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学校教育场域内的规训

陈阳

摘 要：《规训与惩罚》一书是研究福柯教育思想的重要文本，规训作为福柯独创之词具有丰富的研究价值。现在某些规训手段已经隐匿在学校教育的细节之中，规训既能使学校教育系统化，提高效率，但过重的压力也会造成负面影响。在学校教育中，应牢记教育的初衷，关注学生的个性发展和全面发展。

关键词：福柯；规训；教育

一、引言

福柯的教育思想散见于他的著作中，他本人并没有为此著书立说，如《规训和惩罚》一书，其教育思想是作为权力、知识、规训和惩罚等核心问题的佐证而存在的，但是相对于福柯的其他著作来讲，本书论及的教育思想篇幅更为集中。在书中，学校是福柯研究权力知识理论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规训机构的空间延伸、规训技术发挥效力的场域。[1]

规训（discipline）在英文中的原本含义有学科、纪律、训练和训诫等等，福柯赋予了它新的内涵，他认为规训“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权力的轨道。”[2]规训可以是对改造对象的肉体和灵魂加以规范和驯化，也可以保障多种机构或体制的特殊目的得以实现。现代社会中掩盖在不同管理方式之下的规训融入了规训对象的生活，变得更加隐蔽、普及和全面。

二、学校教育场域内的规训技术

福柯认为，学校是典型的规训场所。他提出了四种微观技术，在现代学校教育中，这些规训方式是广泛存在的，并潜伏于学校的规章制度、教育章程、师生行为等细节之中。

1.微观技术

规训的四种微观的权力技术从细节上展示了权力对人的约束和控制。

（1）空间分配：简单说来，福柯的空间分配技术是指将人按照相关标准分配到属于自己的空间和位置，人、位置、工作三者是一一对应的，而人是可以流动的，但是有序的。在纪律发生作用的空间中，人每时每刻的言行举止都处在被监督、评估和裁决和统计的过程中。该技术运用于学校中以“班级”最为典型，按年龄、教育背景将学生分成各个年级，并以班级为单位对学生进行管理，“在这套强制性序列中，每个学生依照其年龄、成绩和表现有时处于某一等级，有时处于另一等级。他不断地在空间系列中移动。”[2]

（2）活动控制：也称时间控制，通过时间安排人的活动，人受时间的控制，而非顺从自己的主观愿望。福柯在书中举的例子较为极端，但透彻地解释了时间控制技术的运作方式：“当时钟放响一个小时的最后一下时，一个学生就开始敲钟。当第一声钟声响起时，全体学生就跪下……念完祷词后，教师将发出一个信号，让学生站起来，第二个信号是让他们赞美基督，第三个信号是让他们坐下”[2]某种意义上，这种钟响和信号就像学校为学生规定的时间作息表，虽然由聊聊几十字构成，但简洁明了中却隐含着监督和命令。

（3）创生的筹划：这种规训技术“是对身体活动过程的整体规训，是对控制活动和支配实践中的一种时间性、单一性、连续性和积累性的向度整合”。[3]简单说来，可以看作是时间控制技术的延伸，即将时间分解后再重新组合，使之衔接起来，有效地积累和使用时间。教学大纲的提出，正是这种规训方法引入教育领域的例证，将教育内容分成不同阶段，使各个阶段相互承接，在特定阶段对学生进行考核，使教育过程“序列化”。

（4）力量的编排：福柯认为，规训不仅是“一种分散肉体，从肉体中榨取时间和积累时间的艺术”，更是“把单个力量组织起来，以期获得一种高效率的机制”[2]也就是要利用协作的方法，通过一种精确的命令系统把单个力量组织起来，但这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协作”，因为规训者与被规训者之间是一种“传递信号”的关系，不需要接收方“理解命令”，而是“接受信号和立即作出反应”，如此人没有自由可

言。[2]福柯以17世纪到19世纪初的兰开斯特（Lancaster）方法为例，描述了规训技术下的“协作”关系。这种方法的影子在现代的教育活动中依然存在，即由老生教新生。当然，相对来讲没有福柯描述得那么极端。

三、对学校规训教育的评价

在书中，福柯对权力的真实态度并没有清晰显现，“规训”是作为中性词出现的，因此对于规训教育，是肯定，还是批判，从福柯那里都无法下定论。结合我国高校的现实情况，可以发现规训教育在一定程度上发挥了积极作用，一旦规训的程度超过界限，将导致人的异化，带来负面后果。

一方面，从现代性的角度看，规训确实使学校教育走向了“科学化”、“规范化”。若果没有空间分配、活动控制等规训手段，教育活动很容易处于随意、混乱的状态，效率将大大降低；从管理学的角度看，学校的管理对象是群体，个人之间、个人与集体之间的利益冲突必然存在，控制环节必不可少，需要制度对人的行为加以规范；此外，规训技术和手段也有助于科学知识的传播和政治目标的宣传。所以，适当的规训是有必要的，也是有价值的。

另一方面，过度的规训将带来消极影响。如2015年12月28日18点，安徽某中学一名高二男生从教学楼5楼跳下，不治身亡。这起事故并不是特例，据调查，学校为防止学生的心理出问题，专门建立了一座在哨所和监狱才会见到的瞭望塔楼，每天有两名保安在塔楼里居高临下观察校园动态，确保随时掌握校园内的异常情况。据查，该校的作息时间是早上六点钟起床，六点二十到校；中午，十一点半放学，十二点二十前赶回教室；下午，五点一刻放学，六点前赶回教室，直到晚上十点五十放学回家。每天将近十四五个小时的学习，让学生倍感疲劳。[4]由此可见，这样的活动控制已经超出了学生的承受范围，过重的压力会引起学生的抵触和反抗，造成“在课程学习当中， 人的价值是由他这门课的成绩来衡量的”局

面，[5]这种过于苛求效率的教育失去了对人的个性发展的尊重，人被对象化而丧失了主体性，学生、甚至老师都被管理规则所束缚，也导致了师生关系的僵化和紧张。此外，教育的初衷在规训程度的日益深化下逐渐丧失，教育目的中的趋利倾向被过度的规训手段催生，由此，“顺应欲望成了人的生活的道德追求。”[6]

四、结语

学校教育中的规训内容体现了福柯所讲的规训技术，规训对学校运作是有必要的，但规训教育最大的问题在于可能会造成对学生个性的忽视。学校在保证秩序的情况下，更应重视学生的价值实现，明确规训的标准和界限，从而构建出与校园文化相辅相成的教育环境，在此基础上才有可能建立一个以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的校园。

[参考文献]

[1] 张秀珍.基于福柯规训理论的学校教育与美育研究[D].西南大学，2013.

[2]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杨远婴，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242，165，170，184，814.

[3] 胡春光.学校生活中的规训与抗拒[D].华中师范大学，2007.

[4]杨玉华.“高考工厂”的盛况与隐忧 万人陪读只为孩子[EB/OL].http：//www.whjy.net/jydt/jyxw/153971.shtml，2016-06-04.

[5] 马克斯·范梅南，巴斯·莱维林.儿童的秘密——秘密、隐私和自我的重新认识[M].陈慧黠，曹赛先，译.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4：196.

[6] 金生鈜.规训与教化[M].北京：教育科学出版社，2004：205.

（作者单位：东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