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湘桂走廊文化生态对桂剧形成的影响

2016-03-18 15:06
广西科技师范学院学报 2016年5期
关键词:会馆戏台桂林

(1.桂林旅游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2.桂林医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论湘桂走廊文化生态对桂剧形成的影响

朱江勇
1
,李 娟
2

(1.桂林旅游学院,广西桂林 541006;2.桂林医学院,广西桂林 541004)

从湘桂走廊的文化生态出发,分别考察了明代以前及明代湘桂走廊的戏剧活动,湘桂走廊的经济、社会发展,湘桂走廊“傩”民俗活动等几个方面与桂剧产生的直接或间接关系,以桂剧作为个案探讨湘桂走廊的文化生态与当地地方剧种产生与发展的关系。研究表明,桂剧的形成是历史上湘桂走廊作为“文化通道”与桂北当地语言、风俗、习惯相交流与结合的产物,桂剧的形成实际上也是我国大多数戏曲剧种形成与发展的缩影。

湘桂走廊;文化生态;桂剧;形成

引言

就地理区域而言,湘桂走廊是指桂北越城岭与海洋山两大山脉之间的狭长谷地,位于广西东北部。湘桂走廊自古以来是穿越南岭的交通要冲,也是古代三楚两粤的交通咽喉,湘桂走廊在交通上的重要地位,为中原人口的南迁与先进生产技术引进岭南,以及在中国与东南亚等地的交往中曾经发挥过重要作用。从文化交流意义上讲,湘桂走廊也是一条文化走廊,它沟通中原、湘楚和岭南的交通,中原文化、湘楚文化、三苗文化、百越文化等在这里交汇。湘桂走廊居住着侗、壮、瑶、苗、回、汉等多个民族,其民间信仰、民俗、文学、语言、艺术文化形态非常复杂,唐莫休符《桂林风土记》、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和周去非《岭外代答》,明徐霞客《徐霞客游记》和邝露《赤雅》,清季六奇《明季南略》和王夫之《永历实录》等作品,以及经过历代文人墨客关于湘桂走廊的抒写,都不同程度记录了湘桂走廊的地理、民俗、文艺、物产、政治、经济等,为今天湘桂走廊的研究留下了珍贵资料。

文化生态学自美国人类学家斯图尔德提出以来,逐渐形成将生态学方法运用于文化研究的新兴学科,该学科强调从人、自然、社会、文化的各种量变等诸多因素的相互作用中研究文化产生与发展的规律,从中寻求不同民族文化发展的特殊体貌和模式。本文以湘桂走廊文化生态为视角,选取湘桂走廊上的一个重要的广西地方剧种——桂剧为研究对象,以文化生态理论为指导考察湘桂走廊文化生态对桂剧形式的影响,探讨湘桂走廊文化生态与地方剧种生存之间的关系。

一、湘桂走廊的戏剧活动概况

广西的戏剧活动始于何时?由于资料的匮乏目前学术界仍然无法定论,一般认为史籍文献中记载最早的广西戏剧活动为唐懿宗咸通六年至九年(865—868年)桂林戍卒的“弄傀儡”。《旧唐书》卷一百七十七《崔慎由传》载:

六年,南蛮寇五管,陷交趾,诏徐州节度使孟球召募二千人赴援,分八百人戍桂州。旧三年一代,至是戍卒求代。尹戡以军帑匮乏,难以发兵,且留旧戍一年。其戍卒家人飞书桂林。戍卒怒,牙官许佶、赵可立、王幼诚、刘景、傅寂、张实、王弘立、孟敬文、姚周等九人,杀都头王仲甫,立粮料判官庞勋为都将……其众千余人,每将过郡县,先令倡卒弄傀儡以观人情,虑其邀击。①

《新唐书》卷一百七十四《崔彦曾传》也对这个事件有相似的记载。按旧制戍卒三年更换一次,但朝廷以“军帑匮乏,难以发兵”为由,要戍守桂林的八百戍卒多留戍一年,引起戍卒不满并发动兵变,他们捕杀都将王仲甫,推举军中粮料判官庞勋为首领,领兵北归。途经湖南、浙西进入淮南。由于起义部队势力单薄,害怕遇到伏击和镇压,一路上小心谨慎,每过郡县时都要派人以“弄傀儡”作掩护先行打探虚实,文中的“倡卒”就是军队中有专门从事俳优活动的士兵(称“倡卒”或“俳儿”)。有人据此推断这些倡卒在“桂林三年多的时间内,是有过‘弄傀儡’活动的。也就是,傀儡是在这个时候已经由中原传入桂林,并有过演出活动,也许还产生过一定的影响”[1]。

