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世纪美国游记中的中国形象

2016-05-14 16:04陆五九
商情 2016年41期
关键词:中国形象

陆五九

【摘要】美国文学中有不少以中国或中国人为描写对象的作品,所塑造出的中国形象随着美国民族文学的发展而多样。以19世纪美国著名的女游记作家艾丽查·西德莫尔为例,分析了当时一些美国作家的作品中所反映的中国及中国人在在西方的形象。我们应全面客观看待这种现象;同时,积极反省,在当今全球化的国际交往中,增强自我意识,不断完善我们自身的民族性格和促进我国文明的发展。

【关键词】美国文学 中国形象 国人形象 自我构建

一、引言

中国人与美国人的真正接触是从1784年美国的“中国皇后”,号首航开始的,其后范围不断扩大。早期中美交往多集中在商业领域,因而贸易的交换地点和模式影响着商人的交流对象和对这一对象的认识。美国商人威廉?亨特通过自己在华的生活经历著述了两部书:《广州“番鬼”录》和《旧中国杂记》,他以广州为窗口了解普通中国人的特质,他认为中国是一个幸福而安分的民族,他们的勤劳、有节制和趣味简朴堪称措模。但是,亨特的推崇在十九世纪的美国显然是孤掌难鸣,产生的影响极其有限。另有一批来华的美国人以自我见闻塑造出一个动态中国人图景,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美国人的中国观。1824年美国新教传教士来到中国,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使命,怀着势必改造中国人的责任感,不得不挑出所谓被上帝遗弃的中国人的弱点,为其宗教信仰的传播寻找生存的缝隙。在卫三畏看来,中国人是“卖弄的仁慈”、?“天生的多疑”,“勤检与浪费、焰媚与自立混合在一起,阴暗的和明朗的性格特征交织”;美国诗人J·W·Conner及游记作家贝亚德?泰勒(1825-1878)等也同样表露出对中国和中国人性格的鄙夷与悲叹。他们都带着西方语境的宗教观,在东方异域文化中遭到冷落和排斥,由于不完全了解中国而产生误解必然导致认识的偏颇甚至扭曲。当然,他们观察得到的中国人“自以为是”、“傲慢不已”、“绝对的自私”、“残忍麻木”、“生活单调”等特性不能说全然不存在,但也正因为有这些特性,他们认为才符合中国人这一种族群体本身该有的样子。本文以美国著名女作家艾丽查·西德莫尔的作品为例,分析其中描述和展现出来的当时中国的形象,特别是出现这种认识的历史原因,以及如何看待这种现象。

二、19世纪美国游记中的中国形象---以艾丽查·西德莫的作品为例

艾丽查·西德莫尔(1856-1928)是十九世纪美国著名的女游记作家。她的游记中呈现的是衰老停滞的中国以及缺乏个性、缺乏生气的中国人形象。“中国已经是一个拥有四千年历史的古老国家了。年迈和衰老是它的特征……它和活力正在降低,心脏快要停止跳动,灵魂麻木,近百年来慢慢地僵化。在西方进步的这个世纪中中国却慢慢地走向停滞,倒退,全世界正在目睹它最后的生命迹象以至消失。”“(中国人)都像用同一个不变的身体和思维模子造出来的一样:一样的黄皮肤,僵硬的容貌特征,刺耳的、机械的嗓音;同样的房屋、坟墓以及衣着;同样的偏见、迷信和风俗习惯;同样的自私的保守,对于祖先和古人的盲目崇拜;单调、生活的重复,使人愤怒憎恶的人与事……”

如果说西德莫尔在游记中有什么对于中国的积极评价的话,那便是中国的风光与景致了。长江三峡、钱塘江大潮,长城的风光使她着迷。“长城是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不会令人失望的绝佳风景之一……地球表面上能够被火星居民看到的唯一人类建筑。”但是这样美丽的风光在她看来却是一种浪费,因为中国没能好好利用。当西德莫尔观看到壮观的钱塘江大潮时,一方面她为眼前的宏伟景致所折服,另一方面仍忍不住表达她的遗憾:“(真遗憾)……这样有利可图、有钱可赚的自然奇观没有落在勤俭的瑞士人的地方,而是坐落在浙江的偏僻之地。”

