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故宫修文物》网络走红的原因

2016-03-15 13:45孙斌
河北传媒研究 2016年5期
关键词:故宫纪录片文物

孙斌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

《我在故宫修文物》网络走红的原因

孙斌

(中国传媒大学,北京100024)

在观众影片欣赏能力逐步提升、喜好日益差异化的当下,电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网络走红的原因主要有四。一是从当下纪录片热衷的文物、古迹切入,突破传统以宫廷为对象的纪录片所追求的宏大、厚重、华美特征,是对主流价值观的依归及平民化视角的呈现。二是捕捉一个个看似破碎化的精彩瞬间,勾勒出一位位修复大师的丰满形象,以人为核心的创作手法呈现独特的中国味道。三是故宫文物与平凡生活的碰撞引发观众猎奇心态。四是大众化叙事理念的应用与碎片化叙事方式,体现了独特的叙事技巧与策略。

《我在故宫修文物》;电视纪录片;网络传播

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形式,电视纪录片是通过记录人或事物的生存状态及在空间内的自然存在,以其独特的知识性、纪实性、思考性、审美性,表达作者对创作对象的理解、感悟。自20世纪80年代带有政论色彩的专题片至 90年代以画面为主、避免画外音的纪实类型的纪录片,纪录片一直在跟随时代的更迭而变化、发展。伴随着互联网的快速发展,电视纪录片已经成为主流视野中重要的艺术表现形式。电视纪录片在急剧变化的时代背景下迎来蓬勃发展时期,从小众类型片逐步走向大众化,一些品质精良、受众广泛、口碑与影响齐飞的电视纪录片竞相涌现。以《舌尖上的中国》《我在故宫修文物》《客从何处来》为代表的电视纪录片,通过网络的迅速传播,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引发人们的热议。

《我在故宫修文物》,一部投资不过150万元的纪录片,摄制组阵容为2名导演、1名制片人、1名监制、2名摄像、1名助理,整个制作团队由7人组成。许多精彩镜头,其实只用了两台摄像机完成拍摄。相较于制作精良、投入巨大的重量级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可称之为小制作。据媒体报道,《我在故宫修文物》这部电视纪录片,2016年1月份在央视播出时,并未有较为出色的收视表现;后来经过知名弹幕网站B站(哔哩哔哩网)的传播,才在互联网上引起广泛关注。据统计,该剧豆瓣评分高达9.5分,比众望所归的国剧精品《琅琊榜》还要高0.3分。在观众影片欣赏能力逐步提升、观众喜好日益差异化的当下,《我在故宫修文物》凭借着与众不同的创作手法呈现独特的中国味道,其网络走红更具研究意义。

一、主流价值观的依归及平民化视角的呈现

纵观中国近30年来的电视纪录片产业,作为一种特殊的艺术表现形式,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呈现出独具特色的视角与表达形式。上个世纪80年代,中国电视纪录片主要以带有浓郁政治色彩的专题片为主;上个世纪90年代,中国电视纪录片则逐渐过渡至以追求画面、注重纪实表达的风格特色,个性化、平民化、生活化是这个时期的主要特征;步入21世纪,电视纪录片在以互联网快速发展为背景的现代社会中,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特征,从追求生活化的高度纪实风格,逐渐转变为宏大叙事的专题片类型。从2000年以来,国产电视纪录片主要可分为三种题材:一是讲述历史、古迹、建筑的人文纪录片,如《故宫》《圆明园》(2006年)、《江南》(2009年)、《大秦帝国》(2009年)、《消失的建筑》(2011年)等;二是宏大历史的政论片,如《大国崛起》(2006年)、《复兴之路》(2007年)等;三是其他特定主题的纪录片,如《货币》(2012)、《互联网时代》(2014年)等。从时间的维度探析可知,电视纪录片呈现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回归,或聚焦中国传统文明遗迹,或表现中国文化精髓。电视纪录片的转变,在某种程度上映射出中国主流价值观对传统文化的依归,以及日益强大、正在崛起的中国当代所展现出的文化自信、文化自觉。《我在故宫修文物》从当下纪录片热衷的文物、古迹切入,可视为对社会文化潮流趋势的回归与呼应。法国的兹韦坦·托多洛夫把叙述视角分为全知视角、内视角和外视角三种形态,制作者选取的叙事视角和受众的认知感受直接相关,并且影响作品最终的艺术效果。与制作精良、宏大叙事的《故宫》纪录片相比,《我在故宫修文物》突破传统以宫廷为对象纪录片所追求的宏大、厚重、华美特征。通过在故宫修“文物”的“我”的视角,展现出立体化、平民化、生活化的故宫形象,拉近故宫国宝文物与观众的距离。在“我”的日常工作,甚至于喜怒哀乐中,令观众体味故宫独特的味道。从电视纪录片的发展中可以看到,《我在故宫修文物》这种表现形式可视为是对上世纪90年代纪录片平民化视角的延续与传承。

