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里士多德《诗学》视域下的《黛茜·密勒》悲剧解析

2016-02-13 22:53张晓琳
太原城市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16年11期
关键词:温特伯恩亚里士多德

张晓琳

(阳光学院,福建福州350015)

亚里士多德《诗学》视域下的《黛茜·密勒》悲剧解析

张晓琳

(阳光学院,福建福州350015)

《黛茜·密勒》是亨利·詹姆斯早期的代表作,描述的是天真、开放的美国女孩黛茜,在古老的欧洲游历而最终客死他乡的悲剧人生。悲剧是亚里士多德《诗学》中主要探讨的问题,他的悲剧理论对西方后世文艺理论和文学创作的发展有巨大的影响。本文从亚里士多德《诗学》中悲剧的情节论和人物性格论入手,分析《黛茜·密勒》的悲剧性以及分析造成女主人公黛茜悲惨结局的原因。

亚里士多德;《诗学》;《黛茜·密勒》;悲剧

《黛茜·密勒》是詹姆斯早期著名的中篇小说。小说描述的是来自新世界的美国姑娘黛茜在古老的欧洲游历期间,因其热情、开放、单纯的个性受到周遭环境的误解、非议、排斥甚至攻击,而最终客死他乡的悲剧。黛茜,正如其英文字义为“雏菊”,拥有平凡、清新和美好的特点,她最终的死去,引起读者们的怜惜之情。

在《诗学》中,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是对于一个值得认真关注的行为的描述,通过各种适当的艺术形式,使行为得到强化,成为剧中的各个部分;通过引起怜悯与恐惧,来使这种情感得到净化。亚里士多德提出悲剧的六要素决定了一部悲剧的性质。在这六要素中,最重要的是情节,即事件的安排。位居第二位的是性格。对于黛茜的悲剧,国内、外学者有广泛的讨论,不少学者从道德、文化冲突等角度分析黛茜悲剧的原因。而笔者以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为依据,即从情节、性格入手全面分析《黛茜·密勒》的悲剧的原因,一方面,不仅仅是从黛茜的悲剧命运来体现其悲剧研究价值,另一方面还从悲剧理论对该小说进行悲剧艺术鉴赏。

一、《黛茜·密勒》的情节论

亨利·詹姆斯作为叙事视角的先驱,很少学者研究其对小说情节的谋划。詹姆斯虽然认为人物是第一位的,但并不忽略情节构建的重要性。通过研读,詹姆斯在多部小说中运用了亚里士多德的情节理论,《黛茜·密勒》便是其中一部。

亚里士多德认为,悲剧之所以能够引起我们的怜悯或恐惧情绪,在于悲剧情节具有“反转”“发现”“灾难”三个要素。黛茜是一个典型的独立自主、喜欢交际的美国女孩,而在欧洲游历期间,受到循规蹈矩、刻板腐朽的欧洲传统观念的排挤,这便构成小说的基本情节。在这基础上,詹姆斯设置了情节的反转、发现和痛苦。

