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栋生心灵歌唱的写作教学

陈亚静　赖学军

摘 要：写作教学是语文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用原点思维重新审视写作教学，才能回归写作教学的本真。语文特级教师王栋生的写作教学实践探索，追求心灵歌唱的写作教学的本真，为语文教师的专业成长提供了很好的借鉴。本文试论述王栋生心灵歌唱的写作、写作的心灵歌唱、心灵歌唱的写作教学，以资讨论。

关键词：心灵歌唱 王栋生 写作教学

中图分类号：G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1578（2016）09-0038-03

写作是运用语言文字进行书面表达和交流的重要方式，是认识世界、自我，进行创造性表述的过程。写作教学是语文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长期以来，应试教育背景下的写作教学效果难以尽如人意。应试教育的作文写作呈现明显的“功利化”趋势；学生作文都不同程度存在着“假、大、空”现象。学生提笔写作或言不由衷，或套话、大话和空话搪塞，假情感似乎成为学生作文常态。学生短时间内要完成作文，只能“硬写”，为写而写。语文特级教师王栋生认为，强制的应试写作教学，致使学生离开学校后不愿意再写作，本文为研究王栋生心灵歌唱的写作教学，追求写作教学的本真。

1 王栋生心灵歌唱的写作

原点思维就是从思维的原点出发思考问题。[1]程红兵曾用“解铃还须系铃人”、“以虫治虫”等故事给原点思维下定义，丰富了原点思维的内涵，认为原点思维是指以某一原有的事物为原点，围绕其所进行的继承借鉴、发掘深化、寻找原因和解决问题办法的一种思维形式。

语文课程标准指出，写作教学应着重培养学生的观察能力、想象能力和表达能力，发展创造性思维。鼓励学生自由、个性、有创意的表达，尽可能减少写作的束缚，为学生提供广阔的空间。[2]当下的写作教学，学生写作的束缚颇多，限时、限字数、限题目……学生无法自由表达，甚至无法真表达，奢谈个性的、有创意的表达，与写作教学的初衷相背离。写作课成了许多学生的噩梦，正是由于这样的写作教学将学生原本对写作的误解和恐惧进一步放大。写作教学收效甚微很大程度是因为写作教学偏离原本目标，唯分数化，写作课也成了应付考试的练兵。王栋生认为写作是自我生命的活动，对学生来说每次写作都是独特的生命体验。他倡导学生平时自由写作，他认为写作作为一种基本的语文能力应当重视基础能力的培养，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写作成为学生“心灵的歌唱”。简言之，王栋生写作教学的原点就是回归学生本真，让学生真表达，说真话。

巴金是讲真话的代表人物，他认为说真话不应当是艰难的事情，“真话不是指真理，也不是指正确的话。自己想什么就讲什么；自己怎么想就怎么说，这就是说真话。”[3]巴金认为，真话就是自由表达心中所思所想。萧乾从政治角度出发，认为“说真话就是对社会主义的向心运动”，并主张尽量“说真话”，绝不说假话。季羡林曾说过自己所说的话全是真话，他一生坎坷，仍保留赤子之心，主张“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黄宗江《再论说真话》认为“真不一定就对，然必须首出之于真，方能见其对否”，“真未必就是真理，然真理必真”，有理有据有节是好的，但在直言无讳之时是顾不上的，“顾多了也就可能真不了了”。王蒙在《说真话的风波》一文中认为如实反映情况即说真话。总之，真话是表达自己真情实感，进行“心灵的歌唱”。

2 王栋生写作的心灵歌唱

真话按照对象的不同可以分为两类：一是针对自我的真话，二是针对客观世界的真话。这两类真话在学生写作中同时存在，具体的写作实践针对自我的真话学生往往毫不费力，在文章中很容易写出来。而针对客观世界的真话，由于生活经验不足或发现意识欠缺，对学生来说略微困难，于是学生就开始编作文，因而文章缺少真情实感的真话。

