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与融合:生态马克思主义及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

2016-02-27 03:40张旭东
新疆社会科学 2016年1期
关键词:发展脉络生态文明启示

张旭东



发展与融合:生态马克思主义及对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

张旭东

内容提要:伴随着工业文明的迅速发展,全球性的生态危机也接踵而来,生态马克思主义正是从这一实践出发,试图找到一条从根本上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存和人类真正自由的途径。这对于解决人类生态环境危机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都具有深远的启示。

关键词:生态马克思主义 生态文明 发展脉络 启示

*本文系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项目“新媒体环境下高校意识形态安全教育机制研究”(15LZUJBWZY055)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生态危机己经成为一个世界性的难题,对生态危机的根源和解决途径以及生态文明社会建设的探讨,已成为当前关注的热点。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代表大会报告将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位置,强调“要更加自觉地珍爱自然,更加积极地保护生态,努力走向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新时代”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1页。。这不仅明确提出了“生态文明新时代”的新概念,而且从人类社会发展命运的高度来看待生态文明建设,是我们党关于生态文明理论的又一次创新。生态马克思主义作为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新发展,将矛头直指人类社会发展面临的严峻生态危机,企图打开生态危机之谜。因此,深入考察西方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形成过程,正确把握其理论要义,对于解决人类生态环境危机和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意义重大。

一、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脉络

生态马克思主义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其代表人物主要有威廉·莱易斯、本·阿格尔、瑞尼尔·格伦德曼、戴维·佩珀、詹姆斯·奥康纳、约翰·贝拉米·福斯特、克沃尔等。从他们的研究历程和主要观点可以看出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发展脉络。在1972年和1976年,加拿大学者威廉·莱易斯分别出版了其代表作《自然的统治》和《满足的极限》,为生态马克思主义奠定了基本的理论框架。在《自然的统治》一书中,莱易斯深刻指出,人类依靠不断革新的科学技术对自然的过渡开发和利用,最终要反作用给人类自身,造成更大的生态危机。而正是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自身的弊病,导致人类在对自然不断加强统治的过程中最终摧毁了自身赖以生存的自然基础。在《满足的极限》中,莱易斯分析了资本主义社会生态危机的表现和摆脱危机的途径。他认为,自然不会屈从人的意志,因此人类的活动必须以尊重自然为前提。

20世纪70年代末,加拿大学者本·阿格尔在《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①〔加〕本·阿格尔:《西方马克思主义概论》,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1年,第486页。一书中第一次使用了“生态马克思主义”的概念,从形式和内容上进一步将马克思主义与生态学紧密结合在一起,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由此诞生。20世纪90年代,生态马克思主义形成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尤其是在1991年,德国的瑞尼尔·格伦德曼和英国的戴维·佩珀在《马克思主义与生态学》一书中提出了他们对生态社会主义的最初设想,并且努力呼唤人们向生态社会主义社会靠拢。在看待生态社会主义的特征时,他们找到了一致的答案,即人类能够正确认识和调控人与自然的关系的理性社会。格伦德曼和佩珀也对资本主义的劣根性进行了批判,否定了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揭示了发达国家通过生态殖民的方式转嫁生态危机的不道德行为。他们认为生态社会主义是最适合人类生存和发展的社会制度,其“解决全球生态问题的根本途径是节制资本主义国家的生产和消费,而这是资本主义做不到也不愿意做到的”②陈学明:《苏联东欧剧变后国外马克思主义趋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0年,第396页。。

美国学者詹姆斯·奥康纳在《自然的理由》(1997)一书中,继承了莱斯和阿格尔等人的生态危机理论和异化消费理论,建构了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的基本思路。奥康纳归纳出了两类不同的矛盾,即在资本主义社会,一类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矛盾,另一类是生产力、生产关系和生态条件的矛盾。这两类矛盾不断相互作用,导致了资本主义难以解决的双重危机,即经济危机和生态危机。据此可以看出资本主义具有反生态的特性,其从根本上难以实现可持续发展。因此,生态社会主义理论和生态社会主义道路就呼之欲出,成为解决两种危机的必然选择。

