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童话教育内容的弊病及发展方向

2016-02-25 17:57高茂梅烟台市开发区高级中学山东烟台264006
新丝路(下旬) 2016年12期
关键词:童话意义儿童

高茂梅(烟台市开发区高级中学 山东烟台 264006)

中国当代童话教育内容的弊病及发展方向

高茂梅(烟台市开发区高级中学 山东烟台 264006)

本文从中国当代童话的审美与教育意义、单纯与纯洁界定的分歧性、圆满与死亡的关系和多元价值观引导四个主要方面着手,以文学批评的形式,通过中西方童话对比及例证分析中国童话的弊病和产生原因,并进一步提出了中国当代童话的发展方向。

中国童话;教育;多元价值观

中国当代童话的书写方式不断创新,一些童话理念已变得不符合其书写方式的发展规律。随着时代和科技的发展,童话中凸显出的一些弊病,导致其落后于儿童思维的发展。郑渊洁之后,中国当代童话再没有出现过影响力较大的童话作家,本人希望能够提出新鲜的童话观,促进更加被新时代儿童接受的新中国童话的产生,新的“童话大王”出现。

一、童话的定义

“童话,儿童文学的一种。通过丰富的想像、幻想和夸张来塑造艺术形象,反映生活,对儿童进行思想教育。一般故事情节神奇曲折,内容和表现形式浅显生动,对自然物的描写常用拟人化手法,能适应儿童的接受能力”这是比较权威的现版《辞海》对童话的定义。

二、弊病

1.审美意义与教育意义的关系

20世纪初“童话”一词在中国第一次被引用。“五四”运动时期国外一些经典童话作品和理论著作纷纷涌进[1],儿童成为童话创作中被关注的重点,以周作人为代表的学者对其进行了理论探究,其内容包含教育方面,这使中国童话理论自发生期即具有教育论的传统色彩[2]。一些典型的作品,如茅盾的《大槐国》,郭沫若的《一只手》,叶圣陶的《火车头的经历》,张天翼的《秃秃大王》等,由于具有极强的政治色彩和阶级色彩,致其教育内容刻板僵硬,不利于儿童接受,完全背离了童话的本质。经历文革时期的衰落,至1977年5月严文井在北京举行的童话座谈会上充分肯定了童话的浪漫、幻想特性,80年代郑渊洁的“热闹派童话”兴起,中国现代童话的审美意义得到突出。至今,有关童话的论文,都在强调童话的审美意义,例如陈碧霞和李利芳认为,童话的教育意义应依附于其审美意义[3],脱离艺术氛围直奔教育主题,在最大程度上遮蔽了童话的艺术品性与价值[4]。

文学作品的文学价值在于它必要的思想和精神价值,即要有意义。令我们感觉到美的东西,一定是因为它能给我们带来感触。童话的美来源于其纯洁内核,丑恶的东西一定不美,而这种纯洁内核,才应该是中国现代童话作家们所想要向儿童传达的,当作家想要传达真善美的东西时,儿童能从中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或者得到启示,我们就说,它有了教育意义。可见童话的审美意义与教育意义并没有什么主次与先后之分,这二者应是互相融合的,是对半的。

2.纯洁与单纯

周作人曾给童话下过“单纯”这一界定。他认为童话忌“事情复杂,敷叙冗长,寄意深奥”[5]。这样的观点基于少年儿童对社会的认识有限,难以理解复杂深奥的事物,在童话研究中争议甚少。但这其中,“单纯”与“审美意义”、“教育意义”似乎都存在着矛盾,应该持保留意见。

单纯的童话,不能展现成人世界的复杂事物,比方说:社会体制的弊端、潜规则、人际关系中的两面三刀、人性的丑恶。但这种内容其实也不是“雷区”。以郑渊洁为例,批评者对其童话批评的着点之一便是其对线下教育体制批评的“反智性”,以及过强的现实意义对其美感的影响。但如果是作为家长,不希望孩子生活在一个理想的真空,那这种现实性是必要的,引导孩子认识教育体制弊端,也能让孩子对自我的创造力和游戏性进行自我肯定。郑渊洁给他的童话赋予了现实意义,讽刺了社会,并且突破了传统的教育观。他令童话不再单纯,但这丝毫没有对儿童阅读他的童话产生障碍,也没有减轻儿童对其童话的喜爱程度。其蕴含着批判的天马行空的想象,也是极出彩的。

