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等交换的西方科学逻辑

2016-03-23 07:10尤传斌厦门大学嘉庚学院福建漳州363105

尤传斌(厦门大学嘉庚学院,福建漳州 363105)



不平等交换的西方科学逻辑

尤传斌
(厦门大学嘉庚学院,福建漳州 363105)

[摘要]由世界经济长波运动所引致的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变动,推动了西方资本扩张方式的调整。西方科学则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为这一调整过程编织了利益规则,以技术-经济范式演化为动力机制的国际分工体系则为实践该利益规则指明了行动方向。同时,科学范式和科学观的演变奠定了利益规则变迁的思想基础,资本扩张手段的演进则秩序化了其利益规则,产业与金融国际化则铺就了其实践路径,以保障西方资本利益按中心-外围秩序在全球进行梯度分布,维持和延续“不平等”交换。

[关键词]西方科学;资本扩张;经济长波;不平等交换

现有的国内外学术文献对国际不平等交换的研究往往局限于资本有机构成、工资率、劳动生产率、区位差异、要素禀赋差异、制度与规则等视角,这些研究成果固然揭示了不平等交换产生的部分原因,但未能揭示不平等交换的一般性的深层规律。

如果说巴萨拉(George Basalla,1967)关于西方科学向非欧洲国家进行线性传播的“三阶段模型”触及到了西方科学背后的利益诉求,那么派因森(Lewis Pyenson,1982)的文化帝国主义功能轴、研究轴和商业轴则直接显性化了西方科学的殖民利益目的。尽管现有文献从不同角度论及了西方科学向非西方世界传播的事实,但它们不仅未能充分阐明西方科学的利益本质及其对国际不平等交换的影响机制,而且从根本上未能反映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对西方科学产生与发展的影响,因为忽略能让“一切坚固的东西都烟消云散”的资本及其积累,以及忽视贯穿人类社会发展史的技术及技术革命,显然是掩耳盗铃式的企图。在西方资本的全面渗透和影响下,西方科学所物化出来的是一幅更为宏大的世界构建图景。

一、西方科学的利益本质

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1989)、贝尔纳(John D.Bernal,1954)以及海德格尔(Martin Heidegger,1977,1985,1993)、林德伯格(David C.Lindberg,1992)、麦克康马斯(W.F.McComas,1998)、莱德曼(N.G.Lederman, 2002)等机构和学者均从多维角度对科学的本质进行了研究,指出了科学本质的七个一般性特征。这些特征不仅体现了“科学”这一概念的多维度结构及其现实意义指向中必要充分条件、家族相似性和可替代性连续谱等各种结构在不同环境和条件下的加权权重的不同[1],而且反映了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西方社会对西方科学的不同认识论阶段,即从传统的实在主义、理性主义、实证主义向建构主义和实践哲学过渡。令人遗憾的是,这些特征和认识论阶段未能从社会利益的角度揭示西方科学的本质。

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论证了近代科学是在资本主义经济发展的推动下产生的。不仅如此,西方科学还以系统化的知识指引了西方社会利益的形成与演化过程。

西方社会个体利益的实现必须经历内在需要、动机产生、目标选择、行动实施等环节的完整过程(奥塔·锡克,1966;徐国华和赵平, 1989),它以人们的客观“优势需要”的满足为核心。由于世界所有的政治制度中,大部分政治是经济性的,而大部分经济也是政治性的[2],因而,西方科学围绕资本主义国家宪法通过规定政治市场博弈来实现对经济市场博弈的规定。社会组织的“优势需要”通过政治经济的博弈来协调一致而形成国家的客观需要,而国家需要的满足程度取决于国际国内客观的政治经济环境。当政治需要占据优势时,其满足的结果表现为政治利益;当经济需要占据优势时,则为经济利益;当文化需要占据优势时,则为文化利益。因此,社会需要的形成与满足过程不仅是资本主义社会利益的生产、交换、消费与分配过程,也是包括天文学、物理学等学科在内的自然科学和包括心理学、社会学、政治学、经济学等学科在内的人文社会科学产生与发展的过程。

