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庆
2016年新年伊始,中国股市重挫,世界其他地方也不好,中国经济增长持续放缓到6.9%,这个1990年以来GDP最低的增长率。这些信号都表明,不仅中国,全球经济都在步入寒冬。亚布力论坛最新发布的中国企业家信心指数显示,2015年下半年企业家的发展信心总指数是50.27分,已经接近该指数发布以来最低的分数。显然,在冬天里大家都“缩起了脖子”。
中国经济增长放缓,归根到底与过去这些年粗放型的经济结构密切相关。过去30年,中国一直依靠低成本的生产制造和出口实现了经济的高速发展,但是现在我们的左邻右舍纷纷亮出了劳动力成本的低价王牌,所以靠生产制造和出口来推动增长,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这就促使我们去反思,去另谋出路。我的看法是,能选择的路只有一条:充分利用国内庞大的市场来释放内需。
今天中国的消费率水平其实只有30%,而美国已经达到了70%,中国的城镇居民年人均消费水平不到4000美元,而美国达到了3.5万美元,巨大的落差蕴藏着巨大的内需潜力,这是我们的铁饭碗,也是我们可以持续发展的金饭碗。马云前几周发布去年四季度的业绩之前,外面等着看笑话的不少,阿里用他们亮丽的数据表明,中国消费的潜力还远远没有到头。马云也专门阐述了这一点,如何把内需真正转化为经济增长的动力?如果说生产制造和出口是横炼短打的外家功夫,现在我们就到了增强内力,修炼内功的时候。我们得塑造拿得出手,叫得响亮的品牌,用产业升级转型来推动增长。
释放内需首先要提升收入水平,让老百姓有钱花。老百姓有了钱,还得让他们敢花钱,这就得期待更完善的社保体系了。敢花钱还不够,还得让老百姓愿意在中国花钱。
政府应该通过税收调整、降低流通环节的成本等措施,让产品的成本价格降下来,能够和国外市场相当。还应该通过有效的监督和监管,创造公平、公正的市场环境,不仅卖假货的要制止,坑蒙拐骗的要制止,还要良性竞争,打破垄断,国内产品要能对标国际一流产品,这样才能让市场健康、活分起来。
政府对股市管理的角色和手段也应该对标西方成熟的市场,有所为,有所不为。政府不能手太长,去制造改革牛、创新牛,去制造泡沫,但是财务欺诈、股价操纵、信息不透明,这些就要管,而且要大力的管。
而对企业来说,则要在产品升级、服务升级上承担起更大的责任。扩大内需的重要一环就是要提升产品品质,拿出更多高端、高价值的产品,也就是所谓的供给侧改革。只把精力放在产品制造和销售上是不够的,还要靠创新的技术,对质量和工艺的严格把控和完善的服务,靠持续的诚信经营,靠合理的价格,只有这样的企业,才能创造出让老百姓放心消费的名牌。市场看似饱和,但是通过产品升级,完全可以刺激新的需求。
除了升级产品,服务的扩展和升级也是机遇,我们要好好利用“互联网+”、“+互联网”实现服务产业的升级。今天服务升级正改变着我们的生活方式,我们过去吃饭要去食堂和饭馆,洗衣去干洗店,现在在手机点一点,餐就送到家里或者办公室里了,甚至厨师可以上门掌勺,衣服也有人来洗。服务一定会带动经济增长。
海外为什么会质疑中国经济增长的数据呢?他们眼里只看到了我们的制造业,而我们的服务型企业,第三产业增加值在GDP中的比重已经超过50%,比十年前提升了十个百分点。即便是生产产品的企业也都能够获得服务的机会。今年传统企业都“压力山大”,大家“操着卖白粉的心,却挣着卖白菜的钱”。能实现产品向“产品+服务”的升级,格局和机遇可能会截然不同。
即便贵为苹果这样高度依赖产品的公司,其实现在也遇到了增长瓶颈。在最新一次发布的财报里,苹果有史以来第一次发布了服务收入,达到60亿美元,而且据称增长速度非常快。这些也应该给国内的产品企业,尤其是IT产品企业有一定的启发,未来“产品+服务”的模式会更加流行。
无论是产品升级还是服务升级,对于文化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大家环顾四周,山寨之风依然盛行,创新能力依然不足;潜心做精品的少有喝彩,炒作、水军泛滥的现象却比比皆是;扎实练基本功的不多,吹牛皮、忽悠的却不在少数;小富即安的很多,勇于出海比拼的很少。这样的现状不改变,我们就很难有发展的动力。
尽管中国经济正在经历寒冬,但是我们仍然有巨大的内需“金矿”可以挖掘,让老百姓有钱花,敢花钱,愿意把钱花在国内,我相信这是今天经济增长的动力所在,也是我们的信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