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哲的诗

曾哲

在内蒙古高地

天空折叠云团大海

一个草原含露蓓蕾

羞涩的山丹花

刚刚十六岁

羊群洁白的歌声

一个草原咀嚼嫩绿

牧羊人的血

在奶子桶沉淀了星星的夜

初夏爬过一个个喘息的山岗

摘下你胸前飘曳的手帕

涂掉彼此脸上的火

辛辣，骄阳

木水车牵着老牛的犄角，吱吱

慢腾腾却走出了老远

日头做出跳跃的姿势

在山的那一边

草原梦

在六月的雨季

我踏进了草原的惟有草原才有的那种辽阔

锡林郭勒一个梦中重叠骏马

牧羊犬套马杆举着白云原野

在滂沱的雨中暗淡淋湿摇撼着空茫

水漉漉泛着绿的雾

一副弯曲光的巨手把远天围屏的铅色拉开

梦在草原的小路上弯曲了意念

汇集在塔拉多皱的眼角

六月就小心翼翼地争吵到淖尔

醒了一个蓝湛湛的眸子

这正是一个祭敖包的时辰

日子里夹着奶干、奶油，酸酸的浓烈

草原白酒抛洒着祭奠的渴望，飞扬的白纸飘然

沾满在膝盖的路，泥泞也是个欣喜

敖包的后边

是个更加桀骜葳蕤

草原的路

一只寻食的百灵急促的步履穿行

孤獾迎着你的走来大胆地窥视小心

路显得细细窄窄长长。总有一天

被历史重创

展远碧绿沉重的寂寞

点缀着几许憔悴

马蹄子在这路上，惊醒一串逗号

在兔鼠的洞口警觉

小心翼翼

在远方有一个老人的身影，走着孤独

一架白骨歇脚

你啊！你，你孤独地走着孤独

我啊！我，我孤独地流浪孤独

想到草原那路的尽头

你和我都有着一个属于自己

属于自己那架白骨的孤独的故事

草原的期待

我在奶茶中焦灼地渴望

乳色淡微的黄昏又一次踏进塔拉的喜悦

马鞍子上留下欢跳的惊吓

眉骨上那束红缨子

毡包的哈纳墙网着遗失的惆怅

绞化再一次升腾粪火

草香也飘动着痛苦的姿态

额吉的眼睛里闪着酥油灯火的昭告

白马已经解开了绊腿

套马杆却在手上不忍离去

漂泊岂能迢迢无期？

风从远处的乌云下开始张狂

帆也妄想地鼓涨

心底的锚已经锈迹斑斑

给牧羊女一一奥尼

露水和乳白情绪

她扬着牧鞭。山岗过去了塔拉在等待

静静地流淌阳光，微薰了

她忧郁的歌声

河滩披上红色的蒙古袍，清洗不言的再见

草原的路像金色的布斯（腰带）

盘缠着一个温柔的落日

黄昏奔腾在她的马蹄

叩动沉甸甸

痴情发酵渴望

赛奴她向我问候。上马吧！期待的马鞍

勒紧肚带

今天的她，头上多插了一枝山丹花

白色的乳汁，在奶子桶里越来越酸

给淖尔

一

草原上的镜子

思念叮叮当当祭敖包的季节

六月山丹花含苞怒放的火红

二

你和马儿把阳光打成滚

淖尔飞溅出一片晌午的骄阳

套马杆疲倦了，舒展在绿草丛

三

夜总是要把沉睡的目光掩藏

草地里塞塞作响的獭子兔鼠

醒目的幽蓝暗淡的淖尔

稍息在草根下

漪涟粼粼，风的鼾声

额吉，我说

我骑上骏马，草原才开始宽阔

我睡熟在毡包里，梦中淌着乳白的香河

奶豆腐在挤压着发酵

等待阳光从大石头上多多地流过

啃嚼着酸酸的日子，就着奶茶喝

躺下的耳朵.老鼠和我窃语

夜晚寂静的窗根，骚扰的门窗打开

虱子也开始运筹帷幄

额吉你是草原的额吉

草原的额吉是草原的全部

我的马儿既然停在你的毡包

善良便成为我一路的嘱托

蒙古包小景

绿色拱出一座洁白的蒙古包

盛夏成熟更多的蘑菇

尽早去寻找草地生命多多的失落

铁管竖起一个发出风力的思考，吱吱

老人关心的是傍晚羊毛的信息

年轻人等待彩色恋情的结局

羊圈那边，几只狼的步履

夜色帮凶，悄悄接近羔羊的生命

咚……一声高亢的枪鸣

消逝了血腥恶毒的目的。

阿力克楞走进羊群

清点着一地惊慌的月色

额吉放出了焦急的狗

奔驰出一个警戒的弧影

光溜溜的胖娃娃站在门口

手捂着他的小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