午时,宴请绅士、民意代表时,突然有个旧官员来报告说:“在押人犯有共产党员三十余人,如何处置,请即指示。”马子华听了惊讶不已。他立即命令全部带到县政府门前集合,待他讲话后释放。

马子华与随同人员来到政府门前,不点名,不盘问,只称是前任所为,“应予释放”。并托付他们传口讯给驻扎在东山上的地下武装——滇桂黔边纵七支队,火速派人前来联系,接管政权,迟到了他将返回昆明,没有时间等待了。马子华讲完话,把全部在押的人释放了。

第三天夜深,马子华正在熟睡的时候,忽然听到紧急的叩门声。马上,有一个军人来到床前,告诉他:“陇师长有要事相商,嘱咐快速前往。”马子华随即来到师部,陇生文密告说:“刚才接到卢汉主席电报,命星夜率部返昆。”问马子华是去还是留下,马子华说:“愿意一起回昆明。”抵达大理时,听到卢汉已经起义。驻扎在大理的十二军已经改装,帽戴红星,军民一片欢庆。马子华在大理住了几天,便随十二军部队返昆,到了郊区,部队驻扎在海源寺。第二天入城,看见市里安谧,并无异状。马子华返家后,休息了一会,立即到圆通寺内“云南省人民临时军政委员会”谒见主席卢汉,交出鹤庆县铜质旧印一方,并陈述了前后经过,得到了卢汉的嘉许。当天卢汉即口头派马子华为委员会秘书处秘书,派随主席服务,从第二天开始正式上班。自此,马子华每天到圆通寺及主席公馆办公。

平反以后回到昆明

新中国成立后,马子华一家在土改和文革中受到牵连。1972年,北京国务院机关的军事代表高同志,来到洱源,找到马子华家里,对马子华说:“你是起义人员,虽然有点历史问题,也不咎既往,又无现行问题,故属于错案,现在应予纠正。”问马子华有何意见,马子华要求退休处理,高对马子华说:“一、你人老了,北方天气不能适应,应该叶落归根。二、你心直口快,不能保密,不适应做秘书工作。三、你没有技术知识,年纪老了,应该退休让路。”为此,马子华坚持要退休在云南昆明市。

1973年,马子华六十二岁了,才接到由洱源县人民政府派人交给他的国务院机关的退休证138号一份,政治结论一份,补发工资六千元。于是洱源县一时哄传,人情为之一变,处处对他笑脸相迎,恭维备至,生产队又为他盖住房,他均一笑置之。

到了秋天,马子华处理好洱源的一切家务,即与杨启瑞将户口迁移回昆明。在此之前他的八妹为他租到圆通街149号,三楼一单元两套间,另有一厨房,暂时居住。并且在他的八妹帮助下,把他的儿子洱康与三女洱蓉,调回昆明工作。洱康在五金器材厂为拉丝工人,洱蓉为皮件厂工人。一家人才得到团聚。

1974年,马子华的二弟提议将父亲遗留在武成路义生巷15号房屋六间,分割为弟兄三人各分二间,马子华没有意见,仅留下父亲马锦帆的诗文稿《一透斋诗文稿》八卷。这《一透斋诗文稿》是马子华在北京时由李根源出资,请人用毛笔楷书抄誊了数份,分赠北京与云南省图书馆,以及至亲密友。由李根源作序文,弥足珍贵。

这年马子华身体不好,时常生病,生趣淡然,购买了不少书籍,也没有兴趣阅读。时常到五华区医院看病。

1975年,马子华的长女洱芹与他的丈夫弭国君及其女弭娜、小女洱莉从北京来到昆明看望他。马子华带领他们游览昆明名胜数日,心情稍微好转。

马子华因感生活寂寞无聊又重理旧业,从事写作。他一生所学所能,也愿留一鳞半爪于人间。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1976年,马子华感到胃部剧痛,到延安医院进行钡餐透视检查,检查书上写到“不排除恶变”等语,马子华骇然,以为必然是癌症,心中不安,所以病情缠绵。胃痛不止,精神十分衰敝。环顾同辈,故人凋零,感慨不已。所以作三联自叙所怀:

读书破千卷,学了用不上;

历世逾六旬,甜少苦处多。

断简残片堪作件,

光风霁月是为神。

另一联系集战国策时所作:

千钧为轻,蝉翼为重;