二、以人为核心的创作手法呈现独特的中国味道

人,是贯穿于《我在故宫修文物》的主要线索。正如著名学者钟大年教授所说:“人的生存意识,生命意识所孕育的文化精神在许多电视纪录片中成为一种境界。”[1]从《我在故宫修文物》这一电视纪录片名称中可以发现,“我”与“修”是贯穿影片的核心线索。第一人称的表达,给人以娓娓道来之感,以主观性表达拉近与观众的距离。

纪录片被称为电视艺术领域的象牙塔,对真与实的追求使其先天被打上了寂寞、平淡、波澜不惊的标签。而从艺术创造手法上来看,作为旨在记录现实或历史中真实存在的人或事,纪录片无法设置更多的戏剧冲突、创造虚构的艺术情节,从而给人以平淡甚至乏味的印象。回望近年来热播的电视纪录片,无论是堪称现象级的美食类纪录片《舌尖上的中国》、聚焦当下青年的《中国青年》,还是记录高山向导青年人生活的《喜马拉雅天梯》,无不是围绕“人的生活”而展开,或是白描刻画、或是细节聚焦、或是背景解说,通过深入生活情景之中,提炼出看似平凡却真实的精彩瞬间,往往带给人意想不到的情感冲击力,因此增强了电视纪录片的可看性。而对人物的刻画、细节上的发掘,则需要制作团队真正走进被摄者的生活中去,真正融入其间。《我在故宫修文物》拍摄期间,制作团队用了4个月的时间与文物修复师傅们共同生活。正是这种堪称匠造的精神,使拍摄者捕捉到了那一个个看似破碎化的精彩瞬间,勾勒出一位位修复大师的丰满形象。

三、故宫文物与平凡生活的碰撞引发观众猎奇心态

故宫文物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遥远而神秘的。被收藏于宫禁深处的绝世珍宝,历经千年沧桑岁月,能够引发出人们内心无穷的想象力。从央视解密类纪录片《档案》受到观众热捧可以看出,不分年龄、性别、学识,猎奇心理是吸引观众关注的重要因素之一。《我在故宫修文物》,其镜头聚焦宫禁深处,以最能引发猎奇心理的珍宝文物为对象,从题材上便具有走红与热播基础。

在《我在故宫修文物》纪录片中,大量镜头聚焦故宫文物修理师的工作场景。细节上的柔性刻画,将高大上的故宫文物与贴近于人们生活"修"的过程作了生动地融合,于微观处展现出文物修复大师的匠造精神与生活化特征。在影片中,一位位个性鲜明、平凡而又绝技在身的修复大师,掀开故宫文物的神秘面纱。在“修”的过程中,回溯故宫文物历史记忆、师徒传承文化,在舒缓、生动的节奏中,通过建立修复大师与观众的情感联系,引发观众情感上的共鸣。

