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商人在宁夏

2016-03-04 09:35董培良
文史月刊 2016年2期
关键词:商号银川掌柜

董培良

早年,山西平遥民间流传着一句话:“要发财,宁夏颠一回!”反映出多少代平遥人,对到宁夏经商发家致富之路的认可。薪火相传,一代又一代平遥人,把宁夏这块风水宝地,当做走出贫困实现梦想的优先向往,趋之若鹜。

平遥商人在宁夏的概况

宁夏地处黄河中上游地带,一直是汉民族和少数民族杂居之地,即农耕文明和游牧文明的交汇地带,土地肥沃,水利条件优越,千百年来流传“自古黄河富宁夏”的民谣,大约盖源于此,更有“塞上江南”之美誉。居民以汉族和回族为主,元朝统一全国后,结束了多年的宋、辽、金、西夏的分裂割据历史,各民族和谐相处,使宁夏地区的农牧业生产都得到发展。然而,由于宁夏地势相对封闭,商贸业发展一直比较滞后,尤其在1862-1873年,当时宁夏设府,隶属于甘肃行省,陕西发生以马化龙等民族分裂主义者发动的“西北回乱”,很快波及宁夏及整个西北地区,引起了回汉之间的民族互相残杀,延绵12年之久,无数无辜汉、回民族兄弟死于互相残杀,直到陕甘总督左宗棠大兵压境,强力镇压,才得以平息。但此时的塞上江南宁夏府,已是尸横遍野,十室九空,人民的生产生活受到严重破坏。

社会政局稳定后,宁夏地区亟待恢复生产,带来了极大的商机,但是心有余悸的商人们,多数处于徘徊观望中,真正有远见的商人凤毛麟角。“第一个吃螃蟹的”自然非晋商莫属。山西平遥西赵村商人董翰昌,祖上早在明末清初就在和银川仅有一山之隔的内蒙阿拉善草原经商,先是在紫泥湖经营“源泰当铺”,后又以债权兼并接管了雍正元年(1723年)开设的“祥泰隆”商号,雍正八年(1730年)清廷在阿拉善建定远营城,雍正十年(1732年),阿拉善第二代王爷阿宝把王府迁入城内,“祥泰隆”也随迁定远营东门外头道河子河东,业务蒸蒸日上,财源滚滚而来,几乎成为阿拉善大草原的垄断商号,积累了大量资金,亟待寻找扩大再生产的投资市场。

光绪元年(1875年)董翰昌的父亲董振镛逝世,所持有的“祥泰隆”股份7.2股,由四个儿子平分,每人1.8股,并公推次子翰昌为股东代表,称为“总管”。“祥泰隆”也从此不再是独资经营,改为股份制经营。董翰昌生性聪颖刚毅,熟读“四书五经”,自幼受晋商家风熏陶,有经营头脑。在他往来于平遥和阿拉善时,银川是必经之地,使他敏锐地看到宁夏这个市场的发展前景和大好商机,他果断地从“祥泰隆”拨资10万银元,于光绪五年(1879年)在今银川旧城光华头道巷(据《银川地名志》载,旧称广发店巷,1942年后改名),开设“广发店”,又称“广发隆货栈”,经营大宗货物的收购、批发、集散,店内设有客房,设备讲究,专门接待外来客商住宿,住宿者都是全国各地大商号的采购人员,旧时称“老板”。经营的主要货物有滩羊皮、枸杞子、发菜、大烟土等,也从各地采买宁夏人所需的各种生产生活用品。员工最多时达200多人,进货驼队最多时有骆驼1200多头,在宁夏各地及全国各大商阜设有分号,一次进货货款可达几十万元,岁入10万银元。

光绪十三年(1887年),又由“祥泰隆”出资1000银元,在今银川解放东街61-63号五金大楼处,开设“隆泰裕”商号,经营绸布、南锦(百货)、日杂、土特产收购等,有门面5间,店员30多人,有自家的运货驼队,在宁夏各地及蒙古草原设立分号,在阿拉善左旗还有牧场,繁殖买卖骆驼、牛、羊等,生意好时岁入可达十八九万银元。

