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 服 等 身

文／雷红荔

警 服 等 身

文／雷红荔

不知从哪一天起，我开始一点不惭愧地称自已为“老警察”。谁要是略有微词，我就会理直气壮地说：不是吗？我穿过三种式样的警服，我穿过的警服堆起来都有一人高了！朋友笑我说，别人是著作等身，你是警服等身。我说是啊是啊……

我把岁月一页页翻过的时候，心下暗想，自己的影子在哪儿呢？还好，我找到了一些照片。

首先是一张放大的黑白半身照，照片上的我青春得一塌糊涂，这是我进警校的第三天照的。当时新生的服装还没有发下来，可我实在是耐不住了，于是借来上届学员的警服，匆匆忙忙过了一把警察瘾。白色的小翻领上衣，白色的无檐帽，鲜红的领章帽徽交相辉映，映照着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如清晨阳光一般灿烂的脸，女孩纯净的目光中饱含着期待和向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觉得这是我最漂亮的一张照片，它是一个女孩真正意义上的人生开端，而这个开端的标志就是那身上白下蓝的警服。

另一张是刚工作时照的，我穿着八三式警服，站在公安局的办公楼前，浅浅的笑容里分明有一丝不安。我就是穿着这身警服到派出所搞调研的，那是我第一次独立工作。那位有着二十多年警龄的派出所长，把我交给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小警察后，就再也不管我了。那次任务完成得不好，以至于后来再安排我到那个所去的时候，我就万分委屈地说我不想去那里了，局长奇怪地问为什么，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接着就哗哗地流起了眼泪……现在只要我回到过去工作的单位，就有人讲起这个故事。以前我很为此难为情，现在我不了，因为我就是从这里开始，一点一点成熟和自信起来的。照片上那个表情惴惴的小警察，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发怵了！

还有一张是我和丈夫的合影。照片上，我穿着八九式毛料冬装，他却穿着八三式卡其布罩衣。因为着装上的不协调，这张照片曾被我认为不值得保存。可现在看来，这张照片还真有些意义，它正好记录了八三式警服向八九式警服过渡的那个时期，在相机快门按下的那一瞬，不就是一段历史与另一段历史的连接点吗？

时光流近了，这张照片上的我，身穿笔挺的橄榄色警服，小西服领，浅绿色衬衣，枣红色领带，佩戴着三级警督的警衔。毫无疑问，此时的我，已经充分感悟了警察这个职业的内涵，比如牺牲、奉献，比如罪与罚、邪恶与正义的尖锐冲突和对抗，以及它们带给人灵魂的洗礼与撞击……于是，多年前那个敏感、脆弱的女孩有力量面对她应该面对的一切了。于是，她成了照片上那个浑身都是警察味的女警察，她的目光自信、从容、坚定。

读着自己的历史，我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就是由这些警服，还有这警服中所蕴藏的特有的职业精神塑造并改变的。我会好好保存这些穿着不同式样警服的照片，我会把它们留给我的孩子。并不是想让他为我自豪，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的母亲充满感情地做了一辈子警察。

（本文作者单位：湖北省荆门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