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电视剧文化认同探究

■ 庄琦春

英国电视剧文化认同探究

■ 庄琦春

电视剧是当今艺术家运用影像话语探索和表现人类生存状态、挖掘并建构各国民族文化身份认同的一种艺术手段。本文试图从电视剧话语系统形式中的多种维度,分析并研究英国电视剧中各种文化认同的表相,认识人类自身,并发现文化身份背后的本质,进而更深入理解“我们”和“他者”之间关系。

英国电视剧；话语；文化身份；现实主义

电视剧与文学都是再现和模仿现实的叙事性话语,两者之间根本的不同之处在于,小说以文字为话语媒介;电视剧是以影像为话语媒介。但是,无论如何,它们都保持着一个共同的要素,即人的要素。电视剧和小说都着力刻画和呈现人物,“这些人物能像真实生活中一样,激发我们的情感”。英国电视剧同文学的“亲缘”关系显而易见。以英国小说、历史人物改编的电视剧作品,创造和丰富了另一种审美经验,它用影像的话语呈现了一种“可视、可感知”的真实世界。电视剧是现实主义的,它用影像“展示事物方面有明显的优势,它能更直接地讲述故事,它所提供的细节更具体。它坚持通过细节的处理而照亮生活”。①借用布洛克·罗斯对小说现实主义的阐释,我们可以认定电视剧用不同媒介展示的社会图景，讲述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宇宙关系的故事也是现实主义的,与当下的现实有紧密的联系。

通过观察英国电视剧话语展示的英国社会图景现状,讲述的人与人之间的故事以及对历史、现实与未来的呈现和阐释,对于我们认识和发现英国电视剧话语反映的肯定、褒扬抑或是批判的文化认同和价值取向提供了有益的途径。冯(Fong)把文化身份或认同(cultural identity)定义为“对一个有归属感并持有共同传统、遗产、语言和得体行为标准的群体有意义的象征性的言语和非言语行为的交际身份识别系统”②。从英国电视剧的独特话语系统中,我们能够发现它通过话语理念、话语形式和时空话语阐释及表达的文化认同,对现实世界的认识和对历史与未来的人类的恰当生存方式的描绘和建构。通过对英国电视剧中呈现的“即真实又虚幻的”自我身份或认同“表相”,试图找到“我们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的解答并帮助我们探求“我们到底是谁”的实相。

一、用话语形式建构的多元存在世界

笔者通过对一系列经典的并广为观众喜爱的英国电视剧话语形式的观察和分析,考察其不论是模仿反映进步理念的社会,还是模仿人的内在心理,甚至是关照过去、现在与未来英国社会的总体样貌和诸多可能性,发现它的种种呈现与模仿都离不开当今人类的社会现实。生活是各种艺术形式的源泉,电视剧艺术也不例外,同时艺术也必须为生活服务。美国跨文化学者容·斯科隆指出:“文化方面对群体之间交际及话语系统的四种元素有重要影响,话语系统的四种元素是指理念、社会化过程、话语形式和面子系统。”③显然电视剧也是一种话语系统,它有属于自己的话语系统元素,诸如:理念、人物个体或群体、类型、题材以及时空指向等。话语系统中投射出的文化,即理念,是指“一个群体或者一个话语系统的世界观或是指导性哲学”④。

通过对英国电视剧话语几种主要元素与维度的观察和分析,我们发现英国电视剧的话语系统形式丰富多样,各种话语元素与维度细致与巧妙的组接构建了当下英国社会多元的生存世界。它对各种肤色、群体生活的呈现与反映,对人类之间的存在和交流方式充满包容和关怀之情。同时也不难发现,虽然每一部电视剧关注的人物个体或群体不同,以及各种类型所表现的事件的复杂性和解决方式也不同,对过去、现在与未来时空的认知或期待迥异,但是其话语形式最终传达的意义和价值都是正面的,有建构性和包容性质的,都反映了对其“自身”、本国、本民族对“智慧”“人性”和“进步”共同的文化认知和认同方式以及对“改变”与“变化”的接纳和主动适应。

