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前期中共参加正面战场对日作战探析
——以1939年11月新四军三次繁昌保卫战为例

2016-03-03 07:54赵文强
关键词:繁昌皖南保卫战

赵文强

(上海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上海 200234)

四、结语



【历史文化研究】

抗战前期中共参加正面战场对日作战探析
——以1939年11月新四军三次繁昌保卫战为例

赵文强

(上海师范大学 法政学院,上海200234)

中国抗日军事战场是由国民党正面战场和共产党敌后战场组成的这一说法,已被学界和政界所广泛认同,但抗战时期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不仅建立了广阔的敌后战场,也参加了正面战场作战。中共中央东南局和新四军军部指挥新四军第三支队等部在安徽南陵、繁昌、铜陵等长江沿岸地区参加过两年半的正面战场对日作战,而1939年11月新四军第三支队在皖南进行的三次繁昌保卫战,则是其中一个典型战例。繁昌保卫战的胜利,不仅屏障了徽州、屯溪等重镇的安全,而且突出体现了中共抗日武装力量参加正面战场作战所发挥的重要作用。

抗日战争;皖南;新四军;正面战场;繁昌保卫战

目前,学界和政界广泛认同中国抗日战争军事战场是由国民党的正面战场和共产党的敌后战场组成的,但较全面、准确的概括应是:中国抗日军事战场是由以国民党为主的正面战场和以共产党为主的敌后战场构成。国民党不仅有正面战场,也有敌后战场;而中共领导的抗日武装力量,不仅是敌后战场的中流砥柱,也参加了正面战场对日作战并做出了重要贡献。抗战前期中共参加正面战场对日作战的典范之一,是1938年夏至1941年1月皖南事变之前新四军第三支队等部在安徽南陵、繁昌、铜陵三角地带,为保卫皖南沿江地区展开的对日作战。

新四军第三支队是奉军事委员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接替国民党正规军担任皖南沿江守备任务的。这支占新四军江南地区将近一半兵力的部队,驻守南、繁、铜半沦陷地区,战斗在对日作战的最前哨,坚持作战长达两年半时间,对日作战数百次,歼灭日伪军数千人;胜利保卫了驻扎泾县云岭的新四军军部和皖南后方(黄山南麓)的徽州(今歙县)、屯溪(今黄山市)等重镇,为抗日战争正面战场做出了不可小觑的贡献。但是,因为该地区的作战是在中共中央东南局和新四军军部的直接领导下进行的,过去普遍认为其领导人项英在皖南抗战中犯了“右”倾错误,所以学界对新四军第三支队在南、繁、铜地区的作战研究甚少。重新回顾、客观评价这段历史,对新四军抗战史、中共抗战史乃至中国抗日战争史的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历史意义。

一、南繁铜地区的沦陷及皖南抗日正面战场的开辟

(一)南繁铜地区沦陷概况

1938年6月初徐州会战结束后,日军决定溯长江西进,进攻武汉。为控制长江航运以便攻略武汉,日军相继攻陷江苏、安徽、江西等沿江县市,并长期屯兵驻扎在沿江地区。南、繁、铜地区是皖南的门户,由于该地区濒临长江,且有天然的长江良港荻港,因此在抗战时期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日本华中派遣军直属第116师团一部在7月攻陷繁昌后,便将荻港作为大本营,组建荻港守备队,设有司令部、宪兵队、炮兵队等,先后有133(石谷)联队、138(广武)联队各一部千余人常驻繁昌。汪伪县政府胁迫地方士绅成立各种维持会、自治会,并在荻港成立“繁昌县反共团”,加上伪警察部队,全县伪政权兵力也达千余人。1938年8月至11月,日军又相继占领大通镇和铜陵县城,116师团130旅团部驻扎在大通天主教堂,所辖第133、138联队各一部分驻大通和铜陵县城,并在铜陵县境内设立大小据点40余个。1940年4月南繁战役前,常驻在南、繁、铜地区的日伪军约六千人;4月南、繁、铜全部沦陷后,该地区日伪军总兵力曾超过1万人。[1]155,[2],[3]