教育研究将实验研究根据实验变量的控制程度可分为前实验、准实验、真实验。前实验对无关变量完全没有控制，内、外部效度极低，实验研究基本不用。准实验控制一部分无关变量，内部效度提高，外部效度好。真实验完全控制无关变量，内部效度最高，外部效度不高。据此，真话按照表达程度分为准真话和真真话，准真话即真话不全说，但出说来的全是真话。真真话则是真话全说，即心里想的全部说出来。假话则相当于前真话即算不上是真话。季羡林认为“假话全不说，真话不全说”，作文写作也应如此，学生的写作充满套话、大话、空话是不应该的，写作教学应让学生自由表达心中所想，写准真话。而至于为何真话不全说，季羡林是对当今社会持有“不足以全说真话”的考量的，对社会政治和社会风气的“满意度”尚有保留。但写作教学，学生的写作，往往是与教师进行对话。通过作文，老师对学生的内心世界、喜怒哀乐等都会有所了解。学生无保留将心里话写进作文里是信任老师，但稍微有一点距离会更美，哪个学生没点属于自己的秘密？因此，学生写作写准真话最为合适。

真话按照是否符合社会价值观分为两类：正确的真话和错误的真话。价值观是人们关于好坏、得失、善恶、美丑等价值的立场、看法、态度和选择。由复杂多样的价值观进行长期反复的整合和消解，最终就形成一个体现社会价值理念的价值体系。正确的真话指真话符合说话人所处社会的社会价值体系，错误的真话则是指不符合说话人所处社会的社会价值体系。正如巴金所说的“真话不是指真理，也不是指正确的话”，真话也有不正确的真话，但真话的正确与否是相对的并不是绝对的，因为不同社会的价值体系是不一样的。当然我们的作文教学所追求的真话应当是符合社会价值观的正确的真话，这就要求学生得有正确的情感态度价值观，否则即使做到表达真情实感，但忘却了表达真情实感需要正确、负责任的表达。

3 王栋生心灵歌唱的教学

王栋生认为写作是一种有价值的精神活动，最能体现一个人的个性。通过写作让学生在精神上站立起来，让学生在写作中学习人与人的交流，让我成为我。王栋生写作教学的看法及教学过程的做法充分体现了写作教学回归学生本真。

3.1 处处留意的发现

《现代汉语字典》关于发现的含义：一是指发觉；二是指经过研究探索等，看到或找到前人没有发现的事物或规律。所论的发现是指学生发觉自己身边写作资源的能力。

讲真话要将自己看到的说出来，但有时看到了却如《皇帝的新衣》的大人那般熟视无睹，又怎么说出来，更谈何写真话？王栋生认为，写作教学要引导学生学会开拓写作的领域，让他们有所“发现”。学生最重要的写作资源是自己的生活，常有人感慨没有风景，那是因为缺少“发现”。所谓“写自己熟悉的人和事”，首先得引导学生去关注；关注了才有可能“熟悉”，“熟悉”了还得有发现；“发现”的慧眼，在于凡事多思。[4]

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就是广度关注。作文要关注社会、自然、自我，最重要的是关注自我。关注周围的事，为写好作文奠基。王栋生《你的生活是大地》的课堂伊始就展示以下问题：

说说今天早上看到什么？天气如何？

早晨从那条路来的？街上乱不乱？

教学楼几层？每层多少级？多少人从上面走过？

校园里那栋楼年代最久远？谁来过这里？

这些树是谁种？哪一年种？[5]

这些问题学生司空见惯、客观存在，王老师意在引导学生关注生活，努力培养学生广度关注的习惯。

除了课堂上利用问题引发学生广度关注外，王栋生在教学实践中给学生讲述著名作家屠格涅夫坚持记“观察手册”的习惯，每结识一位新朋友，接触一位生人之后，都及时记录人物的性格特点、生活经历和相关事迹……久之，手头就储存了大量可资写作的素材和资料。王老师要求学生平时生活树立发现意识，广度关注社会、自然、自我，为写作积累素材，而不是临阵抱佛脚。