兴起与发展

“广发店”“隆泰裕”起初都是“祥泰隆”的子公司,经营方针由祥泰隆制定,大掌柜由“祥泰隆”委派。银川和阿拉善相隔虽仅100多公里,但分隔在贺兰山东西两侧,故平遥商人把阿拉善简称为“山后”,交通信息极不方便,常为之痛失商机,此乃商海之大忌。为此,董翰昌果断决策,让“祥泰隆”仅以持两店各5个银股,做为持大股的企业股东,“广发店”“隆泰裕”成为独立经营企业,无需再受“祥泰隆”节制,掌柜由股东“总管”直接任命,但规定“祥泰隆的总管永远是广发店、隆泰裕的当然总管”。从此“广发店”“隆泰裕”在银川如鱼得水,鲲鹏展翅,年收入有时候都能超过老号“祥泰隆”。董翰昌的果断决策深得诸股东赞许,各店三年分账期,分红最高时,每个银股经“倍股”“留厚成”后,也常可分得5000银元以上,以致董翰昌终生担任总管,无人竞争。广发店最后一任大掌柜叫赵子文,平遥西赵村北堡人,二掌柜侯廷来(字鹏贤,平遥侯郭村人);“隆泰裕”最后一任大掌柜叫刘维汉(平遥人)。

“祥泰隆”“广发店”“隆泰裕”由于都属董氏家族,乡里人称“三大号”,西赵村北隔惠济河同邢村(喜村)紧邻,喜村毛氏(毛鸿翙)家族同西赵董家历代都屡有结姻亲者,所以三大号多少年来资金周转,分红、伙计工资汇兑等,都是同毛鸿翙创立的“蔚泰厚”票号在阿拉善、银川的分号合作,互利共赢。

“福新店”原名“福新长”货栈,故址在今银川市东大街玉皇阁对面,现已拆除改建为市民活动广场。先是光绪初年由山西平遥“新盛乾”商号出资开办,1910年,由于“新盛乾”破产倒闭,将“福新长”移交给债权人梁恒超(平遥人),梁聘用时在店内的张廷璠任大掌柜,之后梁恒超因赌博欠债,以2000两白银转让给了张廷璠。

张廷璠(1877—1950),祖籍平遥水磨头村,历代皆贫苦农民,其祖父张魁元移居西赵村。张廷璠自幼家贫,幼年时在村中关帝庙里举办的“义学”当书童,给先生打水倒尿,跑腿打扫,顺便旁听学些文化知识,十分辛苦。1891年,15岁的张廷璠由董翰昌保荐到银川“福新长”货栈学徒,由于他身材修长能吃苦,店里最初安排他伺候客商,端茶送水,后来改为给客商和本店跑腿、传话、送信,相当于专职邮差。那时候银川对外交通十分不便,全靠步行,从平遥到银川要经汾阳、离石、柳林、军渡过黄河,再经吴堡、绥德、米脂、榆林、靖边、定边入宁夏盐池、横城,再由横城北渡黄河到银川。那时候人们常需徒步结伴而行,需时一个月,而且从军渡过黄河登上黄土高原后,人烟稀少,风沙弥漫,匪患猖獗,很不安全。年轻的张廷璠牢记父亲张汝汶“吃得苦中苦,方得人上人”的教诲,迎风冒雪,硬是走过来了。当时从平遥到银川一般人需走一个多月,他只需半月,经常是日夜兼程,晓行夜宿,每次都能提前完成任务,深得掌柜和同仁赞许,他不但靠机智和人脉为商号招揽了更多生意,也从信息传递中领悟人生,了解商机,很快就被提拔当了掌柜。张廷璠从伙计熬成大掌柜,节俭作风丝毫不变,从来是粗茶淡饭粗布衣,不穿绸缎,并以《朱子治家格言》中“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作为家训,严格传教子孙。1911年他以2000两白银接管了“福新店”,资金全是他集腋成裘的血汗钱。接管后改号名为“福新长洪记”,并把资金扩大到白银10000两,分5股。张廷璠出资6000两,持3股并任大掌柜,同村人董钦赐(时任天成西商号掌柜)2000两持1股,侯立本(“隆泰裕”掌柜,平遥人)2000两持1股。“福新长”是经营大宗贸易的货栈,不但有店铺门面、仓库,还建有供客商食宿的客房和饭堂,店员四五十人,拉运货物则要雇佣专业脚行。生意兴旺时,可岁入6万银元。