(二)国民党军队开辟皖南正面战场

全面抗战爆发后,皖南沿江地区驻扎的中国军队是担负南京保卫战外围守备任务的国民党军队,后来增加了从淞沪战场撤退休整的部队。从1937年10月开始,驻守在繁昌、芜湖沿江地区的是国民党川军第50军独立第13旅和后来由该旅与第14旅合编而成的川军新7师以及川军第21军147师,他们是皖南正面战场的先遣军和主力部队,先后与日军进行了三山保卫战、荻港保卫战等多次战斗;尽管没有守住沿江阵地,但曾给予日军重大打击,阻止了日军向皖南腹地的进攻。后来在铜、繁地区驻防的还有108(原东北军,后改隶中央军)、144(川军)、145(川军)、52(中央军)师等部,也与日军浴血奋战近一年时间,伤亡惨重。但1938年秋,国民党军队为保存实力,尽管占有优势兵力,却开始消极抵抗。日军来袭时,常撇下百姓仓皇撤退;日军劫掠后,再蜂拥而回。

(三)新四军第三支队奉命换防,参加正面战场对日作战

1937年10月,根据国共两党谈判达成的协议,南方八省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主力划入国民党第三战区战斗序列(鄂豫皖的第四支队划归第五战区),并规定在苏南、皖南开展游击战争。1938年春,新四军第一、二、三支队集结浙江开化整编之后,随军部移驻皖南岩寺一带。7月,新四军第三支队奉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命令进入南陵县驻防,接替川军第144师担负红杨树、峨桥、青弋江一带的守备任务。10月,西犯武汉的日军华中派遣军为掩护其长江航运安全,派出直属的116师团一部攻陷铜陵,驻宣城日军也向南陵弋江镇进犯,新四军第三支队采用运动防御战术,在马家园反击日军,毙伤敌军300余人,首战告捷。但铜、繁地区的国民党军队却节节败退。也许是因为看到新四军战绩优良,也许是为了“借刀杀人”,11月,顾祝同索性将铜陵、繁昌、南陵等地划为新四军第三支队防区,由新四军接替国民党军队担负起皖南沿江地区正面战场的守备任务。12月,新四军第三支队深入铜、繁抗日前线;26日,首次收复繁昌县城。1939年春,第一支队第一团从苏南撤回皖南整训后,负责铜陵地区守备,第三支队第六团则东进苏南敌后。新四军军部便率领第三支队主力及第一支队一部坚持在皖南正面战场抵御日军,长达两年半时间。

新四军第三支队等部在南、繁、铜地区作战的性质属于正面战场对日作战,而非像其他新四军部队和八路军主力那样进行的是敌后战场游击作战。理由如下:第一,此时在皖南远离长江的地区尚未沦陷,南、繁、铜沿江地区是皖南沦陷区和国统区的分界线,是遏制日军进攻、扩大占领区的前哨阵地,属于抗日正面战场的地域范围。新四军第三支队是奉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命令,接替国民党军队担任皖南沿江地区的守备任务,在性质上仍是属于正面战场作战,而非敌后战场作战。第二,南、繁、铜地区“地势平坦少山”,“芜湖东北、东南,南陵以北及青弋江,皆成水网,水深泥底,无法徒涉”。[4]376这样的地形不利于游击战的开展,往往只能进行阵地守备战。新四军在该地区的作战,经常是收复日军占领的城镇,并进行城镇保卫战;与日军反复拉锯,保卫国土;繁昌保卫战就是其中的典型战例。这样的城镇攻坚战、守备战,在敌后战场游击作战中是十分罕见的。第三,常驻南、繁、铜地区的日伪军有数千至万人,在新四军驻防的两年半时间里,多次派出重兵向铜、繁、南各地进攻,1940年三四月间更是增兵至1万余人。根据国民政府军令部驻新四军联络参谋孟繁纶所报,新四军第三支队仅在1938年至1939年就与日伪军作战226次,毙伤日伪军3 037人,战绩显著;对保卫国土、抑制日军的攻势,功不可没。第四,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给新四军第三支队下达的作战任务就是配合国民党144师和52师,共同担负南、繁、铜地区的守备,抵御日军侵入皖南腹地(1940年还下达了沿江布雷和袭扰等作战任务);并且从一开始就将新四军第三支队安排在南、繁、铜地区的前沿阵地,把国民党144师和52师分置在第三支队后侧左右两翼,让新四军处在正面战场的最前沿。如果承认此时国民党军队的皖南沿江守备战属于正面战场,那么处于同一地区、担负同样任务的新四军参加的就是正面战场作战。本来按照国共合作时的协议,新四军只承担游击任务,并且中共中央也于1938年5月4日、14日和6月2日先后三次指示新四军向敌后发展。但正如项英所说:“为了抗战的需要,为了便利在同一战线上友军的作战,不得不勉力接受这个任务,并且完成了这个任务。”[5]也就是说,新四军领导人项英等也承认当时新四军军部率领第三支队主力、第一支队一部,几乎占新四军江南兵力的一半,在皖南是承担着正面战场对日作战任务的。