英国电视剧的主要类型按题材划分,分为科幻剧、警匪剧、悬疑剧等类型。类型是一种现实存在,电视剧的类型在几个方面与社会生活相关:一般认为类型是面对人类存在的种种问题的,这些问题往往是像个人在社会中的地位这一类永恒的问题,偶尔也会面对局部性的、一时出现的问题。它是社会问题、社会心理的隐形表现。

像《天堂岛疑云》《飞天大盗》和《神探夏洛克》等警匪、悬疑电视剧类型,他们反映英国社会在某个时期出现的违法犯罪的社会问题。《神探夏洛克》在每一集中设置一个或几个事件,主要涉及的是给当下英国社会和人民造成极大伤害的案件,亦或是对国家和社会公共安全造成严重破坏或极大违背人类公德和超越人类伦理底线的违法事件。

像《神秘博士》《远古入侵》《超能少年》等科幻电视剧作品,它们以当代技术及科学的知识和发现为依据,虚构未来人与人之间、人类与宇宙的关系及人类可能的存在方式。他们穿越时空的界限,在历史、现实与未来中转换穿越,想象并探讨关于“人类自我复制”“外星人”“异域空间”和“人体特异功能”等未知问题。科幻剧的类型也是某种社会文化心理的反映,也是人类对本社会整体存在于其中的宇宙关系的关注和预想。

类型与电视剧话语系统的另一元素题材集中反映出社会生活的某些领域及社会现象的某些方面。英国电视剧的题材采集广泛立体,选用不同的题材阐释和呈现或高尚或平庸的人和事物,用美好崇高的风格赞美和歌颂有关神圣事物、贵族的故事、时代的著名事件,如战争与和平等重大题材；用平庸的题材和风格描绘和讲述平庸与平凡的人们。

电视剧《都铎王朝》《南方与北方》和《克兰弗德纪事》等都运用相应的题材和格调反映英国皇室成员、工业革命时期的工厂主和小镇乡绅淑女的生活。《都铎王朝》用宏大叙事的方式讲述在英国皇权与宗教的冲突中,英国国王勇敢做出的宗教改革；《南方与北方》用高贵与真诚描画男女主人公之间从相互鄙夷到理解、相爱的美丽人生；《克兰弗德纪事》用唯美的田园牧歌式的风格向观众展示英国美丽乡间小镇善良质朴的人们的生活图景。英国电视剧用题材的选择和呈现表达他们对自身、对民族的认同和判断,用最为相宜的话语形式宣示了对现实的理解,从中不难发现对高贵、崇高以及对平庸、卑贱的不同认知与示现。

电视剧话语形式中呈现的人物个体或群体最为突出,是对现实社会存在的或对历史出现的亦或是未来可能存在的人类个体或群体多元存在方式的认同和认知。对历史、未来人物个体或群体也是依照现实的理解和认知来刻画的。即使像《堕落》和《黑镜》所描写的恐怖的变态杀人狂和人畜交配等荒诞不经的行为也是有一定现实依据的。《超能少年》一方面描写有特异功能的少年;一方面也通过人物口中说出关于排泄、性器官等低俗语言,混杂着低级的普通物体的大量现实存在的因素。正如布洛克·罗斯评价“后现代主义”小说那样:“所谓的‘后现代主义’小说并非不模仿现实,而是它们模仿的现实本身已经变了——当代西方世界已经变得难以辨认、难以阐释、难以捕捉了,或者说变得荒诞、离奇和虚幻了。因为荒诞变成了现实,所以再现荒诞也就是模仿现实。”⑤

从电视剧刻画的人物个体或群体中,我们不仅看到了当下英国社会的道德关注,也看到了现实社会中个体和群体生存方式的多元性与多极性,行为和思想的多样性以及对不同性、异质性的理解与宽容。理解了“那一个世界”与“我”的差异,发现了“他者世界”的精彩。