从资本主义产生与发展的历史来看,在西方资本主义萌芽阶段,资产阶级需要科学(如物理学和重商主义)来反对教会压迫和封建主义,以实现政治利益[3];在自由竞争的资本主义阶段,自然科学结合技术发展促进了资本主义生产优势,社会科学(如古典和庸俗经济学)则设定了“公平交换”的世界大市场规则,它们共同实现了对社会的碎片化和个人的原子化处理。在垄断资本主义时期,西方科学结合技术来“物化”社会意识,通过发展社会科学(如边际理论与制度经济学)来提供资本扩张的制度安排。因而,资本主义的经济利益与非经济利益生产活动构成了西方科学的物质基础和科学内涵,自然科学通过技术变迁贡献于经济增长,而社会科学则通过制度创新贡献于经济增长[4]。

从科学定义的有关形相来说,建制化的科学通过科学共同体的科学权威、思维态度、价值倾向和行为模式来实现资本主义文化利益,如萨顿(George A.L.Sarton,1948)、小李克特(Maurice N.Richter,1972)所阐述的“文化”和“文化过程”;通过与生产资料的结合,实现资本主义经济利益,它表现为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论证的“社会生产力”;通过强化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们的“工具行为”来扭曲合理的“交往行为”,并塑造社会秩序以实现资本主义政治利益,如哈贝马斯(Juergen Habermas,1968)所阐述的科学的“意识形态功能”。从科学的生产实践来说,西方科学通过退化劳动者的技能而实现资本主义社会劳动过程的可控性[5];在社会大循环由若干劳动或生产过程构成的基础上(朱奇,2011),它又进一步实现了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有效控制。

不仅“社会科学是一套靠规则或关系结合在一起的规则体系”[6],自然科学更以其严密的数学逻辑规则提高了人们改造自然的能力,两者都以共同的价值标准和行为准则服务于资本主义社会利益的生产与演化。西方科学的“嵌入性”方法、立宪经济学方法、制度分析方法,以及多中心思想都指向了社会规则的议定与选择;而其秩序思想则指向了社会规则的建构、执行与评价[7]。作为系统化知识形态的西方科学,其社会本质就是一种描述和规定西方资本利益生产、交换、消费与分配的利益规则。

二、科学技术观变迁为不平等交换理论变迁奠定思想基础

西方科学观不仅意味着人们对社会利益从需要到满足过程中利益规则的作用效率的评价和判断,而且代表着人们对西方社会价值观和西方文化的认同,更是对西方社会秩序的一种精神构建。哈耶克认为,人们的行动与感知都遵循着相应的规则,人们既追求目的也遵循规则[8]。社会行动者在支配性的制度中将行为动机与目的内在化,并围绕这种内在化过程建构其意义而产生认同[9]。西方科学技术观通过人们对西方价值观和社会秩序的认同,来实现西方资本对国际不平等交换规则的操纵与控制。

西方科学在理论上通过波普尔(Karl R.Popper,1963)的“猜想与反驳”而发展,在实践中通过库恩(Thomas S.Kuhn,1962)的“科学范式”而前进,因为科学活动中的视觉转换导致人们对科学新的看法和观点,因而科学范式也反映一种世界观[10]。其兴衰动力取决于一个系统的革新率,革新率很高的系统能容纳更多噪声,会出现许多新概念和主流范式竞争;而革新率低的系统噪声低,主流范式能长期保持[11]。噪声与主流范式之间的竞争关系本质上印证了艾根(Manfred Eigen,1971)关于超循环的演化理论,总体趋势下嵌套着若干局部进化。

西方科学的理论和实践“契合于”熊彼特(Schumpeter,1939)“创造性毁灭”过程。这一过程不仅推动了西方科学从追逐物欲的完全理性向人文关怀的有限理性转变,也见证了它从追逐权力的完全主权向寻求善治的受限主权的演变[12]。西方科学观大体上经历了科学主义、现象学、存在主义、社会批判主义、后现代解构主义、人文主义等发展阶段。这些阶段客观地反映了西方社会利益的变迁。