二、1939年11月新四军三次繁昌保卫战作战经过

新四军第三支队自1938年7月进入南陵,并于12月深入铜、繁抗日前线至1941年1月皖南事变发生,坚持在南、繁、铜地区正面战场对日作战长达两年半时间。在此时间里,第三支队在中共中央东南局和新四军军部的直接领导下,浴血奋战,先后数次保卫繁昌县城,沉重打击了日军南下的企图。其中尤以1939年11月三次繁昌保卫战最为激烈。

(一)扼守峨头山的战斗

1939年11月7日晚,驻守在横山桥、三山镇、峨桥的日军第15师团川岛警备队步、骑兵共五六百人,携带迫击炮、重机关枪等重武器,于8日拂晓前兵分三路到达三元口、松林口、新兴街一带。新四军第三支队首长认为,尽管我军占有优势兵力,但敌军装备精良,为避免轻敌,不可贸然与敌决战,所以决定“采取宽大正面的部署,对敌形成包围之势,以主力位于繁城西南山地,待机出击为有利”。[6]337在战斗部署上,第三支队将五团一营布置在马家坝附近山地,决心以这支部队正面牵制敌人,而主力占据有利地形打击敌人侧翼;五团二营隐蔽于白马山附近,伺机袭击繁昌西北敌人;五团三营在孙村、红花山附近担任警戒任务,打击荻港、铁矿山方向可能来援的敌军;六团三营主力扼守峨头山,并以一部固守城防。第三支队全体指战员决心保卫繁昌,谭震林更是率领支队司令部推进至铁门闩一带。8日晨,敌军兵分三路扑向繁昌城,其中一路因在马家坝附近遭五团一营某部袭击,随即转向松林口与其第二路军会合。在炮火掩护下,日军主力于上午8时逼近繁昌县城,并以一路全力围攻峨头山,六团三营守军顽强抗击,打退敌人数次进攻。战斗进行到上午11时许,新四军因敌众我寡,开始退守待援,日军攻入繁昌城内。就在这时,在马家坝牵制敌人的五团一营主力以及隐蔽在白马山的五团二营,在支队参谋长赵凌波和政治部主任胡荣的领导下,也赶回繁昌,从北门突入。主力会合后将敌军团团围住,双方展开激战。下午3时许,第三支队司令部下达总攻命令,扼守峨头山的六团三营也展开反攻,并以一部突入繁昌城内,两军在繁昌城内又展开激烈巷战。下午5时许,日军兵力不支,开始向北门溃退,新四军一鼓作气追击至草头山一带,日军负隅顽抗并使用毒气弹,接着趁夜色向七里井、松林口迅速逃散,第一次战斗胜利结束。

(二)诱敌深入的塘口坝血战

日军自11月8日进攻繁昌遭新四军第三支队坚决打击后并没有善罢甘休,而是连日从芜湖、大通、三门等地抽调兵力集结于荻港大本营,企图先夺取赤滩,切断第三支队与国民党友军144师的联系,然后孤立繁昌,配合其大军南下扫荡。11月9日,叶挺、项英向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部长徐永昌汇报大江南北日军兵力分布及动态时称:“川岛警备队在繁昌县三山镇驻扎三百余,感日(即10月27日),从芜湖增兵一百余,峨桥驻扎二十余,付龙山驻扎百余,横山桥四十余;116师团133石谷联队上田、小林两部共六百余分驻荻港、铁知山两地;铜陵县城现驻扎敌千余人,大通驻扎三满旅团部三百余,新庙湾、张村、铜官山、龙口岭、垄上吴、店门口一线,即大通、铜陵以东有敌五百余。”[4]387第三支队为打破敌人妄图从侧后威胁的阴谋,决心主动出击,采取诱敌深入战术,派出一支部队在敌人背后尾随钳制,使敌不能实现迅速渡河向赤滩进犯的企图,只能被迫转入塘口坝新四军预定的伏击圈中。根据支队司令部拟定的战术方针,谭震林在战前营以上干部会议上,命令五团三营迅速潜入孙村附近,钳制敌人;五团一营在马家坝一带对三山、横山等据点担负侦查警戒任务;以五团二营、六团三营为主力,埋伏在白马山、三梁山一线,待命出击;支队警卫排在三梁山西侧对梅冲方向警戒。[6]340