明代湘桂走廊戏剧演出除了有关“傩戏”(民间称“跳神”)演出记载外,其他记载主要与靖江王府有关:

(一)靖江庄简王朱佐敬(第三代)在位期间,即正统三年(1438年)十二月在王府承运殿前“令丁四十余人作杂剧,盛集军民入内同观”[2]。

(二)岳和声于万历三十九年(1611年)出守庆远府(今广西宜州),途经桂林时,他在日记中(当年的三月十一日)载:“谒中丞及穆侍御……漏下二鼓乃别。抵圃中,则夜月朦胧,藩邸鼓乐甚沸。”[3]日记中的“藩邸”指靖江王府,深夜“鼓乐甚沸”是歌舞还是演剧,可惜未详细记载。

(三)明代旅行家徐霞客,崇祯十年(1635年)四月廿十八日抵达桂林,他在《徐霞客游记·粤西游记》中记载了与靖藩(即靖江王府)有关的戏剧演出情况:“五月初一日……靖藩方结坛礼《梁皇忏》,置栏演《木兰传奇》”[4]276—277;“初十日……比抵王城后门,时方演剧,观者拥列门阑,不得入”[4]294;“五月十七日……是日下午,辄闭诸城门,以靖藩燔灵也。先是,数日前先礼忏、演剧于藩城后”[4]310;“初五日,是为端阳节。晨起,雨大注,念令节佳节名山,何不暂憩,乃令顾仆入城市蔬酒。余方凭槛看山,忽杨君之窗友郑君子英、朱君兄弟超凡、涤俱至,盖俱读书青萝阁……朱君有家乐,效吴腔,以为此中盛事,不知余之厌闻也。”[4]295

以上记载反映出明代广西演剧比较频繁,靖江王府演《目连传奇》(学界认为是“弋阳腔”),朱君家乐效吴腔(即“昆山腔”)说明“弋阳腔”、“昆山腔”在桂林已有传播。

另外,清计六奇《明季南略》和王夫之《永历实录·佞倖列传》都有关于永历朝(1647—1650年为永历帝驻桂期间)演剧记载:前者载“永历二年……长洲伯王皇亲新蓄傒僮,苏昆曲调,鸾笺紫钗,复艳时目。文武臣工,无夕不会,无会不戏,卜昼卜夜”[5]。后者载“郭承昊,江西泰和人……从上(按指永历帝)至全州……承昊遂得封泰和伯。承昊挟宝玉金币巨万金,女乐十余人,从上至武冈。以女乐分馈承胤、吉翔,相比为奸”[6]。

从以上明代以前及明代关于湘桂走廊的戏剧活动记载来看,明代昆山腔和弋阳腔在桂林已有传播,但是明代湘桂走廊除了傩由娱神转变成娱人的“跳神”或“傩戏”外,并没有形成成熟的地方戏曲剧种,这为我们研究像桂剧这样的广西地方剧种的渊源与发展提供了可靠证据。

二、湘桂走廊的经济、社会发展对桂剧产生的影响

广西地处偏远,经济发展一直比较缓慢,至明代农业生产才有较大增长。清代自1680年平定吴三桂、孙延龄叛乱后,广西局势比较稳定,经济有了进一步发展,农业、矿产、商业都有很大发展,经济的发展为桂剧的形成与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条件,其中两大因素对桂剧的形成与发展有着重大影响:一是湘桂走廊的移民与商贾;二是湘桂走廊圩镇的发展。

(一)湘桂走廊的移民与商贾

明清时期尤其清代以来,移民迁入广西的数量不断增加,这一时期迁入的移民主要是客家人和湖南人两支。客家人既饱受中原文明熏陶,又经受过福建、广东商品经济发展浪潮的洗礼,大批量客家人入桂,对相对落后闭塞的广西地区社会经济产生强烈的冲击,大大促进了广西农业、手工业、商业等多方面的发展。