科学主义的产生、发展与成熟阶段大体对应于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康德拉季耶夫长波初期时期。此阶段先后出现的水力工业机械化、蒸汽工业和运输机械化、工业运输和家庭电气化等生产模式以及巨型企业、“官僚制”和“泰勒主义”等组织管理模式[13](P145-146)。根据伯恩霍德等人的研究思想,此阶段西方科学观相对稳定的原因在于西方社会政治经济系统的革新率低,即便在第二次长波中出现了社会主义的生产模式,西方世界仍然能够主导世界政治经济格局,西方科学仍然能按照传统的“世界大市场”的生产与扩张方式进行传播,西方科学范式和科学观无内在调整动力,因为系资本主义内部“社会合作会使新观念更加难以凝聚”[11]。

现象学、存在主义、社会批判主义这三种科学观的成熟与盛行时期对应于第四次康德拉季耶夫长波。这次经济长波中出现了运输、民用经济和战争动力化与机动化的技术创新集群,盛行大规模生产与消费的“福特主义”管理组织模式[13](P145-146)。根据伯恩霍德等人的研究思想,西方社会的政治经济系统中出现了大量的“噪声”,法西斯主义、社会主义、自由主义(社团主义)和凯恩斯主义相互交织[13](P264-310),西方系统的革新率高涨,资本扩张的需要出现了新的变化和波动,西方科学用新的生产与组织管理规则对这些新需要的满足方式作出了新的回应,西方传统的科学范式受到挑战。

后现代解构主义科学观和人文主义科学技术观大体对应第五次康德拉季耶夫长波,此时期出现了计算机和英特尔处理器的重要创新,以及网络化和信息化的管理与组织变革方式[13](P145-146)。这两种科学观在本质上都属于人文主义科学观,西方社会对文化利益的需要开始高涨。西方科学以互联网、局域网、内部网为特征的生产组织与管理方式来指导,世界范围内出现了国民经济计算机化的浪潮。其中,后现代解构主义科学观时期正值美苏争霸的尾声阶段,世界经济思想中华盛顿共识和欧洲价值观共存,国家资本主义是此阶段的一个典型特征。而在当今的人文主义科学技术观时期,世界的多极化格局显现、全球化浪潮涌现以及互联网络的普及使得科学的应用方式发生了巨大变化,此时科学范式的变化通过建制化的科学共同体影响了西方科学技术观的变化,由单纯的市场扩张向产品、产业和资本渗透转变。人文主义科学观意味着西方科学理论也开始向实践与行动转向,它认为实践也构成认识主体与客体的基础。“变换的状态是资本主义时代经济发展所采用的形式”[14](P267),在不同的经济长波中,西方科学引导了西方社会生产方式的调整与变迁,从而满足资本主义社会在不同时期的利益需要。

三、不平等交换方式的变迁及其推动力

杨永福(2004)指出,规则走向秩序主要取决于规则中的特定内容。这个特定内容在物质上表现为每一次经济长波中既定的生产组织方式与资本扩张手段,在精神与文化上表现为上述人们对西方科学技术观的认同。通过熊彼特式的理性思维与理性态度,它经由资本主义社会与劳动分工向国际分工延伸。它在政治经济格局上造成了不同的力量对比关系,并且形成了新的“中心—外围”格局。英国、前苏联、比利时、法国、美国、德国和日本分别顺应既定的技术-经济范式规律而先后崛起成为“中心”国家[13](P254-263)[15](P113)。

当世界政治经济的领导权在西方世界内部分配和转移时,西方资本理所当然地围绕“世界市场”以武力方式进行扩张,这在自由资本主义时期最为明显,此时西方资本扩张模式并未受到实质性挑战,这种扩张方式是西方科学对资本主义利益需要得以满足的最好回应和安排。“如果经济系统从发展平稳的直线偏离出去的程度很小,它们几乎就构不成是要求理论家特别关注的问题”[14](P269);当西方世界的政治经济领导权受到社会主义和广泛兴起的民族主义的挑战时,西方资本则围绕“自由、民主和市场经济”原则以和平方式进行扩张,这在垄断资本主义时期和国家资本主义时期较为明显。扩张方式与扩张规则的转变对西方科学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提出了紧迫要求。

因此,资本积累与扩张需求的变化不仅决定了科学范式的更替,也决定了西方科学传播方式的变革,即由数量扩张向质量控制方式转化。为迎合西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战略转向,西方科学特别是人文社会科学在二战后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极大地丰富了西方科学的内容。