11月14日凌晨2时许,驻守在荻港、铁矿山的日军石谷联队、西川大队步、炮兵约五六百人,趁夜色经孙村向赤滩方向挺进。第三支队五团三营在梅冲与敌接触后,以游击战术尾随钳制,使敌人既无法展开正面反击,也不能迅速抽身渡河。于是,日军便只能被迫抢占塘口坝西北方向的九龙石、金丛山高地,并派出一部占领塘口坝东南方向的乌龟山高地,试图居高临下组织反击,却不想进入了新四军已经预设好的伏击圈。谭震林旋即向五团二营下达了作战任务,命令五团二营抢占塘口坝东南方向的乌龟山高地,阻击援军。五团二营四连在连长林昌杨的率领下,连夜从白马山运动到三梁山南侧的乌龟山,在火力压制下发起冲锋,并在拂晓前迅速占领这一高地,抢筑工事。新四军首长叶挺、项英在收到日军进犯繁昌的电报后,预料日军可能会集中主力并增派援军从乌龟山突破,便命令第三支队务必坚守乌龟山阵地。[6]342日军占领九龙石高地后,五团三营主力迅速发起攻击,双方在九龙石高地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在战局僵持的情况下,日军又改变策略,集中主力向乌龟山扑来,上午8时许,一场残酷的血战在乌龟山阵地展开,五团二营四连连长、二排排长及其三个班长先后牺牲。战斗进行至上午11时许,日军从三江口派出的第一股援军200多人到达塘口坝,向乌龟山阵地发起攻击,二营反复冲锋将敌击退。下午2时许,日军又从荻港派出第二股援军400多人,经黄浒向三梁山、乌龟山高地发起攻击。先前钳制敌军主力并引诱敌军进入塘口坝的五团三营在完成任务后,由金丛山转移至三梁山,配合支队警卫排阻击敌人。五团二营在阵地工事被摧毁后,利用弹坑和大石头做隐蔽,但弹药紧缺无法组织大规模反击。战斗进行到危急时刻,繁昌县猎户队30余人携带手榴弹等前来支援,战斗进行到黄昏,在三梁山后待命的预备队六团三营一部向乌龟山南侧出击包围敌人,反攻打响。日军见新四军援军已到,又因伤亡惨重,晚7时许在第三股援军的掩护下,趁夜色向黄浒地区撤退,第三支队立即组织追击。晚12时战斗结束,新四军第三支队再次打退日军的进攻。

(三)运动防御与集中主力相机出击

新四军第三支队先后于11月8日、14日两次打退日军的进攻,胜利保卫繁昌县城,全体指战员信心倍增。然而日军却并没有因为两度受挫而放弃攻占繁昌的企图,而是继续调集重兵,企图占领繁昌县城,消灭新四军第三支队。在接到荻港方面的情报后,新四军第三支队积极进行战前政治动员工作,并通过各种会议传达作战方针。国民党繁昌县政府也配合新四军进行群众动员工作,组织担架队、运输队等准备支援前线。11月20日晚,驻守在荻港、铁矿山一带的石谷联队会同川岛警备队集中步、骑、炮兵共计2 000余人,分为孙村、红花山、横山、三山、峨桥等五路,气势汹汹地向繁昌扑来。新四军第三支队考虑到敌军此次兵力占优势,且装备精良,我军兵力有限,无法采取分兵策略各个击破的战术,若先去打击孙村或红花山方面敌军,则会使日军迅速会合反遭包围。于是,“为保持主动地位起见”,新四军第三支队决心“一面在繁城西北山地,以足够兵力,采取运动防御疲劳敌人,另以一部占领峨头山,控制城厢,以主力相机出击”。[6]342在战斗部署上,第三支队司令部命令五团一营以连、排为单位,分散在繁昌县城西北山地,以运动防御的战术原则疲痹敌人;五团二营埋伏在繁昌西南方向的白马山一带,伺机袭击敌人侧翼;五团三营在红花山、孙村之间担任警戒任务;六团三营和11月8日作战任务一样,扼守峨头山高地,并派出一部担任城防守备。

