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布傣婚礼仪式“官郎歌”的文化内涵与传承价值*

●郭园园



金龙布傣婚礼仪式“官郎歌”的文化内涵与传承价值*

●郭园园

*本文系2015年度教育部人文社会学科研究一般项目“广西中越边境跨界族群音乐文化的互动和传承研究”（项目编号：15YJC760124）阶段性研究成果。

［摘要］“官郎歌”是广西金龙壮族布傣婚礼仪式中所唱的歌，体现了当地人民生活的真实风貌。其历史悠久，是古骆越文明发展的产物。结合音乐人类学的研究模式，运用“浅描”和“深描”来阐释布傣婚礼仪式“官郎歌”背后所具有的文化内涵及其对当今发展现状的思考。

［关键词］婚礼仪式；官郎歌；金龙；布傣

金龙镇位于广西龙州县县城北部中越边境地区，东与逐卜乡为界，南与武德乡为邻，北面是大新县，西面是越南。全境为喀斯特地貌，但道路多平坦，内部交通较便利，耕地资源丰沛。金龙布傣是龙州县金龙镇境内的一个小族群，据考证，它是秦汉时期骆越民族的后裔，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把布傣族群定为壮族。

“官郎”原是龙州县金龙镇壮族布傣族群对媒人的尊称，当地布傣人举行婚礼仪式时将他们请来歌唱的人称为“官郎”，官郎艺人平时很少有歌唱表演活动。“官郎歌”是布傣人特有的一种婚礼仪式歌曲，源自古代，主要流布在中越边境广西崇左市龙州县金龙镇和越南北部地区，其中尤以金龙壮族布傣“官郎歌”最具代表性。现如今，只有金龙布傣还延续着十分丰富的婚礼仪式的民俗文化，官郎歌在当地壮族的婚礼上堪称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一、“官郎歌”的婚俗过程

早在西周时期，就有纳采、请期、亲迎等礼仪形式，即称作“六礼”，在当时举行这些仪式才能被视为是合礼合法的婚姻。金龙壮族布傣族群同样传承着古代这样严格的婚礼程序中的“亲迎”，“官郎接宝玉”是金龙布傣族群婚姻被认可的重要环节，也可以说它是本族群婚姻成立的标志。“宝玉”即包着新娘生辰八字的布包子，官郎在整场婚礼仪式中都是采用歌唱的形式来完成，以歌代言、以歌传情，且歌词全用傣音古壮字记录，演唱也用傣音壮语。其仪式程序分为9个环节，以下进行简要描述。

第1环节：入门仪式

当官郎到新娘家门口时，新娘家请来的女歌手开始歌唱，问：“你从哪里来，到我寒舍干什么？”等，官郎先用歌道明自己身份及今天的来意；接着唱着歌称赞新娘如何聪明能干；然后给女方家只写一半的字添加笔画，使之成为四个完整的字，且每改一字唱四句歌，改完后递给堂中的新娘亲人，待众亲人满意后才能进门。

第2环节：敬祖贤

官郎唱“敬祖贤歌”，赞颂新娘祖宗代代出孝男顺女，瓜瓞绵长，幸福永远。

第3环节：酒席对歌

由众亲戚唱问，官郎唱答。该程序有36组歌，共500多首，内容包括天文地理、古今阴阳、神话传说、创史人物、历史典故、婚配制度、养儿育女、尊老爱幼、三纲五常、礼仪道德等，如：《月老》讲了月老如何牵缘搭线，促成男女喜结百年之好合；《龛台》里讲了祖先如何保佑世代香火不断，瓜瓞绵长等。

第4环节：称六礼

官郎唱赞壮家婚礼程序，有提亲、配八字、对课期、定吉日、交雁币、接宝玉等六种礼仪。

第5环节：开担

女方歌手边打开男方送来的担子，边唱着称赞彩礼如何贵重等。男方官郎唱自谦之歌。

第6环节：交干湿钱

这一环节是对母亲养育子女艰辛的感恩礼金。官郎唱着感恩歌交钱，丈母娘拉开右衣襟以微蹲之礼接钱。

第7环节：交雁币

雁币即礼金，意为白头偕老，忠贞不渝。

第8环节：八仙过海

官郎不断变换托盘中八个匙羹的位置，唱着祝愿新娘婚后幸福如仙之歌。

第9环节：宝玉交接

完成了上述程序后，新娘最亲的亲人托起“宝玉”唱着告诉祖宗，我们家的闺女今天就要嫁人了，请保佑她婚后生活幸福等，之后双手捧着“宝玉”回到座位上，“宝玉”在亲人手中遍传3次，谁接到宝玉都唱几句祝福或道别的歌。3遍过后，“宝玉”送到男方官郎手中。官郎双手捧着宝玉肃立在神龛前，唱着向祖宗及亲人道别回程。①农瑞群：《金龙布傣官郎歌:龙州县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申报录像片解说词》，龙州县文化馆，2015年。