(一)反转

“反转”,在亚里士多德《诗学》中的定义是:“事物从一个状态转向相反的方面;这符合或然律或必然律”。小说的叙述者即男主人公温特伯恩,是一个长期生活在瑞士的美国单身男子,初见从纽约来欧洲游玩的黛茜,便觉得她是个谈吐自然、率真坦白的漂亮姑娘,这让他着迷。两人互生好感,也就有了接下来黛茜单独与刚认识的温特伯恩远游的经历,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黛茜在旅途中的言行谈吐让他承认她“粗俗”。黛茜格格不入的风格也倍受考斯泰洛太太和沃克太太的联合抨击,而最希望能助她一臂之力的温特伯恩却始终无法给她关爱,反而对她提出粗鲁的劝告。小说的反转之一出现在他们的罗马之约。在得知温特伯恩锡庸之旅第二天就要离开去日内瓦时,黛茜感到很不舍,还跟他吃起了别人的醋,温特伯恩允诺冬天到罗马看她后,黛茜就不再开玩笑了。将近1月底,到了罗马之后,温特伯恩从姑母考斯泰洛太太那得知黛茜被六七个漂亮的胡子包围着的消息时,他很生气,暂时遏制了自己马上去看黛茜的冲动。黛茜因他的爽约而有些不高兴,反而跟新认识的意大利朋友乔万尼利相谈甚欢,来往密切,温特伯恩对于乔万尼利却有着不同的看法,觉得“他不是个正派的人”。两人意见的分歧让温特伯恩觉得“黛茜在当前的处境下继续表现自己是一种莫测高深的放肆和单纯的结合。”之后,黛茜和温特伯恩的谈话并不是很愉快,虽然温特伯恩开始质疑自己对黛茜性格的判断,但是如果听到有人批评黛茜不得体的行为时,他还是会站出来帮她说话。然而,小说情节又一次出现了反转。在一次交谈中,黛茜开玩笑地说自己订婚了,温特伯恩竟然信以为真,但她又予以否认。一个礼拜之后的深夜,温特伯恩在古罗马广场上偶然撞见了黛茜和乔万尼利,那一刻,“他有些吃惊,同时,也感到如释重负。黛茜的行为一直不明确,如今则豁然开朗,这个谜已不难解开。这位年轻小姐不值得一个男子汉的尊重。”甚至还“生自己的气,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气,求得正确对待黛茜·密勒。”最后,他们在不愉快的交谈中不欢而散。这一情节反转使得两人的误解达到高点,也预示着黛茜悲剧命运的到来。

(二)发现

亚里士多德认为,“发现”是指从不知到知的转变,面临好运和厄运的两个人,由这个“发现”而导致或爱、或恨的关系。小说的反转伴随着人物的发现。发现的场景发生在小说的结尾,詹姆斯采用的叙事策略是亚里士多德所阐述的最好的一种发现形式,即“从事件本身产生出来,通过可能的事件,揭示出结果,引起观众的惊奇。”在得知黛茜染上罗马瘟疫病得很厉害后,温特伯恩常常前去打听消息,密勒太太给他带的话——她从来没和那漂亮的意大利人订过婚——当时他并不理解。但是,乔万尼利在黛茜坟前对温特伯恩说的一番话“她是我生平见过的一位最漂亮的年轻小姐,也是最和蔼的,而且她也是最清白的”让温特伯恩理解了黛茜临死前带给他的话的意思——“她希望人家尊重她”。这一发现让温特伯恩常常想到黛茜和她那令人不解的行为,“他感到良心不安,因为他对她不够公正。”黛茜已经去世,而一切为时已晚,这是如此的可悲。

(三)灾难

“灾难是具有毁灭性或痛苦的行为,例如,死亡、剧烈的痛苦、伤害和类似的事情。”亚里士多德在《诗学》里对情节的第三个要素“灾难”做出以上定义。喜欢社交的美国女孩儿不顾及欧洲森严的传统道德礼仪而坚持自我,以毫无忌讳的性情结交朋友,她的这种格格不入遭到了周围人的非议,而她所钟情的温特伯温也受传统道德舆论和流言蜚语的影响而渐渐改变了对黛茜的看法,以至于“意识到那个卖弄风骚的美国姑娘给下流的仆从们‘议论’这件事已不会使他感到十分遗憾了。”温特伯恩的最后表态以及传统势力的联合打击让失落了爱情和人情的黛茜处于孤立的地位,以至于对染没染上罗马瘟疫才不放在心上的黛茜用生命来做出抵抗,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她既爱又恨的世界。黛茜的悲剧怎能不引起大家的怜悯与同情?