除客家人大批入桂外,与桂东北接壤的湖南也加大了移民广西的步伐。清代进入桂东北的湖南移民除农民外,还有大量的手工业者和商人。他们对桂东北地区的经济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形成桂东北地区在语言、生活习惯等方面与湖南相似的文化格局。

历代迁入广西的移民中,有一部分是经商队伍。在广西从事商业活动的商人主要来自广东和湖南,其次是江西、福建,再次是云南、贵州、四川等省,而广西本地人则多耕种打渔,不知商贾。其中湖南入桂的移民中在清初已有数量较大的商人群体,明代嘉庆时期“(桂林)城中江右,楚人侨寓者十之九构竹为庐,贸易止鸡、羊、豕之类”[7]。清代在桂林的湖南籍盐商很多,今桂林市滨江路在清代是闻名的盐街,云集在此的大都为湖南盐商。移民和商贾一方面促进了广西社会经济的发展,另一方面促进了广西与外界的文化交流。就戏剧而言,大量湖南移民为祁剧在桂林地区演出提供了广泛的群众基础,为日后祁剧演化为桂剧提供了先决条件。

清代广西经济的发展给戏剧演出带来契机。《全州志》载:“全人当清代初期,室宇服饰皆崇俭朴,自客民日至,踵事增华,日染耳濡,淳风浸减……遂无分贵贱男妇,竞以奢侈相尚。近则大厦连云,绮罗遍体。宴会旧用五簋,近则偶尔燕集,亦必珍馐备列,盘碗纷陈。旧以每年生辰曰散生,每十周年生辰曰整生。然必六十以上者方有庆祝之礼,近则三十以上之生辰亦多以演戏延宾,群相酬谢答。”清初以来广东、湖南、江西、福建等地商人在广西各地纷纷建立粤东会馆、湖南会馆、江西会馆、福建会馆,桂林还有两湖会馆、浙江会馆、江南会馆、四川会馆、云南会馆、山陕会馆、云贵会馆等。会馆的建立不但促进商贾之间的交流,而且促进了戏剧的发展,一般来说会馆都设有戏台(内台或万年台)用于酬神、会期唱戏,桂林17处会馆均有戏台。现在仍有证可查的阳朔县阳朔镇万寿宫(江西会馆)、阳朔镇禹王宫(湖南会馆)、恭城县湖南会馆戏台,平乐县张家乡榕津街明万历年间建的粤东会馆戏台都曾演出过较多的桂剧。

由此可以看出,移民和商贾对广西经济、文化发展起着重要作用,对戏剧在广西的发展与传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桂剧就是在外来移民和商贾的推动下,逐渐成为桂北地区民众接受外来文化影响的产物。

(二)湘桂走廊圩镇的发展

明清时期,广西经济发展很快,圩镇也有新的发展。广西圩镇发展,吸引大量外省商人特别是粤商的到来,外省商人在各地的商业活动反过来又促进了圩镇繁荣。至民国时期,广西圩镇的数量超过1 424个,仅桂北平乐一县就有圩市14个。圩镇繁荣调动了民众的经商热情,同时有力地推动了当地经济发展,《灵川县志》载桂北灵川下潭圩“贸易颇盛,人稠土狭,风俗勤朴,多营工商”①李繁滋:《灵川县志·舆地二》(民国)。。有些在圩镇经商者获利丰厚,成为一方富豪,《全州县志》载桂北全州县内“美衣华屋,坐拥厚资者,更不胜缕指矣”②唐载生、廖藻:《全州志》(民国)第二编。。圩镇还是农村地区的社交中心和娱乐场所。每当逢年过节,圩镇都要举行热闹非凡的唱大戏、迎神赛会等活动,吸引四方乡民,成为乡民聚众狂欢之地。圩镇为戏剧演出聚集了观众,大量的寺庙、会馆和草台戏台也为戏剧提供演出场所。