二、“官郎歌”的曲调浅析

“官郎歌”的演唱形式是问答式，属于对唱，没有合唱，它有自己专门的曲调。金龙布傣“官郎歌”分为四声音列和五声音列两种曲调。

（一）四声音列

在入门时唱的歌曲。女方请来的官郎先问，男方请来的官郎回答。首先是女方家的官郎问男方的歌曲。

谱例1

郭园园记谱

歌词大意是：“今天晚上你是为何而来？是被请来的客人吗？是请来摆酒席的吗？”

接着男方家的官郎对答女方的问题而唱的歌曲。

谱例2

郭园园记谱

歌词大意是：“我是被请来接新娘的，你要开门让我进去哟！”

以上曲调都是由la、do、re、mi四个音组成，缺少徵音的四声音列，是E羽调式。这是布傣民族特有的一种曲调。虽然这两段曲调只出现四个音，但这却代表了他们民族最初的语言，也可能就是最初的音调。以上四音列中包含大二度、大小三度、纯四度，音级之间跳度较小，这种看似简单的几个音构成的音乐，往往表现为一种原始美、古拙美。②李吉提：《中国音乐结构分析概论》，北京：中央音乐学院出版社，2004年版。

（二）五声音列

进门后所唱的调，包括摆台过路、过桥、过田野、接宝玉、八仙过海等程序时所唱的歌曲。下面是选自开台时所唱的曲调。

谱例3

郭园园记谱

歌词大意：“新娘什么时候出门？有什么物品要准备的？”

这首曲调是中国民族调式中最常见的五声调式，与谱例2相同，它也是E羽调式。全曲小三度出现频率最高，营造出一种浓郁的羽调风格特点。这段五声音列与四声音列相比，曲调是流畅、欢快的，官郎艺人多采用拖腔唱法，表达了他们热爱自由、向往美好生活的情感。

三、“官郎歌”的文化内涵

金龙布傣婚礼仪式的“官郎歌”与当地人民的生活密不可分，一方面它来源于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另一方面“官郎歌”也反映着布傣人们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在一定程度上，它也反映着当地特殊的民族信仰与独特的审美价值标准。

“官郎歌”属于壮族民歌中旦歌一类，旦歌从内容上分为情歌、生活歌、叙事歌、时政歌、劳动歌、礼俗歌、风物歌等。其中歌曲品种形式比较多的当属叙事歌与礼俗歌，叙事歌分为历史歌和历史爱情故事歌；礼俗歌分为婚礼俗歌和葬礼俗歌；而“官郎歌”则属于婚礼俗歌里的一种，“官郎歌”按内容又具体划分为入门歌、敬祖歌、盘席歌、开担歌、六礼歌、讨宝玉歌、道别歌、①农瑞群、梁伟华、何明智：《旦歌：跨越中越边界的骆越天谣》，载《广西民族大学学报》2010年第2期，第86页。新郎拜堂歌、新娘拜祖歌、交干湿钱歌、宝玉交接歌等。

通过对婚礼仪式“官郎歌”的实地考察与研究，按仪式的种类与歌词的内容，笔者将其分为礼节仪式、宗教信仰和娱神娱天三方面。

（一）礼节仪式

金龙布傣人是一个很讲究礼节的民族。尊老爱幼、尊师敬教、礼貌待人、温柔热情、谦恭礼让。这些礼节真实、完整的再现了婚礼仪式“官郎歌”的每个程序。如唱入门歌、开担歌时，体现了布傣人对人谦虚的良好品质；唱敬祖贤歌、交干湿钱歌、酒席歌、交宝玉歌等环节又体现出布傣人不忘先祖、孝敬长辈、感恩父母的传统美德。

笔者在金龙镇花都屯采访农汉忠官郎艺人时采集到一些“官郎歌”的歌词，如敬祖贤歌“敢呈四德官亲贵户，贵族平安，青山不老，碧水流连，色旦汝月仙天德，吉日良辰碎千礼，豪华家堂，宝玉长生，康宁万岁，富贵双全”。这首歌词，通过对祖先、亲人和新娘的赞美，寄托了布傣人希望祖先保佑新娘的幸福人生以及对新娘婚后生活的真心祝福。又如交干湿钱歌“妹生父养自传来，恩情深理难放下，养成不啜父母亲，知食知老落就心，求末夏兴春庄妈，功谷求噂咛边欣”。虽然仅是短短的几句歌词，却真实再现了父母养育子女的含辛茹苦，新娘对父母亲的不舍与感恩之情。