3.2 多元感受的观察

语文新课程标准明确指出“学会多角度观察生活”。多角度观察是指对事物的观察除用眼睛看，还可以调动身体各器官。王老师主编的《新语文写作》一书中曾让学生对优秀习作《我与春天有个约会》点评交流，学生看到了习作优点所在。春天的描写非常细致、准确、生动，文章的结构衔接自然而紧凑，运用多种修辞方法，句式优美，表达细腻等。但王老师认为习作成功的原因没有分析。春夏秋冬，四季变换，周而复始，再熟悉不过，而这篇习作独特之处，在于作者对春天的变化有敏锐的感觉，文章从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多个角度对春天来临前的变化进行细致入微的描写，并且运用想象、联想多种表现手法来阐释春天的感觉，展现春天的活力，文章的成功之处，在于多角度表现主题。王老师通过这篇习作告诉学生，事物是变化发展的，对周围事物的观察，除用眼睛看，还要懂得用耳朵倾听，用鼻子呼吸，用身体接触，用思想感悟，调动身体各个器官，去发现事物的全貌，善于捕捉事物间细微的变化。

3.3 独立自主的思考

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网民数量众多，网络谣言屡见不鲜，学生缺少思考无意间充当谣言传播者。受谣言的蛊惑，写作怎能有真话？因此，真话需要个人独立思考，人云亦云的作文不发自内心，盲目从众的文章多假话。

学会思考，是指对问题现象或材料能够比较深刻、周到的思维活动，对具体材料不断的追问。语文课程标准要求学生对自然、社会和人生有自己的感受和思考。教育的目的是教会学生独立思考，写作过程是一个思维的过程，对材料不断的追问，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不仅有可能产生有价值的思想，也有可能获得宝贵的人生体验。如果对关注或观察到的材料不能展开思考，材料也就无法运用于作文。王栋生善于培养学生独立自主的思考，媒体曾经报导，有政协委员开会睡觉，而姚明是聚精会神的。很多人可能只停留于现象的表面。

3.4 精准缜密的判断

精准的判断，即在正确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的基础上准确判断事件、行为正确与否的能力。学生要有正确的是非观，正确的是非观是对事物的发展具有正确的分析能力和明辨真假是非的能力，这是更高层次的发现能力。

王老师认为，没有正确的情感态度价值观，学生在作文中也会用不负责任的态度看待一切问题。[6]王老师批阅随笔，曾看到学生叙述福利院“送温暖”的过程。去福利院是小组集体活动，有的学生写福利院老年人的孤寂无助。但也有学生叙述：去福利院的礼物应选有包装、体积大、提着好看的“大礼包”；去之前就要说好不能待太久，下午要上辅导班；下次去事先应联系好盖章的事免得多跑一次……学生的随笔，反映部分学生去福利院送温暖公益性活动动机不纯粹，功利化倾向，只为好看、盖章，以得到“积极参加社会活动”的评语。

为此，王老师不露声色设计《透过现象，洞察本质》的作文教学，以《学会向别人微笑》的失误为由头，引发讨论，进而延伸。文章作者为证明向别人微笑的重要所列论据：二战前，一位流浪德国的犹太人，每天向人微笑问好，其中有个来此休假的德国军官。二战中，纳粹大规模屠杀犹太人。这位犹太人在集中营遇见一位纳粹军官，即休假的那位，于是习惯性微笑问好，使犹太人得以活下来，因此生活中要学会向人微笑。学生迟迟未能发现《学会向别人微笑》的失误。甚至有人认为论据感人、有震撼力。王老师耐心引导，先让同桌交流“不对头”的地方，“二战中，600万犹太人被屠杀”，结合课文《安妮日记》帮助学生发现文章的失误，以正确的情感态度价值观看待问题，锻炼学生精准缜密的判断能力。

3.5 穿越时空的想象

想象，指在知觉材料的基础上，经过新的配合创造新形象的心理过程。这里的想象即学生利用已有材料创造新的形象。

语文新课程标准认为，想象力是写作教学所要培养的能力之一。作文是写作主体进行创作的过程，创作需要灵感，想象力丰富的学生往往写好文章。王栋生十分注重学生想象力的培养，他认为“听说读写，关键在想”：