中国在历史上曾经是西方效仿的榜样,中国热曾经一度横扫欧洲。但是在美国开始走到历史前台的19世纪,那种热情已经消失殆尽。刚刚发达起来的西方好像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地占据发展先机似的,渴望将自身获得不久的优势扩展到整个世界的历史和未来。他们深信西方象征着历史的进步方向,而其他國家唯有紧紧追随西方的发展道路才是正途。西方人来到中国是带着给中国带来文明之光的使命,于是面向历史时开始否定中国曾经的辉煌;面向未来时则要求中国向西方俯首称臣,以西方发展为榜样,而西方对中国担有“文明教化”的使命。这一种思维方式在一些以西德莫尔为代表的美国游记作家作品中的中国形象上表露无遗。他们的中国游记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主题便是尘土与肮脏。一方面,当时中国的生活水平确实有限,可以说游记作者看到的尘土与肮脏多少有些现实基础;但更重要的却是尘土与肮脏隐含的精神堕落的寓意。诚如尼古拉斯·克里福德指出的:“尤其对于19世纪的盎格鲁-撒克逊新教徒来说,尘土是道德堕落的明证,是野蛮与不文明的标准象征……中国的尘土只是迫切需要救治的文化缺陷的标志。”中国文化因其“落后与缺陷”需要拯救,中国人也被视为麻木堕落的群氓。这些美国游记作家对于中国人的典型描述是:“没有自己的清晰面目,没有个性,廖无生气的一群人”。他们的游记中几乎从没有对于作为个体的中国人的描述,对于中国官员、农民、船工的描述是一群人的群氓,似乎所有的中国人都一样,缺乏对于活生生的具体人物的刻画。19世纪美国游记中的中国形象总体上是负面的,否定性的,一个在哲学以及文化方面被抛在后面的中国。中国是古老文明与当代落后性的结合体,是需要西方“文明教化”的地方。

这一时期美国游记中的负面中国形象固然有部分来自于现实的中西力量对比发生了变化,有一些客观现实基础,更重要的则是西方思维方式以及看待中国视角的转变:用西方发展的标准和模式来衡量和评价中国,拒绝承认中国拥有不同于西方的历史发展模式,将中国置于西方的发展框架内,使其成为“世界史”(西方史的别称)中落后的典型代表,使中国沦为西方的附庸。

三、结语

实际上,像西德莫尔一样,很多19世纪的美国文学中都涉及对中国形象的描写。这些具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作家对于中国的观察记述中确有中国人习焉不察的独特之处。相当一部分是对基层社会的记录,多数是所见所闻,显得别致、细腻,足以成为可补中文记载之阙的正史资料。但是,西方的中国形象毕竟是西方人自己建构的。他们从自身的历史文化语境对中国进行省察,因此,对中国的反映有真实的一面,也难免有变形、歪曲的一面。因而,偏颇之辞在所难免,其中包括“所有的中国人都狡诈奸猾”,“中国人没有灵魂”,“因为他们不是基督徒”,“中国人毫无个性与生气”诸如此类的妄言。可见,早期研究中国国民性的美国人往往只看到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阴暗面,大都采取了基督教式的文化态度。虽然这些描写也不同程度地表现了某种同情心,但应该看到,他们的同情与恩赐始终是居高临下的,是一种“俯视”。在美国人的笔下,中国人充其量是在被“凝视”。这又表明这些作者不可避免地迎合了殖民主义者的好奇心。

的确,当中国人远渡重洋,以惊异的目光观察世界的时候,外国人,特别是西方人也飘洋过海,源源不断地来到中国。他们用异域人的眼光打量着这块陌生的国土及其生活在这里的芸芸众生,写下了大量关于中国的各种著述,留下了对于中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活和民族性格等方面的形形色色的观点、研究和评论。无论从历史研究、民俗交往、文化交流、还是中华民族的自我认识等多种角度来看,这些著述确实是一笔内容丰富的历史文化资源。诚如我国社会学家的先驱李景汉先生所言,我们应正确对待别人的批評,俗话说“良药苦口”,终究对我们有益。我们不妨弃其糟粕,而取其精华,得到其中正面的益处。更重要的,我们要有一种宽阔的胸怀和气度,以良好的学术心知去审视我们自己民族劣根性,努力克服那种“家丑不能外扬”的狭隘的民族心理。纵然这些西方话语语调尖酸、刻薄甚至言过其实,我们也应正确而冷静地对待别人的批评。19世纪美国人对中国的认识好比是一面历史的镜子,照一照这面西洋镜,从中领略生活于中国本土意识之外的人们对自己的看法,了解我们在西方的形象变迁史,这无疑有助于我们反省和完善自身的民族性格,在当今面对全球化趋势的国际交往中,增强自我意识,更好地进行自我定位。这也就是所谓“借别人的眼光加深自知之明”之意。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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