进入21世纪,生态社会主义理论逐步丰富和深化。美国学者约翰·贝拉米·福斯特在2000年出版了《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一书,提出“马克思的生态学”概念并对马克思的世界观给予了高度评价,认为马克思的世界观“是一种深刻的、真正系统的生态世界观,而这种世界观是来源于他的唯物主义的”③〔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马克思的生态学——唯物主义与自然》,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年,第111页。。在《反对资本主义的生态学》一书中,福斯特以严谨的论证,深刻揭示了资本主义制度自身反生态的特性。

美国绿党成员克沃尔教授2002年在《自然的敌人——资本主义的终结还是世界的终结》一书中,通过对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解析和借鉴,明确指出只有将使用价值从交换价值中解放出来,才能找到解决生态问题的最终钥匙。克沃尔还对存在于资本主义社会的各种改良型生态思想提出了批评意见,指出生态社会主义道路是我们的必然选择,而在这条道路的建设过程中并没有统一的模式和标准,即使革命暴力这种极端的方式也可以用来解决生态和社会问题。

二、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理论要义

马克思主义对人与自然关系的正确理论解答,为生态马克思主义提供了原始的分析框架和基本的解释范式;而新马克思主义中的法兰克福学派以批评的视角较早地关注生态环境问题,为生态马克思主义从资本主义现实出发,分析生态危机的解决之道提供了依据和可能。两者共同构成了生态马克思主义的两大理论来源。

首先,生态马克思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和生态学有机地融合在一起。众所周知,马克思是最早系统关注和论述生态环境问题的思想家,马克思主义浩瀚的经典著作中,有着极其丰富的生态思想,马克思主义不仅明确回答了生态问题的原因,而且为生态问题的解决指明了方向。在论述人与自然关系时,马克思辩证地指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良性循环、辩证统一,他还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去谈论与生态问题息息相关的生产等问题。早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他就阐明了人与自然界的统一关系。马克思从理论和实践两个方面指出:“从理论领域来说,自然界是人的意识的一部分,自然界不仅是自然科学的对象,也是艺术的对象,它是人的精神的无机界,是人必须事先进行加工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粮。从实践领域来说,自然界是人的生活和人的活动的一部分,人的普遍性使人把整个自然界首先作为人的直接的生活资料,其次作为人的生命活动的对象和工具变成人的无机的身体。”①《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272页。马克思认为:“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人直接地是自然的存在物,是站在牢固平稳的地球上吸入并呼出一切自然力的人”。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95页。马克思充分展示了其对于解决资本主义生态危机的天才思想,使得人们对于人与自然关系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对于解决生态危机根本路径的理性思考使得人们豁然开朗,更为生态马克思主义提供了理论根据。

其次,生态马克思主义以实现人性的解放和人的全面发展为理论追求。马克思主义学说的重要贡献就是提出了人类解放的学说,在人类的解放事业中,不仅要实现人类自身的解放,而且要把人类从对自然界的依附关系中解放出来。而生态马克思主义在继承“人类解放”学说的基础上,也找到并确立了自身的理论核心问题。即以社会系统中的主体——人——作为理论分析的基点。与此同时,生态马克思主义以更加广阔的事业,充分关注了现代科学技术给人类带来的巨大影响,提出了科学技术的广泛使用对资本主义社会处理人与自然关系带来的异化困扰,提出在社会主义条件下人与自然关系协调,是符合人类的和谐发展的大势所趋,这就为生态危机从制度上解决提供了理论可能。生态马克思主义借鉴马克思主义人与自然关系理论,认为资本主义必须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进而生态马克思主义也关注到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人类是存在于自然之中,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不能离开自然,也不能受制于自然,而应该探索和掌握自然规律,实现人与自然共同发展。生态马克思主义所倡导的原则和追求目标,从本质上来看,还是希望通过对资本主义现有生产关系进行变革,从根本上实现生产关系的健康发展。