复杂的内容,并不会影响童话的审美意义。例如对生者来说,死亡是一件复杂的事,是悲剧。但心中的悲伤是可以被时间抚平的,而如果悲伤不转化为悲哀,人们的情感很难刻骨。刻骨难忘,这是悲剧的另一种美感,它具有永恒性。我们可以用西方童话来做对比,《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以小女孩儿的死亡揭示了资产阶级社会的残酷,但是它依然是一篇经典的童话。它的美感来源于它的永恒性,复杂事物甚至能够促进童话的审美意义。

童话不应是单纯的,应该是纯洁的,它拥有成人世界中几乎不可能实现的美好和奉“善良”为主义。这就意味着尽管童话展现了社会复杂的一面,甚至包括其丑恶的一面,但是童话应该是向善的。郑渊洁带领着“皮皮鲁”们激浊扬清,卖火柴的小女孩心向光明,这是能引发人们好感的,是真善美。

3.圆满与死亡

中国和西方的死亡观相去甚远。孔子云:“未知生,焉知死。”作为中国古代思想的主流,儒家学说主张对鬼神敬而远之,“六合之外存而不论”,死亡远不如他们探讨和解决人世间的实际问题那样有深度、有意义。儒家学说的地位决定了它对国人文化基因的根植性影响,自古以来中国人对于自然死亡就是回避的态度。这一点也体现在中国的童话创作上。根据梁晓昀的《以死亡关照生命》论文中对死亡类型的统计,中国童话中的生存性死亡,即还原死亡的真相,甚少,至于当代中国童话中的死亡就更少了[6]。应该说,中国童话的大多数死亡都承载了某些特殊意义,且有时候人物死亡行为在逻辑上并不具有合理的前后因果关系[7]。大多数情况下有死亡就有不圆满,这种不圆满蕴含着作者的特殊目的,例如批判。

而在西方童话中,我们能看到宗教的影子。宗教的出发点是生,它试图给人解释生死,并因此告诉人怎么活。基督教给死亡构建了一个美丽的幻想,即天国,再塑造一个充满希望的来生。西方童话经常出现带有哲学意味的经典死亡。死亡童话在西方是一个写作体系和专门的研究体系,例如王尔德童话,悲剧的美是一种凝结的永恒。当我们融入西方童话的文化氛围,并不会觉得死亡是不妥的,作者塑造一个天堂对卖火柴的小女孩进行了满足的结局难道不圆满吗?再比如《海的女儿》小美人鱼死后化为泡沫,彩色、缤纷、剔透,场景很美,从读者的眼泪中长出一朵花儿来。死亡一点都不恐怖,善良的人在天国可以得到回报,所以不管多么痛苦,我们要向善。死亡的悲哀和故事的圆满结合起来,有了一种奇特的效果。

中国童话似乎只把大团圆当做是圆满,如果让故事绕一个大弯去塑造一个团圆结局,会有一种极其别扭的悖驳感。例如,如果是在中国,《卖火柴的小女孩》的结局,就可能是一个好心人良心发现,收留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使她不至于冻死。这个结局也许不会那么痛苦,但小女孩其实是那个社会的一个缩影,那么多可怜的孩子,为什么偏偏是她获救了?