（二）宗教信仰

金龙布傣人信奉道、佛两教，以佛教为主。据老人说，佛教是傣人早期的信仰。在婚姻上的宗教活动只有“过油”和“做相好”两种。每逢家里有人结婚，都需请“密公”来做“密”（即是做法事）。“密公”先将一些熟盐放碗内，将咒语“密”进此碗盐内。煮菜时，将这些盐放至菜肴内混煮，让新娘吃下；或是“密公”将咒语“密”进新娘的新衣服里，再让新娘穿上；或是将咒语“密”进新娘的脚印（新娘入男家门后，“密公”倒一些清水给新娘洗脚。洗好后，新娘赤脚走在地板上，“密公”把咒语“密”进新娘的脚印上）。据说做了这些法事后夫妻日后才能和睦同居，配偶悠长，姻缘白发，俗谓之“做相好”。

如在婚礼仪式中唱敬祖贤歌，表达出布傣人希望祖先能够保佑他们子女的婚姻生活能够幸福安康，同样在交雁币、八仙过海、宝玉交接等程序中所唱之歌，均从不同层面对新娘和新郎予以美好、真挚的祝愿，希望他们婚后的生活幸福美满、快乐长久。

（三）娱神娱天

金龙镇有着古老的民族历史和相对舒适的自然环境，在这里孕育了一代代勤劳、善良的布傣人民，傣族的风俗习惯与传统节日被他们的后代延续了下来。此外，在民间流传着许多关于布傣人神奇的故事。

如从前有一个叫阿舜的人，他的母亲不幸早逝，父亲便娶了继母。继母心狠，一心想把阿舜害死，两次谋杀都被天神闻讯搭救。阿舜为了躲避继母的谋害，于是逃往了历山，在那里，勤勉耕种，年年丰收，储存了几百担谷子。有一年大饥荒时，人们听说历山有很多粮食可以借食或购买，继母就叫她的亲生之子阿象去历山，阿象看到了阿舜哥哥，两人久别重逢，弟弟申诉缘由，阿舜体念兄弟之情，便送给阿象好多粮食、布匹、金钱等。后来尧皇生了两个漂亮的姑娘，把一个嫁给阿舜为妻，后来尧皇便让位给舜，舜即位称皇。他做皇帝后，想到天神救活了他，因此做了十天的差来祭祀天神，以报天神之恩。“阿舜”的故事让布傣人懂得感恩的重要性，因此他们有祭祀天神的习俗活动，通过这种祭祀仪式来表达傣人的感恩之情。

金龙布傣民间有许多这样神奇的传说故事，娱神娱天的传统习俗已经变成他们日常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引领他们向着积极、美好的生活而努力进取，这也是布傣人拥有良好品德的原因之一。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礼仪之邦，早在孔子时期就已大力宣扬“仁”与“礼”的美德思想，其创立的儒家学派也影响了历代以来的君臣与子民，直至今日，中华民族博大、优秀的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仍在延续，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华夏子民。然而，在当今经济文化全球化浪潮的冲击下，布傣族群却仍可以将本民族独特的音乐文化完好的延续下来，实属不易，这俨然是我们中华民族宝贵的文化遗产。

四、“官郎歌”的现状问题与传承工作

（一）发展现状

“官郎歌”是布傣人民生活与情感的高度化产物，它与当地人民的生产、教育、文化、宗教等方面息息相关，具有历史悠久、仪式独特、内容广泛、演唱时间长、教化性强等特征，并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学术价值、艺术价值、文学价值和欣赏价值。

然而，对于拥有如此丰富研究价值的“官郎歌”，它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一方面，“官郎歌”靠官郎传承，一部分官郎艺人是官郎世家出身，另一部分是自己从小耳濡目染或喜欢唱歌，当然这类艺人占少数。由于民间官郎活动收入比较低，且多数官郎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平时又很少有活动，只有等到有些布傣人举行婚礼时才请他们前往表演。

另一方面，并不是所有布傣人结婚都请官郎艺人，因为受当今全球市场经济一体化的影响，城市中的机遇多且待遇高，年轻的官郎艺人后代和布傣人都不愿传承“官郎歌”，他们不愿留在本地发展而外出打工，且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定居外地，从恋爱到结婚都受现代人思维方式的影响，因而在本地结婚而采用传统的布傣婚礼仪式的人便自然少了很多。可见布傣婚礼仪式“官郎歌”面临着相当紧迫的局面，如果不采取措施加以保护，传统的“官郎歌”将面临着消亡的危机。