桂剧自产生以来,大多数都在乡间演出,圩镇戏台是桂剧乡间演出的主要场所。桂林临桂县六塘圩和五通镇都有关帝庙戏台、湖南会馆戏台、江西会馆戏台,两江镇有花岭圩万年台、两江大戏园;桂林阳朔县有兴坪镇武圣宫戏台、福利镇行宫戏台、高田镇关帝庙戏台、阳朔镇城隍庙戏台、阳朔镇广东会馆戏台、阳朔镇万寿宫戏台、石阳宾馆戏台、禹王宫戏台、白沙镇广东会馆戏台和江西会馆戏台;桂林恭城县有武庙戏台,平乐县有张家乡榕津街粤东会馆戏台等,这些圩镇戏台基本上都是为酬神、还愿或唱会期戏所用,也为无固定演出地点、流动演出的江湖戏班提供了方便。很多圩镇还是桂剧班社的立足地点,如光绪年间平乐县沙子街的兰斌小社(兰字科班)、榕津街的芙蓉词馆(蓉字科班),光绪年间荔浦马岭街的翠英华科班(翠字科班)等。

三、湘桂走廊“傩”民俗活动对桂剧产生的影响

广西“傩”在北宋年间已名闻京师,陆游曾赞扬名扬天下桂林傩面具制作工艺:“政和中大傩,下桂府进面具,比进到,称‘一副’。初讶其少。乃是以八百枚为一副,老少妍陋无一相似者,乃大惊。至今桂府作此者,皆致富,天下及外夷皆不能及。”[8]范成大曾任静江府(今桂林)知府,他曾载:“桂林人以木刻人面,穷极工巧,一枚或值万钱。”[9]周去非曾任桂林通判,他也曾载:“自承平时名闻京师,曰‘静江诸军傩’。而所在巷坊村落,又自有‘百姓傩’。严身之具甚饰,进退言语,咸有可观。视中州装队仗似优也,推其所以然,盖桂人善制戏面,佳者,一值万钱,他州贵之如此,宜其闻矣!”[10]。

以上都记载宋代桂林的傩面具达到很高的制作水平,甚至比中原汉民族地区傩队的队仗更胜一筹,说明从中原地区汉民族的“傩”进入广西后,为各少数民族所接受。自宋至明清,“傩”一直活跃于广西桂北、桂中、桂南各县,明代以来广西各地“傩”由娱神向娱人发展,逐渐成为一种地方戏曲,在桂北称“跳神”或“傩戏”,南宁称“师公戏”,贵州称“地戏”或“土戏”,湖南称“傩堂戏”,在广西一些民族地区如环江毛南族地区称为毛南戏。明代以来广西“傩”的活动有不少史料记载,明景泰元年(1450年)《桂林郡志》载:“凡有疾病,少服药,专事跳鬼,命巫十数,谓之巫师,杀牲醴酒,击鼓吹笛,以假面具杂扮诸神”,跳神者或巫,或称师公,民间谓之“跳师”。广西“傩”在民间的活动与傩戏有关的民俗活动目的是以酬神报赛和演神祖为内容的媚神娱人,差别在于各地方活动的时间和表演形式,诸多民俗活动也围绕跳神开展,因而它具有深远的民俗效应。以桂林傩舞为例,最有代表性的民俗活动是“还大愿”和庆中秋活动[11]。“还大愿”活动是旧时桂林乡间三年一度的祈福祓邪、祈子求吉、驱魔逐疫、酬神还愿的祭祀活动,也是民间的一种娱乐盛会。在民间众多同类的乐舞中,用于庄重酬神还愿是其一大功能,“还大愿”是指祈福于神许愿,事后实践诺言。许愿一般在农历二月,还愿则在秋收后的八月或十月,还的愿有“太平愿”、“丰收愿”、“人丁大愿”、“花愿”等。清嘉庆七年(1802年)胡虏、朱依真所撰《临桂县志》载:“今乡人傩,率于十月,用巫者为之跳神。其神数十辈,以令公为最贵。戴假面,着衣甲,婆娑而舞,伧宁而歌,为迎送神祠,具有楚祠之遗,第鄙俚耳。其假面,皆土人所制,以木不用纸,雕镂有极精者。”