在电视剧话语形式中，不可或缺的时空元素是表现人与自然环境、人与宇宙关系的重要表征。时空也是具有“言说”功能的非言语的话语形式。过去的时空是人类怀想逝去的美好事物、寄存美好情感的处所,是对确定性、安全感的追求；现实的时空给人以真实感,其多级、多元混杂着各种个体与群体的诉求、认知与期待,综合体现着变化与进步、碰撞与包容；未来时空多为基于现实的虚构,它们充满着冒险性与不确定性,承载着各种期待与希冀。无论是乐观的还是悲观的,未来的时空是人类找寻解决现实问题和矛盾的美丽落脚点以及提供各种可能性的领域。无论是《唐顿庄园》《克兰弗德纪事》还是《呼叫助产士》都给我们描绘了多幅人与人、人与社会竭力和谐相处的纯净美好的时空画面,他们既是对崇高、高贵人性的当代怀想,也是对这些价值的一种现实体认,以及对历史中永恒价值的一种有意的保存和重塑。

英国电视剧话语形式——类型、题材、人物个体或群体和时空指向照见其当代社会的多元复杂的生存状态与文化价值观,高贵与平庸的人与人、人与环境的相处方式,反映了开放与包容、进步与变化的文化认同理念。电视剧话语形式中蕴含着对现实存在的文化认同和认知,是我们了解其他文化存在方式的重要参照文本。

二、话语理念中阐释的文化价值认同

毫无疑问,电视剧是描写人物个体与群体生活的话语载体,诠释个体与群体的特征。它反映生活,也关注人类与宇宙之间的关系。从话语的功能来看,“它具有提供信息和描述关系的功能”，通过人物的语言反映其思想境界、人物的地位和等级。语言也是反映人物世界观和价值观的重要载体，通过语言媒介可清楚地看出人物对世界的认知和不同的文化认同观,进而更深入地了解和认识形形色色的人。英国电视剧中行色不一的人物语言为我们考察和认知英国现实社会的存在,以及他们的道德理想、生活理念提供了丰富的样本和资料。人物的语言是反映现实重要的一维,是塑造人与人之间各种关系“声音”的有效途径。

英国电视剧中人物的语言反映了他们的思想境界,人生哲理和职业操守。《克兰弗德纪事》《皇家律师》和《唐顿庄园》中人物的语言都是某种人生观和文化认同的重要体现。电视剧《克兰弗德纪事》中新老医生对是否要对病人(靠手吃饭的工人)进行截肢时的对话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们对名誉和生命的不同的认同方式。对话如下:

老医生:还有一种更为安全妥帖的办法……

弗兰克医生:他是一个靠双手吃饭的人,如果他要是被截肢,他会饿死的。

老医生:如果你不给他截肢,他两周之内就会死于破伤风,要不然,坏疽也会在五天之内要了他的命。他是你在这个镇上的第一个病人,如果他死了,你的名声就毁了……

弗兰克医生:如果他被截肢而活着,那我也就没有什么自尊可言了。

电视剧中人物的言行是他(她)职业操守的反映,也是他(她)人生观念的认知和认同,更是个人和群体特征差异、知识水平高低、文明与野蛮行为的反映。通过人物个体或群体个性化的话语方式,可感知个人与群体存在方式的不同表现方式。如电视剧《皇家律师》中女主角(玛莎),她是职业律师,从业多年,即将得到律师的最高资格,即王室律师资格。但她始终坚持一个原则,即“被告定罪之前做无罪定论”,坚守这个职业底线。