晚食当肉,安步当车。

马子华的晚年勤于写作诗词,一共写了约六七百首,多数内容是遣怀感兴之作,很少给外人看到。题名《晚翠楼诗稿》,词为《秋蝉倚声》。

1977年,茅盾先生为马子华书写一幅,从北京寄到昆明。马子华将茅盾先生所赠字幅悬于壁间以为纪念。他为了感谢茅盾先生,写了一首诗寄到北京感谢茅盾先生。

当时马子华在读的学校省立一中二十五班的同学,如今在昆明尚存的约有十余人了。他费尽心思联络这些老同学,终于把它们找齐了,约到一起欢聚,他们是张秉明、卜兴绚、邓佑权、雷必兴、李康年、王嘉林、寸时能、吴祥光、谷育德、肖有年、杨琼、李景生等,并且照相一帧以作纪念,欢聚一起共进晚餐。从这次以后,数月即举行一次老同学相聚。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马子华正与老朋友老同学消磨时光,安度晚年的时候,突然接到云南图书馆邀请,做“善本书目”编辑工作,他很乐意地接受了。文学是他平生所好,便马上投入到工作之中,把馆藏以及各县所藏的古籍,加以审核鉴定,编制卡片,标明版本出处,以及书名、作者简历,内容提要等等。每天到图书馆工作,浏览若干善本、珍本、孤本。他将大理李中谿的《中谿传稿》抄本一部,以八十元的议价从图书馆购买到手。图书馆的负责人李孝友又请马子华对云南丛书版《李中谿先生全集》做校对,他费了数月的时间才核勘完毕,写了校勘记二则,装卡片附于抄本后面。这也是他的一个成就。

1978年,马子华受云南大学中文系的邀请,讲授《中国古代作品选》,每周上课四小时。开初,讲授魏晋南北朝文,每月讲课费三十元。他的讲课很精彩,受到学生的爱戴,致使他也受到不少安慰。在校内外作学术报告,讲《左翼作家联盟的始末》,听众挤满了礼堂,极一时之盛。当时,对云南省作家协会的活动来说,他已经老迈,云南过去文艺界中的同辈人过世了很多,青年作家认识他的很少。经过他在云南大学中文系讲课,才渐渐被青年人所熟悉。

到了冬天,马子华忽然腹痛,遂入延安医院,确诊为阑尾炎,开刀切除时胆囊已经穿孔、化脓,感染了腹膜炎,病情十分严重,医院下了两次病危通知书。经过输血抢救,才以得救,住院一个多月,始痊愈出院。

1979年,马子华在云南省图书馆期间,写成《古书简释》一书,约十多万字,将中国古代书籍——自上古至清末,分经、史、子、集四部,列举了重要典籍,叙述其中的内容,系统考究作了考注与简介。并且涉及了版本的出处。书成以后,云南大学中文系油印了数百本,分发给师生,这是青年一代入门的学习书籍。还写成了《云南历史人物逸事》共36篇(人),约15万字。分别在云南的学术刊物与文艺刊物上逐渐发表。诸如《滇池》《民族文化》《个旧文艺》《大理文化》《金沙江文艺》《澜沧文艺》等刊物,至今还有若干篇未能发表,拟以后设法出为专集。

马子华的书法本不为佳,但是,当时书法写得好的渐少,所以很多书法展览会以及私人向他索要,他也高兴地书写赠送。

1980年,云南省统战部邀请马子华到云南文史研究馆工作。云南文史研究馆是收容著作影响较大的老、文、贫的机关,马子华认为至今尚有能力为社会主义文化事业略输微薄之力。至此,他已经脱离了省图书馆及云南大学中文系,无所归属,遂接受文史馆馆员的工作,每逢星期二、四、六上午到文史研究馆上班一次。他被委派为学习组副组长,馆里馆员仅有二十八人,全部是云南省文史方面有成就的专家学者,大家相聚在一起,畅谈古今,也是一乐事。

九月初,马子华忽然消化道大出血,遂进入云大附属医院治疗,血仍然不止,又不明白何处出血,他已经临近昏迷状态。医院建议剖腹检查,手术时检查胃部,溃疡已结疤,十二指肠手术部位呈黄色,又剖腹腔,有弥漫性充血,仍无结果,住院一月,始获痊愈出院。

1981年,马子华着手写《卢汉·龙云追记》,经过半年的努力,写完十多万字的书稿,然后寄到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社很重视,曾派编辑孙伯鲁专程来昆明联系,并作了必要的注释,给予出版。

马子华是云南作家界的宿老,名声很大,昆明园林局邀请他为昆明园林风景区的匾额、对联斟酌悬挂处所是否恰当,并且请他为园林撰写匾额、对联。有一天他与园林局长到西山龙门,回家以后又忽然痾血,便到云大医院住院,医院建议只能用保养疗法,卧床二十多天始见好转。他在医院住院期间,在报刊上看到茅盾先生逝世消息,令他悲伤不已,在病榻上写成万余字的《哭悼茅盾先生》一文,请人送到《滇池》发表。

六月间,省政协对台工作组邀请马子华与严仲华、陶润之等人,赴滇西组织写作对台宣传稿,首先到巍山县参加火把节,又参加回族的开斋节活动,盛况空前。在巍山游览各地名胜,到图山麓的大小寺调查。并在该县文化馆内发现一个康熙御用“双狮砚”台,这个砚台大而精,品相具妙。