11月21日晨7时许,分散在繁昌西北山地的五团一营某部在马家坝率先与敌接触,五团一营迅速组织防御。同时,敌军主力由孙村绕道五里亭到达繁昌西门附近,其他各路敌军则采用稳扎稳打、步步为营的办法向繁昌逼近。下午3时许,日军在占有兵力优势的情况下攻入繁昌,并集中火力向六团三营驻守的峨头山阵地发起攻击。六团三营以寡敌众,峨头山阵地一度被日军占领,黄昏时六团三营从锤子山方向猛攻,重新夺回峨头山阵地。日军攻占繁昌后,因兵力有限不敢继续南犯,龟缩在繁昌城内闭门不出。22日,五团一营、二营主力将繁昌城团团围住并不时袭扰,敌军“因粮尽弹绝,恐慌异常”。[6]34123日拂晓前,日军趁夜色突围,但遭新四军围城部队痛击后又退入城内。晨7时许,日军再次集中兵力向城外猛冲,扼守在峨头山附近的六团三营以火力压制,在城外担任伏击任务的五团二营向敌突围部队发起突然袭击,日军伤亡惨重,向马家坝方向逃窜,后又仓皇向三山、横山方向分头撤退。最终,新四军胜利收复繁昌县城,战斗结束。

1939年11月8日至23日的三次繁昌保卫战,新四军第三支队在军部首长的战略部署和支队副司令员谭震林的前线指挥下,三次战斗共毙伤日伪五百余人,击毙日军中佐川岛,缴获步枪十余支,子弹上千发以及其他军用品等,新四军也伤亡一百余人,但终于取得了保卫繁昌的胜利。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在给蒋介石关于新四军一周战况的电报中,报告了新四军第三支队三次繁昌保卫战的作战详情,他十分肯定第三支队收复繁昌的光荣胜利。11月28日,顾祝同在致蒋介石的电报中,表示对第三支队“复电嘉勉”[7],并在全军通令嘉奖5团。12月,在第三支队召开的祝捷大会上,国民党繁昌县县长徐羊我向第三支队副司令员谭震林献上了“保卫繁昌”的锦旗。

三、从三次繁昌保卫战看中共参加皖南正面战场对日作战的积极意义

(一)胜利地巩固和保卫了皖南后方

在抗战前期,繁昌是国民党和新四军在皖南前线几度沦陷又失而复得的一个前哨阵地。对于破坏和威胁敌伪在长江的航运,屏障浙赣,策应芜湖、宣城、南陵、铜陵、青阳等地附近友军协同作战和保卫整个皖南的战斗上,具有前卫战的重大意义。11月,新四军“喉舌”《抗敌报》就第四次繁昌保卫战发表题为《保卫繁昌,屏障皖南的伟大胜利》的社论,对于此战的胜利予以高度评价,认为它“是芜湖失守后的最大血战”,“是皖南抗战史上空前伟大的胜利”,它“粉碎了敌人扫荡皖南的野心,屏障了皖南大后方的徽(州)屯(溪)重地”。[8]就连日军派遣军总司令也不得不哀鸣:“国民党军乃是手下败将,唯共产军乃是皇军之大敌。看来要在共产军手中夺取繁昌城是不可能的。”[9]347