英剧中一个典型的表现贵族与平民区别的方式就是看他们使用语言的差异。所谓高贵的人物,所使用的语言应该是符合语法规范的、得体的并合乎人与人交往礼仪的；语音清晰、语句完整、表达力强；使用专业(职业)用语或谚语和格言。从《唐顿庄园》中各类群体人物的语言表达中,不难发现上层贵族语言和仆人语言的差异和特点。英式贵族阶层是英国社会历史的独特遗存,这个阶层和群体独有的历史遗产和存在方式,造就了他们独特的语言方式,形成了他们与其他阶层的差异与隔阂。英国有许多描写上层贵族人物生活的电视剧作品。单从贵族阶层的语言风格即可见一斑。他们谈话使用贵族头衔互相称谓,使用礼貌委婉用语,符合各自身份的语法和用语,用辞精致考究,极力避开那些可能引发身体联想的词汇。在《唐顿庄园》中，格兰瑟姆勋爵、其母亲、其妻子和三个女儿言谈话语用辞规范考究,使用大量的格言、谚语,一方面显示出他们广泛的阅读量和知识水平;另一方面语言也规定、显示了他们的身份和教养。

电视剧《呼叫助产士》中英国社会底层民众使用的语言同贵族上层群体形成强烈的反差。在那个生了二十四个孩子的家庭中,他们在关于晚餐吃什么的讨论中,让我们感受到语言使用的随意,同时也感知语言是一种身份、存在方式的象征。一家人的讨论如下:

父亲:(孩子们)我们今晚吃什么？

男孩1:吃一顿可爱的煮枕套怎么样？

男孩2:不好。我想吃炸睡裤。

男孩3:不行。昨晚我们已经吃过睡裤了。今晚我希望喝内裤汤。

在电视剧《超能少年》中,从在管制中心做社工的一群少年的对话当中,常常听到他们不着边际、充斥着肉体生物性的语言,如排泄物、身体器官、特别是性器官的各种语词。他们说话时语气强烈、很少遵循语法规则。

另外,电视剧中人物使用的职业和专业用语也是形成群体特征差异的重要方式。电视剧《神秘博士》《远古入侵》《重任在肩》《无声的见证》和《皇家律师》中,人物使用大量的专业术语和职业语汇昭彰了他们的职业理念、责任和工作的性质,也是观众认知和判断这个人物个体和群体存在和运行方式的重要参照维度。

一方面,人物的语言能够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人物个体或群体的特征;另一方面,不同的语言也阐释并认同其个体和群体的文化价值观和人生理念。当然,语言与行为受制于文化,同时也反映思想和理念。理念是文化的重要一维,理念涉及历史和世界观的问题,它包括信仰、价值和宗教。

虽然从电视剧中各阶层、各职业和各种面目人物的语言划分了人物个体与群体之间存在方式的差异,语言起到了“标签”和“归类”的作用。但是,电视剧也用人物充满智慧与哲理的言语和行动呈现并表达了对人类永恒价值的认同和示现。英国电视剧尽管其类型形式不同、人物的话语方式不同,但是它所要传播的理念、价值观都直指人性中的美好与善意,认同并肯定进步与发展。他们从不同视角和维度表现和阐释“爱”的语言和行动,探索“爱”的奥秘。

《皇家律师》中的女主角(玛莎),一方面坚守从业律师的职业理想和原则,工作兢兢业业、有能力、上进心强;另一方面,也侠骨柔情,对被迫参与贩毒并已怀孕的女子给予极大同情和帮助。在对贩毒女子的判决前,她对法官大人说了这样的话,“但是我请阁下您对她的判决即能考虑对她不幸生活的同情也要给予她对更好生活的希望”。一个律师为自己的辩护人所能提供的公正的帮助既是职业的也是充满人性与“爱”的,她的语言和行动既是她对律师神圣职责的尊重也是她对人应有正直、宽容和正义等理念的认同与表达。