四、独特的叙事技巧与策略

英国学者马克·柯里指出,后现代的叙事学已经和形式主义叙事学和结构主义叙事学渐行渐远。传统叙事学在修辞中强调作者对文本的控制,而忽略了读者因为社会关系等的差异会对文本产生不同的解读,叙事视角在制造身份和意识形态主体方面起着重要的作用,把握政治化这一特征也是理解马克·柯里所倡导的后现代叙事理论的关键所在[2]。作为经典叙事理论的经典代表,马克·柯里后现代叙事学不再局限于以诗学为代表的文学作品。通过对结构的动态观察与创新、应用跨学科技术,马克·柯里认为,除了文学作品外的绘画、电影、连环画、社会杂闻、会话等任何材料都适宜于叙事。通过对《我在故宫修文物》叙事策略与技巧解读,可以进一步理解《我在故宫修文物》网络走红背后的内涵特质。

大众化叙事理念的应用。伴随着互联网如火如荼地发展,各种信息呈现爆炸式增长态势,在纷乱繁杂的信息汪洋中脱颖而出的优秀电视纪录片大多应用大众化叙事方式。《舌尖上的中国》以大众喜闻乐见的美食为题材,辗转南北各地,聚焦风景人文引人入胜的地区,并以面向大众的叙事口吻,展示出各有特点的经典美食各大菜系。《故宫100》公开展示众多故宫非开放区域,满足大众猎奇心态,并伴以人物独白。如在第50集《再见紫禁城》中,以溥仪的口吻作心理独白,让观众近距离感受一代皇帝的内心之声。在《我在故宫修文物》中,镜头跟随一位位文物修复大师,如一位位老师傅们随意而悠闲地说“上寿康宫”;“走,去慈宁宫”。就如同普通人串门打牌一样自然。再比如《我在故宫修文物》中陶瓷组年轻学徒,于空无一人的太和殿广场上优雅地骑自行车的场景。普通的自行车与庄严的紫禁城形成强烈反差。《我在故宫修文物》还有一些经典的生活化镜头:在故宫里喂御猫、打杏子吃,骑着电动车去宫外抽烟……这样一组组生活化的场景,以大众化的叙事方式,向人们展示出故宫文物修复师的日常生活状态,带给人们独特的视觉体验。

碎片化叙事方式。钟大年教授将纪录片的结构分为递进式、典型集合式、复线式、板块式、漫谈式5种[3]。在《我在故宫修文物》3集电视纪录片中,并没有围绕一组修复师深入讲述,而是通过打碎穿插,运用场景的合理拼接,采用漫谈式的叙事技巧。碎片化的叙事方式,与当前移动互联网时代碎片化阅读的潮流不谋而合。在碎片化阅读已经成为主流阅读方式的当下,通过漫谈式的镜头组合,更能带给人轻松、生动的视觉体验,更加符合当下青年人的阅读习惯。

中国传媒大学新闻传播学部副学部长、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主任何苏六谈道:“通过近3年来与尼尔森等专业机构的研究报告显示,纪录片在2016年1至5月的播出量达到2.78万小时,其中贡献最多的是专业纪实频道,较去年同期增长近50%。不仅如此,在时段上更是占据了黄金时间、次黄金时间的份额,这对纪录片排播而言是个新气象。”[4]互联网的时代背景下,纪录片正迎来蓬勃发展的春天。透过《我在故宫修文物》可以看到,在互联网时代,精工匠造的电视纪录片精品具备突破繁杂信息海洋、引发观众情感共鸣,最终实现广泛传播与正能量的拓延。

[1]钟大年,雷建军.纪录片:影像意义系统[M].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6:270.

[2]宁一中.从“经典”到“后经典”:马克·柯里《后现代叙事理论》解读之一[J].外国语言文学研究,2003(1):70-78,90.

[3]赵玉亮.纪录片创作实训[M].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14:83-85.

[4]如何复刻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成功模式?[EB/OL].(2016-06-29)[2016-08-10]http://www.huaxia.com/zhwh/whrd/whrdwz/2016/06/4905174.html?key=g13lm.

(责任编辑:邢香菊)

2016-09-12

孙斌,中国传媒大学艺术学部影视摄影与制作专业讲师,硕士,研究方向:新媒体艺术与影视光线艺术。

猜你喜欢
故宫纪录片文物
文物的栖息之地
雪中故宫
文物的逝去
文物超有料
纪录片之页
纪录片拍一部火一部,也就他了!
纪录片之页
故宫
文物掉包案
论纪录片中的“真实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