(二)壮大了南繁铜地区群众的抗日队伍

新四军第三支队在进驻繁昌县之前,国民党军队为保存实力,节节败退。1938年2月,繁昌部分地区沦陷后,日军多次轰炸繁昌县城、荻港、旧县、黄浒、三山、马家坝等地,烧杀淫掳,无恶不作,惨案时有发生,繁昌人民在灾难痛苦中煎熬和呻吟。[1]163-164,[10]同年12月,新四军第三支队进入繁昌后,在中分村附近的岭头高地打退了日军的进攻,并乘胜追击收复繁昌。随后,新四军第三支队派出民运干部和新四军士兵,帮助当地群众重建家园,并积极宣传和动员群众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南、繁、铜地区各县、区相继重组了动员委员会,并在各县普遍成立了青抗会、农抗会、妇抗会、儿童团等抗日群众组织以及地方游击队、猎户队等多支抗日武装。1939年10月,叶挺、项英在总结一年来新四军抗击日军经验及建议的报告中指出,新四军“能够在江南这样地形和敌人严密封锁的梅花桩的条件下坚持作战,能够利用敌人的空隙打击敌人,最基本的就是能取得民众的拥护”。[4]384-385同年11月,三次繁昌保卫战的胜利,更是鼓舞了南、繁、铜地区群众抗日的信心,使更多群众投身到抗日救亡的洪流中。

(三)恢复和发展了皖南地区党的组织

1927年第二次国共合作破裂后,皖南中共大部分地方党组织遭到了严重破坏,有的转为地下战斗,有的失去了领导作用。1938年4月,新四军军部和东南分局进驻皖南后,立即建立了中共皖南特委,由李步新任书记。[11]1938年夏秋,随着新四军各支队在皖南的展开,新四军军部向各县派出了民运干部,皖南特委也向皖南各县派出了巡视员,帮助皖南各县、区恢复和建立党的组织并发展党员。在皖南地区,先后建立了中共徽州中心县委、中共铜南繁中心县委和中共南、芜、宣县委。各县党组织不断发展,到1940年,中共皖南特委领导下的县级党组织就有铜陵、繁昌、南陵、芜湖、宣城、青阳、广德、太平、旌德县委以及繁昌、铜陵两县的敌后县委。[12]各县党员人数也发展得十分迅速,如铜陵县委和铜陵敌后县委领导下的党员到1940年有2 000名之多,而南陵地方党组织也发展党员人数达1 500多人。1940年10月,中共皖南特委准备跟随新四军军部撤离皖南,东南局决定成立新的中共皖南特委留在皖南坚持抗日斗争,由黄耀南任书记。

(四)打破了国民党顽固派攻击中共“不游不击,游而不击”的谬论

新四军第三支队是奉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命令开赴南、繁、铜抗日前线的,与国民党军队共同担负皖南沿江地区的守备任务,并且是处在国民党144师、52师的“前哨”,与敌接触频繁,是典型的在正面战场对日作战。新四军第三支队在南、繁、铜地区对日作战的两年半时间里,共进行大小战斗数百次,消灭敌伪军数千人。其中,1939年11月的三次繁昌保卫战就采用以阵地战为主的作战形式和以运动防御为辅的游击战术,以伤亡百余的代价,共毙伤敌伪军500余人,胜利地保卫了繁昌县城。国民党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也对新四军第三支队予以通报嘉奖。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副司令长官上官云相、唐式遵等也向新四军发来贺电。[9]347这就打破了国民党顽固派叫嚣的中共“不游不击,游而不击”的谬论,证明了中共领导的新四军是一支坚决抗日的队伍,是一支能打胜仗的队伍。

(五)提高了部队阵地战和运动战的战斗经验

抗战前期,皖南尽管不是日军进攻的主要目标,但由于其战略地位重要,且日寇为配合其主力向西南的进攻,必须侵占皖南沿江战略要地,才能便于随时扩大战局。因此,南、繁、铜地区如繁昌县城等主要阵地,成为了新四军和日军反复争夺的焦点。新四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认为:新四军“在皖南的抗战任务,不仅在保持现状,使敌人无法继续侵入,尤在于以主动的战役与战术的攻势,摧毁敌人在皖南沿江所占领的阵地,以达到主动制敌的目的”,并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把皖南的战局与整个东战场敌后游击战与运动战有机的配合起来”。[6]353所以,在历次繁昌保卫战中,新四军第三支队以阵地战为主,巧妙采取集中优势兵力、诱敌深入等不同战术,通过运动防御来达到消耗敌人和歼灭其主力的目的,在实战中,提高了部队运动战和阵地战的战斗经验,为以后大规模的战略反攻打下了坚实基础。

