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从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环节展开*

陈宏滨

(湘潭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论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
——从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环节展开*

陈宏滨

(湘潭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湘潭 411105)

从生产关系视角探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可从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四个相互联系的环节来展开。资本主义生产的实质是剩余价值的生产，掠夺剩余价值导致对自然的掠夺。资本主义生产相对过剩造成产品的浪费，将剩余价值用于消费为消费异化创造条件。资本主义生产要素交换和产品交换均是生态危机的重要元凶，资本主义非正常消费是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间接根源。

资本主义生态危机；资本主义生产关系；根源

资本主义在奋力摆脱周期性经济危机的过程中，又面临着新的问题。工业废气、废水与废渣的排放量不断高攀，资源被掠夺的自然不堪重负。由此造成酸雨、臭氧层破坏、温室效应、土地沙漠化等环境问题日趋严重，生物物种显著减少。生态危机是资本主义继经济危机之后的又一痼疾。[1]285分析资本主义生产危机产生根源，有利于自觉地预防与化解这一危机的扩大。生态马克思主义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是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重要根源。[2]37但是，生态马克思主义没有从唯物史观进行分析。基于此，本文试从生产关系探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我们可从广义生产关系入手，资本主义广义生产关系是指资本主义再生产过程中的经济关系，它包含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四个相互联系的环节。

一

资本主义生产的实质是剩余价值生产,从生产角度来探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其实质就是从剩余价值生产角度探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在剩余价值生产中，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的主体地位逐步让位于相对剩余价值生产。这是由于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增长潜力有限，通俗地说，劳动者一天只有包含必要休息在内的二十四小时。更何况，劳动者对抗延长劳动时间的力量得以凝聚，绝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增长受限。比较而言，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增长潜力不断拓展。相对剩余价值生产的着力点是降低劳动力价值，其途径不外乎降低劳动者及其家庭所需生活资料的价值，而生活资料价值的降低则寄望于其生产效率的提高。提高生产效率可用单位时间内生产更多的产品数来诠释，也可用生产单位产品所需的时间缩短来表达。

实现生活资料生产效率的提高，可从生产生活资料的相关要素来入手。生产生活资料需要土地、水、空气等自然资源，需要科学技术与企业家的才能。为了单位时间生产更多的生活资料，生产资料所有者自然会大量开发与利用自然资源。在土地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方面，表现为破坏生态环境大量开垦耕地、破坏土地生态过度利用土地；在水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方面，表现为破坏生态环境大量开采水资源、破坏水资源生态过度利用水资源。尤其严重的是，为开采地下矿产资源而直接或间接破坏绿色植被资源；在空气资源的开发与利用方面，表现为对空气物理性污染与化学性污染不断加剧。

生活资料生产效率的提高，其实现当然要依托科学技术与企业家才能的投入。科学技术日新月异，信息技术、新材料技术、生物工程技术等技术类型不断提升生活资料生产中对自然资源开发与利用效率，由此，不断提高其开发与利用程度。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主义农业的任何进步，都不仅是掠夺劳动者的技巧的进步，而且是掠夺土地的技巧的进步，在一定时期内提高土地肥力的任何进步，同时也是破坏土地肥力持久源泉的进步。”[3]579在企业家组织与管理水平不断提高的背景下，生活资料生产中对自然资源开发与利用组合不断精致，同样，也不断提高其开发与利用程度。显然，科学技术与企业家才能投入到生活资料生产中促进单位时间的产品数增加的同时，不可避免地形成对土地、水、空气等自然资源的过度开发与利用。

尤其可怕的是，为了赢得更多的剩余价值，资本家将生态成本尽可能地转移到社会。这种生态成本外溢的表现是，只要没有硬性制约，就不计生态后果地排放“三废”。如果说掠夺自然的过度开发与利用是造成生态危机的客观原因，那么向社会转移生态成本则是造成生态危机的主观原因。这也是无偿侵占广大劳动者生态福利的生态剥削。

二

资本主义分配导致生态危机，可从劳动者工资与剩余价值分割来展开分析。资本主义生产的实质是资本主义剩余价值生产，资本主义分配的实质是剩余价值的分割。劳动者是剩余价值的生产者，也是剩余价值的被剥夺者。劳动者在经济活动中获得的是工资，是对劳动力商品的价值补偿。

从劳动者与资本所有者在分配活动中的差别比较而言，存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一方面，劳动者获得的工资只能维持劳动力的生产与劳动力的再生产。随着资本主义剥削程度的加重，劳动者消费能力更为减弱；另一方面，资本家贪婪地追逐剩余价值时势必造成生产的相对过剩。这种超出劳动者购买力的过剩商品不断地积压，资本家或者为维护商品价格主动地破坏商品，或者由于商品积压被动地破坏商品。不仅如此，生产的相对过剩还表现于超出劳动者购买力的生产能力过剩(产能过剩)。由此，造成生产商品的自然资源与社会资源的巨大浪费，这是间接形成生态危机的原因。

从资本所有者如何处理榨取而来的剩余价值而言，存在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资本所有者处理榨取而来的剩余价值过程就是资本主义再生产过程，资本主义再生产有简单再生产与扩大再生产两种形式。简单再生产就是资本家将榨取来的剩余价值全部用于自己和家庭的消费。显然，这种消费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正常消费需要。资本所有者奢糜的消费极大地浪费了自然资源。尤其严重的是，这种消费方式逐步形成习惯，导致异化的消费方式成为时尚，形成消费主义文化。由此衍化的异化消费，对生态危机的形成有巨大作用。