同样,在《克兰弗德纪事》中也有“爱”的话语与行动的不同阐释,“帮助”“助人”给人“爱”的温暖。剧中的老姐黛博拉平时是一位讲究语言“规矩”、恪守传统的人,从以下的话语可见一斑。提醒客人不要忘记时间时,她说“我不允许你在享受谈话的乐事中忘了时间”。赞同人们阅读时,她会说“我认为阅读是最有价值的消遣方式”。她认为吃橘子不用刀切开不雅,因而建议“我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慢慢享用我们的食物”。她不断纠正仆人言语中的礼貌用语问题,跟她讲话前一定要用“夫人”(Madam);她不能接受客人使用“咂或嘬”(suck)这样可能引发“不洁”想象的词语；她认可小镇中“女人不能参加葬礼”的习俗,但是当镇上的邻居外出未归,年轻的姐姐哭诉她不能让死去的妹妹“孤独地”到另外一个世界时,老姐黛博拉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不顾镇上人们的不解,勇敢地陪同女孩走在送葬队列中……对老姐黛博拉来说,她的行动打破了一种小镇持续百年甚或是千年的传统习俗与禁忌。她的“爱”是理解、是勇敢、是“帮助”,是对“自我”的突破。提升和改变了人们对事物的认同,也是对小镇原来固守文化理念的一种冲击和改变。

英国电视剧用影像话语形式呈现和阐释其独特的社会与文化的存在形式、文化信仰和文化认同。它选取与其存在相适宜的各种文化材料和经验表现对英国人当下世界的认知和美好期待。电视剧的类型涉及英国社会的各个阶层及各种生存领域,对生存的多样性和多元性给予关注和包容,更关涉某些社会领域或某些方面存在的问题和现象,以思想照亮生活。英国电视剧选用各种现存的或历史的或未来的题材表现各种人物个体或群体或高尚或卑下的语言、情感和思想,并与其它话语形式一道完成了对本民族、本地区人民生活的刻画和呈现,丰富了对当下社会各阶层、各行色的人各种文化理念的认知和理解。当然人物个体或群体是电视剧话语形式描写的主体,他们的言行是其文化信仰、文化哲学与理念的主要媒介与载体。言语和行为也是其文化身份和阶层的一种标识物,更是传播和表达“爱”与“人性”“进步”“助生”及“智慧”等建设性、建构性思想的重要“能指”。

三、用非言语元素探索和认识人与宇宙之间的关系

在跨文化交际与传播中,非言语交际被定义为“任何不直接依靠使用语言的交际形式”⑥。非言语的形式虽然不易于被转化为语言,但是它对于理解话语至关重要和不可或缺。在电视剧整体话语结构中,非言语的时空元素对于描绘和理解人物与主客观世界的关系极为重要。时空元素为人物的存在和行为划定了边界,承载他们言语与行动的意义,也是不同文化群体对生与死、进步与变化等人类与宇宙问题的不同表达和理解重要的参照物。

英国电视剧对历史、现在和未来世界的呈现均有涉及,表现英国历史与社会的电视剧有《唐顿庄园》《傲慢与偏见》《克兰弗德纪事》《南方与北方》《呼叫助产士》和《都铎王朝》；表现当代英国社会生活的电视剧有《神探夏洛克》《黑镜》《皇家律师》《白教堂血案》《重任在肩》《天堂岛疑云》《飞天大盗》和《堕落》；穿越与表现现在与未来世界、宇宙问题的电视剧包括《神秘博士》《超能少年》《乌托邦》《远古入侵》和《黑镜》。这些电视剧从对历史、现在和未来人类以及他们存在于其间的世界关系的描绘和刻画,既表达了对逝去的人与物、是与非的判断,对过往美好“情与事”的追忆与怀想,也阐释了对当今现实多样性、多元性及复杂性的包容与评判；既捕捉当下英国社会特有现象与问题,概括与再现当下世界的混乱、模糊，也呈现人类、人性中的美好,并提出对现实问题和矛盾的解决方案,表达对人类“自我更新”、进步与发展的开放理念和情怀；同时对人类的未来世界图景大胆构想,呈现各种科学与技术发展的可能性,并对可能危及生命世界存在的危险进行预测和预判；认知和关注整体人类世界的走向,对自然环境和人自身的完善和进步做出大胆想象和表现。英国电视剧非言语元素完整的 “时间链”“时间流”对其历史、现在和未来的考量和叙述是外部群体认识他们的社会与文化真实性极其有价值的资料与样本。