再次,生态马克思主义坚持生态主体和生态客体对立统一的生态价值观。马尔库赛认为,由于异化自然,“它使人不可能在自然中重新发现自己,无论是异化的彼岸,还是此岸;它也使人不可能承认自然是自生的主体——人和这一主体一起生活在一个共同的世界里”③〔美〕赫伯特·马尔库塞:《反革命和造反》,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第128页。。因此,在人类处理与自然的关系、解决生态危机的困境时,唯一可行的路径就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也是一种基本的生态价值观。生态马克思主义认为:“在对待人类与自然关系的问题上则采取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态度,没有将人类和自然机械地分裂为相互对立的生态主体和生态客体,而是将它们看作一个相互作用相互影响的统一整体,认为人类与自然共同构成了一个生态系统。”④刘仁胜:《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生态价值观》,《江汉论坛》2007年第7期。生态系统作为人类赖以生存的基础,在为人类提供基本生活、生产资料的同时,其自身也具有经济价值、哲学价值和审美价值等值得人类欣赏和探索的价值。生态马克思主义在认识生态系统的价值时,并没有拘泥于生态客体的这些具体价值,而是站在生态主体和生态客体对立统一的立场,揭示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作为生态主体的人对作为生态客体自然的过度开采和利用,进而探求产生危机的原因和解决危机的具体机制。

三、生态马克思主义对我国生态文明建设的启示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取得的成就令世界瞩目,但我们也付出了高昂的生态代价,承受了巨大的生态压力。因此,生态文明建设成为我国必须采取的战略选择,“是关系人民福祉、关乎民族未来的长远大计”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39页。。

第一,必须运用马克思主义生态思想来解决生态问题。生态马克思主义虽然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但其主要是以资本主义的“生态危机”取代“经济危机”,将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危机归咎于生态危机,在对资本主义基本矛盾进行分析时更多地关注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其实质是淡化了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的社会化与资本主义私人占有制之间的矛盾,以及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这两对资本主义社会的基本矛盾。同时,生态马克思主义忽视了经济危机这一资本主义社会的根本矛盾,不能看清资本主义的实质。因此,生态马克思主义给我们最重要的反面启示就是,必须以马克思主义生态文明观为基本指导思想,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论和哲学思想,指导和推进我国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实施和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这就告诉我们,在人类对大自然进行开发利用的过程中,必须摆正自身的位置,关注自然的存在价值,不能凌驾于自然之上,也不能超越大自然的规律过渡开采,而合理并有限度地开发和利用自然,实现人与自然的协调发展。

第二,坚定不移地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之路。生态马克思主义考察了社会发展与生态问题的内在联系,坚定地认为社会主义是解决生态问题的唯一选择。“只有社会主义才能最终解决生态问题的论述是‘生态马克思主义’的庞大的理论体系中最值得人们深思之处。”②陈学明:《“生态马克思主义”对于我们建设生态文明的启示》,《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8年第4期。对于社会主义和生态学的关系,奥康纳认为:“社会主义和生态学是互补的。社会主义需要生态学,因为后者强调地方特色和交互性,并且还赋予自然内部以及社会与自然之间的物质交换以特别重要的地位。生态学需要社会主义,因为后者强调民主计划以及人类相互间的社会交换的关键作用。缺少一种‘对自然的深刻的科学理解’为基础的社会计划,一种在动态上可持续的社会几乎是不可能的。”③〔美〕詹姆斯·奥康纳:《自然的理由:生态学马克思主义研究》,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年,第126页。福斯特进一步解释:“沿着社会主义方向改造社会生产关系……不是建立在以人类和自然为代价的积累财富的基础上,而是建立在公正与可持续的基础上。”④〔美〕约翰·贝拉米·福斯特:《生态危机与资本主义》,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第129页。从本质上来看,生态马克思主义把资本主义生产与整个生态系统之间的矛盾定性为资本主义的基本矛盾,认为资本主义把通过资本积累不断增殖财富作为社会的最高目的,而无暇顾及人类自身赖以生存的生态自然环境,从而彻底地批判了资本主义发展中的弊端。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努力建设美丽中国,实现中华民族永续发展。”①胡锦涛:《坚定不移沿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前进,为全面建成小康社会而奋斗——在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的报告》,第39页。我国应该利用自身在社会制度方面的优势,坚持经济规律和自然规律相结合的原则,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和自然资源可持续发展,避免在经济发展过程中对自然资源的掠夺性开发,走社会主义生态文明之路。

