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亿”之累

老何

河北省承德市原常务副市长李刚被双规之初，坊间传说其涉案金额是五百万元，觉得不少了。后来又说一千万元，吓了一跳。现在正式新闻出来了，是一亿元。顿时惊得没了感觉，只呆呆地想，一亿元是多少？

一亿元人民币，都是现金，百元钞票，嘎巴新的，有人测过，一万等于一百克，十万等于一公斤、一百万等于十公斤、一千万等于一百公斤、一亿等于一千公斤，即一吨。这可是个分量了。按报道上说，送钱者“均超千万”，即这一吨出自十人以下之手，每次都不低于一百公斤。早年一包大米一百公斤，一般人都弄不动。

在电视上见过李刚，个儿不高，挺壮实的，年龄也正值当年，估计一努劲儿，一手拎一百斤，从车库到屋里，从这屋到那屋，短距离还是能做到的。

一亿元现金，肯定不能放在家里。存银行？那脑袋就是让驴踢了。所以只能另寻一处空房，美其名曰密室，实则赃房。赃房还不能太近——邻楼？隔着草地就能瞅见，每天抽空过去看看，都在，没事。那等于告诉邻居，那楼里藏着好东西，傻子才这么干。赃房还不能太远太陌生，几十里开外？走去迷路，进小区找不着单元，也不行。高档小区？一看人都认识，那咋保密。老旧房子？漏水着火，哪天再给拆了……

可以想象，为藏这一个亿的现金，李刚所费的心思和气力，比起当年地下工作者保护电台、保护文件所花的精力，只多不少。

那么，到底他是怎么收的、搬的、藏的？这些年竟然没出现一点岔头儿，以至直到他被双规后，“经检察机关细致侦查和审讯，最终起获赃款现金一亿余元”，内中细情，外人是不知道的。

我想，如果有一天披露出些细节，就是反腐影视剧中生动的素材。

收了一亿元现金，不论藏在哪里，对李刚来说都是一个大的定时炸弹。他在承德时间不长，却是度日如年。人在塞北，钱在故园。想去一看，太不方便。打个电话，不敢明言。大病坐牢，天地不怜。人前镇静，人后胆寒。悔之晚矣，一吨赃钱……

受贿一亿元，可够多了。判决如何，是“眼闭了”还是不闭？等着瞧吧。

【原载2016年3月15日《今晚报·今晚副刊》】

插图 / 本色 / 王少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