当然时间中包含着空间,空间中蕴含着时间中的故事,没有离开时间流动的空间,也没有独立于空间存在的时间。时间具有矢向,生死是时间的流动,时间的所指是变化；空间探索距离、容量和包容性,空间的视野和格局彰显高下、宽广、纵深,空间是容量。

英国电视剧中把人物个体和群体放置在各种社会与自然空间,对他们的言行、情感活动、文化认同加以考察呈现。各种空间不仅仅是他们活动于其间的场所,也是对他们所思所想的言说形式；是对逝去美好时光的情感“寄居地”,也是探索未来、解释人类和宇宙奥秘的“乌托邦”；空间想象是探索、是勇敢举动、是格局。英国电视剧中不乏对空间程式化、类型化的呈现,城市与乡村、王宫城堡与平民居所、公共空间,如饭店、写字楼、医院、政府机构、警察局、法院、健身房等；也有对可能出现各种问题与犯罪的隐秘场所的描绘,如监狱、社区监管所、仓库、小杂货铺等；还有对未来科学幻想以及惊奇实验的虚幻、异域空间的刻画。从电视剧的空间呈现中概述生命存在的意义,人与环境的关系,人与世界的爱与相容、相和谐的关系。

近来的英国电视剧中不断描述对人物身体空间和心理空间的认知。如《神探夏洛克》《黑镜》和《皇家律师》等对犯罪动机、犯罪心理的解释和探究；还有《神秘博士》和《超能少年》对人类智慧以及身体异常能力的想象和构画。

另外,在英国电视剧中，从对历史到对现实社会生活的描述中都有对各种“社交聚会”(party)的表达和呈现。在英国历史中“聚会”是上层贵族阶级和特权的标志,也是统治阶层奢靡生活的反映。同样,在中国夏商时期也有帝王、贵族“酒池肉林”的“社交聚会”形式,“以酒为池,悬肉为林”就是对其骄奢淫逸生活的写照。但是,现在英剧中“社交聚会”(party)作为一种生活方式独特的空间表达,早已失去了“酒池肉林”的荒诞意指。它是运用这种“空间存在”表达普通人暂时“脱离”现实时空与情境的一种转换,是打破“时间链”与“时间流”的一种话语方式,更是“忘却”烦恼和解决生活问题的有效手段和心理“疗愈”。

英国电视剧话语中非言语形式——时空丰满了观众对英国社会各种人物个体和群体对于生与死、变化与保守、高贵与卑下、爱与恨、建构与解构的认知和认同,开拓了对生命意义、对人性的文化认同。它肯定了空间具有的“爱”与“包容”的永恒价值,也表达了人类对“进步”“变化”和“助生”的时间观的不变追求。它的时空观是一种看待世界的观念和方式,一种如何对待古往今来的文化思想和民族认同观,也是发现和塑造“我们到底是谁”的框架和机制。

当下电视剧已成为反映和认识人类社会生活的一种重要的媒介话语。它是探索人与事物、世界运行的一种鲜活的艺术形式,它用影像话语形式抒写历史、现实与未来。英国电视剧以其独特的视角和话语形式刻画和反映英国历史、当代人物的个体和群体的生活和存在的风貌；它用别具一格的类型、题材、人物个体与群体、时空等言语或非言语形式探索人与人、人类与宇宙的关系；大胆设想人类未来面临的各种可能性,为人类预设前景,并对自身和自然环境以及社会环境做出了各种“艺术试验”。英国电视剧用言语或非言语的形式传播“爱”“宽容”与“进步”等永恒价值,探索并拓展“人性”的具象和维度、认知并扩大人的“身体空间”“意识空间”和“心理空间”,最终为观众认识人类自身、提升自身层级、形成正确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提供“见”与“识”。

注释:

①⑤ 殷企平、高奋、童燕萍:《英国小说批评史》,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310、285-286页。

②③④⑥ Ron Scollon,Suzanne Wong Scollon.InterculturalCommunication:ADiscourseApproach. 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8,p.27，p.127，p.96，p.142.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李 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