“福新店”从盐池、同心、中宁、阿拉善、灵武等地收购皮毛、发菜、枸杞、甘草等土特产运销包头、天津,再从天津、西安、包头等地运回布匹、绸缎、棉花、煤油、蜡烛、香烟、砖茶、火柴等出售。还在天津、包头、西安、兰州、归绥(今呼和浩特)设立分庄,资金逐年扩大,1915-1937年,“福新长”资金最高达到70万银元。其间,张廷璠于1923年,在故乡西赵村新修了二进带车马场院的四合宅院(今昌源街19号),人称“张家院”。福新店的经营特点有三:一是集思广益,张廷璠不但能经常听取合作伙伴董钦赐、侯立本的意见,而且也能认真听取助手王立五、罗玉堂的意见,严格店规,令行禁止。二是注重信息,经常收集各分号传来的各种市场供需信息,及时调整营销方针和手段,不误商机。传说有一次晚上他在“广发店”闲坐,出院里解手时听见杨掌柜在房间与客商谈话,谈到银川发菜价格上涨,而平罗各商号存货甚多,且价格日低。他当即决定抢先赴平罗,但此时已半夜,城门已上锁,他让伙计用绳索箩筐把他从城墙上吊下去,星夜直奔平罗,第一时间到达平罗,迅速把各商号的库存发菜全部购进,待“广发店”杨掌柜坐着车到达平罗时,各家发菜已悉数售完,只好扫兴而归。这种“商场如战场,商机瞬间失”的哲理,张廷璠掌握得可谓炉火纯青。三是关心伙计,凝聚人心,使掌柜伙计形成利益共同体。

“天成西”商号旧址在今银川市解放西街第三人民医院(原城区医院旧址),光绪初年初创时是一家小杂货铺,为山西省交城县“天元恒”皮货庄郭、丁、沈三家股东共同出资400银元创办的。1912年以后,生意日益火爆,扩大为五间门面,伙计30余人,改做以货物批发为主营,有自家驼队,在宁夏盐池和内蒙鄂托克旗等地设有分号,在蒙古草原还有自家牧场,放牧着大批牛羊。最多时年收入可达20万银元。1931年九一八事变以后,生意越来越难做,股东们都逐渐退出,转让给大掌柜董钦赐,1941年为躲避军阀马鸿逵拉夫派款,改名“乾元吉”,惨淡经营,直至新中国成立。

董钦赐是山西平遥西赵村人,家族世代务农,少有读书者,弟兄四人他最小,父亲董廷梅为改变家庭命运,省吃俭用让他上了村里的义学,读了几年“四书五经”,由于他勤奋努力,在写字、珠算、社交礼仪诸方面,学得扎实突出。光绪年间,由其在“广发店”做饭的堂兄董钦选(八斤日),恳请董翰昌举荐到“广发店”学徒,后来应聘当了“天成西”商号大掌柜,颇有建树。发迹后在老家西赵村买下了董珮椿的附有车马院的砖瓦四合院(今兴隆街南一巷13号),其堂兄钦选娶妻宁夏李氏,终生未生育,以致钦选病故后,孤身一人,十分困难,就给董翰昌双目失明的遗孀乔氏当陪护,但李氏孤寂中染上鸦片瘾,生活捉襟见肘,董钦赐不忘旧恩,经常捎些银两接济寡嫂,邻友多有赞誉。

山西晋商八大家由于投资占领银川市场较早,所以都位于银川玉皇阁、鼓楼等中心区域,至今仍是银川市的商业繁华区。雄厚的资本加上晋商“诚信为本,以义制利”的经营理念,很快取得了宁夏各族人民的信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并不断根据市场需求调整经营方式和商品结构,加上先后进入宁夏的其他众多商家(主要是零售商)拱卫,基本主宰了宁夏的经济命脉。尤其是民国十三年(1924年)京(北京)包(包头)铁路通车以后,大量商品可以由京、津用火车运往包头,卸车后再从包头由黄河船运到银川,或由驼队驮回,黄河封冻以后就只能用驼队了。由于火车运货时间比以前快了一倍多,运费大幅减少,营销周期大幅缩短,利润就大大提升了。