不过，资本家将榨取来的剩余价值全部用于自己和家庭的消费这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而不是现实的做法。迫于外部竞争压力与出于对剩余价值的贪婪追求，资本家一般不会将榨取来的剩余价值全部用于自己和家庭的消费，而是部分用于消费。这就是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资本主义扩大再生产对生态危机的影响，从再生产的一个环节来说当然赶不上简单再生产。不过，其对生态危机的作用并不是可以忽略，而仅仅是方式与程度不同。尤其是，从其终极目的来说，它对生态危机的贡献更加巨大。只不过表现为有时滞性，而不是即时性而已。

三

资本主义交换活动也是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马克思对资本主义交换活动的分析是从两方面进行的，一方面分析生产要素的交换，另一方面分析产品的交换。从资本主义生产要素的交换来说，交换与生产具有直接的同一性，包含于直接的生产过程中。对此，恩格斯指出：“支配着生产和交换的一个个的资本家所能关心的，只是他们行为的最直接的效益”，“西班牙的种植场主在古巴焚烧山坡上的森林，以为木灰作为肥料足够最能赢利的咖啡树利用一个世代之久，至于后来热带的倾盆大雨竟冲毁毫无掩护的沃土而只留下赤裸裸的岩石，那同他们有什么相干呢?”[4]562-563在此基础上，马克思指出：“资本主义生产指望获得直接的眼前的货币利益的全部精神，都和维持人类世世代代不断需要的全部生活条件的农业有矛盾”。[5]697

从资本主义产品的交换来说，交换与生产相互作用。为推动产品交换活动，资本主义普遍采用的推销宣传成为生态危机的“最后一根稻草”。推销宣传耗费大量的纸张，这些材料相当一部分来源于木材。尽管由于科学技术的发展，资本主义掌握了秸杆造纸方式。看上去这样保护了森林，保护了环境，但这种推销宣传用纸及材料要耗费大量的电力与化工材料，其对环境的索取也是惊人的。

资本主义产品交换活动的过度包装也是生态危机的根源。过度包装表现为奢华的包装外表，或者是无意义的重复包装。这种对资源的浪费，形成对自然无意义地掠夺，间接地加大了生态压力。

四

资本主义消费活动也是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根源。消费是资本主义社会存在和发展的首要前提，没有消费也就没有资本主义的生产。消费产生需要，需要创造生产。其逻辑序列是消费——需要——生产。当然，消费与生产是统一的，正如马克思指出：“生产同消费合一和消费同生产合一的这种直接统一，并不排斥它们直接是两个东西。”[5]15

前面已提及，资本家将榨取而来的剩余价值全部或部分用于自己和家庭的消费。显然，这种消费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的正常消费需要。“过度剩余的钱财将他们推向了追求刺激、虚荣的挥霍型消费方式上来。这种生活方式与其说是资本主义享乐主义思想侵蚀的结果，倒不如说是中世纪贵族式的穷奢极欲生活的反照，甚至是更为低层次的享乐主义的施放。”[6]3资本主义奢糜的消费极大地浪费了自然资源。尤其严重的是，这种消费方式逐步形成习惯，导致异化消费方式成为时尚，形成消费主义文化。

消费主义是20世纪20年代产生于美国的一种主张消费至上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它设想人们把消费当做人生的最高目标，鼓励人们拼命挣钱、及时消费。在消费主义价值观的引导下，资本主义社会的消费在很大程度上不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自然生理需要，而是为了满足被现代文化刺激起来的表现欲望。由于消费主义价值观把物质消费活动作为获得满足的唯一形式，当代西方社会势必要把如何保证物质条件作为关注的中心。这些物质条件的保障既是支撑经济发展的必要条件，又是经济发展的必然结果。创造丰富的物质条件，势必掠夺自然、导致严重的生态后果。在高生产、高消费的经济模式中，资本主义工业体系势必产生大量的生产废品和生活垃圾，加剧生态后果的严重程度。

从上述四种经济活动单独的形式来看，它们均对资本主义生态危机有着方式与程度不同的作用。不过，“一定的生产决定一定的消费、分配、交换和这些要素相互间的一定关系。当然，生产就其单方面形式来说也决定于其他要素。”[7]23四种经济活动相互作用，共同导致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当然，孕育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四种经济活动，是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要彻底破解资本主义生态危机，必须废除资本主义私有制。

[1][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克思主义研究[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2][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

[3]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9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5]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6]卫兴华.论我国贫富分化下挥霍性消费[J].消费经济,2014(4).

[7]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人民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饶娣清

The Roots of Capitalist Ecological Crisi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oduction,Distribution,Exchange and Consumption

CHEN Hong-bin

(CollegeofMarxism,XiangtanUniversity,Xiangtan,Hunan411105,China)

To explore the root causes of the ecological crisis of capitalism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roduction relations, can start from four interrelated links of production, distribution, exchange and consumption.The essence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 is the production of surplus value, which leads to the plunder of nature.The relative surplus of capitalist production resulted in the waste of the products, and the surplus value used to consumption creates the conditions for consumption alienation.Capitalist elements of production and product exchange have contributed to the ecological crisis, and the consumption of capitalism is the indirect cause of the ecological crisis of capitalism.

capitalism ecological crisis;capitalism production relationship;roots

2016-05-22

陈宏滨(1967-)，男，湖南宁乡人，博士，湘潭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湖南省社会科学规划项目“中国现代农业生态文明孕育研究”(13YBA311)成果。

B032

A

1001-5981(2016)05-007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