桂北地区汉民族农历十月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各村都有举办三年一度的“还大愿”跳神活动。虽为三年一度,但各村轮流举行,所以每年十月均能见到跳神活动。跳神费用来自村子公田打下的谷子,谷子也就是跳神者的报酬。跳神由有威望的鬼师(鬼师佬或师公)执掌,鬼师也是还大愿活动的会首,节目的顺序也由鬼师指定,跳神则是还大愿活动的主要内容。鬼师在跳神前两天要摘柚子叶和竹叶烧水沐浴。跳神者一般是普通农民,由祖辈相传兼具巫人之职,也有少数师徒承袭的。跳神活动持续三天三夜,节目主要是一个人表演,也有个别两人或四人表演的节目,要将所谓三十六神七十二相一一跳遍,才能了却心愿。三十二神七十二相都是劳动人民心目中的英雄,表演者头戴雕刻精巧,活灵活现地呈现各种人物性格的面具,将神的业绩通过舞蹈的律动和贺神歌来加以表现,歌颂他们犹如歌颂劳动者自己,看起来显得格外亲切。

跳神的内容取材广泛,节目繁多,融历史传说、神话故事、生产生活于一炉,尚存的节目有《开山》、《先锋》、《令公》、《盘古王》、《庙王》、《土地》、《山魈》、《哪吒放风筝》、《判官勾愿》、《火烧灵官》、《雷公舞》、《鲁班架桥》、《游江》、《接潮水》、《抱太子》、《孟姜女》、《纺织娘》、《耕种郎》等。“还大愿”活动中男人爱看的有《开山》、《盘王》,《耕种郎》以及《令公》和《鲁班》,女人爱看《纺织娘》,还“人丁大愿”的则最爱看《生宝宝崽》。跳神通常以《开山》为先,意思为开山使者劈开道路、架通天地桥梁、驱邪逐魔后,才能接请各路神灵前来庇佑人间。开山舞中的开路神为古代傩舞中体态魁伟健壮的“方相氏”,舞者手执板斧作劈山、填海、斩妖等动作扫清障碍,以《开山》迎请各路神灵降临后,方可表演其他跳神舞蹈。桂林傩舞的另一特征是以神话史诗来表现,如出现于“还大愿”活动中贺神歌是用当地流传的神话故事用民歌体编成,不仅唱词口语化,曲调也为人们所熟悉,如贺盘王神的贺歌将盘王开天地的气概与献身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

庆中秋是桂林郊区大河乡上窑村星华村每年八月十五日都举行的活动,这一活动内容是祭祀武则天和庆祝丰收。武则天是山西人氏,而这个村庄的祖先大多从山西迁来。祭祀开始时,人们从祖屋请出武则天的坐像游村,每到一户,都唱《唐朝国母帝娘》歌,歌颂武则天治理天下的丰功伟绩,歌唱后户主给坐像香案供香,等到每户拜过坐像后再把它放回祖屋,然后开始跳神。清乾隆十二年程可则纂修的《桂林府志》载:“病,祈鬼神,丧用歌乐。(士夫知矫陋习,但乡间犹有存者。)临桂、灵川、兴安、阳朔多祀令公鬼。中秋大会,罄资不惜。又祀武婆,谓武则天也。”庆中秋跳神与还大愿跳神最大的区别在于跳神舞目不同,庆中秋跳神一方面赞美了劳动者生产技术的高超和劳动者本身,另一方面颇多表现女子的舞蹈。庆中秋跳神先跳“功曹”点兵,然后跳开山,请客,晚餐时分到处摆满桌子请吃饭。

广西傩文化是源于古代百越人居住土地上的独特文化,与中原傩文化碰撞、交流的产物。随着时代的变迁,曾在中原昌盛一时的傩文化逐渐消失,但处于西南少数民族广西的傩文化却蓬勃发展,遍及广西各个民族和地区,以不同的特色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广西傩文化对广西各民族的宗教、社会、音乐、舞蹈、美术、戏剧等方面的研究都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广西傩发展线索大致为:古傩可分为有司傩和乡人傩,有司傩发展为傩舞(“方相傩”“十二神舞”)、代面,乡人傩分大、小规模活动,大的发展为赛会式傩队(即百姓傩或诸军傩)、巡神赛会,小规模活动发展为乞儿驱傩、春锣(还有道情、连花落等)、现代曲艺和巫觋驱傩、跳神、师公戏。这些从表面上看它和桂剧本身没有直接联系,但湘桂走廊“傩”的民俗活动,对后来为祭祀酬神、还愿、庆祝丰收和节日而进行的桂剧演出习俗却有着深远的影响。