第三,树立科学理性的消费观念。科学理性的消费就是根据自身的经济实力和实际需求有计划地进行消费,在消费过程中必须处理好节约与消费的关系。在我国,当前带有超前消费、享乐消费、虚荣消费等非理性消费观念的民众占有一定比例,甚至有的民众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消费理念和人生哲学。马克思明确指出:“节约决不是禁欲,而是发展生产力,发展生产的能力,因而既是发展消费的能力,又是发展消费的资料。消费的能力是消费的条件,因而是消费的首要手段,而这种能力是人才能的发展。”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下),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225~226页。他还认为,劳动时间的节约是为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这是节约的最终目的。而托夫勒在《第三次浪潮》中以形象化的手法讲到:“同一个人,作为生产者,他被家庭、学校和老板教育要节欲,对报酬要满足,要安分守己,忠诚驯服,讲纪律听指挥,作集体中的螺丝钉。作为消费者,同一个人又被熏陶成要多挣钱,永不满足,讲享受,不受约束,成为追求个人自由安逸的人,总之要成为与生产者完全不同类型的人。”③〔美〕阿尔温·托夫勒:《第三次浪潮》,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84年,第88页。人类社会发展的实践证明,消费主义乌托邦是行不通的,必须树立科学理性消费观。因此,必须要让民众明白,消费不只是个人的事情,它是一种社会行为。消费不仅直接把个人和商家联系了起来,而且也把消费来源和我们周围的环境联系在了一起。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要对自己的消费行为负责,树立科学理性的消费观念,形成良好的消费行为。

第四,发挥基层民主整合生态文明建设资源。我们可以看出,在生态社会主义学者们看来,恢复自然界本来的面貌、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有序发展必须在国家层面上进行,这就要求必须以积极广泛的社会参与作为基础。在我国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中,必须大力促进和鼓励社会大众投身到生态环境保护的行列,为生态文明建设争取良好的群众基础,凝聚更广泛的建设力量。就当前社会发展形势来看,民众的社会参与意识已经大大增强,在众多的关系国计民生的社会建设中,都显示出了巨大的民众力量。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更离不开全体民众的广泛参与,要通过基层民主的形式,动员民众的生态文明建设热情,更要以潜移默化的形式,使民众主动自觉地参与到生态文明社会建设的实践中,使生态文明建设成为一项全民行动。马克思在1869年3月25日给恩格斯的信中曾指出:“文明,如果是自发的发展,而不是自觉的,则留给自己的只是荒漠。”这是对人类文明发展的深刻思考,精辟地揭示了人类文明与自然环境之间的关系,同时也说明人们要投入到实践中,通过人类的主观能动性改变文明的发展方向。随着我国经济和社会不断向前发展,我国基层民主的建设更加紧迫,基层民主的功能也愈加多样。因此,在我国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进程中,必须充分发挥基层民主的作用,增强公民的生态文明参与意识和能力,使全体民众以主人的角色参与到生态文明建设中,促进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责任编辑:耿旭光

作者简介:张旭东,兰州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生,西北民族大学医学教学管理部教师(甘肃兰州730000)。

中图分类号:A8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5330(2016)01—000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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