从巍山县返回昆明途中,马子华乘船游览洱海,然后登上当时刚落成的团山公园,饱览苍山洱海的景色。又到宾川县,登鸡足山,因为道路崎岖,山上路途陡峭,到达祝圣寺内歇息,陪行的当地政府人员见他体力不支,劝他不要登上金顶寺。他只好遥看金顶之上他父亲马锦帆参与修建的楞严塔,怅惘云天,不胜惋惜,错过了这次机缘。这次滇西之行,马子华写了六篇文章,交给政协,由政协交到云南人民广播电台播出。

1982年,蒙自师专聘请马子华去讲学半个月时间。

马子华整理旧稿《云南历史人物逸事》,作为“笔记小说”,编辑出书。云南昆明市文物委员会负责人王海涛接受出版,在曙光彩印厂印刷,印数三千本,每本成书九角,定价一元,托人经销,每本稿酬用费二角。此书出版以后,得到云南文化界及艺术界的好评。

这个时期马子华认为自己没有生活体验,思想又跟不上时代,不可能写出跟上潮流时代的文艺作品,只好凭他的记忆,写作一些回忆录之类的文章,作为历史资料而已,写一些他所知道的旧人旧事,分别发表在云南各个刊物上。

1983年,马子华受通海文化馆的邀请,去讲学半月,并在秀山题诗、书联。

马子华年老时期与妻离婚,因年老多病,生活繁杂难以自理,恰好遇到过去的女友张智诚,她是四川成都人,年纪五十余岁,在昆明钢铁厂任行政干部,她的丈夫舒大荣,是云南造纸公司的财会干部,他们同情他的遭遇,愿意照料他的生活。马子华甚是感激。自此,每日两餐都在她家就食,支付给他们适当的伙食费用。

在这期间,马子华被邀请参加云南书法家协会,昆明市书法家协会及金碧诗社。

1984年,马子华已经七十三岁了,他把过去几年写作的旧诗词集抄起来,大约有一千多首,共有三函十一本,定名《晚翠楼诗稿》。在湖北沙市(荆州)的学生戴洪生、方如莹二人知道以后,愿为马子华出版付印,马子华就把《晚翠楼诗稿》给了他们。

五月五日晚,杨启瑞突然去世于女儿洱蓉家,洱蓉来家里叫马子华。当马子华到洱蓉家里时拿出了部分现金,帮助洱蓉办理了丧葬事宜。

秋天,龙云的儿子龙纯文从美国来信,请马子华替他的父亲写一本传记,马子华答应下来,写了一本《龙云本传》,共十七八万字,然后交给龙纯文带到美国出版。

马子华亲笔书写的《马子华自传》,只是写了1984年以前的事情经过,从1984年到1996年部分尚缺。而且马子华先生所写的是半文言,有些资料残缺,笔者经过翻译整理补缺而成此文。笔者想尽量收齐马子华的资料,请昆明的熟人寻找曾经照顾过马子华生活的张智诚与他的丈夫舒大荣,但是至今没有找到,所以造成了 《左联作家马子华》这篇文章不全面的遗憾。

多年来,笔者一直关注马子华先生平生经历,寻找马子华的资料,费尽周折。打探到马子华先生曾经是云南省文史研究馆的馆员,便于2015年5月6日到云南省文史研究馆寻找他的资料,苏建华馆长告诉笔者,听说周良沛先生手中有,当时文史馆请求收藏一份,因为马子华有委托书给周良沛先生,不能外传,所以没有得到。苏建华馆长提供给笔者周良沛先生的电话。第二天笔者探问毛诗奇先生,是否知道周良沛先生的地址,毛先生说,他与周先生很熟悉。5月7日晚上九点,毛诗奇先生带笔者去拜访了周良沛先生,经过与周良沛先生交流,他便慷慨地拿出了《马子华自传》,同意让笔者复印一份,对此,笔者对周良沛先生感激不尽。正因为周良沛先生的慷慨赐予,笔者才有了《马子华自传》。据笔者了解,当今《马子华自传》只有周良沛先生手中的正本,与笔者手中的复印本,的确弥足珍贵。特此,向周良沛先生致谢!

编辑手记:

中华民族抗击日本帝国主义侵略的战争是一场全面的战争,不仅有战士们在前线与敌寇的厮杀,也有广大文艺工作者、革命者在文化思想战线上的呐喊鼓吹。大理洱源的马子华就是这条文艺战线上的一员,他加入左联宣传革命与抗日、参加反蒋起义,新中国成立后仍致力于文艺事业的发展建设,在大学里教授文学课程,为民族的发展贡献了一生。

责任编辑:刘 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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