《现代汉语词典》对“童话要适合儿童的接受能力”进行了修正,改为“适合于儿童欣赏”,更具合理性。童话的教育意义不是迎合儿童,儿童不能光看到美好,还要看到这个社会的不公平;他们不能光想象自己是个小公主或者小王子,想象那些光鲜的生活,浪漫的爱情,还要学会怜悯,学会争取,学会同情。《海的女儿》带来的心灵冲击是强烈的,那样聪慧可爱专一的人鱼公主死了,这是儿童不能接受的,可是如果换一个“快乐的生活在一起”的结局,就不会有毕淑敏笔下常读常新的经典。

儿童应该接触必要的死亡教育。但这种死亡,不能带批判性目的,也不能对具体情状进行描写,因为这是重口味,是暴力,和死亡教育不沾边。但是杨红樱《笑猫日记》中对于汶川大地震中一位因守护自己的孩子而去世,旁边放着一个写了充满爱的短信的手机的母亲的描写,就是传播了正能量的。

4.单一价值观

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童话故事往往爱憎分明,价值观简单粗暴,好人名扬千古,坏人万劫不复。这种简单价值观符合儿童并不完全成熟的认知能力,教给他们善良、疾恶,但它也有一定弊病。

人性是复杂的,恶人作恶的原因有很多,而童话往往只着重渲染恶人的恶。在故事中,如果知道了这个人物是好人,儿童马上会对他种下期待、爱护等正面情绪;而如果知道了这个人物是坏人,儿童的兴致会立马消减,先入为主地用有色眼光看他。在这个世界上,不仅有坏人好人,还有好心做坏事的人、时好时坏的人,他们是夹在黑与白之间的灰块,难以单单用“好”“坏”两个字去定位。郑渊洁的童话固然有突破,但皮皮鲁利用幻影号帮助球队取得胜利,鲁西西口含龙珠参加游泳比赛破世界纪录其实是作弊犯规行为,就算这些情节是故事发展的必要设置,儿童也应有一个认识,不能因为他们是主角,就认为他们做的都是对的。另外,价值观太分明,我们或许会更关注赏罚的结果,而不是手段。例如我们只看到了有人受到了惩罚,觉得大快人心,却并没有意识到使这人受到惩罚的是暴力手段,这不利于培养儿童的法律意识。

中国童话很少注重儿童价值观的引导,“好坏一言以蔽之”是浅层次的,是低思维起点。我们不仅仅要求儿童用纯洁的眼光去判断这个世界,还要让他们去体会善恶、理解世界。也许纯粹的人去体会善恶,才会真正抛开利益对他们的影响。这样的思维模式虽然令童话不再单纯,可是这种思维模式的目的是引导过渡,促进善良与先进思想同步发展,这样童话的本质是向善的,童话依然是纯洁的。引入多元价值观未尝不会起到好的效果。

三、展望

通过借鉴近年来迪士尼的动画片,我们可以惊喜的发现他们正在尝试改变以上弊病。《疯狂动物城》中,柔弱的食草动物其实本性凶残,而一向被认为有杀戮天性的食肉动物却本分、善良,这是对“物性”的突破,也是对人成见的冲击,带给人深思与震撼。它不单纯,但是它纯洁,因它打造了一个在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和谐社会。这样的童话,才会对早已厌烦传统说教,并且急需进步的社会思想的儿童起到教育效果,给他们新鲜感。这都是对童话的单一、概念化的童话的突破。例如作者可以在鲁西西口含龙珠参加游泳比赛时引入对其害怕被发现、愧疚的心理描写,或者塑造一些儿童以正义的目的对皮皮鲁的犯规行为进行指责,在描写成年人的所作所为时,作者不妨引入他们的难言之隐。

[1]冯源.《新时期童话理论探析》. 2012年4月第1页

[2]冯源.《新时期童话理论探析》. 2012年4月第2页

[3]陈碧霞.《中国现代童话创作及理论的美学倾向》. 2013年5月

[4]李利芳.《论童话的本质及其当代意义》.兰州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03第31卷第2期

[5]李慧.《童话论》[D].2010(博士论文)

[6]梁晓昀.《以死亡关照生命》. 2012年6月第7-9页

[7]梁晓昀.《以死亡关照生命》. 2012年6月第30页

10.19312/j.cnki.61-1499/c.2016.12.0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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