(六)为皖南正面战场作战做出了巨大贡献

1938年5月,毛泽东在《抗日游击战争的战略问题》中指出,抗日游击战争“主要地不是在内线配合正规军的战役作战,而是在外线单独作战”,“是一般地用袭击的形式表现其进攻的”。[13]而在南、繁、铜地区对日作战的新四军第三支队,是在内线首当其冲地与日军进行大规模的阵地防御战和攻坚战,并在战略上配合其后方的国民党144师、52师共同保卫皖南,这就不再是简单意义上的敌后游击战争,而是在正面战场对日作战。中共领导下的新四军把江南将近一半的兵力都部署在了南、繁、铜抗日前线,并且直接参与正面战场的对日作战,在近三年的时间里,经历大小战斗数百次,歼灭日伪军数千人,为皖南正面战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四、结语

综上所述,在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不仅开辟了广阔的敌后战场,而且也参加了正面战场对日作战。在抗战前期,新四军第三支队奉命接替国民党军队担负皖南沿江守备任务,在南、繁、铜地区正面战场,坚持了两年半时间的对日作战,并且以较小的牺牲换取了保卫皖南的巨大胜利。1939年11月的三次繁昌保卫战是中共参加正面战场对日作战的典型战例。在这三次繁昌保卫战期间,以谭震林为领导的新四军第三支队采取以阵地战为主的作战形式,兼以运动防御,巧妙运用诱敌深入、集中优势兵力等战术原则,最终取得了三次繁昌保卫战的胜利;新四军军部首长叶挺、项英等对历次较大的战斗在战略部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新四军第三支队也在正面战场的对日作战中提高了自身阵地战和运动战的实战经验,鼓舞了南、繁、铜地区群众抗日的信心,扩大了皖南地区群众抗日力量,恢复和发展了党的组织,并且以实际行动打破了国民党顽固派叫嚣新四军“不游不击,游而不击”的谬论。新四军第三支队的光荣战绩不仅得到了中共中央和新四军军部的肯定,而且也多次受到军委会蒋介石和第三战区顾祝同等人的通报嘉奖,证明了中共领导下的新四军等抗日武装力量是真正抗日的队伍。

[1] 繁昌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繁昌县志[M].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3.

[2] 安徽省铜陵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铜陵县志[M].合肥:黄山书社,1993:463.

[3] 南陵县地方志编纂委员会.南陵县志[M]. 合肥:黄山书社,1994:544、558-559.

[4] 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第五辑第二编军事(五)[C].南京: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

[5] 军事科学院项英军事文选编辑组.项英军事文选[C].北京: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2003:519.

[6] 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主编.新四军·文献(1)[C].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4.

[7] 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主.新四军·参考资料(2)[C].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1:162.

[8] 中共安徽省委党史工作委员会.安徽现代革命史资料长编:第3卷[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95:176.

[9] 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新四军·回忆史料(1)[M].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1.

[10]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繁昌县委员会.繁昌文史资料选辑:第三辑[Z].1985:160-167.

[11]皖江抗日根据地编审委员会.皖江抗日根据地[M].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90:305.

[12]刘建业,等.抗日战争史及史料研究(一)[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6:66-67.

[13]毛泽东选集:第2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404-408.

[责任编辑朱小琴]

An Analysis of CPC’s Anti-Japanese War at the Initial Stage—Case Study of the Three Fanchang Battles in November, 1939

ZHAO Wen-qiang

(SchoolofLawandPoliticalScience,ShanghaiNormalUniversity,Shanghai200234,China)

It is widely accepted by both academic and political circles that Kuomintang’s front battlefields and CPC’s backstage battlefields constitute China’s anti-Japanese war military battlefields. However, besides establishing vast field of backstage battlefields, CPC’s armed forces involved in front battles in the Anti-Japanese War. Case study of the three Fanchang battles in November, 1939 indicates the important role CPC’s armed forces played in the front battles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Anti-Japanese War;south of Anhui province; the new fourth army; the front battlefield; Fanchang battle

2016-03-20

赵文强(1993—),男,山西晋中人,上海师范大学中共党史专业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共党史与党建研究。

K265.9

A

1008-777X(2016)04-0057-06

猜你喜欢
繁昌皖南保卫战
《皖南的秋天》《余晖》
《马头墙》、《皖南印象》之二
棘龙形象保卫战
《皖南印象》
繁昌蝶变
安徽繁昌窑青白釉瓷炉研究
繁昌老年大学参加全县庆祝建党97周年书画展
安徽省繁昌老年大学校歌
打赢蓝天保卫战
地球保卫战(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