四、结语

以上从湘桂走廊的文化生态出发,考察了明代以前及明代湘桂走廊的戏剧活动,湘桂走廊的经济、社会发展,湘桂走廊“傩”民俗活动等几个方面与桂剧产生的直接或间接关系,尽管明代以来弋阳腔、昆腔、梆子腔等多种声腔在桂林流传,并且戏剧演出频繁,但是当时本地还没有完整、成熟的戏剧。事实上桂剧的渊源,正如后来学界一致认可的“桂剧自祁剧传入说”那样,这跟当时湘桂走廊戏剧文化外生态和祁剧与桂剧剧种之间的内生态密切相关。祁剧传入广西并开始演变为桂剧的时间始于乾嘉年间,祁剧传入桂林对桂剧形成的影响,就像当年徽班进入北京对京剧形成的影响一样,由于桂北和祁剧流行地湘南在语言、风俗习惯上都比较接近,所以祁剧这样的艺术样式很容易在桂林被接受。

以桂剧作为个案探讨湘桂走廊的文化生态与当地地方剧种产生与发展的关系,从中不难看出桂剧的形成是历史上湘桂走廊作为“文化通道”与桂北当地语言、风俗、习惯相交流与结合的产物,它的形成实际上也是我国大多数戏曲剧种形成与发展的缩影,通过湘桂走廊这个区域性文化生态与桂剧产生与形成的个案研究,有助于推进整个中国戏曲史和地方戏曲的研究。

[1]顾乐真.广西戏剧史论稿[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2002:47.

[2]中国戏曲志编辑委员会.中国戏曲志·广西卷[M].北京:中国ISBN中心出版,1995:4.

[3]岳和声.后骖鸾录[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007:159.

[4]徐霞客.徐霞客游记[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9.

[5]计六奇.明季南略(十二卷·下)[M].北京:中华书局,1984:421.

[6]王夫之.永历实录[M].长沙:岳麓书社,1982:207.

[7]谢启昆,胡虏.广西通志[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8:286.

[8]陆游.老学庵笔记[M].北京:中华书局,1979:4.

[9]范成大.桂海虞衡志[M].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1984:15.

[10]周去非.岭外代答[M].北京:中华书局,2006:256.

[11]苏韶芬.桂林傩舞的文化特质刍议[J].民族艺术,1992(1):165-166.

The Effects of Guangxi-Hunan Corridor’s Culture and Ecology on the Formation of Gui Ju

ZHU Jiangyong1,LI Juan2

(1.Guilin Toursim University,GuiLin,Guangxi,541006China;2.Guilin Medical University,GuiLin,Guangxi,541004 China)

On basis of the cultural ecology of Hunan-Guangxi corridor,the opera activities in and before the Ming dynasty has been studied;and several aspects are found relating to the appearance of Gui Ju directly or indirectly,such as the economy of Xiang-Gui corri⁃dor,the social development,the folk activity of“nuo”in Xiang-Gui corridor.Taking the Gui Ju as an example,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relationships between the cultural ecology and the appearance and development of several local operas.It is obvious to find that the forma⁃tion of Gui Ju is the combination of the cultural passage of Hunan-Guangxi corridor with the dialect,custom and habits in the northern Guangxi.In a word,the formation of Gui Ju is actually the development and abbreviation of numerous operas of China.

Guangxi–Hunan’s culture corridor;cultural ecology;Gui Ju;formation

F592.7

A

2096-2126(2016)05-0014-05

(责任编辑:雷文彪)

2016-08-27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桂剧演出百年流变研究”(16BZW170)、广西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课题“桂剧文学研究”(13FZW005)阶段性成果之一。

朱江勇(1976—),男,江西瑞金人,文学博士,桂林旅游学院教授,研究方向:戏剧与区域文化、旅游文化;李娟(1980—),女,广西兴安人,教育学硕士,桂林医学院讲师,研究方向:传统文化与大学生思政教育。

①《旧唐书》卷一百七十七《崔慎由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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