熊彼特的“创造性毁灭”过程实质上是西方科学范式的更替过程,佩蕾丝(Carlota Perez, 2002)揭示了每一次“创造性毁灭”过程中“技术—经济范式”独特的形成机制。每一次“技术—经济范式”中反复出现的“爆发阶段、狂热阶段、协同阶段和成熟阶段”[15](P64-66),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需要呈现周期性变化的规律,因而,忠实反映这一规律的西方科学在机理上也揭示了资本主义社会的政治利益、经济利益与文化利益在不同周期中的强弱对比关系。西方科学对这种机理的揭示显然是通过金融资本与生产资本在技术—经济范式不同阶段的断裂与耦合以及再断裂与再耦合的运动规律来实现的。这一运动过程即构成资本主义体系发展与变迁的动力学[15](P167-169)。以科学表现的西方社会制度变迁则是对上述过程的呼应。

在康德拉季耶夫长波的不同发展阶段,西方科学所要回答的问题和传播的方向侧重点不一样。在爆发阶段,它侧重回答和解决的是旧经济—技术范式中的突变问题或生产资本与金融资本的耦合问题,并沿着突变出现和包容的方向进行传播;在狂热阶段,它侧重回答和解决的是创新蜂聚形成的问题,并顺应包容—排斥机制的内在需要而传播;在短暂的重组阶段,它要解决的是狂热之后的经济与社会的调整问题,以确定新经济—技术范式所需的创新组合;在协同阶段,它要解决生产资本与金融资本的再耦合,以利于新技术—经济范式的稳定;在成熟阶段,它要为生产资本与金融资本的分离创造条件,以便让金融资本去寻求下一次“巨潮”所需的创新事物。

显然,技术--经济范式实时变迁决定了西方资本主导国际利益规则的三种方式。其一,通过熊彼特式的理性思维与理性态度来包容创新蜂聚所需的知识体系,排斥不符合创新蜂聚要求的知识体系,使得科学形成与发展符合资本积累与扩张在新范式下的利益需求,并按资本扩张的方向进行传播。其二,在新范式形成和稳定之后,被包容—排斥机制淘汰的大量的技术开发,以知识形态即科学的方式为下一次“巨潮”的出现提供了有益的知识和智力储备。其三,作为每次技术—经济范式的衍生产物,劳资关系矛盾、文化及政治与技术的契合问题、产业结构问题、国际调节体制问题,在成为资本主义利益生产的障碍的同时,也形成了新的利益需要。因此,它们也以不同方式向西方科学提出了新的研究领域和研究方向,因为只有在社会文化、政治、经济、科学和技术等社会子系统的有利契合条件下,创新集群才能得以快速出现和扩散[16]。

四、不平等交换维持和延续的手段与路径

五次技术革命造就了五种技术—经济范式,西方国家始终处于范式的中心地带,非西方国家则总体上处于相对外围的区域。“工业化国家的主要理想家们长期以来倾向于把这种划分看做世界体系的一个‘本质’和持久特征,在欧洲列强对世界大片领土的殖民征服中体现出来”[13](P254)。作为对这种思想的回应,巴萨拉的模型向我们暗示了西方科学的武力殖民的传播手段,此时西方科学的利益取向主要表现为如斯密、李嘉图(David Ricardo,1817)、马尔萨斯(Thomas R.Malthus,1815,1820)和西斯蒙第(Sismondi,1819)等人所指向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客观价值,符合早期资本主义和自由资本主义通过简单的资源掠夺与扩张获得财富的生产历史。

为了适应新技术创新所导致的西方社会的各种变化,“每隔一定时期,游戏规则必须相应做出调整”[13](P378),以延续“中心—外围”的格局划分。自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20年代,西方资本扩张手段从“无序”的殖民扩张向“有序”的市场控制转变,从资源掠夺向稀缺要素控制转变,但军事干预和颜色革命仍然是西方推广其利益规则的“集体行动”手段,因为包括战争和革命在内的社会变动仅是产业改变的条件,毁灭性创造的过程才是产业改变的主要力量[17]。此时期,西方资本通过标准化与规模化优势进行生产和扩张,力图在商品市场上击溃民族国家的民族工业,达到对“世界外围”国家进行市场控制的目的。此时西方科学的利益取向主要表现为如古诺(Antoine A.Cournot,1838)、戈森(Hermann H.Gossen,1854)、门格尔(Karl Menger,1871)和庞巴维克(Eugen Bohm-Bawerk,1888,1896)等人所指向的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观价值,符合私人垄断资本主义通过高级要素优势对发展中国家进行市场渗透与稀缺要素控制的国际贸易历史。