据现有资料统计,民国十一年(1922年)至二十五年(1936年)间,宁夏晋商以销售天津来的外国洋货和现代机器生产的日用百货为主,而且以铁路运输为主,是宁夏晋商发展的鼎盛时期。当时宁夏全境有大小商铺400余家,其中晋商占75%,天津商号占15%,陕西、河南、甘肃商号共占5%,宁夏本省占5%。就银川而言,据中国殖边出版社1934年8月出版的陈泽桂著《宁夏的经济概要》记载:“就省垣而言,大小商店共祗三百数十家,其中晋商居十分之六,秦商占十分之二。”经营的商品主要有山西的日用百货如水烟、旱烟、锅铲勺、红糖、火柴、土布、纸张、小镜、棉线、彩丝线、铜器等;南方的茶叶、绸缎、瓷器、木梳;天津的洋货如机制细布、洋蜡、洋钉、铁丝、搪瓷碗盆、机制袜、方块糖、炼乳、礼服呢、香皂、颜料、自行车、座钟、怀表、化妆品、铅笔、“炮台”香烟、“哈德门”香烟、洋布伞等。收购外销的商品主要有驼绒、羊毛、滩羊皮、枸杞子、甘草、发菜等。

更值得一提的是民国十一年,甘肃督军陆洪涛,为了筹措巨额军费,颁布了自清朝以来的禁种禁吸大烟(鸦片)的解禁令,规定每亩烟田年纳税14两白银,刺激鼓动农民毁田种大烟。宁夏地区当时归属甘肃省,自在解禁之列,宁夏八大家抓住这一商机,深入田间地头,争相抢购大烟膏,然后加工成印有自家商号名的整包烟土,每包50两(16两秤),远销全国各地,大约由于水土关系,宁夏产的大烟土同“云(南)土”是最受“烟民”欢迎的两个品牌,使“八大家”获利更是不可估算,小商贩则由于资金微薄,无力涉猎。

民国十四年(1925年)九月,冯玉祥在兰州发布命令,废除英、德等国同满清政府以往签订的一切不平等条约,迫使英、德等国在石嘴山码头垄断收购西北地区羊毛驼绒的洋行关门破产,而以“宁夏八大家”为代表的晋商立即取而代之,垄断了宁夏的驼绒、羊毛收购,又一项专利收入他们囊中,真是步步生莲啊!其实这些专利被山西商人收回以后,他们仍旧使用的是原来的销售渠道,不必另辟蹊径。他们把收来的驼绒、羊毛运往天津“德兴长”“美丰”等货栈,转卖给英国“隆茂”“兴隆”等洋行;而将收购回的枸杞、甘草、发菜等土特产,则通过天津“惠源长”转卖到港澳及新加坡等南洋国家。这些转卖特权也使他们获利甚巨。

经营成功的特点和理念

山西商人在宁夏的八大商号,有其共同的经营特点:

一是“交官穷,交商富”的认知。曾任“合盛恒”商号掌柜、原银川市商会常务副会长苗子安,“天成西”商号掌柜安仲甫,“百川汇”商号当家股东雷本夏,晚年时回忆当年银川晋商的经营之道,首先想到的就是“交官穷,交商富”。以“宁夏八大家”为代表的清末民初的晋商,身为外乡人,从来不思谋在宁夏谋官争权,一贯以老辈商人“坦然经商,诚信为本,守法纳税”为“正道”,对官府的人敬而远之,既恨又怕;对法规以外的苛捐杂税,也只能逆来顺受。

二是认准商机,紧扭不放。

三是学徒店员,老家荐举。“宁夏八大家”多少年来墨守成规,只从山西老家招收学徒。他们认为在老家招来的学徒理念习俗一致,有底有名,特别是他们远离家乡,能静心学生意,无亲无故,少惹是非。学徒三年期满前不得请假探亲。期满后每三年探亲假一次,为期半年,工资照发;全员吃住在店内,一日两餐,十天改善伙食一次,逢年过节有酒有肉有赏钱,衣帽鞋袜按店规定期发放,表现好、有成就者还可以由掌柜的准予“顶生意”(人力股),或提拔为管事、小掌柜等,工资福利待遇远高于当地店铺。这种经营机制促使店员们拼搏上进,上下同心协力。

四是店规严格,违者必究。宁夏八大家每年加工经营大烟土总共数以万两计,但绝不允许店员指染,违者除名,逐出铺号。严禁店员夜不归宿,更不许在外吃喝嫖赌,严禁店员家属、亲戚来店食宿。学徒早晚要伺候师傅洗漱,清晨洒扫庭院,晚间自学珠算。