因此,情节的三要素中“反转”和“发现”使情节走向高潮,和“灾难”交织在一起表现出黛茜的不幸——雏菊的凋零,让悲剧效果更深入人心,从而引发读者怜悯的悲剧效果。

二、《黛茜·密勒》的人物性格论

亚里士多德提出的悲剧六要素中,性格是仅次于情节的第二要素。

詹姆斯在创作中尤其注重人物刻画,他对黛茜的人物性格描写十分生动到位,符合亚里士多德悲观论有关于人物性格塑造的四个目标。首先,黛茜性格单纯、善良、无城府。初见黛茜,温特伯恩被她那落落大方、率真的个性所打动,使得他能摆脱欧洲传统世俗,坚持认为黛茜这个年轻姑娘绝非那样的调情卖俏者,她没有世故,她只是个美丽、轻佻的美国姑娘。虽然她的行为举止受到周围社会的非议,但是最后乔万尼利的一句:“她(黛茜)也是最清白的”是她善良性格的最好证明。其次,对黛茜性格的描写十分恰当和逼真,她的所作所为很切合她的身份和社会地位。作为一名爱社交的美国女孩,热情奔放、待人真诚、言辞坦率,她的个性符合当时美国社会文化的特点,作为一个充满浪漫色彩的新世界,美国人所具有的平等自由、洒脱无拘无束的奔放个性在黛茜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第三,性格要前后一致。黛茜坚持自我,不理会欧洲社会的社交习惯,崇尚美国的社交礼仪,她始终置身于欧洲社会之外,对于周围人的劝告也无动于衷,直到生命的尽头,她也坚持自己的行为习惯,并且证明自己是个清白的人。

亚里士多德还提出了“人物过失论”,即悲剧人物“之所以陷入厄运,不是由于作恶和堕落,而是由于他犯了某些错误”。也就是说,悲剧来自于过失,来自于一种导致灾难的错误。这种错误实际上是性格上的缺陷和由这种缺陷引出的错误行动而造成的。黛茜的悲剧并不是由于她作恶,而是由于她那浪漫奔放的性格在19世纪的传统欧洲并不为周围人接受,她没有因此而做改变,依然坚持自我,做出了周围人认为“不得体”的行为,而遭他人的非议。考斯泰洛太太和沃克太太给黛茜最多的评价就是:粗俗。黛茜没有听沃克太太的劝告,执意要与意大利人乔万尼利先生同行。当她带着乔万尼利参加沃克太太的晚会时,沃克太太很不满,表示不打算理睬她。温特伯恩就乔万尼利邀请黛茜散步的事进行理论时,黛茜有些愤怒地回道:“谢天谢地幸亏我还不是这里的一个年轻小姐。据我所知,这里的年轻姑娘的生活真是够沉闷的;我没有必要为了他们改变我自己的习惯”。黛茜对于沃克太太和温特伯恩的劝告不以为然,依然坚持自我。可以说,黛茜的性格直接造成了她在欧洲一系列周围人看来“格格不入”的行为,而这些行为最终敌不过欧洲的传统势力,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悲剧能引起读者的怜悯之情,也能带来恐惧之感,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黛茜虽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欧洲世界,但她没有因为取悦一个不属于她的文化而改变自己天真浪漫、不谙世事的个性,她就像一朵雏菊在束缚和误解中凋零。笔者从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来品读《黛茜·密勒》,说明詹姆斯在小说情节、人物性格描写上做了精心安排,使这部小说具有独特的悲剧效果和持久的悲剧艺术鉴赏,也说明了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詹姆斯的这部作品里得到了精彩的演绎。

[1](古希腊)亚里士多德,(古罗马)贺拉斯.诗学·诗艺[M].郝久新,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9.

[2]陈丽.亚里斯多德的诗学与亨利·詹姆斯的叙事策略[J].华东理工学院学报,2014(1):102-109.

[3](美)亨利·詹姆斯.亨利·詹姆斯中篇小说选[M].赵萝蕤,巫宁坤,杨岂深,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4]张春燕.来自纯洁心灵的抗争——《德伯家的苔丝》的悲剧性简析[J].重庆科技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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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6)11-02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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