师：学校的东二楼，你们每天路过，它建于1898年，是江南陆师学堂附设路矿学堂的德籍教师的宿舍，谁能想象当年的情景？

生1：鲁迅曾在此就读，也许他来过这里。

生2：来过这栋楼的人很多，穿着衣服和今天不一样。清末，学生穿学堂的制服。

生3：那时此地空旷，是大片菜地。没有汽车，马车很多，像电影里旧式马车。

生4：古老的建筑，它能告诉我们许多久远的鲜为人知的故事，民国的建立、抗日的战火等，我甚至想，孙中山说不定也来过这里。

生5：许多文化名人，胡适也在这里走过，休息过，说不定还仰望过这几棵树。[7]

王老师用熟悉的校园建筑引发学生想象，学生结合自己所了解的知识，在脑海呈现出一幅幅画面，写就的文章变得丰满而有文化内涵。

3.6 自由规范的表达

表达，是指学生用语言文字表达情感、思想。叶圣陶指出：“写任何东西决定于认识和经验，有什么样的认识和经验，才能写出什么样的东西。反之，没有表达认识的能力，同样也写不出好作文。”学生有了发现意识并不代表她能写出好文章。表达，一是自由表达，二是简练而准确的表达。

自由表达是指学生不受时空的限制，表达自己的思想。课外练笔或每周随笔，不把学生限制在课内完成。学生根据兴趣选择不同的文体写作尝试，不必等教学计划的统一安排。自由作文可以散文和诗，也可以杂感、笔记，可以喜剧小品、短剧，可以自拟的广告词，也可以是小说等。只要学生愿意，可以选择任何文体写作。王老师曾尝试，把学期所有作文都安排在课外做。他的同事也经常预先布置作文，让学生有一周时间思考，而不是限于两节作文课。王老师认为，学生写作能力的提高来自于广泛阅读和自由写作。自由表达是让学生有自由写作的空间，目的是让学生在自由写作中寻找并摸索写作的技巧，并不是让学生藐视文章的章法。学生在自由表达的基础上能够爱上写作，激发其写作兴趣。

表达也要简练而准确。王栋生的《简练而准确地表达》，以晨会同学的演讲为话题展开：

师：你们也知道表达应当简练、准确。听别人说废话，就不耐烦，为什么自己作文起笔就喜欢说废话？（老师选读几篇文章的开头）

师：感觉如何？

生：（笑）一个样！

师：一个什么“样”？

生：几乎全部是可有可无的话。

生：大篇幅复述作文材料内容。材料是古代寓言，写议论文，最好直接说出观点。[8]

王栋生要求学生简练、准确地表达，学生们也看出作文存在语言太“花”的现象。王老师借机展示语言简练、准确的范文，正面引导为主。

3.7 字斟句酌的自改

自改，是指学生自我修改作文。《吕氏童蒙训》曾说“文字频改，功夫自出”。鲁迅曾要求：“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文章修改的过程，学生知道该写什么，不该写什么，使思路得以优化，文字得到磨砺，从而提高写作水平。

王栋生认为，具备写作自改能力，才是真正的写作素养。这样的学生有思辨能力，懂得文章优劣，知道怎样修改。所以语文课程标准要求学生“能独立修改自己的文章”要“多写多改”。王老师的作文教学十分注重学生自改。将效果不甚理想的“互批互改”改为学生“自改”。与学生平时的谈话，也注意培养学生的自改：你说那个人说话腔调“怪”，怎么“怪”？你说李老师“总很严厉”，具体怎样严厉？“课间教室很闹”，能否具体些？诸如此类的问题具体，学生容易领会，与老师的交流，学生往往警觉自己的用语，并能自觉修改。学生有了修改作文的能力，才会去看自己写的东西，并能尝试修改，从而在不断的自改中提高自身的写作水平。

参考文献：

[1] 狄景山.原点思维的妙用[J].思维与智慧，2003（12）.

[2]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制定.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实验）[S].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

[3] 巴金.随想录[M].北京：作家出版社，2009.333页

[4] 王栋生.在熟悉的地方“发现”[J].语文学习，2012（04）.

[5] 王栋生.你的生活是大地——我的一堂作文课[J].中学语文教学，2009（02）.

[6]王栋生.写作教学要培养正确的是非观[J].语文学习，2011（06）.

[7] 王栋生.王栋生作文教学笔记[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12.

[8] 王栋生.简练而准确地表达[J].语文学习，20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