五是不在宁夏置房买地。“西北回乱”成为山西商人的永久记忆,他们赚得大钱后,除扩大资本所须外,绝不在当地置买房地产。他们把钱捎回老家,兴修豪宅,购买出租土地,放高利贷得息,供应子女上学,以期光宗耀祖,以防万一西北社会再起祸端,自能进退自如。

衰 落

1933年初,回族军阀马鸿逵正式就任宁夏省主席,1936年又被蒋介石授予陆军上将衔,成为独揽宁夏军政大权的“土皇帝”,他从上任起就想方设法鱼肉百姓。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后,日军侵占了京津、太原及绥远省大部,断绝了宁夏晋商商品交易的主渠道,仅能同西安、兰州一线进行一些交易,生意越来越难以为继。而马鸿逵却乘机大发国难财,马氏家族官僚资本垄断集团,以所谓“官商合办”的工商业政策,强迫晋商必须予以“合作”,强行敲诈勒索。

1.创立“官商合办”的公司、工厂

有利宁甘草药膏厂、兴夏毛织股份有限公司、兰鑫炼铁股份有限公司、利宁造纸厂、光华陶瓷股份有限公司等10余家公司、工厂都由马鸿逵出任董事长,由其亲属或亲信担任厂长、经理。例如:1942年成立的光宁火柴股份有限公司,马任董事长,其侄、时任马部军械处少将处长马希贤任经理;1944年成立的光华陶瓷股份有限公司,马任董事长,其堂兄、时任省政府地政局局长马继德任经理。所谓“官商合办”的实质就是企业权利归马家,晋商则只能交钱入股,没有红利。

2.建立“官商合办”的“宁夏银行”

马鸿逵打着抗日的幌子,成立所谓的“官商合办”的“宁夏银行”,马任董事长,他的亲信李云祥、马继德分任正副行长,原始股本官股100万法币,商股50万法币(摊派各大商号),并强行规定各商号的商业财务往来必须经由宁夏银行办理,禁绝了晋商多年来不和官家金钱往来,而由山西票号、钱庄或商号互济的金融汇兑机制,从根基上卡死了晋商的生存发展之路。

3.垄断市场,加派捐税

宁夏银行不但包揽了八大商号的汇兑存款业务,还附设“富宁商行”,垄断宁夏全境的土特产经销。1937年,马鸿逵以宁夏省主席的名义发布训令:“各商号所存羊毛必须卖给银行,不得偷运包绥、天津销售,违者以资敌办。”以此训令,宁夏银行垄断了羊毛、驼绒、大烟、枸杞、甘草的全部购销权。银行低价收购,到西安、兰州等地高价卖出,再购回布匹、纸烟等日用品,在宁夏高价卖出,牟取暴利。

马鸿逵还以“抗日救国”为名,发行摊派“救国公债”“建国储蓄”,加派税收,什么所得税、利得税、烟酒印花税、商号店铺税等等,不一而足。

抗战开始以来,虽然日军一直没有占领宁夏,但马鸿逵不断以抗战为名,给各商号派征兵名额,1937年10月发布所谓“抗日救国”的“征兵令”,男16-50岁皆为征兵对象,规定“三丁抽一,五丁抽二”,各商铺伙友都在范围内,商号无法完成就以钱顶丁,每个名额需交400银元,数年来“天成西”被派150名,“合盛恒”被派40名,“福新店”60多名,各商号数额不等。

八大商号内外交困,陆续被逼入绝境,“永盛福”货栈于1938年就破产了,其掌柜之妻女沦为沿街乞讨的乞丐;还有四家改店名缩小经营规模:“敬义泰”改名“大同庆”,“天成西”改名“乾元吉”,“百川汇”改名“德丰隆”,“广发店”改名“兴华商店”。然而改名缩编也不能挽救“八大商号”破产倒闭的命运,“福新店”于1946年1月6日倒闭,“合盛恒”于1947年破产,“隆泰裕”和“广发店”也于1948年破产。

平遥商人以敏锐的目光,看准了宁夏商机,大胆投资,拼搏经营,诚信处事,百年来历经数代人的不懈努力,开发发展了宁夏,赚回大量资金,建设了家乡,谱写了一段辉煌历史。但在帝国主义侵略,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重重压榨下,终归逃不脱衰亡覆灭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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