20世纪20年代以后,西方“中心”国家基于市场控制的国际贸易比较优势不复存在。西方资本扩张方式开始转向国际资本主义和国际垄断同盟,力图通过投资与金融控制手段来实现世界政治经济的“中心—外围”划分。金融的力量得到了弗兰克(Andre G.Frank,1998)验证和确认;继曹凤岐(2012)暗示金融国际化削弱“外围国家”的金融监管有效性的真实目的之后,戴相龙(2014)指出金融国际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客观需要。在金融全球化的浪潮中,西方科学则再一次以制度化的范式变迁回应了资本扩张需要的历史转变。此时,西方科学的利益取向主要表现为如马歇尔(Alfred Marshall, 1890)、罗宾逊(Joan Robinson,1933)、瓦尔拉斯(Leon Walras,1874)、帕累托(Vilfredo Parto,1896)和张伯伦(Edward H.Chamberlin, 1933)等人所指向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均衡价值,这符合西方国家和国际垄断资本主义与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进行合作博弈的现实。

以“不等价交换”和“资本积累”为动力的资本主义体系(Immanuel Wallerstein,1974),对维持“中心-外围”的利益划分规则提出了战略性的需要,西方科学在以国际分工的理论体系回答这种需要的同时,以产业与金融的国际化与全球化为西方社会生产关系制度和利益规则在“世界外围”进行拷贝与复制提供了实施路径和执行标准,从而在行动规则和行动秩序上满足了西方资本扩张的战略性的需要。

根据佩蕾丝的长波阶段理论不难看出,生产资本与自然科学和技术的关系紧密,而金融资本与社会科学关系紧密,两者在技术-经济范式的形成与更替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社会的权力结构与利益结构具有同构性质,社会的政治权利具有分配属性,而经济权利具有生产属性[18]。在自由资本主义阶段,金融寡头尚未出现,西方资本主义社会政治权利由生产资本主导,其利益分配亦由生产资本主导;在私人垄断资本主义时期,银行垄断形成,金融资本对利益分配行使更多的主导权;在当代的国际垄断同盟和国家资本主义时期,金融寡头出现并在政治经济社会各个层面全面统治西方资本主义体系,此时西方利益的分配权由金融资本决定。

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动力在于以技术革命为中心的创新机制,其经济波在客观上“使资本主义的渗透力延及世界的更多角落,无论是在国内或别国”[15](P25),也使技术革命的范式效应沿着“波浪”传递的方向逐渐衰减,形成“西方中心”与“世界外围”的梯度分布。这种分布通过西方科学特别是西方人文社会科学的制度加工与规则转化,就成为西方交换价值的制度基础或交换规则。从阶级分化或意识形态的角度看,西方与非西方之间的交换活动往往处于西方游戏规则控制之下,因而也就具有了浓厚的“不平等交换”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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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ogic of Unequal Exchange in Western Science

YOU Chuan-bin
(College of JiaGeng,Xiamen University,Fujian,Zhangzhou 363105,China)

Abstract:Change of the world political and economic pattern resulted from world economic long-wave pushes forward the adjustment of western capital expansion mode.This process has been equipped with physical and spiritual interests rules fabricated by western science,while international system of labor division,which is powered by the evolution of technology-economy paradigm,has been guiding clearly practicing the interests rules.Meanwhile,the evolution of scientific view and scientific paradigm lay an ideological base for the change of interests rules,the development of the capital expansion means have put order into its interests,industrial and financial internalization has paved the road for its practice,to ensure western capital interests a gradient distribution in order of core-periphery,leading to a maintenance and continuity of unequal exchange.

Key words:western science;capital expansion;long-economic wave;unequal exchange

作者简介:尤传斌(1972-),男,湖北潜江人,讲师,主要从事贸易经济研究。

收稿日期:2016-01-28

DOI:10.16573/j.cnki.1672-934x.2016.02.018

[中图分类号]F115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2-934X(2016)02-010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