（二）传承保护

据调查了解，近几年来，广西龙州县对金龙壮族布傣族群“官郎歌”的传承保护做了以下几方面的工作：一是对官郎歌进行了初步普查，摸清了官郎歌的基本情况。二是采集到了官郎的活动图片、视频等，初步建立了资料档案。三是已经把“金龙布傣官郎歌”列为龙州县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保护。

纵览金龙布傣婚礼仪式“官郎歌”，它是一个具备全面、完整而文化、艺术底蕴又十分丰富的礼俗歌曲。因此，保护与传承的工作刻不容缓，且意义深远。笔者认为当地政府仅仅做以上几个方面的工作显然是不够的，只能起到一定的基础性保护作用。为了能让“官郎歌”得到更大程度上的保护与传承，需要发挥和利用各种渠道与资源优势，笔者建议可从下述几个方面进行。

1.以“地方政府”为支撑平台

政府永远是民间音乐文化传承与发展的坚实臂膀，它能起到强制性与支撑性的作用。当地政府可以加大资金的投入，对民间官郎艺人及其传承人定期进行培训，并给予一定的报酬。另一方面，政府可以下达一些具体文件对“官郎歌”采取保护性的措施，让本族群人们具有强烈的民族音乐符号的传承意识。

2.以“网电媒介”为传播渠道

网络、电视等媒介是现今社会信息文化高速、有效的传播渠道，民族民间音乐也应当通过或借助这样一个传递大量信息的途径，对“官郎歌”的音乐文化进行传播，在实现更多人进行各民族音乐文化的交流与融汇的基础上求发展。

3.靠“专家学者”的深入研究

民族音乐学家和民族音乐学者可以起到让民间音乐文化以书面或录音、录像的形式向人们或后代传达或继承的一个重要作用，意义重大且具有深远性。据了解，“官郎歌”的音乐目前在民族音乐学界的研究尚属空白，还没有专家和学者进行过深入的研究。因此，“官郎歌”需要得到更多学者的关注与研究。

4.靠“民间艺人”来直接传承

民间官郎艺人对“官郎歌”的保护与传承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们起到的是直接性与专业性的继承作用。官郎艺人们要深知自己肩上的重任，对“官郎歌”既要热爱又要有前瞻性的意识，“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传承下来更加优秀的民族音乐文化。

5.靠“人民群众”来间接传播

人民群众是各类文化传播最全面、最有用的载体，大众的审美与需求代表着整个社会文化界的发展方向，民族音乐文化也不例外。因而，如果能让更多的人认识或了解到“官郎歌”的音乐，那么对它的传承与发展则起到一定的间接性作用。

五、结语

“官郎歌”无疑是我们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一项瑰宝，其承载了几千年来华夏文明的光荣史。从它传递的音乐文化交融的信息中可以感受到：开天辟地到如今，它代表着布傣人走向文明的每一个脚步，这充分表达了人民对幸福生活的热爱与向往之情。此外，“官郎歌”背后所蕴含的深厚的音乐文化理念更是值得我们民族音乐学者对其进行研究与剖析。它就像是山间缓缓流淌的小溪，只有让它融汇到我们璀璨的民族音乐的大海洋中，才能体现它那博大、深远的价值内涵。

然而，在当今世界信息文化大爆炸的时代，民族民间音乐中充斥着各种现代音乐。毫无例外，“官郎歌”的发展、传承与创新也处在了岌岌可危的地位。人们对传统音乐的喜爱与关注的程度也日渐减少，这不得不引起我们的重视。当今流行音乐乐坛发展迅猛，甚至愈演愈烈，这说明了什么？难道我们渊博、丰厚的民族音乐财富就要面临遗失吗？笔者认为，回答肯定是“不”！一种事物的存在与发展必然有其原因，当然这不是说流行音乐就一定是优秀的音乐文化。一方面，当代人盲目跟风的现象很严重，人们缺少独立思考与辨别优秀音乐文化的意识与能力，另一方面，人们的审美观与价值观也随着社会的快速发展在悄然变化着。民族音乐如果仍然一成不变，就可能会造成它被人们遗弃的结局。因此，把我们本土的民族音乐放在世界这样一个信息量繁大的体系里就显得微乎其微了。这不能说明民族音乐就是过时的，笔者认为是整个世界前进的步伐太快，只有把民族音乐文化放在传承与保护的前提下，进行改革与创新，才能在国际舞台上永葆青春姿色。

参考文献：

［1］农军.金龙峒布傣文化［M］.香港：香港青年出版社，2015.

［2］李红伟.民族文化创新与产业链研究—以广西龙州金龙布傣族群“天琴文化”为例［D］.中央民族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

［3］张建军.布傣人的丧葬礼仪及其文化意义与功能［J］.广西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7，（1）.

作者简介：郭园园，女，广西艺术学院艺术研究院民族艺术研究所2014级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